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人情
柴随心，T大醫學院博士高材生，她的名字與她的外在形象完全不同，一點都不随心所欲。
她飒爽冷豔，舉止優雅得體，一席長白袍讓她更顯得冰冷自持，平常沒太多表情，也不會刻意交際應酬，跟在柴醫師身邊的助理小實表示，她總是冷冷冰冰，語氣輕緩卻讓人不能忽視其威儀。
這間散播歡樂散撥愛的小太陽診所，在柴随心進來以後......風格就改變了。
“診所什麽時候是服務業了？雜志上面說我們态度親切，細心認真、幽默風趣？”柴随心語氣平緩卻音調提高。“那請問醫術精良？權威穩重這兩個形象呢？其他診所至少都有占其中一個，我們倒是這兩個以外全包了，這種第一名還真的很諷刺各位的身分。”
“柴醫師，你剛出學校就不知道了，現在醫療糾紛這麽多，別看我們小小診所，這種事情還是謹慎一點好。”也是小兒科醫師的陳大明咬着漢堡，口齒不清的說。
“是啊！我現在只想要安安穩穩的過，這不也很好？我們笑臉把他們服侍的妥妥貼貼，省事多了又博得好名聲。”另外一個小兒科醫師鄭大寶喝着咖啡，不以為然。
“你以為笑臉迎人騙小孩子糖果吃就不會有醫療糾紛？”柴随心冷笑，掃了一眼對面兩個吊兒啷當的男人。“你們念醫科的初衷就是現在這樣當小醜？”
“啧啧，說話放尊重點，我們哪有當小醜？”“就是！”兩個男人一個噴出肉渣，一個噴出咖啡抗議。
“基本的病歷表複制貼上？讨好小朋友弄得整間都是海綿寶寶派大星？這兩種對小朋友發燒有什麽幫助？”細眉一挑。
“我哪有複制貼上！而且我這種布置是在減輕病患壓力，讓他們心情放松！”鄭大寶首先搶白。
“就是說！我們兩個大男人還要賣萌，多犧牲啊！”陳大明放下漢堡，故作難受的搖搖頭。
“哦？下午看的10幾個小朋友通通都是發燒喉嚨痛？你好歹也間隔幾個替換一下，放個流鼻水或是過敏，真實性更高。”
“咦？我怎麽沒有想到呢？柴美女多謝啊！”鄭大寶喜出望外的星星眼。
“柴醫師果然專業，老師請了你，這樣以後咱診所除了有服務态度良好以外，醫術精良跟權威就交給你啦！”陳大明喜孜孜的笑着。
“呵呵呵，你們當是在分糖果啊？這個給你那個給我？”柴随心語氣極酸的笑着。“在你們身上印證了一句成語，叫做屍位素餐。”
“你罵誰呢！”“沒大沒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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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誰說話就罵誰。”她冷哼一聲，對面兩個男人臉色脹紅，她想要繼續再激，一個和藹又蒼老的聲音傳了出來：“好了。”
“老、老師。”鄭陳兩人一聽到聲音就收斂了，柴随心淡淡的轉頭，看了坐在最前面的老者。
“我今天找各位來是有事情要說的。”老者咳了一聲，然後拍了一下坐在自己旁邊的男人：“這是我小兒子，我退休後由他來接手小太陽診所。”
“老師要退休了！”鄭大寶起身，佯裝痛苦的說：“我們這裏的主心骨是您啊！您這樣就去了...”
“呸呸呸！去你的大頭！老師還活得好好的！”陳大明揍了鄭大寶一拳，轉頭就對坐在老者旁邊的男人示好：“新老板怎麽稱呼啊？”
“各位前輩好，我是簡奉君，你們叫我阿奉就可以了。”他禮貌的站起來，向在場的人行禮。
“不敢當不敢當。”鄭大寶跟陳大明趕緊起身鞠躬，不只他們，其他幾個小助理也跟着一起回禮。
只有柴随心聞風不動的坐着，眼神淡然的凝視着他。
簡奉君有感受到這個視線的方向，他再次向柴随心颔首，此時她才緩緩擡了頭，輕輕的點頭。
柴随心打量着眼前溫文儒雅的青年，他是T大碩班剛入學的學弟，成績很不錯，眉清目秀獲得不少學妹青睐，再加上自家開診所，不用去大醫院看人臉色，這種家境很好的醫師公子，還真的讓人趨之若鹜啊！
簡老師有三個兒子，這三個她都認識，還曾經短期的輔導過他們的課業。簡老師是她國小的自然科老師，是她對于醫學這門學問的啓蒙。
“柴醫師。”簡奉君看向柴随心，語氣裏有着羨慕。“我記得學姐赴美去華盛頓大學攻讀神經內科，難不成也多修了家庭醫學？”
“哈，還好我有多修這科，現在上班複制貼上陪小朋友玩，下班等着雜志采訪上個電視，想着标題是美女醫師五星級服務，我覺得生命都美好了起來。”她譏笑。
“你.....”鄭陳兩人感覺被嘲笑，想要說話時，老者咳了一聲。
“學姊特別來到我家診所，是因為我父親的面子，還請學姊以後多多指導。”他非常恭敬的雙手合攏，像是膜拜一樣看着柴随心。
她挑了挑眉，有點無奈的微笑，面對這樣的軟孩子她也發不起脾氣，怎樣說都是自己帶過的孩子，未來就好好相處吧！
“老鄭老陳，你倆先出去準備一下，一點半快到了，準備看診。”簡自成語氣溫和地說着，兩人紛紛起身收拾東西，先走了出去。
柴随心也收着資料，就聽到簡自成緩聲說道：“随心，來。”
她頓了一下，把手上的資料夾交給小實，起身走了過去。
簡自成頭發雖然斑白，但是眼睛炯炯有神，容光煥發的他看不出已經70歲。
“這間診所，我希望你能跟奉君一起努力改變。”他由衷地說。“他還小，有什麽不懂的地方，你是學姐就提點他，我讓他都聽你指導。”
“老師，這間診所是他的，自然是我聽他，指導什麽的不敢當。”她婉轉說，與剛剛針鋒相對的嚴肅神色不同，面對簡自成，她就像面對父親一樣，謙和恭敬，細心輕語。
“哈哈哈！他還什麽都不會呢！你可是我千辛萬苦拉過來的優秀人才，有你的診所，我就安心了。”
“我會努力的，但是我只會給建議，任何大事情還是由他自己決定，我不介入。”她喟嘆，對于這樣的重責大任她從來都不喜歡。
“謝謝姐姐，我會努力做好的！”簡奉君開心的點頭，起身握住柴随心的手。
柴随心有點不太自在，這樣的肢體觸碰讓她下意識的收手，簡自成轉頭瞥了一眼兒子：“毛毛躁躁，就這樣抓女孩家的手，沒禮貌！”
“對不起！非常抱歉！”簡奉君脹紅了臉色，趕緊低頭。
“老師，我先去外面準備了。”她緩了緩神色，向簡自成示意，随後便手插着口袋走了出去。
此時老人打了一下自己的蠢兒子，語氣緊張。
“我說你吃錯藥是不？這可是我細心挑選的姑娘，你不要着急就壞了大事！”
“我...”
“我現在用人情綁住了她，接下來就看你怎麽做了。”老人拍了拍兒子的肩膀，語重心長。“你兩個哥哥都不用我擔心，就你這小的還長不大。”
“爸，我知道的...不過這種事情一個銅板敲不響啊！”他難為情的說。
“我看你扭捏的像個女人，要是她是我兒子就好了。”老人皺了眉頭，小聲地罵。“你看看人家剛剛對另外兩個男人的态度，你就是欠訓練！”
“我會加油的！”他握拳，語氣認真的說，一臉視死如歸。“我一定會追到她！”
“......”老人一臉沒救的看着兒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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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太陽診所除了有小兒科以外，也有家醫科，只是這個科招不到人，有了柴随心以後，總算有個可以挂名的了。
小兒科的三個醫生以外，還有婦産科，只有一名女醫師，但因為她并非是常駐，僅有禮拜一會出現，婦産科也形同虛設，現在簡奉君加入後，婦産科的總算是可以好好運作了。
柴醫師與其他兩個男醫師不同，看病不茍言笑，而且一定要父母陪同孩子一起進來，不少原本習慣給鄭醫師或陳醫師看的父母都有點不習慣，紛紛還是希望可以轉診去給熟悉的醫生看。
美其名是因為都給同一個醫師看病比較好掌握，但實際上少了偷閑的時間不習慣啊！小太陽診所裏面有設置一個很簡單的休息區，裏面有很特別的膠囊咖啡機、小點心等等，不少有錢有閑的貴婦們會趁機約在這裏喝咖啡聊是非，又有小護士可以陪着跟孩子玩，等于是用少少的挂號費請了專業的保姆，本來看個病10幾分鐘就好了，她們硬是會吃到一兩個小時，小護士們又不能趕她們走，畢竟診所業績會好會爆紅，都是這些有錢太太們口耳相傳來的，不少人還有投資診所呢！
原本只是簡單的小沖泡機跟小餅幹的休息區，硬是搞得跟托兒所一樣，簡自成是個好醫師沒錯，但是對于這種交易應酬的應對關系卻不擅長，再加上老鄭老陳也是自己的學生，睜一只眼閉一只眼由他們去了。
鄭醫師跟陳醫師想要幫簡奉君辦歡迎會，這幾天一直風風火火的在籌備，看在柴随心眼裏，他們倆就是在巴着新老板蹭親密度。
“柴醫師，晚上去不去？”助理小實收拾着她的桌面，一邊擦着桌子一邊問。
“不去。”她馬上回絕。
“但新老板會去，我覺得柴姐應該要去才是。”小實看着柴随心脫下白袍，俐落的對折後放到小臺子上面。
“唉，你這樣說也是。”柴随心把黑色發圈拆下來，一邊嘆氣一邊看着手表：“幾點？”
“嗯、晚、晚上6點。”小實吞了一下口水，柴醫師的頭發好黑好長啊！真羨慕。
“我自己去，什麽地方再發訊息給我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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柴随心的對面是鄭醫師、陳醫師以及簡奉君，與她同坐的是小實跟兩個櫃臺的行政助理，一群人吃吃喝喝氣氛愉快，唯有柴随心默默地喝着熱茶。
“柴姐不要這麽拘束嘛！這些東西都可以吃，反正新老板請客！哈哈！”其中一個年輕的助理喝了一點小酒，探頭看着靠窗邊不為所動的柴随心。
“嗯，我不餓，我吃點面包就好。”她瞥了一眼桌上的炸物，不感興趣，倒是小餐包還可以。
“學姐，還想要喝什麽？我幫你叫？”簡奉君和善的看着對面冷若冰霜的柴随心，殷勤的詢問。
“差不多了，還是學校的檸檬汁好喝。”她面對簡奉君，臉色就緩和了一些，畢竟是自己的學弟。
“是啊！我最近還會回去學校，不然我幫學姐帶一杯？”他像是抓到了一個與女神可以搭上的話題，開心地笑了。
“也好。”
“這間店挺不錯的，學姐喜歡喝酸的？不然也嘗試看看他們的檸檬汁，是整顆檸檬打汁喔！”簡奉君積極的推薦。
柴随心沉吟了一聲，也不好推辭，便說：“好吧！你幫我點，我去個洗手間。”
她一離座，鄭醫師跟陳醫師才松了一口氣，馬上就跟簡奉君抱怨：“你看看她，臉臭得跟什麽一樣，沒家教。”
“随心的事情我知道，兩位不必說了。”簡奉君一改溫和神色，突然變得疾言厲色，讓鄭陳兩人面面相觑，有點錯愕不說，剛剛學姐學姐的叫，突然就改叫名字了？
“奉君這是？”鄭大寶試探的問。
“她以後是我簡家的媳婦，還望兩位多包涵。”語氣俨然是板上釘釘的事實一樣，簡奉君雖然笑着，卻讓人不寒而栗。
兩個男人有感受到這莫名其妙的威壓，趕緊佯裝沒事默默地吃東西。
“借我過一下，我去前面吧臺拿學姐的果汁。”下一秒，他收斂起嚴肅的神色，又變得和善。
簡奉君走到吧臺前，與服務員詢問幾句，此時有一個沉穩磁性的聲音在耳邊響起：“給我一杯馬丁尼。”
服務員一邊招呼着簡奉君，用托盤遞上果汁後，笑臉迎人地看着聲音的主人：“平律師今天難得有空啊？”
簡奉君轉頭微微看了一眼站在自己旁邊的人，在昏暗的燈光下，他凝眸在他的嘴角上揚。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