第9章 一節上課鈴響前的必做事項
“呼……搞定。”段霏坐直了身子，抻了抻胳膊一聲喟嘆，“齊英傑，拿去，謝了啊。”
交完作業，陸之堯好心提醒她：“課本。”
“噢。”
手忙腳亂的，段霏不禁又懊惱地拍了拍腦袋。
段霏這副犯二的模樣陸之堯很是受用，她平日裏總是不動神色，糊塗的時候卻讓人覺得加倍可愛。
淡藍色的書本被抽出，同時半截黑色紙袋由于慣性從包裏滑了出來，精致的HAMILTON标識赫然入眼。陸之堯皺了皺眉，問：“這是什麽？”
“沒什麽。”段霏莫名覺得有點心虛，眼疾手快地把袋子塞了回去。
說實話，她也不太能理解自己此刻的所作所為，仔細想想似乎根本沒必要這樣藏着掖着。可理智和潛意識背道而馳，迎上他的目光她就自然而然這麽做了。
而段霏這一心虛，導致一向好脾氣的師兄繃着臉沒再和她說話。一直到李老頭布置了随堂練習，段霏兀自苦惱的模樣也未能讓師兄動容。
左邊是窗戶，右邊是陸之堯，沒聽過講的學渣段霏盯着題目半晌，無果，實在走投無路，拿筆帽輕輕戳了戳身旁的人的胳膊。
他露了半截的手臂屈起在桌面上，此刻撐着腦袋不知道正寫寫劃劃些什麽。方才李老頭講矩陣方程的時候段霏尋了個巧妙的角度偷看了一眼，瞥見他似乎在默寫《采薇》。
她當時很意外自己居然能記得那是《采薇》。
“……師兄……”
“嗯？”
“救命……”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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低沉壓抑的求助最終石沉大海，這厮徹底沒反應了，對話的全過程瞅都沒往她這邊瞅一眼。
诶，真生氣了啊？
救命稻草不配合，段霏仿佛已經看見了李老頭意味深長的微笑，那簡直是世上最恐怖的畫面。
罷了，丢掉這張老臉也得保命……
“師兄……”
“嗯。”
“這題不會寫……”
“嗯，只有一題？”他還是沒回頭。
“……全不會。”
“……那就不寫吧。”
緊接着又一陣此時無聲勝有聲。
果然，童話裏都是騙人的。誰說的此人謙謙公子溫潤如玉昂？誰說的最美師兄，猶如三月暖陽四月春風昂？分明就是個小心眼的小男人，睚眦必報哼！
段霏那雙嗖嗖發射着利劍的眸子望着陸之堯的完美側臉一眨也不眨，那厮卻仿佛披着無形的金鐘罩，巋然不動。半晌攻擊沒有一點成效，段霏只好乖乖低下頭憑着感覺解題。
下課鈴響的時候，段霏總算是把最後一題寫完了，雖然紙上的答案連她自己都不知所雲。
齊英傑來收作業，段霏稍稍猶豫了一下，頗掙紮地把手中的稿紙遞了出去，卻被陸之堯半途截住。
齊英傑接過另一張作業紙，往前排走去。
“你剛才在幫我寫作業啊？”
“不然呢？我不是叫你別寫了？怎麽，還想為難一下可憐的腦細胞？”陸之堯姿态慵懶地靠在椅背上，左手拎着她的作業紙，右手悠悠地轉着通體黑色的中性筆，半晌才微點了點頭：“啧啧，不賴，對了兩題。”
“這叫天才，不學都會，羨慕了？”段霏翻着白眼，一臉無所謂地抄起陸之堯面前的本子，翻開。
“就是解題過程傻了點，不過以你的智商這已經是奇跡了。”
要擱平時，段霏聽見這話一定炸毛，然而此刻心髒卻先一步“嘭”地炸開了。
昔我往矣，楊柳依依，今我來思，雨雪霏霏……
霏霏。
一整頁稿紙上全寫着這個字。往後翻，還有許多頁。最後一頁是密密麻麻的解題過程，比課本上詳細了不知多少倍。
心房顫起陣陣回音，比方才得知他默默地幫她寫完了作業還要難以抑制。
讓人感動得一塌糊塗的人卻是一臉無所謂的淡然：“喜歡就拿去吧，照着好好練練，別老是把自己名字寫那麽醜。”他指了指最後一面的公式算法，“還有，最傻瓜的教程，再看不懂就沒救了。”
“你——”
段霏的反駁最終沒能說出口，陸之堯拽起書包離去，第一次沒有等她。
好像還是有什麽不一樣了。
段霏望着他一如既往的潇灑背影，心底湧起一陣陌生的情緒。說不清道不明，總之不是很好的情緒，壓抑，沉悶。
關掉手機的靜音，ＱＱ消息的專屬鈴一波接一波襲來。
杭少爺：霏霏，在不在？
杭少爺：我找你有點事，在的話回一句好嗎？
……
妥妥的奪命連環轟炸，若不是段霏的手機內存堅.挺，鐵定秒秒鐘死機。
作者有話要說： 講真我讨厭寫這種過渡章，畢竟是恨不得讓人家馬上在一起然後結婚生猴子的狂躁症急性子。
然後，明天的一更會遲一些，預計是晚上更。
期待收藏評論滾滾來喲～
☆、雙向誤會
此人正是水妹那每任ＣＰ都不會超過一個月的花心大蘿蔔師父ＳＡＭＡ。
霏涼涼千歲：什麽事？
杭少爺平時和段霏基本上不聯系，這次火急火燎地找她，挺讓人意外的。
他似乎是守在ＱＱ前等着，段霏消息一過去，他馬上就回了來：最近水水有找過你嗎？
段霏皺了皺眉，敲字：沒有。
這段時間都是段霏給水妹打電話問近況，水妹幾乎不主動找她，二次元也消失了個幹淨，微博和主頁都長了一個多月的草了，甚至有粉絲懷疑她失蹤。段霏問過原因，她只說做實驗太忙。現在看來，恐怕不止是實驗。
杭少爺：她一直沒回我消息，是不是出了什麽事？
感覺到了杭少爺明顯不淡定的語氣，段霏暗自嘆息。水妹出事倒不太可能，或許只是不想理這個人吧。
霏涼涼千歲：應該沒事。
杭少爺：以前的手機號打不通了，你有她新號沒？
段霏此刻更加确定，自家ＣＰ是被這家夥惹到了，故意沖他玩消失的。她知道水妹是回老家之前在學校辦的新卡，以水妹往日對杭少爺的心理依賴程度，若是尋常，沒道理兩個多月了還不告訴他。
霏涼涼千歲：有。
末了又補了一句：但不能給你。
杭少爺：求你了霏霏。
霏涼涼千歲：你找她做什麽？
一個整天沉浸在各種萌妹禦姐甚至僞娘溫柔鄉裏的男神忽然想起一直放養的徒弟？段霏嗤之以鼻。
“同學，要鎖教室門了。”
安保大叔拿着鑰匙敲了敲門，段霏說了聲不好意思就趕緊撤了，看了一眼時間，将近五點半，她猛然想起今天還有重要的事情，以最快的速度奔向學校南一門。
都怪某人今天莫名其妙的态度，讓她頭腦混亂全然忘了這事。
等段霏趕到紅茶坊的時候，還是比約定時間遲了一些，對方正在靠窗的座位上看雜志。
“抱歉學長，來晚了。”
顧越西把雜志收到一邊，笑了笑：“沒事，我剛到一會兒。”
話畢他叫了服務員來點餐，随後有些不自在地問：“學妹怎麽突然要請我吃飯？”
言下之意就是我們并不熟？段霏暗暗尴尬着，面上一派從容。
“雖然冒昧了，但我想謝謝學長在大火那天碰巧救了我。”
哪怕他是無意，救了她卻是事實。
段霏從包裏拿出一個黑色的包裝紙袋。
“我知道學長沒有女朋友，所以就不怕被誤會了。一點謝禮，學長別推辭。”直接推到了他手邊。
顧越西起先完全處于愣怔的狀态，半晌後倏而一笑，手按在紙袋邊緣搖了搖頭。
“看來學妹才是真的誤會了。”
段霏皺了皺眉：“什麽意思？”
“救你的不是我。”
顧越西朝送茶壺的服務員笑着點了點頭，然後給段霏面前的瓷杯斟滿，“那天我跟你陸師兄在北區晨跑，後來聽到一大陣尖叫和校園１１０的警報聲，他見１棟宿舍樓冒火光，突然瘋了似的往那邊狂奔，我壓根兒就追不上他。等我跑到１棟的時候，他已經出來了。”
“我認識他這麽多年，那是唯一一次看見他完全失控的樣子。”顧越西摸着茶杯嘆了口氣，“我這麽說你明白吧？”
段霏目光凝住，視線透過顧越西頰邊的玻璃望向廣場中央的旗杆，沒說話。
“他對你，絕不只是一時興趣。”
“所以呢？”段霏不以為然地扯了扯嘴角。
顧越西瞅着手邊的禮品袋：“所以這個還給你咯？還是我替你拿給他？算了，你自己送比較合适。”
段霏面色微冷道：“給你你就拿着吧，我沒有收回來的打算。”
服務員将餐點擺上桌，段霏最後瞥了一眼旗杆邊的那兩人，收回始終沉靜如一的目光。
“是很重要的東西嗎？”
把手中精致的紅色袋子遞給陸之堯之後，胡青青大着膽子多問了一句。
陸之堯點了點頭：“嗯，很重要。”
“給女朋友的？這個應該不會是師兄你自己用的吧……”胡青青咧嘴一笑，“唔，我絕對沒有擅自打開啊，只是這牌子我挺了解的……”
陸之堯盯着手中的東西不自覺笑了笑，卻沒有正面回答，只是語氣誠懇地說：“謝謝了。”話畢他環顧了一下廣場四周，只覺得自己站的位置太顯眼了些，不太自在，“那我先走了，祝你玩得開心。”
若不是胡青青說晚上有約會，非要在這裏見面，他是決計不希望和除了段霏之外的女孩子站在人來人往的時間廣場中央惹人注目的，莫名有種出軌的罪惡感，此時他只想早點離開。
“好吧，再見。”胡青青也沒堅持，笑容燦爛地朝他揮了揮手，然後轉身。
陸之堯接了句再見。可他話音剛落，只聽一聲驚呼，胡青青嬌小的身子眼看就要摔倒。陸之堯迅速往前方跨了兩步，敏捷地抓住她搖晃的身子。角度和距離把握得正好，只雙手固定着她的胳膊，并沒有多餘的肢體接觸。
胡青青面上還是紅了紅，說了聲謝謝滿臉嬌羞地離開了。
而陸之堯明明是做了件樂于助人的好事，卻突然覺得背脊有些發涼，心裏毛毛的，不明緣由。憑着潛意識轉過頭朝二樓美食城望去，除了整齊劃一的綠色遮光玻璃，他什麽也沒看見。
轉念想了想洪大ＢＯＳＳ安排的一籮筐待完成任務，和自己最近微妙的處境，陸之堯把剛剛掏出的車鑰匙重新塞回兜裏，邁開步子往宿舍走。
顧越西直到天黑透了才回來，陸之堯動作自然流暢地收起方才盯着發呆的東西，側過頭卻正好看見顧越西手中的袋子，很是眼熟。
“去哪兒了？”他狀似無意地問。
“喲，最近你回宿舍的頻率有點高啊，怎麽？終于發現再安靜整潔的小窩沒有我就很孤單？”
顧越西直接忽略了陸之堯的問題，走到他旁邊坐下，還把低調而華麗的黑色紙袋大喇喇地擺在了茶幾上。
陸之堯瞥了一眼，語氣淡淡：“這是什麽？”
“女孩子送的禮物。”顧越西本來笑得得意而燦爛，忽而面色又悲戚起來，“兄弟，我對不住你。”
陸之堯聞言，心底有一絲不祥的預感開始醞釀，眉梢一凜，遲疑道：“什麽？”
“兄弟啊，這個……感情的事不能勉強。我知道你喜歡她很久了，我也當真沒想到，她會對我……”
身側的拳頭握了又松，“你把話講清楚。”
“你那小師妹說她喜歡我，上次在體育館看見我就……一見鐘情了。”顧越西表情為難卻掩不住竊喜，“我沒想過挖你牆角，可是美人兒真摯又深情的表白，我作為一個正常的男人，實在是……”
這番話讓陸之堯本就搖搖欲墜的心瞬間沉到了谷底。
他原不該相信的，顧越西這滿嘴跑火車的人說出的一面之詞向來不可信。但這個人的确拿着段霏的禮物，他在她書包裏真真切切地見到過。
只是巧合的概率微乎其微。
“我知道了。”
語氣淡定，轉身潇灑，顧越西的腦子還沒反應過來，卧室門就被關上了。
屋裏一片黑暗，陸之堯靠着緊閉的門板，緩緩擡起冒汗的手，攤開，掌心有一物閃着若有若無的喑啞的光。
半小時後。
“你就說怎麽樣才能原諒我吧！”
“怎麽樣都行？”
陸之堯表情頗冷地俯視着以一副受氣小媳婦狀态縮在沙發角落的顧越西，語氣殘忍。
顧越西點頭如搗蒜。
陸之堯忽然翹起唇角，似笑非笑，“過來。”
“喂，你來真的？”
“不然呢？”
“我是直的！我雖然有跟你配過耽美ＣＰ可我是直的！”
“你剛才說怎麽樣都行。”
“那我有一個小小的請求……正面好不好，後入好羞恥……”
“不羞恥怎麽叫懲罰？”
“我要去告訴小師妹……你居然對我做這種事！我真的會告訴她！”
“放心，過了今晚你不會有力氣說話。說不定，你會愛上做這種事情。”
“陸之堯！真沒想到你這麽禽獸！”
“我也沒想到你居然敢捉弄我。”
“我錯了……”
“晚了……”
十分鐘後。
“喂你——”
“怎麽？”
“所以這就是你剛才非要來我房間的原因？”
陸之堯好整以暇地靠在牆邊望着床上那全身只穿着一條內褲卻一動也不能動的男人：“嗯，做這種事，還是你的床比較方便。”說完他拎起紙袋晃了晃：“物歸原主了。”
顧越西急得直想跳腳，奈何四肢都被繩子固定在床角，掙紮無果，朝陸之堯大喊：“喂，這是學妹送我的！”
陸之堯努了努嘴，不以為然：“她本來是要送我的。”
“可是她已經給我了！”
“所以要撥亂反正。好好呆着吧，為你的錯誤反省。”陸之堯歪着頭笑了笑，“噢對了，我也是直的，你剛才居然把兄弟想得那麽龌龊，順便也好好檢讨一下。我走了。”
“你去哪兒？”
陸之堯目光專注地鎖定在嶄新的銀白色手表上，摩挲着光滑的表盤，想起剛才某人坦白的事實，心情甚好。
——在時間廣場二樓的紅茶坊啊。你那小師妹太難搞了，前一秒還好好的，我也沒說錯話，莫名其妙的就變成冰塊臉。
——我還以為她是跟玻璃窗有仇，結果轉過臉對我也冷冷淡淡的。哎你說她不會是性冷淡吧？你确定還要追她？
“我去找我的人。”
他忽然笑了笑，徹底抛棄在床上痛苦掙紮的室友。
眼睜睜地望着陸之堯哼着小調轉身離開，随後宿舍大門“嘭”地一聲響，顧越西此刻的心情是一個大寫的生無可戀。
如果早知道會有這麽一天，他死也不會一時興起買什麽歐式鐵床……
簡直造孽啊！！！
作者有話要說： 麽麽噠抱歉，今天更晚了，晚上才開始碼字的。。
和閨蜜試衣服忘記看時間，差點誤車回不了家，在火車站跑得喘成狗，大寫的囧。。。
長途跋涉真是累，我的腦洞都快枯竭了～啊啊啊～仰天長嘯三聲～～～腦洞酷愛回來！
睡一覺肯定就回來了，嗯哼～
我估計我會一覺睡到中午再碼字所以，估計也是下午或晚上更了嗷嗚！
求收藏啦～～麽麽噠！
☆、終于過關了
萬事無絕對，段霏這是第一次覺得視力太好也并非是幸運。比如隔了那麽遠還能清晰地看見他魅惑衆生的笑容，面前站的卻是另一個女孩。兩人形似擁抱的那一幕更是刺目驚心，以至于一頓飯從頭到尾她都沒能提起精神，糊裏糊塗地填飽了肚子，糊裏糊塗地任顧越西買了單，糊裏糊塗地回了寝室。
“我霏你終于回來了！”
段霏剛進門就被一陣高分貝叫醒了耳朵。
寧沐言整張臉都皺成了一團，捂着肚子坐在光禿禿的床板上，神色可憐兮兮。
段霏思緒還在雲游，只覺得怪怪的，又想不出哪兒不對，遂愣着問：“怎麽了？”
“你不覺得咱寝室突然多了個非洲難民？”何蜜從床簾子裏探出腦袋，神神秘秘道。
“哦，難民……”段霏點了點頭，語氣淡定，“關我什麽事？上交國家啊。”
“霏霏你不能這麽對我！”寧沐言噙着哭腔大喊，怒目捶床。
等等，床？
段霏定睛一看，只見寧沐言的床上的被褥全都不翼而飛，再配上落魄絕望的眼神，她這才反應過來，合着難民指的是這妞。
“你床怎麽了？”
“她大姨媽痛，把暖寶寶拿出來放在床上充電，結果——嘭！炸了。”何蜜言語帶着誇張的動作，雙臂一伸，仿似情景再現。
段霏遲鈍的大腦過了幾秒才消化掉這并不龐大的信息量：“所以？”
“小蜜床上肯定塞不進去人了，所以娘娘收留我吧！”寧沐言雙手合十，一雙眼睛撲閃撲閃地盯着段霏，表情虔誠不已。
“嗯。”段霏淡淡應了一聲，從床上拽下睡衣，又拿起盆子和毛巾，就轉身去洗漱了。
段霏回來的時候，寧沐言已經蜷縮着躺在她床上。于是段霏把自己的暖寶寶充好電，才拿着它爬上床。
“捂着。”
将暖寶寶扔給寧沐言，段霏就支了桌子開電腦。
剛上ＱＱ，杭少爺的留言一條一條蹦出來。消息轟炸讓段霏更頭疼，她沒心情看，直接回了一句“我幫你問問”就關了對話框。
心裏是迷之煩躁，而屏幕右下角，熟悉的頭像也在不停閃動着。不知道是什麽心态驅使，段霏咬着牙還是點開。
陛下：霏霏，在嗎？
這麽晚了他還４Ｇ在線，看來是沒回家也沒回寝室。莫非和胡青青待在一起？
段霏撇了撇嘴，回道：不在，睡了。
然後她把ＱＱ狀态改成了隐身，開了文件夾打算做一部分《闌珊》的後期。
音已經交齊了，她也該慢慢開始這個浩大工程。
然而，今天段霏的狀态顯然不太好，一不留神手一滑，居然點進了給陸之堯後期的專用文件夾。
“哇塞，真有你的。”
段霏看也沒看身後的人，語氣涼涼地回道：“你肚子不疼了？浪什麽狼，滾開躺着去。”
寧沐言十分配合地“嘶”了一聲，然後笑嘻嘻開口：“我還以為你真木頭呢，沒想到骨子裏挺浪漫的啊，取個文件名都這麽酸，啧啧。”
段霏偏過頭漫不經心地白她一眼：“你疼傻了？”
“怎麽可能？我卓越的語言細胞可是永不會死的。Jetaim啊，再加個e，Je t'aime，可不就是我愛你麽。呸呸呸，酸死了，還成天說我污神，看你這麽悶騷應該也挺有天賦的，要不要考慮拜師嗯？”
Je t'aime是什麽段霏全然不懂，我愛你這句話，她卻再明白不過。段霏呆呆望着電腦屏幕，點開剛剛彈出的對話框，是陸之堯發來的離線文件。
看起來圓圓滿滿的字母e。
陛下：最後一首歌，辛苦了［摸頭］晚安。
段霏鬼使神差地問了一句：你在哪？
陛下：在你宿舍樓下，霏霏，你想不想來見見我？
想見嗎？不想嗎？
段霏細細咀嚼着兩個答案，半晌松了鼠标，手指滑下來捏住被單。
——他對你，絕不只是一時興趣。
——唯一一次看見他完全失控的樣子。
原來，他那麽早就開始默默關心她。
他對她唱過的每一首歌都是直接或隐晦的表白。
她刻意忽略逃避，他卻從未退縮。
哪怕生氣，他也不會真的不管她，一直丢棄原則的支持和維護。
——我只要你。
——霏霏，你想不想來見見我？
——霏霏……
“我出去一下。”
“去哪兒啊？诶——跑的跟兔子一樣，真是的！這都幾點了……嘶——媽蛋，疼死本神了……”
段霏無暇去注意樓裏姑娘們的異樣目光，一路飛跑着到了大廳，才堪堪停住腳步。
門口房檐下站着襯衫西褲的筆挺男人。
他笑着朝她勾了勾手，她的腳便如同中了咒語，一步一步挪了過去，直到魔術終止在他面前。
被沉默着注視了半晌，段霏率先開口。
“約會完了？”
陸之堯臉上笑意更深：“完了。”
“禮物還喜歡嗎？”
“喜歡。”陸之堯揚了揚腕上的新手表。
段霏皺眉瞪他：“我不是說這個。”
沒想到這人果真沒有最不要臉只有更不要臉，居然還找顧越西搶過來了。
陸之堯扶着段霏的肩，身子往前傾了傾，段霏條件反射地猛一後退，險些撞上背後的玻璃門，卻被陸之堯撈起拉進。
“那是什麽？”他近在咫尺的呼吸密密地噴灑下來。
段霏心一橫，決定不能繼續輸了氣勢，冷冷道：“紅色的。”
“看得真清楚。”陸之堯揉上段霏的頭，滿眼寵溺，“其實那個我也挺喜歡的。”
段霏面無表情地抓起頭頂上的那只手，用力扔開，“再見！”
緊接着她潇灑地轉身，擡腳，卻沒能如願離開。胳膊被身後的人鉗住，然後整個身子落入一個并不陌生的懷抱裏。
“我喜歡你。”
灼熱的呼吸噴在脖頸，無數個白天黑夜裏魂牽夢萦的聲音在耳畔訴說着最樸素卻最正式的告白，段霏瞬間心跳如擂鼓。
陸之堯無比貪婪地蹭着段霏的頭發，“霏霏，你在吃醋。”
段霏此刻沒法繼續矯情說沒有，然而心底還有一塊陰影沒散開。
她冷冷地說：“你抱她了。”
“我怎麽抱她了？”陸之堯側了側頭，唇貼着段霏發熱的耳朵，“像這樣？”
眼瞧着嫩白的耳根逐漸變紅，他滿意地一笑，然後移到姑娘額頭印了一吻：“還是這樣？”
段霏愣成了木樁，就連那天在街頭猝不及防被他親了嘴唇反應都沒有這麽強烈。如今心意明了，淺淺的刺激卻讓段霏理智模糊。
“不是。”她喃喃道。
“你說說我怎麽抱她了？”陸之堯低笑着松了松胳膊，捧着她的臉四目相對。
段霏呆怔地望着陸之堯，半晌吐不出一個字。
“不說話，那剛才就是冤枉我。”他抵上她的額頭。
“是麽？”段霏極力保持語氣的鎮定，只有鼓點似的心跳聲洩露了情緒。
“看着我。”陸之堯目光深邃，攫住段霏欲閃躲的眼神，“沒有約會，沒收別人禮物，那是我要送給你的，不小心落了，她不過是碰巧拾到還給我。我也沒抱她，只是扶了一下，除了這雙手哪兒都沒碰。你要是覺得膈應，咱拿８４泡一泡？”
“必須泡。”段霏語氣冷硬堅決。
“好，回去就泡。”陸之堯心情大好，輕笑出聲，捏了捏她的耳朵，“我這算是過關了？”
段霏繃着一張通紅的臉，不情不願地說：“勉強過關。”
陸之堯微微皺眉：“不會睡一覺起來忘了吧？”
以她的性格，完全不是沒可能。
段霏似乎認真思考了幾秒，才回道：“肯定會忘。”
“你還真打算過了今晚就不認人？”陸之堯神色頗不滿地箍緊了段霏的腰。
他眸色深深的，專注的目光直戳進她心底。
段霏細細數着心跳，端起一副理所當然的表情，擡眼瞅他：“忘了你不會提醒我？”
“睡覺前默念三十遍我是你男朋友，聽見沒？”陸之堯輕輕搓了搓她的臉，卻還是覺得不太靠譜，皺眉，“不行，現在就要好好提醒你。”
段霏撇嘴道：“現在提醒有用麽？一覺醒來我就……唔——”
周圍的驚呼和尖叫甚至相機的快門聲都仿佛被隔絕在了另一個空間，有限而狹窄的感知裏只剩下唇上軟軟的溫柔的觸覺，段霏頭腦中嗡嗡作響，再沒有空餘的力氣思考，完全是出于本能地将胳膊環過陸之堯的腰，雙手在他的背後緊緊捏住，緊張得手心冒汗。
連每一次呼吸都謹慎準備，不敢太用力，以至于淺淺的啄吻讓她幾乎窒息。
“記住了？”他的唇往後撤了一些，額頭抵着她的額頭，呼吸聲很重。
半晌沒聽到回答，他喃喃着，“看來還不夠”，然後低下頭又是一記綿長輕柔的吻，有些壓抑和克制。蠢蠢欲動的舌頭很想沖破阻礙去毫無保留地糾纏她，卻怕吓着她，這次只好作罷，含住她的唇瓣不知餍足地逗弄。
直到段霏覺得身子都要僵了，扯了扯陸之堯的衣角，他才依依不舍地移開嘴唇，嗓音低啞地問：“這下能記住了？”
她乖乖點頭。
膩歪了許久，陸之堯說什麽都不肯松開她，圍觀的人群似乎視覺疲勞了，漸漸散了去。
“我該上樓了。”段霏無意間瞟到大廳的挂鐘。
陸之堯笑說：“別上樓了，跟我回去吧。”
段霏一臉警惕地望着他：“不要。”
陸之堯擡起雙手在段霏眼前晃了晃：“不打算監督？”
“你看着辦。”
甩下一句冷冰冰的話，段霏就轉身跑進樓裏，頭也不回地沖上樓梯。回寝室的路上她一刻不停的在後悔，自己居然穿着睡衣在宿舍大門口給學校論壇增添新聞爆點，真是蠢到家了。
作者有話要說： 早上醒了就開始各種打噴嚏，懶覺睡不着，虐啊虐啊虐啊虐。。。
貌似要感冒，連碼的字都不漂亮了。。。
☆、名叫貝貝的女人
風風火火地奔下來，最後逃也似的跑上樓，期間是大庭廣衆之下長達兩個小時的恩愛秀。段霏知道，她在學校裏的一世英名算是全部喂了狗了。而陸之堯後來在微博上發了一組洗手的照片，堂而皇之地寫着“請愛妃檢閱，麽麽噠”，更是讓娘娘風中淩亂。
偏偏她無從反駁，甚至沒骨氣地默默給他微博點了贊。
此刻對段霏來說，男朋友這種生物，還真是前所未見的神奇啊。
陛下：睡了沒？
段霏總覺得自己今天晚上格外好動，怎麽躺着都不得勁，于是又翻了個身面朝牆壁。
霏涼涼千歲：沒。
陛下：那再複習一下功課。
霏涼涼千歲：啥？
陛下：我是你的什麽？
段霏強忍着才沒笑出聲，盯着這句話，她忽然想起許多年前看過的一則廣告，心裏閃過一個念頭。
霏涼涼千歲：優樂美。
還沒看見陸之堯的回答，耳畔就是一陣熱氣氤氲，寧沐言憋得軟軟的聲音貼得非常近：“原來我是奶茶啊。”
段霏趕緊捂住手機屏幕，一臉警惕地回頭。
“擋有什麽用啊，都看見了。啧啧，真讓人嫉妒。”寧沐言望天長嘆，接着從背後一個熊抱摟住段霏的腰，驚呼，“啊！慘了！”
段霏問：“怎麽了？”
“我和小蜜都賭你倆能成，我找誰要黃瓜去啊！”
段霏略思索了一番，悠悠問道：“你電腦裏還少？”
寧沐言裝作恨恨地瞪了段霏一眼，下一秒就變成了極其猥瑣的笑意：“黃天師，你已經成功讓我死在了沙灘上。”
“謝謝誇獎。”段霏滿腔得意，又翻了個身，把手機屏幕背對着寧沐言，大大方方地看消息。
陛下：［害羞］沒想到你這麽愛我。
霏涼涼千歲：臉呢？
陛下：有了媳婦兒要臉幹嘛？
霏涼涼千歲：沒媳婦兒的時候也不怎麽要臉。
陛下：你不就喜歡我不要臉麽？
霏涼涼千歲：……
慌忙甩了一句睡覺，段霏就把頭蒙進被子了，心想着如果陸之堯要點兒臉，自己便還能多矜持一段時間。
而之後的很久很久，每每看見陸之堯更不要臉的樣子，她就加倍後悔自己當初太天真太單蠢。
第二天段霏莫名其妙地醒得特別早，本想照常繼續睡一覺，卻怎麽也沉不下心睡了。上午沒有課，她就穿好衣服坐起來開電腦撸後期。
寧沐言在段霏挪開後不自覺蜷住了身子。
中途何蜜起床去食堂給大家買早餐，回來的時候，寧沐言也醒了，要死要活的一陣哀嚎。這妞總是從大姨媽第二天開始體內的疼痛因子誓要驚天動地無人不曉。段霏愛莫能助，只有重新充了一次暖寶寶給她捂進被子裏。
這下可好，段霏也不知是悲是喜，寝室裏最鬧騰的一個沒力氣打趣她了。單靠何蜜那個小逗比，是成不了什麽氣候的。接着關掉微博消息推送，把ＱＱ狀态調成隐身，二次元世界也就安靜了。
其實段霏不太習慣這種被熱切關注的感覺，之前所有的光環都是別人加諸在她身上的，她雖算不上喜歡，可那些東西到底代表着一種認可，況且對她的正常生活并沒有影響，因此她也就任其發展了。可似乎只要和陸之堯沾上邊，她便再沒辦法徹底将自己置身事外。
這真是一個悲傷而矛盾的故事。
拂桑：娘娘娘娘。
霏涼涼千歲：嗯？
拂桑：［圖片］
拂桑一連發了好幾張截圖，段霏一一點開放大，發現是一個不知名群的聊天記錄。
荔枝【美工】：你們知道不？杭少和現任ＣＰ分手了～
暮央央【ＣＶ】：又？！分？！了？！卧槽！這次還是不到一個月吧？
好吃的蘑菇：錯，一個月零八天。
青梅煮酒：那現現任是誰？
荔枝【美工】：不知道，好像暫時沒有。還沒公開分手呢，是機智的我發現他們微博主頁都取關了，妙妙女神删了合唱，除了分手還能是啥。
好吃的蘑菇：荔枝你總是這麽閑麽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