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

昏暗寂靜,雨滴滑落的聲音也悄然而去,雨後的涼風徐徐吹來,空氣潮濕冰冷。

被暴雨襲擊過,衣服濕漉漉的緊貼肌膚,寒氣逼人。

遲菀知凍得渾身僵硬麻木,她緩緩睜開眼,眼前卻一片漆黑。

遲菀知想起來了。

莫汀婉推了自己,又是下雨天踩在岩石上滑的似泥鳅,就那麽摔下了下去。就在她以為沒救時,幸好中途抓住歪長出來野生大樹的樹幹,最後咬着牙依靠臂力爬到半山腰的小山洞裏。

身體的麻意随着清醒慢慢消退,随之而來的是身體的疼痛。她皺着眉一手觸碰自己的左胳膊,刺疼微濕,指尖送到鼻尖,一股鐵鏽味兒。

得救的同時,遲菀知的左胳膊和膝蓋也狠狠地砸在了樹幹上。

遲菀知扶着岩石往外走,雨已經停了,天色漸漸昏暗,高山的半山腰,也比四周的山峰都要高,除了山和樹,她看不到別的。

用上衣內襯裏掏出手機,遲菀知發現手機居然沒有被撞擊碰壞。她連忙打電話可發現這裏還是沒有信號。

...

遲菀知一動不動地站在山洞口,不知道過了多久。遠遠聽到天邊愈來愈近的直升機的聲音,她杏眸倏地被點亮,肯定是馬老師他們來救她了。

她喊了幾聲,可呼叫聲與直升機飛行的聲音相比實在是太小了,在直升機快要離去之時,遲菀知想到了手機,她連忙将電筒打開使勁兒的晃動手機。

幾縷殘陽似血的落霞将天邊映得通紅,似是發現了她,直升機在空中翻轉幾下踏着夕陽朝她飛了過來。

強勁的狂風,刀刃般刮在臉龐,吹得她烏黑稠密的長發随風飄蕩。

遲菀知看到直升機門被打開,一架長梯“啪嗒”順着甩下來,看到梯子上的男人,她睜大了雙眼,心髒砰砰砰瘋狂地跳動。

周斯讓單手挂在長梯側身看向她,那一雙眼睛直勾勾地望着她,被機身擋住了殘陽,卻也能看到漆黑眸裏皎亮的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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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直升機靠近高山的那一刻,長梯随着在半空晃着,男人長腿一躍便跳進山洞裏。

對視的那一刻,腰肢被男人結實有力的手緊緊勒住,接着遲菀知整個人狠狠地栽進周斯讓的懷抱。

男人的胸膛,堅硬、燙的像是燃燒的火爐,臉頰埋在他懷裏,熟悉的烏木沉香的氣息鋪天蓋地的席卷着她,耳廓能聽到他強勁有力的心跳。

回想起跌下山驚險的一幕,遲菀知越想越害怕,若不是有棵歪脖樹救了她一命...一個人面對倒還好,可現在身旁有了另外一個人,萬般的恐懼與委屈湧了上來。

她緊緊閉上眼,睫毛輕輕地顫抖,聲音帶着無盡的依賴:“我以為我要死了。”

周斯讓的身體僵硬,眼神比夜深,卻被黑暗隐藏看不清情緒。

感受到男人雙臂用力收緊,遲菀知微微顫栗,男人的力氣大到恨不得将她揉進骨子裏。

她的心跳如鼓,纖細的胳膊環着他,回想起方才墜崖的恐懼,如果她真的不幸,沒有這顆大樹...遲菀知眼眶溢出幾朵淚花:“我害帕。”

“如果......”

他寬厚的掌心放在她的後腦勺,像是給貓順毛一樣溫柔,平息着她心頭殘留的懼怕。

周斯讓低頭,遲菀知嬌小,身子輕微、不斷地因為害怕而抖動。他伸出手輕輕地将她裹在淮裏,拍着她瘦弱的脊背,低沉道:“別怕。”

他的身體好溫暖。

遲菀知緊繃已久的神經終于松懈下來,半晌,她從男人的懷裏擡起頭看着他:“我沒事了。”

“謝謝你來救我。”

小姑娘的聲音有些沙啞,糯糯的。

周斯讓放開她。

映着手電筒的燈光,看到了他的女孩。

臉蛋兒煞白,唇色也蒼白,松軟細膩的長發如今濕漉漉的垂在胸前,額前被蹭傷的地方有着明顯的幹涸血痕,觸目驚心,眼睛裏氤氲着淚花,濕潤,眼角微紅。

忍着疼卻還要安慰他。

真的好乖,又惹人疼。

心髒那塊柔軟的地方像是被人狠力紮了一刀,周斯讓這近三十年來終于在這一刻體會到心疼的滋味,

他眼底覆上陰影,下颌緊繃,喉嚨上下滑動,粗粝的指腹小心翼翼地撫摸着她的額角,男人略顯低沉嘶啞的嗓音在她頭頂響起:“疼嗎?”

遲菀知仰着腦袋。

他低着頭,兩個人離得極近,呼吸交織,氣氛溫暖起來,就連男人分明的下颌也變得柔和起來。

遲菀知以前不太喜歡他的眼睛,瞳仁很深,太過冷漠淡然,面對鏡頭時盡管周斯讓隐藏了幾分卻還是能感受到他那冰冷淩厲的目光,像是一臺沒有感情的機器。

可是現在。遲菀知突然好喜歡他的眼睛。

比夜色更漆黑,可她從這一雙眸裏看到了無盡的溫柔,像是看到了盞盞亮眼的星星。

她搖搖頭,有些不好意思地往後退了一小步:“不疼。”

周斯讓眉頭緊皺,不分由地,低頭将自己的額頭抵在她的額頭上。

遲菀知被他猝不及防的舉動和男人撲面而來的氣息吓得臉一熱,身子跟着往後仰,卻被男人一把摟住緊貼着他,呼吸噴灑在她鼻尖:“你發燒了。”

遲菀知咽了下口水,小手扯扯他已經松開的浴袍遮了遮,臉頰在黑暗之中泛起了緋紅:“沒有,我才沒有發燒。”

感受到他迫人的氣勢和滾燙的溫度,她結巴道:“你,你,你別離我這麽近,你真的好糖。”

意識到話語有些歧義,她紅着臉連連否認:“你別誤會。”

遲菀知別過頭,嘟囔道:“我是說,我的衣服濕漉漉的,你...別感冒了。”

周斯讓沉默,這才發現有什麽地方有些不對勁。

得到遲菀知失蹤的消息,他根本沒時間換衣服只穿着一身浴袍出門,經過這一番的動作,浴袍的帶子早已散開,幾近全.裸。

早知道,不穿內.褲了。

遲菀知冷熱交加,鼻子一癢,她扭過身子捂着嘴打了個響亮的噴嚏,胳膊的雞皮疙瘩随之冒了出來,接連打了個激靈。

周斯讓緊繃着下唇,他一把摁滅遲菀知手裏還在發光的手機,接着脫掉浴袍蓋在遲菀知的頭上,淡聲道:“把衣服拖了。”

“換上浴袍。”男人低聲地解釋。

浴袍還有餘溫,更多的是男人熟悉的氣息夾雜着淡淡的沐浴露清香。

她捏着浴袍的兩角,不敢掀開。

掀開浴袍的話會不會看到什麽不該看到的東西。

雖說那天晚上也坦誠相待過,可還是有一絲尴尬。遲菀知低着頭,沒受傷的腿使力後退一步,“周斯讓,你還是穿上吧,我的衣服也快...阿嚏——”

話沒說完,遲菀知有打了個噴嚏。

周斯讓走到她面前,有力的臂膀勒着将她夾了起來,無視遲菀知雞仔似的叫聲,走了幾步後将她抵在岩石上:“要我幫你換?”

隔着浴袍,遲菀知也分不清頭頂是浴袍的溫度還是男人說話時噴灑的熱氣。

總之,遲菀知還是和以前一樣慫,她腳尖一動迅速背對着他,伸出一只白皙的手輕推他:“我自己換!”

手心與肌膚相碰,熱燙的溫度像是電一般在身體裏流竄,遲菀知迅速收回指尖,見男人絲毫沒有動彈的意思,她還是有點尴尬:“你轉過去,不許看。”

誰知,她還沒掀開浴袍,周斯讓輕笑出聲,語調緩慢帶着別樣的暗示:“你身上,哪兒點我沒看過?”

遲菀知:“...”

就在她快要崩潰的時候,男人離她而去,連帶熱烘烘的空氣也變得冰冷起來。

等了半分鐘,遲菀知這才小心翼翼地探出來腦袋,隐約能看到山洞口一道高大颀長男人身影。她看了幾眼将身上還潮濕的衣服K..子脫掉。

山洞裏空寂靜谧,剛下過雨,空氣裏依舊泛着潮濕冷冽,偶幾滴雨沿着起棱的岩石滑落發出清脆的滴答聲。

周斯讓站在洞口,離得不遠不近,衣料間細細摩擦的聲音絲毫不落地傳入耳際。

他面不改色的看着隐在山間的霧氣,只是自然垂下的雙臂隐有青筋凸起。

男人濃黑的眼睫低垂緊閉,那晚的畫面像是夢,又像是困住的惡魔,無端咆哮喧嚣。

誘人的身姿,細膩光滑的肌膚,舉手投足間風情柔媚,如蔥尖白的指尖勾着,笑起來明豔動人。

燈光下,映得前月匈那顆痣,如晨間的玫瑰,露水晶瑩,鮮豔欲滴。

涼風吹拂,吹散那股熱意。

...

周斯讓眉宇間緩緩散去克制的情緒,他恢複矜貴冷漠的模樣,喉嚨滾動,低沉的嗓音在山洞裏響起狹着少許沙啞,“遲菀知,好了嗎?”

回應他的是沉默。

周斯讓眯着眼,轉過身,夜色微弱的光映在他棱角分明的輪廓。

他走過去,在黑暗裏,眼睛定定地鎖住斜靠在洞壁的遲菀知。

白色的浴袍在她身上顯得些許寬大,她縮成一團,原本潮濕的衣服被抱在懷裏,呼吸輕緩。

頓了兩秒,男人蹲下來凝視着她的睡臉,直到聽到外面傳來直升機的聲音,他動作小心如待珍寶地将遲菀知打橫抱起來,懷裏的人感到溫暖唔咛幾聲,冰涼的臉頰緊緊貼近熱源。

周斯讓将她攏地更緊,在直升機逼近的那一刻,他護着懷裏人的腦袋,一躍而起。

門被關上也隔絕了寒氣逼人的冷意。

管家魏湛一看到周斯讓頓時震驚開口:“少爺。”

男人幾近裸.着,而懷裏姑娘卻身穿少爺的浴袍。

周斯讓面無表情地掠過魏湛,見魏湛的眼睛落在懷裏的女孩身上後,他擰起眉頭:“把暖風開着。”

手無意識地收緊,懷裏的人皺着眉唔咛幾聲,瓷白的臉色恢複少許紅暈,依賴地往他的兇扣埋,幹涸的嘴唇劃過男人的肌膚,癢癢的。

男人僅停留半秒,便邁着長腿繼續往前走。

魏湛不敢呼吸,窒息的看着少爺就這麽裸着走到機座,黑色的N褲邊被懷裏的女人揪着,顯得那物...

更震驚的是,在他眼裏禁欲不近女色的少爺,居然有這麽一天——

心疼的情緒從眼中流露出來,垂眸寵溺地吻上女孩的額頭,如視珍寶。

關節泛白,周斯讓努力克制不去寒着她的唇。

待恢複淡漠的表情後,男人擡眸冷聲道:“查到了嗎?”

魏湛面對他冰冷的目光,不敢直視微低頭颔首:“少爺,查到了。”

他感受到來自周斯讓強烈的壓迫感,魏湛小心翼翼地看了他一眼,道:“少爺,小姐是京大的學生,跟着來做試驗,卻被同班叫莫汀婉的人推,推下山。”

看到周斯讓愈發寒氣逼人的臉色,魏湛忐忑不安。

男人垂眸,拿起毯子蓋在遲菀知身上,伸出手将她臉頰旁的碎發攏在耳側。

擡起頭來眼中溫和尚未消散,冷峻的臉廓結了層冰,薄唇微啓,淡漠道:“敢動我的人,是不想活了?”

作者有話要說:宙斯冷眼:敢動我的人,不想活了!

知知捂眼睛:小叔叔,別只穿着內.苦說話。

嗚嗚嗚你們不愛我了嗎,都不和八斤聊天【委屈巴巴】二更在晚上九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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