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章 狗
兩人身高相差太大, 她的臉埋進他的胸口，少年的體溫和她身上的馨香都讓他們彼此一愣。
溫小軟眨了眨眼, 很快意識到發生了什麽, 立馬就要拉開距離。但也是這時，溫小軟的鼻間突然嗅到一股嗆人的煙味，她迷惑的擡起頭看向謝宴。
可看着少年眉眼冷淡的樣子, 又覺得不可能，謝宴不抽煙的, 他不是那樣的人。
在溫小軟的印象裏, 謝宴一直都是一個好學生，有修養有家教, 在什麽年齡做什麽事, 循規蹈矩, 除了和周幼早戀之外沒有任何不妥的舉動。
就連早戀也是周幼主動的，所以這樣的他怎麽會在不适合的年齡抽煙？這樣的行為, 一看就是壞學生做的。
從小都是別人家孩子的謝宴, 不可能做這種事情，況且他也并沒有理由抽煙。
他們的年歲，讓溫小軟本能的反感這一行為。因該是她的錯覺, 或許可能是她剛剛在周肆哪裏, 沾染到了一絲煙味，還沒有散，誤以為是他身上的而已。
意識到是自己的問題後，溫小軟臉上的疑惑被愧疚取代, 她趕忙道謝：“謝謝。”
這是兩人今天的第二次相撞, 溫小軟除了愧疚還有點尴尬：“抱歉, 我不該看手機的。”兩次都是她的原因, 溫小軟解釋起來有些勉強。
“沒事。”少年搖了搖頭，也是這時溫小軟突然發現謝宴的臉色有些慘白，透着一股病态。
淡薄的唇，抿成一條直線。他的眼中有星辰，但這樣的光景并不屬于她。
“你生病了？”他們離得很近，近到能感受到彼此的溫度，近到溫小軟與他十指相扣。
随着她的話落，謝宴輕咳幾聲，他的膚色本就白，這時候更是白的可憐。
這是一種不健康的白，會讓人産生憐惜，會讓人愧疚。溫小軟看在眼中，眉頭微皺，她的腦海裏突然出現白天在學校裏的場景，謝宴站在人群中，低頭輕咳的樣子。
脆弱，病态，斜陽灑在他病白的肌膚上，讓他看起來像是玻璃，透着光感。
溫小軟當時就覺得謝宴狀态有些不對，但那時候因為要見到王醒的欣喜，讓她根本就不顧上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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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以，是被她害的嗎？
溫小軟扶着他，聲音裏帶了些急迫：“你怎麽了，是感冒了，還是哪裏疼？是不是我撞的，對不起，我不是故意的。”
溫小軟膽子小，也有些不敢承擔責任，她怕自己把謝宴弄出了個三長兩短，怕賠不起，怕家人責罵。
就在她急得焦頭爛額時，謝宴開口了：“沒事，不用擔心。”他看着看着站在面前為他擔心的少女，眉頭輕皺。
這樣的神情，配上他可憐的病态，讓溫小軟心中的愧疚更深。
他沒有否認，也沒有承認。回答的模棱兩可，在溫小軟慌了神的時刻，只覺得都是自己不好，是自己讓他受傷。
“很疼嗎？”溫小軟不知道該做什麽，也不知道該說什麽，在這有些慌亂的時候，嘴巴一時笨，問出了這樣一個明知故問的問題。
在意識到自己說錯話後，溫小軟立馬道歉：“抱歉，我不是故意的。”她想說對不起的，但卻被謝宴搶先一步。
“沒關系。”他的聲音冷淡中透着些溫柔，眼神缱绻。
謝宴對她一直都很好，從小到大。雖然兩人接觸不多，但在那些她需要幫助的日子裏，都是他在幫她。他的話很少，不會邀功所以存在低，這也導致她的回憶裏始終沒有關于他的記憶。
謝宴同樣是個重要的人，是一個對她很好的鄰家哥哥…背她下山的情誼是無價的，他救了她一命。
她應該對他更好的。
他的話讓溫小軟心裏的難過好了些，可還沒好一會兒，謝宴突然道：“有一段時間了，從放學開始。”
也是這句話，讓溫小軟确定這件事就是她弄的，她把謝宴弄出病了。
兩次，往他身上撞。
愧疚在心中滋生，讓她不安極了，眉眼裏也帶上了哀愁。
溫小軟：“我不是故意的，對不起。”
謝宴：“我知道。”
道歉的話說了太多，多到溫小軟都有些覺得不值錢。可不說這些話，她也不知道能說什麽。
“手機。”少年的手中，是她剛剛被甩出去的手機。
兩人撞得很厲害，那一瞬間溫小軟從樓梯倒去，手上的手機也從她手中脫落。
“謝謝。”溫小軟不知道該怎麽辦，她接過了手機，神情萎靡。“我能做些什麽嗎，謝宴。”“我能幫你什麽嗎？”
小姑娘的眼睛就跟兔子一樣，圓圓的杏眼，水潤光滑。或許是因為愧疚，眼周有些紅，那要哭不哭的樣子。
可憐，又憋屈。
紅紅的鼻頭上，咬在一起光潤順滑的粉唇。頭頂的燈光，打在她們身上，唯一的陰影是謝宴的倒影。
我有什麽可以幫到你的嗎？耳邊回蕩着她的話。
白皙的耳垂下，漂亮纖細的側頸上，不知道被什麽東西落下了幾道痕跡，紅白交加中，透着一抹暧昧。
謝宴看着這一幕，不知道在想什麽。或許是察覺到了他的目光，溫小軟眼神有些難堪起來。
“蚊子咬的，是蚊子咬的。”溫小軟不知道謝宴有沒有相信，但她只能這麽說。
少年的視線随着她的話語移開，也在這一瞬，他又輕咳兩聲，那咳嗽聲讓他看起來有些不好。
溫小軟又道：“我們回家吧，我扶着你。”
他沉默着點頭，同意了溫小軟的提議。扶着他，帶他往上走。
或許是太過焦急，讓溫小軟忽略了一件事，那就是謝宴下樓是為了做什麽？又是什麽事讓他無所謂，轉頭就回樓上。
似乎，有些說不通。
但此時此刻的溫小軟，根本沒意識到這回事。她将手機揣進裙子口袋，攙扶着他往上走。
也是關心則亂，溫小軟亂了陣腳，根本不知道自己在做什麽。她只想把他送回家，也不想想他是腳受傷了嗎，用得着她攙扶。
她一直在解釋自己的不對，連口袋裏手機響起的聲音都沒有注意到。
兩人家都在三樓，不一會兒便到了：“我送你回家吧，我不放心。”
她的提議，謝宴求之不得，自然而然不會拒絕。少年點了點頭，同意了。
溫小軟不是第一次來他家，以前媽媽總讓她送點菜，送些點心過來。自然而然，讓她對這裏很熟悉。
但這還是她第一次進入謝宴的房間，空間不大，但收拾的很幹淨整潔。
一張書桌，一張床，還有一個放衣服的衣櫃，這些便是全部。
因為謝奶奶睡得着，溫小軟怕吵到她，聲音壓了又壓。也是這時，她發現口袋裏的手機響了起來。并且還彈出了好多信息提示音。
這是謝宴的房間，對于溫小軟來說很陌生，也讓她有些不自在。就好像進入了怪獸的巢穴，讓她感到不安和怪異。
那點擔憂，逐漸被恐懼取代。
她舔了舔有些幹燥的唇，小聲道：“我先看下手機，你等一會兒。”在這安靜到有些詭異的房間裏，溫小軟和他的手機聲便是全部。
莫名的，她竟覺得有些尴尬。那個手拎鈴聲，與她的隐私挂鈎，讓她覺得難堪。
說完這話，她便轉個身立馬去看手機。手機頁面上，赫然是他人的來電顯示，而那個人是周肆。
溫小軟看着這個電話，眉頭緊皺。不是剛才離開嗎？怎麽又打電話來了，就像是催命一樣，讓她看着心跳加速。
這裏是謝宴的房間，很小，也很密閉。這裏并不是一個好談話的地方，特別是和周肆這個沒有羞恥心的人，溫小軟害怕周肆會說出什麽見不得人的話。
到時候讓她難堪。
所以她立馬挂斷了這通來電顯示，因為知道這通挂完，周肆那邊一定會繼續打來，所以溫小軟又切到和他的聊天框。
長長的聊天界面已經被周肆的語音占據，她想聽，但還是那個理由，讓她不敢聽。
就在她準備打字時，突然發現在最上方，是自己發出去的信息！
而那條信息，是她還未編輯完全的一句話。
溫小軟：[別纏着我。]
這不是最重要的，最重要，也是最讓人難以置信的是它下面的另一句。
溫小軟：[狗東西。]輕飄飄的兩句話，侮辱人到極點，也是溫小軟最不敢說的兩句，可現在全部發出去了！
溫小軟可以确定，第一句話是她打的，或許是因為當時情況緊急，她不小心按到了發送鍵。
但第二句是什麽鬼？雖然她在心裏經常罵周肆是狗，但這種話怎麽能放到明面上說？顯然，她不敢的。
所以為什麽這句話會出現在聊天框裏！不用再聽他發來的那些條語音，溫小軟也可以确定周肆想殺了她的心都有了。
她竟然敢罵他狗。
就在她不知道該怎麽辦時，正在組織語言，那邊的電話又打來了。
可想而知，周肆快被她氣死了。
接于不接，就在一瞬間。害怕讓溫小軟想要解釋，但就在這時，她的身後突然傳來謝宴碰倒杯子的聲音。
清脆的玻璃杯摔碎在地，發出巨響。這讓溫小軟不得不注意他，自然而然也沒有時間去管那通電話。
她轉過頭就見少年坐在床邊，臉色發白，他的腳邊是是一灘污水，連帶着玻璃碎片。
水滴濺到他的拖鞋上，染濕了一大片。他愣愣的看着地面呢，想要去撿，卻又無從下手。
不知道從什麽時候開始，他的臉色發紅發燙。那是一種不正常的紅，像是發燒。
在意識到她回頭後，謝宴強撐起有些虛弱的身體開口道：“沒事，我自己可以，你不要管我，你忙你的。”
他的話一直都很少，但今天卻罕見了多了一些。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