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到了醫院門口,趙沛彤擡頭望着上方的紅色“十”字标志,嘴角揚起一抹幽幽的笑。
有錢就是好,不過腳扭了下就能夠上醫院,哪裏像她的父母,她當時都被蛇咬得遍體鱗傷,傷口還感染發炎了,她的父母卻為了省錢帶她去了一家勉強算是診所的地方,随随便便擦了點酒精就算了事。
所以她,一定要脫離這個貧窮低賤的家庭!一定要!!
下了車,趙沛彤又是一副弱柳扶風的姿态,傅盛年見狀不由嗤之以鼻,但還是伸出手扶着“一瘸一拐”的她走進骨科診室。
骨科的醫生是個四十五歲上下的中年男人,戴着厚重的眼鏡,在看到趙沛彤的時候,那雙鏡片下方的眼睛幾乎都直了。
的确,在這樣的小城鎮裏,誰家的姑娘不是要天天下地幫忙,曬得皮膚黑不溜秋的?像趙沛彤這樣膚白似雪,嫩得仿若吹彈可破的,還真是難得一見。
傅盛年若有所思地盯着趙沛彤那張完美無瑕的臉,微不可見地嗤笑一聲。
他見過的女人數都數不清,別的男人也許看不出,可他卻看得出來,這趙沛彤十有八、九擦了粉,而且還是隐形粉底。
趙家都已經窮得揭不開鍋了,她竟然還能用得起化妝品?
被傅盛年一雙似是能明察秋毫的眼睛盯着,趙沛彤情不自禁地有些心虛。
其實現在如果不化妝,她是真沒有多少勇氣出門。當時被蛇群圍攻,她這張臉受到的傷害最大,現在雖然大部分的印子已經消退,但偏偏右臉臉頰的正中央有一塊色素沉着,這麽多天過去,灰褐色的印子不見任何淡化的現象,真是急得她抓心撓肺。
她原本皮膚是沒有任何瑕疵的,她原本有一張引以為傲的臉,卻因為趙安唯這個賤人而毀于一旦!
而且她至今沒有走出被蛇圍攻的陰影,現在的心理問題比“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繩”還要嚴重,她甚至只要看見趙安唯,就總是會想起自己全身上下爬滿被蛇的恐怖情景,她也每天晚上都在做噩夢……
手不由地撫上自己的臉,趙沛彤感覺到了掌心下并不如以前那般光滑的觸感。也不知從什麽時候開始,她的臉上就長了些小疹子,而且氣色也大不如前,她将這個原因歸咎為是自己晚上沒睡好。
自從上次她和範軒寧在山頂上,脫掉的衣服憑空消失後,她就幾乎再也沒有睡過一次好覺。所以她決定自己無論如何,也一定要調整好心情,好好睡她的美容覺。
趙沛彤哪裏會想得到,其實是趙安唯給她的那盒面膜有問題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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骨科醫生仍舊如癡如醉地盯着趙沛彤,這讓趙沛彤的信心又回來了。不管怎樣,她現在是美麗動人的,而且她用的化妝品是國際一線品牌,效果絕佳不說,更是讓人瞧不出她臉上抹了東西。
趙沛彤再次流露出了那種高人一等的姿态來。她享受男人這麽盯着自己的感覺,她甚至希望全世界的男人都能圍着自己團團轉。
看了一眼身邊的傅盛年,趙沛彤狀似無意地撩起了自己頭發,露出了那漂亮剔透的耳垂和側臉。
傅盛年了然。女人對着一個男人做這樣的動作,不就是一種無聲地挑逗和勾引麽?
思及此,他忍不住皺眉。
趙安唯雖然什麽都沒有和傅盛年說,但是傅盛年清楚,趙安唯和趙沛彤一直在進行着一場無聲的較量。
論姿色,趙安唯完全不輸于趙沛彤,甚至更勝一籌。但是趙沛彤更加精于心計,擅長游走于男人之間,懂得施展自己的魅力,尤其很會撩撥男人的心。不少的男人恐怕只要她給一點甜頭吃,就會立刻被她迷得團團轉,她讓他們做什麽就做什麽。
所以,和趙沛彤鬥,傅盛年還真擔心趙安唯會吃虧……
在傅盛年送趙沛彤回去的途中,趙沛彤時不時嬌滴滴地用手纏繞幾下自己精心呵護過、每周定時塗抹護發膏的頭發。別說,那頭發當真是烏黑柔順,光可鑒人。
“先生,不知道你和我姐姐是怎麽認識的呢?”趙沛彤狀似不經意地問道,擡起頭用一雙水汪汪的大眼睛望着傅盛年,接着說道:“是我姐姐主動找你講話的嗎?”
傅盛年看着趙沛彤,此刻她那副楚楚動人的模樣,估計大部分的男人看了都會心猿意馬,想也不想也就會将真話給說出來。只可惜,他不是大部分的男人。
“不是,是我見她長得那麽漂亮,就忍不住過去搭讪了。”傅盛年挑眉道。
趙沛彤的臉頓時沉了下來。
和“一山不容二虎”的道理相同,一直以來所有的異性都只關注着她,她是唯一能夠驕傲的公主,所以突然多了個人和她分享別人的目光和特殊待遇,她絕對接受不了!
趙沛彤下意識的,就是不願意承認趙安唯變漂亮了,或者說和她一樣漂亮,即使現在不少人說她們長得很像。因此打死她都不相信,就趙安唯那副書呆子的模樣,還有本事讓模樣這般俊俏的傅盛年主動搭讪?一定是她姐姐厚着臉皮去勾引傅盛年的!
趙沛彤忽然想到,趙安唯現在再也不會幫自己做家務和下地幹活,每天晚上也都在十一點之前睡覺,無論那天的作業有多少,這個習慣她都雷打不動。而且若是要去地裏的話,趙安唯還會特意穿上長衣長褲,戴上父親的草帽遮擋陽光。後來有一天她故意将父親的草帽藏起來,沒料到趙安唯竟然願意花三個多小時的時間,去找了麥稭,自己編好了一個。
趙沛彤都懷疑趙安唯被誰附身了!在以前,這個書呆子可是盡量将一切的課餘時間都花在讀書上,除了做家務和下地幹活。而且每天晚上必定要讀書讀到淩晨才會睡覺。
可現在,她竟然每天都準時十一點之前睡覺,還編了草帽防曬,這個書呆子究竟是在什麽時候,開始懂得美容保養了?!
趙沛彤回憶起趙安唯那愈發白皙嬌嫩的臉蛋,愈發明亮清澈眼睛,就氣得直想跺腳。瞧那書呆子愈來愈不安分的模樣,絕對是她主動去接近男人的,而不是傅盛年口中的他去搭讪她!
想到傅盛年的那個回答,趙沛彤就一陣氣急敗壞。
可惡,這個男人竟然沒有上當?!以往只要她對異性流露出那種又無辜又無害的眼神,異性們都會不由自主地和她說真話的。
趙沛彤皺眉,再一次試探道:“那你和我姐姐是怎麽遇到的?是不是在鎮上?”她最近一直在疑心,趙安唯經常下山到鎮上。她本來很想跟蹤趙安唯,看看她都在搞什麽名堂,但奈何自己不僅有鄭希僮和範軒寧兩個“色、胚”要應付,還有一堆的“網、絡、老、公”要哄、誘,實在沒有時間。
“她平時來鎮上都幹什麽呢?”趙沛彤開口問道。她問得很有技巧,率先肯定了趙安唯和傅盛年是在鎮上相遇,給對方心理以暗示,企圖讓對方被被自己牽着鼻子走。
傅盛年卻是立刻就識穿了趙沛彤想套自己話的意圖,漫不經心地笑道:“不,我們是在山上遇見的。她平時怎麽會來鎮上呢?畢竟要高考了,得好好讀書嘛!”
趙沛彤的拳頭漸漸握緊,明白自己這回是遇到一個同樣極有城府的對手了,完全不是她輕易能夠忽悠的……
在傅盛年那沒有讨到任何便宜,趙沛彤一路火冒三丈地朝山上走去。路上,有一只狗一直跟在她的身後,還時不時地蹿到她的腳邊向她撒嬌打滾。
這只狗并不是之前趙沛彤“舍命救下”的那只狗。
狗是極有靈性的動物,或許這只狗就是看見了趙沛彤和它的同類親密有愛的互動,所以才會對她那般親昵熱情。然而它不知道,人類是一種很複雜的生物,甚至可能是醜陋的……
在一連兩次被這只狗纏住腳的趙沛彤,終于按捺不住性子,狠狠地一腳将它踹開了好幾米外的地方。“畜、牲!”她一臉厭惡地罵道。
她最讨厭狗了,因為它們只會吐着舌頭,睜着一雙渴望的眼睛望着她,向她讨要食物。她自己都不一定每餐都能吃飽了,還要分它們食物?!
那只狗被趙沛彤一腳踹到了好幾米遠的地方,發出了一聲無助的呻、吟。不過它很快就又爬起來,終于有些害怕地遠遠望着趙沛彤,終是轉身離開。
小狗的鼻子在地上嗅了嗅,突然邁開一陣歡快的步子跑到了某處,一條尾巴搖得十分歡快。
趙沛彤定睛看清了那是人的排、洩、物,立刻露出了嫌棄鄙夷的神色。畜、牲就是畜、牲,沒有吃的,就連他人的排、洩、物都能吃得津津有味。
陡然,她的嘴角揚起了一抹陰冷得意的笑。
呵,她一定要讓趙安唯的命運和這只狗一模一樣……
到了半山腰,趙沛彤正準備往家裏的方向走,不料半路殺出了範軒寧,正一臉嫉妒甚至哀怨地盯着她,質問道:“沛彤,今天和你一起的那個傅盛年是誰?!”為什麽,為什麽你還對他“搔首弄姿”?當然,最後一句話範軒寧沒敢問出來,怕趙沛彤生氣後再也不理他。
趙沛彤怔了怔,猜到範軒寧今天可能跟蹤了自己。眸底迅速地閃過一抹厭惡,她忍不住嫌棄道:“你還敢說?我姐姐都不喜歡你了!她最近經常和那個傅盛年呆在一塊!”
範軒寧呆住,想到趙安唯這陣子确實對自己不鹹不淡的,再也不會在自己面前露出那種小姑娘嬌羞的姿态了。
趙沛彤罵完,意識到自己口氣太重了,連忙醞釀了下情感,瞬間變得淚眼迷離,無不委屈哀愁地說道:“我姐姐要是不喜歡你,她就不會聽你的話放棄報考志願,到時候我可能就上不了大學了,我要一輩子關在這座山裏了,嗚嗚嗚……”說到這裏,她的眼淚就如斷了線的珍珠般,簌簌地落了下來,看得範軒寧那顆心,一抽一抽的疼。
“你自己想想,要怎麽做才能讓我姐再喜歡上你,不然……不然我這輩子都完了……嗚嗚嗚嗚……”趙沛彤将範軒寧心疼的表情看在眼裏,連忙趁熱打鐵道。
範軒寧果然握拳,信誓旦旦道:“沛彤你放心,我一定會讓安唯聽我的話,一定會讓你走出大山上大學的!”
“嗚嗚嗚……希望你不是在騙我,不要讓我失望,人家還想和你一起去讀大學,将來一起在大城市打拼……”趙沛彤柔弱無助地說着,心裏卻在嘲笑範軒寧:哼!真是個蠢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