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5)
生氣？”
“我為什麽要生氣？”葉歡不解。
“我拍你的左肩啊，可我在你右邊啊！”
“So……？”葉歡滿臉寫着問號。
陳朗翻了個白眼：“你是不是女生啊！”真是要命！
原諒葉歡真的無法理解青少年的這些……爛梗。不過也無所謂了，她今天來是來還車的。
說完來意後，陳朗擺擺手說不着急，又試探性的問她要不要去他家坐坐。
其實葉歡對陳朗家沒什麽興趣，不過，對銀行行長和副市長的家，很感興趣！笑着便答應了陳朗，跟他一起進了樓棟。
陳朗得到了肯定的答應，突然心裏頭像是被放飛了一萬只平安鴿，開心！
就像捷安特和捷安特不一樣一樣，同在一個小區，也不代表大家的房子差不多。葉歡家是小區裏的多層，六樓中的三樓，只有一層，總面積一百四。而陳朗家卻是小區裏的聯排別墅，上上下下外加地下室一共四層，總面積超過三百，就連廁所就有四個！
葉歡一邊參觀着陳朗家，一邊不停的咂嘴稱贊：“你說你長得又帥，成績又好，家境還這麽好，真是不給別人活路唷！”
不知怎的，端着咖啡陪着葉歡參觀的陳朗突然耳朵一紅，小聲嘀咕：“你這是……在表白？”
“啊！！！！”表不表白的，葉歡沒聽見，倒是被陳朗書房書櫃上一本英文原版的Jane Eyre給吸引過去。尖叫聲劃破長空，差點把陳朗手裏的咖啡瓷杯給震碎了。
“你怎麽會有這個！”葉歡上大學時候才看過簡愛，至此便迷上了這個故事。簡愛那種低到塵埃的身世和強大的內心和勇氣，她真的好生羨慕。
可總覺得翻譯的版本哪裏不對勁，便苦學英語，堅持看原版的簡愛。可她那會也是個窮學生，打工兼職賺來的那點錢還得替家裏還債，便只能買些最便宜的簡裝版本。
陳朗有的這一版精裝版是她在大學圖書館裏看到過的，她十分喜歡。只是價格太貴，不是她能承受的。沒想到，時光倒轉，居然在陳朗家，又見面了！
陳朗一手端着咖啡，一手揉了揉耳朵，“你喜歡啊，送你吧！”
“真的麽？！”葉歡有些不敢相信，上輩子愛而不得的，這輩子這麽輕易就得到了？！
“騙你做什麽。”陳朗難得看到葉歡也有這麽興奮的時候，不自覺的，自己也高興了起來。覺得自己瞬間偉岸了起來，連腰背都挺直了，面露喜色的将咖啡遞給她，“快喝吧，再不喝要涼了。”
“陳朗，你真是個大好人！”葉歡太激動了，抱着書本轉着圈說道，“不過我也不白拿，這個就當是我生日禮物了。等你過生日時候，我再送你一件你想要的。”
“你生日？什麽時候？！”
☆、17
葉歡想也沒想的便脫口而出，其實對于她這個年紀的人來說，過生日并不是一件值得高興的事。雖然她現在才“十四歲”，可她知道三十一歲的自己是什麽樣的。但是也沒必要隐瞞，畢竟這是一件不可避免的事。
“那你不過個生日宴麽？”陳朗問。
也不知道什麽時候起，這個年歲的小孩們都喜歡在過生日時候辦個生日宴，請同學們去飯店或者家裏吃個飯。也不知是他們想要彰顯自己的同學情誼，還是這些小孩子們的家長想要彰顯自己的經濟實力。
無論哪一種，葉歡都沒興趣。坐在沙發上打開了《簡愛》，頭也不擡的回道：“不過。”
葉歡的初中生活過的并不開心，不管是前世還是今生，她都不願意多在H中多待。如果她的父母有能力的話，她寧願他們将她轉校送去B中。只是，她的父母都是普通人。
H中，給她留下的心理陰影實在太多了。那些個高高在上的只看成績不看人的老師們，那些眼高于頂總拿分數交朋友的同學們，那些……那些只知道欺負人利用人，把別人當傻子的壞人們！
前一世的她努力想要闖進他們那個圈子，可總是被碰的遍體鱗傷。這一世，她只想離他們遠遠的，做好自己就行。
生日宴？呵，想都不要想。
陳朗瞧着手裏的咖啡已經涼了，便又去重新泡了一杯，放在葉歡面前的茶幾上。看着她看的入迷，便坐在了她身邊，湊上去看了看。
講真話，陳朗的英語在班級甚至年級來說，已經夠好了。可看這些英文原版書籍，還是十分費勁的。可看着葉歡看書的模樣，好似一點都不費勁，還津津有味。
陳朗讓她喝咖啡，她都沒什麽興趣。只是哦了一聲，機械的拿起茶幾上的咖啡抿了一口，又放了回去。全程眼睛都沒離開過書本，十分入迷。
直到看完那一大段的情節，葉歡意猶未盡的合起了書本。瞧着時間不早了，準備起身離開，又喝了一大口咖啡才反應過來：“你家的咖啡好香啊。”
回來這麽久，她還沒喝過這麽香的咖啡呢！
“那是自然，”陳朗瞧着她終于願意看自己了，又恢複了那目空一切的态勢，驕傲的說道，“這咖啡是我姑姑從美國帶回來的。”說着話時，雙手自然打開，放在沙發背上。
怡然自得的二世祖，葉歡心道。
“你家咖啡機在哪裏，我看看可以麽？”葉歡很愛喝咖啡，前世的她喝得太多的速溶咖啡。這一世若是可以，她也想學學手磨咖啡。
“行啊”陳朗願意的很，剛一起身，客廳的大門開了。
原來是石曉芬和陳枚兩人從外頭回來了，換了鞋從玄關進到客廳時，就瞧着陳朗稍顯局促的雙手插袋立在那。
“做什麽呢？”石曉芬瞧着兒子有些不自在，問道。
“媽，那個，我同學來了。”陳朗撓了撓腦袋，介紹道，“她也住在我們小區，上次吃飯時候還遇到的。就是那個……”
“那個在小區裏免費給人送板藍根和口罩的老醫生的孫女吧！”石曉芬笑道。同為醫護人員，石曉芬對着老先生有着天然的好感，愛屋及烏，對着眼面前的孩子，同樣有好感。
聽到陳朗喊了媽，葉歡知道這個是H市著名的腫瘤專家石曉芬。便連忙打了招呼，硬着頭皮喊了“阿姨好”
倒是一邊的陳枚有些吃味，笑道：“陳朗的媽媽你就喊阿姨了，怎麽到我這就變成了‘陳總’了？”
葉歡幹笑了兩聲，身邊的陳朗連忙幫腔：“姑姑！”
“得，這就幫上咯！都說兒大不由娘，老嫂子，你可要有心理準備啊！”說着話拍了拍石曉芬的肩膀調笑道。
“去去去，孩子跟前，別沒個正形！”石曉芬說道。
陳枚沒有經歷過家庭的洗禮，一輩子只為自己活。明面上是個鼎鼎有名的女強人，實際上也是個永遠長不大的孩子。
幾人又互相說笑了一會兒，石曉芬才發現葉歡手裏拿着的是英文原版的《簡愛》，頓時好奇起來。葉歡也不隐瞞，便說自己最愛的便是這本小說。
“你看得懂？”陳枚也有些好奇。她那麽盡心培養陳朗，每年都帶她去美國游學。他的英語水準也沒辦法獨立閱讀這原版的小說，怎麽這個孩子的英文水平那麽高。
葉歡笑笑，随口便背誦起《簡愛》裏的一段臺詞。雖說口語沒有老美那麽溜，可這一長段背誦下來，可是需要些功夫的。陳枚喜歡能人，任何才能在她那都是值得被尊重的，哪怕只是個十四歲的孩子。
石曉芬的眼睛也亮了，便連忙問她是不是每次英語考試都是年級第一。
葉歡低頭笑笑，搖了搖頭。
“真是可惜呢！”石曉芬說道。
“分數不代表着什麽。”陳枚說道。
“就是！”陳朗也附和道，順道又小聲嘀咕了句：“或許某些人故意藏着呢！”
“什麽？”石曉芬沒聽清，可陳枚倒是聽到了，別有深意的看了看葉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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葉歡并不在乎陳家人怎麽看她，好也罷壞也罷，反正跟她也沒什麽關系。按照上一世的時間順序，陳朗還有一年就要出國了。至此之後的十七年，她都沒有再見過他。
所以咯，好好壞壞，沒什麽關系。
抱着《簡愛》精裝版，葉歡樂壞了。
可剛一回到家，她才想起來。說好了是去換車的呢，怎麽還抱着一本書就回來了？！什麽腦子！
不過有書看，葉歡還是很高興的！
一到家便進了自己房間陽臺的那個小書房，那裏是她的秘密花園。躲在裏面，雙腿一盤在地毯上看書，真的是太惬意了。
可是還沒看幾分鐘，老爺子就來找她了，說是她爸爸給她找的家教到了。
“他還真找啊！”葉歡搖搖頭，一副天塌下來了神情。
倒是老爺子笑的神秘秘的，跟她說，去了就知道了。
果不出所料，葉歡看到季風的時候，兩人都愣住了。
“怎麽是你！”
“怎麽是你！”
異口同聲，葉歡再一次覺得，重生真好！
原來那葉偉林自從存了心思要給葉歡找家教之後，便時不時的去勞務市場瞧瞧。後來又聽人說，師範學院的學生做家教的很多，畢竟都是大學生，教教初中生，輕而易舉。葉偉林便又去師範學院門口去瞧了瞧，老爺子聽說了，便跟他一道去。
好巧不巧，正好碰到了季風。老爺子還記得這個季風，知道他是個不錯的小夥子。可季風已經記不得老爺子了，只是覺得他很眼熟。老爺子瞧着他沒有主動上來攀關系，還覺得他挺正派的，便跟葉偉林推薦要了他。
一問，正好是中文系的。葉歡的成績別的都行，就語文最差。葉偉林便将他帶回來了，說先試試看先上兩節課，如果好的話，就要他了。
季風也是看到了葉歡才想起來老爺子是誰，撓了撓自己的腦袋，這裏面裝的都是些什麽啊！
猜到葉歡的家庭條件應該是不錯的，只是季風沒想到會這麽好。這個小區，就連他這個外鄉來的窮學生都知道，裏面非富即貴。
想起上次借錢給她後自己難受了一個晚上，就怕自己一不小心遇到個騙子，怕葉歡從此消失不還錢了。為此，第二天連飯都舍不得吃了，一直到她來還了錢，心裏頭的大石才落下。
這麽一想，自己還真是小人之心了。
“認識啊？”葉偉林也沒想到，皺了皺眉。他這個人做事最不喜歡找熟人了，都說熟人好辦事，但是在他看來，熟人是最不好辦事的！
“不熟不熟。”葉歡連忙擺擺手。知父莫若女，她可不想到嘴的鴨子飛了。
“行吧行吧，趕緊開始吧！”葉偉林擺擺手，自己便去別的屋了。
葉歡将季風安頓在書房後便去找了葉偉林，問他究竟什麽樣的條件，他才會長期留下季風。
葉偉林想也不想：“起碼下次随堂測驗別倒數啊！”
“成交！”葉歡高高興興蹦蹦跳跳的走了。
葉偉林：……總覺得哪裏不對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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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一世，季風的教學質量在整個B中的新老師裏都是首屈一指的，如果不是因為她，他上輩子一定是個優秀的中學語文老師。只可惜……
葉歡晃了晃腦袋，想将那些不好的過往都扔掉。只可惜回憶一旦湧起來，就像洩洪一般，止都止不住。
一滴，兩滴，三滴……
葉歡面前的練習冊上突然多了幾滴淚，坐在對面的季風瞧見了，吓了一跳。
“是我出的題太難了麽？”季風小心翼翼的問道。
葉歡搖搖頭，用雙手捂了捂眼睛。說道：“我前段時間做了個夢，很真實，很悲傷。現在想起來，真覺得現在的生活，才像是夢境。”不知為何，面對他，心裏總是說不出的傷感。
季風放下手裏的筆，靜靜的看着她：“夢裏面有我麽？”
這不是第一次了，從季風第一次在書店碰見葉歡的時候，從他帶她逛校園的時候，就覺得他和她之間有一種無形的牽絆。可他明明之前并不認識她，何來的牽絆？若不是心裏頭那若有若無的一絲絲東西，他也不可能冒着喝西北風的風險，将身上的錢借給她。
今天再次見到她，心裏的牽絆好似更密了些。繞的他也有些心緒繁雜，不得解。
葉歡放下雙手，雙眼還是有些泛紅。垂下眼睑，點了點頭：“有。”
季風的喉結滾了滾，将手上的筆放下：“說來聽聽吧。”
聲音如泉水般潺潺的流進葉歡的心底，葉歡不敢置信的擡頭：“什麽？”他居然要聽？！
季風微笑：“把關于我的部分告訴我。這不過分吧？”瞧着她的臉色依舊很震驚，頓了頓繼續說道，“如果你覺得說出來很難，你可以試圖寫下來。當做是……寫日記一樣。”
他可以不聽。
但是，他想看看。
☆、18
寫日記一樣……
寫日記一樣……
寫日記一樣……
寫日記一樣……
是不是無論過了多久，該是那個人，還是那個人。那個人該說什麽，不該說什麽，一切都有定數。
上一世她之所以和自己的實習語文老師走的那麽近，完全就是因為這位新上任的實習語文老師非讓大家寫日記。每天都必須上交，哪怕只是一句話。
而那段時間正巧是葉歡自閉自卑的階段，無人傾訴。她一開始也和大部分同學一樣不願意寫，可不知怎的，文字仿佛有魔力一般。寫着寫着，便将自己的心底往事寫了出來。告訴他自己有多難過，多不想活，就連她試圖用刀片自殺自殘，都寫了進去。
也是那會兒，季風開始關注她。他發現這個女孩的心理疾病已經相當嚴重，可又擔心如果往學校申報，會對這個女孩造成二次傷害。
之後他便看了很多的青少年心理健康的書籍，經常找她談話。像朋友一樣跟她平等對話，一次兩次三次，終于到最後，彼此信任了起來，成了無話不談的好朋友。
葉歡的心理問題慢慢的好轉，可他們倆經常私下見面的事卻被好事者捅了上去。
風言風語轉瞬便全都迎面而來。在這個小城市裏，還不會有人懂得什麽是知己，什麽是靈魂，什麽是柏拉圖精神。他們只知道女學生不自愛，男老師太猥.瑣，一男一女肯定沒好事。
當年的陳巧經歷過生活的巨變，變得像驚弓之鳥一般，根本聽不得任何人說關于葉歡的任何一絲絲的不好。因為在她的心目中，葉歡是她唯一的希望，也是這個家庭唯一的希望。若是葉歡都毀了，那這個家就真的不複存在了。
小心翼翼，如履薄冰。陳巧被學校老師喊到學校，被告知這件事的時候。整個人天旋地轉，上去就給了葉歡一巴掌，不問對錯。
是啊，在家庭劇變的面前，誰會在乎一個孩子的心情。
多麽的微不足道，多麽的可笑。
之後的之後，葉歡雖然沒有轉學，可季風被剝奪留校資格。還在他的實習履歷上記了個過，成為他一生不可磨滅的污點。
輾轉許多城市鄉鎮，沒人敢要一個勾.引女學生的男老師。
季風的園丁夢，破滅了。
葉歡甩了甩腦袋：“不寫，也不說。”
真的太慘了。
意料之中的失望，季風“嗯”了一聲。收起心底的小失落，便讓她繼續做起了題目。
畢竟，他現在可是按時收費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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轉瞬間，葉歡的生日便快要到了。其實她不怎麽喜歡她的這個生日，因為她的生日在十幾年後演變成了一個全民狂歡的節日----光棍節。
沒錯，11月11日，四條光棍，光棍節！
好像全宇宙都在慶祝她是個萬年單身漢一般！
但是眼前的家人卻不知道那麽多，都在積極的為她籌劃十四歲生日。特別是老爺子，真是恨不得将銀行裏的存款都搬出來，好給他的大孫女兒買個像樣的生日禮物。
葉歡對于過生日真的沒什麽好的印象，她記得上一世，她剛過完這個生日沒多久，葉偉林就出事了。所以越到生日這一天，她反而越緊張。最近時常纏着葉偉林，讓他陪她去這，陪她去那。
從十歲之後，閨女就不再喜歡跟着自己了。葉偉林真的很奇怪，葉歡最近究竟怎麽了。再者了，馬上又是聖誕節，又是元旦，他們店裏頭還要搞一搞節日酬賓。
而且最近的廚師團隊不是很給力，都推不出什麽新的菜式，好多老主顧吃膩了都不來了，他也很頭疼。
“我不管，你就要陪我！”葉歡撒嬌。
“讓你爺爺陪你去，要不然找你媽去！”葉偉林并不是一個兒女情長的爸爸，在他看來，多陪一日，倒不如多掙點錢來的實在呢！
“我不我不我不！”葉歡不依不撓。
“別以為你爺爺在，我就不敢動你啊！”葉偉林吓唬她。
葉歡：“你來啊你來啊你來啊！”
別說現在爺爺在，就算爺爺不在，在她的成長過程中，葉偉林可是連一根手指頭都沒碰過她的。再氣再急，也只會扔東西踢東西，閨女要富養，他怎麽舍得打她。
“你……”葉偉林簡直沒招了，“得得得，姑奶奶，走吧走吧，我要去進酒。”
“好啊好啊，我跟你一起去！”葉歡笑着跳着勾着親爸的胳膊，還回頭沖着老爺子招招手，“爺爺，走啊，我們一起啊！”
葉偉林簡直要瘋了，哪家老板進貨時候拖着閨女還帶着老爹？！
然而，他的意見，作用為零。老爺子是唯孫女為重，孫女兒說什麽，就是什麽！
周末兩天，葉家祖孫三代，一起去進了酒，進了煙，還坐鎮飯莊大堂，一起迎來送往。葉歡還跟後廚的廚師學做了兩道涼菜，晚上給爺爺爸爸弄了一手，當做下酒菜。
晚上季風來給葉歡上課的時候，整個屋子裏都彌漫着酒味兒。不知道的，還以為他們家喝了多少呢！
老爺子說什麽也要讓老太太這段時間也過來，說是給大孫女過生日。老太太常年跟陳巧不對付，天底下所有的家庭都會遇到的婆媳問題，他們也有。所以正常情況下，少碰面。
這次老爺子發話了，陳巧也不好說什麽。
老爺子還做主，生日那天在飯莊弄一個包間，定一個大蛋糕。把範家和錢家都請過來，好好的給孫女過個生日！要不是葉歡攔着，他恨不得把葉歡班級的同學都請來才好。
不知是葉歡太敏感還是怎的，總覺得這次排場弄這麽大，老爺子是有別的心思。
果不其然，當天晚上葉歡生日宴的時候，老爺子就開口了。說這次寶貝孫女生日過完，他便跟老太太一起回鄉去了。
葉歡自是不肯，這才來多久啊，就要走！
老爺子說不想影響她的學習。畢竟已經初二了，快要中考了。
“爺爺在啊，總就想慣着你順着你。看到你做作業到那麽晚，爺爺都心疼！”老爺子苦着一張臉說道，“可是爺爺知道啊，這是你的必經之路，你周圍的人都是這麽過來的。而且啊，爺爺在你家呆着，奶奶在鄉下呆着，總歸不好，還有你爸媽教育你時候，總要顧忌一下我這個老東西，不合适不合适！”
“人貴在有自知之明，這點覺悟啊，我還是有的！”老爺子越說越傷感。
“爸……”葉偉林開口道，“我媽剛來，你咋就要回去呢！多住住吧！”
陳巧低頭不吱聲，并沒有表态。老爺子在這快一個月了，跟葉偉林是親父子，跟葉歡是親祖孫。倒是她，越發的像個外人了。
都是從家庭生活裏過來的，陳巧什麽意思，老爺子不可能不知道。便又擺擺手，說回去了回去了。
範強附和着，讓老爺子多住住。陳芳在飯桌底下不停的踢着陳巧的腿，你倒是說句話，留一留老人家啊！
大家夥兒各說各話的時候，葉歡倒是不吭聲了，她的腦子一直在盤算着什麽。
她在算房價。
2002年的房價。
老爺子最後之所以走的那麽慘，就是因為一直住在鄉下，搶救不及時。若是一直住在市區裏，發病之後火速送往最好的醫院，他不可能那麽快就走了。最起碼，走的時候不會那麽痛苦。
所以，無論如何，她拼死也不會再讓爺爺回鄉下了。
想想上次在葉氏飯莊的財務室看到的統計數據，飯莊的賬面餘額好似還有不少。這年頭的銀行貸款業務其實已經開展了，但是沒什麽人敢去貸款。總覺得借了那麽多錢，這輩子都還不清。
他們不知道的是，不出十年。國內的房價從一線城市到三四線的小城市，都在飛速暴漲。股民們賠本跳樓的多了，可買房的，全都賺的盆滿缽滿。
如果能給爺爺在城區買套房，一來給爺爺奶奶住，這樣爺爺就不會總急着回鄉；二來也算是葉家的投資，無論将來發生什麽，這也算是個産業。
但是，該如何讓陳巧心甘情願的拿出錢來買套房子給老爺子常住呢！畢竟爺爺常住了，奶奶就得來了。那……可就熱鬧了呢~
葉家現在所住的小區價格高昂，即便他們有心，再在這買一套也是難的。但是隔一條街的對面有個小區金家花園，倒是沒那麽貴。房子也不算舊，要是在那買個二手房，壓力應該不會大。
陳巧是她親媽，她了解。
陳巧這輩子，最要面子，寧願自己受罪，也要保全面上的榮光。上一世時候，葉偉林都快成了廢人了，她依舊不離不棄，該盤店盤店，該賣房賣房，該還債還債。從來不跟任何人服一聲軟，哪怕是自家姐妹。
寧願在節假日偷偷摸摸的去幹洗店打工，給人洗衣服，都不願意欠別人的，都要腰杆挺得直直的做人。
誰家要是有個婚喪事，要随個分子，她寧願自己在家一周不吃飯，也偏要跟人家出的錢一樣。就是怕別人小瞧了她，看不起她。當初賣房還錢，也是因為她不想欠別人的。
死要面子活受罪，說的就是她。
☆、19
瞧着大家夥還在留爺爺，葉歡突然開口道：“爺爺奶奶你們別走了，我媽說要在我們對面小區買套房給你們住呢！”
“砰”的平地一聲雷。
空氣突然安靜了下來，落針可聞。
陳巧蹙眉：“胡說什麽！”這孩子現在怎麽信口胡謅！
葉偉林一口酒也差點噴出來，咳了半天：“就是，這麽大事我怎麽不知道？”
“我沒胡說，”葉歡連忙說道，“我媽已經開始看房子了，就在我們對面的金家花園。價格不貴，二手房，買了就能住，多好啊！我媽其實特孝順，就是太內斂了。你說是吧，媽！”說罷別有深意的看向陳巧，笑呵呵的。
陳巧咬了咬牙，沒吭聲。端起桌上的果汁抿了幾口，氣的手都有些發抖。
葉歡就知道，她媽是絕對不會在這麽多人面前矢口否認的，畢竟她自己的面子，老爺子的面子，葉家的面子，她還是要顧一顧的。
“金家花園啊，那邊地勢不錯的。聽說我們市馬上要劃分學區了，金家花園好像分的學區還不錯。”範強點頭說道，“偉林啊，你們思想還蠻超前的！”
2002年，大家還沒有學區的概念，對于學區房也沒有後來那麽熱衷。範強因為在政府辦，所以消息多多少少會靈通點。可即便他在飯桌上那麽說了，相信的人還是很少。
葉歡其實想提醒小姨，要是她有錢，在那買個學區房吧。這樣将來無論那錢一濤成績好壞，還能有個學校上。總好過最後的最後，只念了個專科院校。
但她又怕自己說多了，讓小姨難堪。畢竟他們到現在還住在錢重陽單位分的老破小裏，要是能的話，早就買房了吧！
收回思緒，葉歡繼續說道：“我媽還在看，這不是想決定下來再給你們個驚喜麽！誰知道爺爺這麽快就要回去了，真是的！”葉歡怪嗔道。
陳菊心裏頭發酸，瞥了眼自家男人錢重陽悠悠道：“現在二姐可以了嘛，詩華園的房子才住進去多久啊，這就又要買新房了。”
陳巧連假笑都扯不出來了，眼神像刀片一樣看向葉歡：給我閉嘴。
葉歡自動防禦開啓，別說是刀片了，刀雨她都不怕！笑眯眯的說道：“小姨，你不買房可能不知道。現在人買房已經不時興全款買了。全款買房壓力多大啊，我爸得喝多少頓酒才能湊得起啊。”說罷別有深意的看了眼錢重陽，“您說是不，小姨父。”
錢重陽心中咯噔一下，連忙不耐煩的扯了扯陳菊，“人家家商量大事，你瞎插什麽嘴，吃你的飯吧！”
眼看陳菊臉色不好了，大姐陳芳連忙勸解，“都是一家人，什麽你的我的。重陽，你這話可不對哦。”
“大姐，你這話也不對。”陳菊沒好氣的說，“人家偉林是給自己老頭買房，又不是給我買房。可不就是人家家事麽，我又沒資格住。”
一時間，氣氛有些尴尬。
老爺子坐不住了，連連拒絕。葉歡連忙告訴他，房子也是資産，權當家裏投資了。
陳菊冷哼聲，飛快的轉起轉盤，将大盤雞轉到不停喊着吃肉的錢一濤面前：“吃，吃，吃，撐死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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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本是葉歡的生日宴，結果弄得大家都有些不高興，老爺子心裏頭很不是滋味。想着晚上的長壽面，她也沒吃幾口，便說要再帶他去吃碗面。
葉歡其實已經很飽了，不過年輕的身體新陳代謝快，多走兩步便就沒那麽飽了。加之又是老爺子喊她，她肯定義不容辭了。
祖孫倆剛走到小區門口，卻碰見急匆匆來的季風。
“對不起對不起，我遲到了。”季風滿臉歉意的說道，“今晚上有點事，所以等我忙完那頭，一看時間都過點了。真的對不起對不起。”
老爺子笑笑：“你這孩子，什麽記性？咋連我這個老頭子都不如了！”
季風不明所以的看向葉歡。葉歡正靠在老爺子身側，笑盈盈的看着他。不知是路燈太亮還是今晚的月色太朦胧，葉歡的眼睛顯得特別的亮。亮到……好似裝下了億萬星辰。
十一月的夜風，還是有些涼意的。一陣風吹過，葉歡縮了縮脖子。
這才将季風的心緒給吹回來，稍顯腼腆的撓了撓頭：“是不是我忘記了什麽？”
老爺子笑：“今天是寶寶生日，跟你說過了，今晚不用來的。”
季風恍然大悟，哦了半天。這才拍了拍腦袋：“瞧我什麽記性！”
“既然來了，那跟我們一起去吃面吧！”葉歡邀請。
季風有些不好意思，但是經不住葉歡和老爺子的極力邀約，便就從了。走在路上，季風突然覺得此時此刻的場景，很像之前在逛美食街的時候，一樣的要買餅給他吃，一樣的想要拒絕，一樣的沒有拒絕成功。
彼時的他怎麽可能想到，現在的自己居然和這家人聯系這麽緊密。居然成了她的家庭教師，人生真是不可預料啊！
一路說說笑笑，走的彎彎繞繞，很快便到了老爺子所說的炒面攤。
說來也是神奇，葉歡在這住過兩輩子，居然都不知道小區附近有個這樣的胡同。在胡同的最裏面，有一家看上去油啦啦髒兮兮的炒面店。
老板是個胖老頭，還稍稍有些駝背，白色大圍裙系在腰間，更顯得整個人圓不溜秋的。地中海式的圓腦袋上，也不剩幾根頭發了。原本坐在椅子上休息，看到老爺子來了，突然從椅子上起身，笑呵呵的走上前去打招呼：“葉醫生好。”
葉歡更是驚訝了，她這個寶貝爺爺還真是個大紅人啊，誰都知道他！
“今天我孫女過生日，來你這吃碗面。”老爺子樂呵呵的說道。
“成成成，今晚我請，您可別跟我客氣！”胖老板憨憨的笑道，又看了看葉歡，點頭說道，“長得真像！”
“哈哈哈哈，”老爺子高興，“可不是麽，也不看看是誰的孫女！”
葉歡長得跟葉偉林一模一樣，父女倆的兩張臉好似複制粘貼一般。而葉偉林不像媽，而像爹，長得又跟老爺子一模一樣。所以間接的，葉歡和老爺子長得也是一模一樣。
葉家灣的許多人都說，葉醫生家老中青三代，長着一張臉。
“成，您先屋裏坐，我給您下面。還是老規矩，微辣少油少鹽！”
老爺子帶着他們進了屋裏，找了個空桌子坐下來。也不知是地理位置太偏僻還是怎麽了，才九點不到，店鋪裏一個人也沒有。
葉歡看了看四周，老破小的平房裏，挂着髒兮兮的吊扇。地上雖然鋪了地磚，卻也是灰不溜秋的。牆上挂着已經沾滿了油灰的食品許可證，一看就是有許多年的歷史了。
葉歡蹙了蹙眉頭，找了卷紙将桌椅擦了一遍又一遍，這才讓爺爺坐下。
老爺子笑笑：“不幹不淨，吃了沒病。”
葉歡嘟了嘟嘴，并不認同。
“葉醫生說的對！這人啊，就是不能太講究！”說着話呢，胖老板已經将三碗蹄髈炒面給端上桌了。
真別說，這炒面攤看上去不咋地，這炒面倒是不錯。面條勁道，醬汁濃郁，蹄髈肉也是恰到好處的肥瘦，吃到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