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8章 ☆、杭亭頓
羅伯特．維布倫伯爵突然昏倒的消息，很快的就上報了，這消息頓時讓醫院陷入混亂。不少因為他傾家蕩産、走頭無路的老板們發瘋似的帶着被迫解雇的員工想要湧入醫院抗議叫嚣，人群多到必須派動警力控制住抗議群衆。這間醫院是羅伯特投資的私人醫院，不過現在在他不知道的狀況下，已經變成了杭亭頓的資産。
羅伯特躺在床上，大口喘着氣，眼睜睜的看着院長低頭哈腰的開門讓杭亭頓進來，他就知道自己已經無力回天了。
“老爺。”他的聲音叫的谄媚，卻格外諷刺。
“哼，無恥的低賤敗類，你以為我維布倫家族會放過你嗎？”羅伯特惡狠狠的啐了一口。“路易絲還在，你有本事就去找她拿你的三分之一。”
杭亭頓冷眼看着床上的肥胖男人，活像着還沒斷奶的屁孩，輸不起就喊媽媽。
“我會親自跟維布倫家族協調的，不過你都到現在了，還是不老實啊。”
“你在說什麽屁話？”
“老子接案子到現在，最讨厭人騙我，真的騙我的人最後無論有沒有成功，都活不久。”杭亭頓笑的溫和，字裏行間裏卻透露出高昂的殺機。“我最近才知道你早就被逐出維布倫家族了，族譜上已經沒有你的名字，你還敢跟我簽合約？你這是開空頭支票給我啊！”
“啊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羅伯特笑的倉狂，冷眼睥睨：“我是可以靠着你回去維布倫家族的，族譜是什麽屁？是你自己放棄機會！”
“我終于知道你為什麽注定會輸，因為你根本不了解你母親的能力。”杭亭頓緩緩的說，冷斥：“沒了族譜，逐出了維布倫家，你就是一個沒有姓氏的廢人，就算捐出去了也輪不到你，路易絲早就已經防堵你所有的可能性，你注定就是個悲劇的恥辱，甚至什麽伯爵的頭銜也是屁話，你現在就跟普通平民沒什麽兩樣，自诩身分高貴？”
“我會吃下維布倫家族的！我會建立一個新的姓！屬于我的姓！”
杭亭頓冷冷的笑了一聲，可悲。
他不是說羅伯特，他是在說自己可悲，居然浪費了一年的時間幫這個智障。
第一次見到Van的時候，他就應該要聰明的轉向了。
那時他剛跟羅伯特分析完關于Van的危險性，幾天後的晚上就看到這個人了。
Van正站在客廳與幾個人聊着天，他冷眼觀察這個年輕人，一口漂亮的英國腔和品味良好的穿著，他的語氣緩慢卻清晰的解釋着艱澀的法律詞彙，但态度是非常有耐心的，時不時地用眼神掃着眼前每一個人，像是照顧到所有人一樣，自然流露出來的專業感讓人安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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屬下口中報告的Van，在那個國家地位崇高，卻非常低調的生活，唯一的朋友只有麗茲，開了一間律師事務所，是業界最權威的法律顧問中心，憑他靠着經年累月打官司的收入，優渥的在那個國家都可以橫着走了。
“杭亭頓先生。”有人喊住了他，客廳裏面的人都轉頭過來看了，裏面的人除了Van以外，都對他微微的行禮。
“這位是山謬．杭亭頓先生，伯爵的私人特助。”旁人說着。
“你好。”Van伸出手，兩個男人互相禮貌的緊握一下。
“維布倫先生很常提到你，如果有機會，希望能與你聊聊。”
“好。”
旁人聽到杭亭頓提出的要求，突然的都說差不多了告一段落了，像是要把Van趕快推給杭亭頓一樣的急促，Van的眼神有着些微不解，卻仍然溫文爾雅的淺笑以對。
“顯然大家不敢浪費大律師太多時間，哈哈。”杭亭頓聳聳肩輕笑。“不如我們去旁邊走廊聊聊。”
兩人慢慢地走在走廊上，路過仆人紛紛看到杭亭頓都行禮，他可以感覺到Van的氣定神閑裏有一絲懷疑，但他不急着解釋，他喜歡看着別人猜測自己。
“他們似乎都很怕你？”
“你愛上小姐了嗎？”
兩人一開始的話題就不合，可下一秒，兩人都相視一笑。
“我先說。”杭亭頓心情頓時很好的笑嘆。“未來你也會很怕我。”
“哦？”
“因為我很快的就會讓你跟你的女朋友道別。”
杭亭頓說完，下一秒那雙原本溫潤的臉色急速的轉變成淩厲懾人，那雙眼睛冰冷無波，沒有溫度就像兩個無機物。
“羅伯特需要知道你的忠心。”眼前的男人上一秒讓人溫暖，下一秒卻可以陰鹜至此，那眼神讓杭亭頓對他升起一絲欣賞。
“我與伯爵的協議裏面，是要與她結婚。”Van語氣極輕，眼睛微瞇。“顯然你沒有好好看清楚。”
“看清楚了，很榮幸的我挑出了幾個不太合理的地方，伯爵也是這麽認為。”
Van從鼻間哼笑一聲，從容的倚着大理石的石柱，那忽暗乎明的薄弱光線襯着他的臉顯得詭谲莫辨。
“以上是我的自我介紹，換你了，平凡。”
最後那兩個字，由戲谑的英語換成了中文。
他看到了這個人眼色的淩厲跟逼視，很有意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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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平凡是孤兒。”無常一邊幫愛德華公爵倒茶，一邊說着。“他或許比我好多了，我媽把我賣給人口販子，我在大船上飄揚過來的。”
“賣掉？”柴随心瞪大眼睛。
“是啊！賣去給人家當小童工，我記得我小時候根本沒有真的吃飽過，工廠環境惡劣，那時候咬着牙忍下來了，現在回想起來，原來那叫做生不如死。”
“嗯......後來你又是怎麽在愛德華叔叔這裏的？”
“那時候經濟大蕭條，很多工廠倒閉，最後部分的公司由政府接收，有些被私人并購，我是那時候被公爵帶回家的。”
“緣分啊！”愛德華公爵和藹地笑着說。“看到一個小小孩子那麽認真搬着比他身體還長的木頭，心疼。”
“那平凡？”
“平凡我是大學跟他認識的，大學以前的事情很少聽他說過，但你應該看得出來他不太像是英國人。”
“是不像，但我有問過他關于家人的事情，他似乎完全沒興趣。”
“或許這個就要問路易絲了。”
柴随心下午的時候，好奇的跟路易絲提起，外婆靜靜的聽着，然後嘆了一口氣。
“他是我因為有一次出席慈善募款活動，在主辦的孤兒院買回來的一個孩子。”她淡淡地陳述着陳年往事。“幾乎所有的孩子都出來迎接，唯獨他被隔離，因為院長說他有脾氣不穩定。”
“不穩定？”
“我那時候的管家提出說需要一個孩子當幫手，我挑了幾個孩子都不太滿意，之後他向院長表明要一個不多話且雙親不明或雙亡的孩子，因為要确保背景純正，院長推薦了Van，他是裏面最不愛說話的孩子，但個性很不穩定。”路易絲緩了口氣，摸着手上的藍綠色戒指。“後來我單獨去見他，我問他什麽，他不是不回應，就是說不知道，但我看得出來他很聰明，他的眼睛一直在轉動或是上下看着，好像在觀察什麽。”
“後來我帶着他去做智力測驗，發現他是個天才，學習能力強，尤其在語言方面，這件事情後來我的管家證實了，應該這麽說，那時他跟着我去孤兒院，第一眼就看中Van。”
“外婆的管家？”
“艾瑞克．簡，一個中國人......但他離開我了。”路易絲的眼睛很快地閃過一絲哀傷，語氣輕緩。“他一邊嘗試的教Van中文對話，發現到不出一年的時間，他的中文已經可以流暢的對談，有時艾瑞克會給他一些中國故事看，念給他聽，他還不會寫字，但認字是極快的。”
柴随心想起小時候第一次見到平凡，他手裏捧着的書......似乎就是很厚的那種中文辭典，而且她還拿着拍死蟑螂。
“我一直覺得Van是個很不錯的孩子，派他去陪你是我的私心，我希望能夠一直留下他，他對我有重要的意義。”路易絲輕輕地拿起茶匙攪着杯子裏的茶。“我很慶幸他愛上了你，這樣我就不用擔心他會離開這裏。”
柴随心平靜的聽着，心裏泛起很多疑問，路易絲的語氣跟神情，好像感覺平凡是她的孩子一樣？
“Van不會是自己一個人過來的吧？我媽知道這件事情嗎？”
“我有寫信給莉莉，告知她Van的事情，還有你在家族的名字，也是那時候我讓Van的保姆告訴你的。”路易絲說。“我雖然不能離開這裏，但是莉莉跟你的一切，我仍然在意。”
“那我還真是要感謝那個老管家，讓Van可以學會中文，讓我可以這麽早就認識他。”柴随心微微的上揚嘴角。“那個艾瑞克管家呢？不在家裏，那他是退休了？”
“退休了。”路易絲輕啜一口紅茶。
“退休也還在英國嗎？Van算是他的徒弟，我跟他找個時間去見見他，也看看他過得好不好。”
路易絲垂下眸，深深吸了一口氣後語氣淡然：“他已經死了。”
“死了？”柴随心睜大眼，随即也嘆氣。“我很遺憾。”
“沒什麽，我其實也很想再見見他，這一生我曾經有一個遺憾，或許得要我死了才能找到他，向他賠罪。”
柴随心聽的心裏一驚，卻不動神色......這樣哀傷幽怨的神情，好像......
一個失戀的女人。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