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雖已是初春,但天還是稍短,因此天剛擦黑的時候,賓客便散盡了,程文華也得以進入喜房。

好笑的是,此時的葉尋,正坐在床邊上靠着欄杆,雖有喜帕蓋着,可程文華一眼就看出來了其實她已經睡着了,房裏的婆子丫鬟們直挺挺的站着,居然也沒有發現,不得不說,葉尋這一手的功夫高明的緊呢。

程文華進的房來,便讓房裏的人下去了,大家也都知道規矩,說了幾句激吉利話,得了程文華的吩咐下去領賞錢并歇着了。眼見得衆人都走了,且關上了房門,程文華方踱到床邊。

看葉尋還沒醒,程文華便動手把燒着的喜燭挑亮了一些,待房裏的蠟燭都挑過了,整個房間也明亮了些,程文華方才再次走到床邊,叫醒葉尋。

葉尋頭上尚蓋着蓋頭,但見得眼前紅豔豔的,也不知是什麽時候了,急忙發聲詢問,卻聽到程文華笑道:“這是第二天了,昨日以被你睡過去了。”

葉尋大驚失色,顧不得他話中的真假,站起來就要掀開蓋頭,虧得程文華動作利索,否則她就要自己掀起來了。虛驚一場,程文華笑,“快別動了,先讓我掀了蓋頭,否則定是要被你自己掀了。”

葉尋此時過了剛剛睡醒時不甚清醒的階段,又有剛剛的玩笑,也已經明白過來了,立馬端端正正的坐好,只覺得眼前一黑又一亮,擡頭間,蓋頭已經被揭開了,程文華正笑眯眯的看着他。

雖然眼前的臉已經看過了無數次,不知為何,現在看起來竟是格外的讓人臉紅心熱,微微的有些害羞,程文華高大的身影站在眼前,遮住了光芒居高臨下的看着自己,格外的有壓迫感。

為了擺脫眼前這略有暧昧的氣氛,葉尋站起來,稍稍活動了下,走到梳妝鏡前,去卸頭上的鳳冠,這東西壓了她一天了,幸好脖子還在,沒給壓壞了。

但是這東西後面也纏住了頭發,有些疼,程文華見她艱難,也過來幫忙,高大的身子半環住葉尋,雙手到她的腦後,靈活的分開了頭發和鳳冠,輕松的就摘了下來,程文華将鳳冠放在桌子上,對着葉尋微微一笑。

不行,這氣氛實在是太暧昧了啊,葉尋有些承受不住,沒話找話,“這東西壓着我一天了,怪疼的,剛這麽一拿下來,倒還有些不習慣呢。”

“無妨,待會兒我壓着你,包你以後都習慣。”程文華輕輕摩挲着葉尋的手,淡淡的道。

葉尋一時沒反應過來,待聽明白了這句話,立時将手抽出來,臉色爆紅,這,這是在跟她耍流氓嗎?婚前婚後的差距也太大了吧,這還沒到第二天呢,當天晚上居然就暴露了,葉尋痛心疾首。

對葉尋這番舉動,程文華奇怪不已,以為是害羞呢,主動過去攬住了她,擁着人坐到了桌前,“我進來的時候,順便讓人做了些清淡的菜色,你餓了一天了,正好墊補墊補,咱們好早些安歇了。”這話說的是一本正經,可葉尋就是聽出來一絲期待。

嗯,今晚是洞房,程文華确實是挺期待的,這麽久了都只是看看,現在終于能吃了,能不期待嘛。

怕晚上積食,葉尋不敢多吃,只略用了一碗粥一些小菜也就罷了,程文華卻是吃了不少,待吩咐下人收拾了東西,讓人伺候着漱了口,洗了手臉,程文華便借機讓門外伺候的人也散了,因此這新房內外,便只剩下二人。

葉尋偷眼看程文華,見他越來越近,心忍不住砰砰直跳,雖然知道理論,可是實際經驗卻是零啊,怎麽辦,程文華的手伸進衣服了,不會吧,這就脫衣服了,她真的還沒準備好啊,葉尋哀嘆一聲,伸手捂住了眼睛,不敢再看。

程文華自懷裏掏出了東西,就看見葉尋坐在床上捂着眼睛,通紅的花燭照映着大紅的衣裳,越發顯得膚色白嫩,細膩動人。

程文華走到葉尋身邊,笑道:“這個送你。”說着,伸手撥掉了葉尋捂在眼睛上的手。

原來是拿東西啊,葉尋暗中唾棄自己。待看到東西的瞬間,卻紅了眼圈兒。原來程文華攤開的手掌中放着的,正是當時為了給程文華治病當掉的那個小金墜子,對葉尋來講,這東西代表着自己的來處與過去,自然意義非凡,當時已經沒了的,萬萬沒想到今日還能再見到。

見葉尋紅了眼,程文華道,“這東西之前就找到了,一直沒給你,就等着今日給你驚喜呢,沒想到沒有喜,光剩下驚了,還弄哭了你,可見我這好心辦了壞事,還是扔了吧。”說着,作勢要扔。

“不要!”葉尋幹淨去抓他手臂,這麽一來,半個身子就撲到了程文華身上,待拿到了東西,趕緊轉身,卻快不過程文華,程文華當即胳膊一伸,就把葉尋攏到了懷裏。

見葉尋看着墜子,心中歡喜,低聲道:“謝謝你。”此話一出,心神也盡皆放松了,整個人都軟軟的靠在程文華的臂彎裏。

程文華在她耳邊道:“倒是謝謝你呢,若沒有你,便也沒我了,也沒今日。”說這摟緊了人。

葉尋看着這墜子,心中實在是高興之極,又想着這是程文華特意找回來的,如今兩人又已是夫妻,當下低聲道:“你幫我帶上吧,以後這東西再不離身,也算是我們的定情之物了。”

程文華低低的應了一聲,将葉尋的身子轉過來,兩人相對,便将這墜子給葉尋戴在了脖子上。經過剛剛一番笑鬧,身上的衣服又寬松,此時葉尋的衣領已經有些開,露出一片雪白的胸膛,配合着羞澀的神情,看的程文華一陣口幹舌燥,當下便控制不住的撲了上去。

葉尋再醒來已經是半夜,屋內的紅燭已經燃盡,黑漆漆的一片,程文華溫熱的呼吸便響在耳畔,葉尋略動了動,便發覺身上非但酸痛還是光溜溜的,試探着摸了下旁邊的人,果然程文華也是如此,心中略微有些生氣,悄悄的給了程文華幾下,這王八蛋,都不知道節制一下的。

程文華睡夢中向來警醒,葉尋動的時候他就已經醒了,只是沒出聲,待葉尋在他身上輕輕推了幾下,忙裝作剛醒來的樣子道:“輕些,打新郎的時候剛好打在了這個地方,還有些疼呢。”

葉尋聽他說疼,也顧不得別的,就要起來點上蠟燭瞧瞧,同時找些傷藥來,程文華是這麽勸的,“快別折騰了,下人們都在別的院子呢,蠟燭都已經燃盡了,這大半夜的你又不熟悉,去哪裏找?更別提什麽傷藥,不知道的,還以為我把你怎麽着了呢。“

聽了這般沒廉恥的話,葉尋登時歇了心思,就讓他先疼着吧,也算是活該了,不過倒真是奇妙,葉尋翻身找着了枕頭底下的金墜子,摸一摸,暗嘆,萬沒想到竟有今日這般的,若非遇到程文華,也不知道現在的自己又将如何了。

正悵惘間,一雙大手摸了上來,笑道:“哎呀,大半夜的不睡覺,不如做些別的事吧。”葉尋還沒反應過來,唇上就被堵住了,覆上了程文華溫熱的唇舌,葉尋無奈,本想拒絕,又想着剛剛程文華說身上有大新郎出來的青紫,也就由他了。同時感嘆,早知道就不随便的動了,同時暗下決心,以後若是醒了,便睜眼躺着,也絕不讓他發覺了。

程文華這沒吃過肉的,一旦嘗到了滋味就有些收不住嘴,還在他是個知道節制的,況又是半夜了,也就又折騰了一回便服侍着葉尋睡下了,饒是如此,第二天早上起來,借着天光一照,葉尋還是發現上半身好多青紫的印子,幸好脖子上沒有,否則真是丢死人了,又看了看程文華身上,哪裏有什麽青紫,不過是昨晚上編排出來哄她的,氣的葉尋在他身上狠狠的擰了幾下方罷。

☆、第 35 章

成親的第二日,便該早起拜過父母家人,這便意味着從此正式成為一家人了,因此,昨夜雖折騰了些,兩人今日還是早早的起來了,待略微收拾過,便一起向程文華父母住的承德堂走去,一路走來,便見各處的家下人有條不紊的忙碌着,見到兩人均是恭恭敬敬的行禮,葉尋的腰還略微有些酸軟,幸好穿上了披風,程文華裝作摟住她腰的樣子,其實是在後面輕輕的給她揉着,即使是這樣,也能看見丫鬟們詫異的目光和羞紅的臉頰,葉尋也不由的臉紅,忙制止了程文華的行為。

程文華雖不解,卻也只當是葉尋沒什麽事了,當下改攜了他的手,一起去拜見父母。雖然是抓着手,也算是非常親密的動作了,葉尋試着掙脫了幾次,但程文華始終堅持,也就算了,安慰自己,反正已經是合法夫妻了,便的人家看到也只能是暗自嘀咕,多的卻是管不了的了。何況這是程家內宅,多嘴的下人是沒有的,因此也就心安理得的被程文華一路牽着走。

承德堂內,程大将軍和程夫人早就準備好了,程夫人特地勒令程大将軍換下了常年穿着的武将服裝,改穿了鮮亮飄逸的服飾,也是順應着家裏的喜氣的意思,此等小事,程大将軍自然沒有不順夫人的意的道理,因此,等程文華帶着葉尋到了地方,難得見到父親如此打扮,倒是吃了一驚。在他的印象裏,似乎只有小時候父親和母親一起歸寧時方做如此打扮,當然了,後來和外家越熟,自然也就恢複了之前的穿着。

還沒等行禮,便有丫鬟來報說二老爺和夫人來了,程夫人聽了,微不可查的皺了下眉毛,到底也沒說什麽,請了人進來。

葉尋自進門就躲在程文華的身後,一副小鳥依人的樣子,看的程将軍和程夫人都是滿意之極,程夫人又仔細的瞧了瞧葉尋的腰肢,不錯,雖細了些,但勝在結實,估計過不了多久,就能報上孫子了。

然後,便聽得門外一聲響亮的笑聲,這是程文華的二嬸李氏到了,她跟在程二老爺的身後,扶着一位年輕的女子,笑呵呵的進來了。

待衆人見過了禮,便是程文華帶着葉尋向家中長輩敬茶的時間了,程家人口不算多,何況成二老爺膝下多年無子,因此算上葉尋,也不過是六口人罷了。程文華和葉尋便按着規矩,逐一的向長輩們敬了茶,先是程文華的父母,再是成二老爺和夫人李氏。

程将軍笑眯眯的,和夫人一起給了葉尋一對玉镯,成二老爺也是極好說話的人,說了一番努力開枝散葉的話後,也笑眯眯的不說話了,等着兩人給李氏敬茶。

李氏笑眯眯的,待葉尋将茶高舉過頭頂,接過來喝了,又從丫鬟的手中接過了一個小匣子,笑道:“黃金有價玉無價。我和你二叔比不得大哥大嫂,既然他們給了玉的,我們便準備了金的給你。”說着,将那匣子遞給葉尋,雖然這話說的很是不像,畢竟是長輩,葉尋一時間也摸不清這二嬸究竟是針對他,還是性格本身如此,也就恭敬的接過了。

待葉尋接過了東西,交給了侍立的丫鬟,李氏打量了葉尋一番,笑道,“我就說傳言不可盡信,之前外面都在傳,說咱們侄媳婦兒是個狐貍精,長相醜陋,三大五粗,就靠着那狐媚之術啊迷得文華那是神魂颠倒,如今見到了人,我方才知道,果然啊世人皆是傻瓜,全憑傳聞去看人的。”說着,端過旁邊小桌子上的茶,慢慢的呷了一口。

此話一出,在場的所有人都是目瞪口呆,丫鬟們更是恨不得捂住自己的耳朵,假裝沒聽過這些話,程夫人也是氣的不行,這不是公然的在打他的臉嗎?成二老爺搓着手,一副為難的樣子,不可置信的張了張嘴,想要解釋或是說些什麽,你了幾下,終究是沒說出什麽來。

程大将軍轉頭去看夫人的反應,見程夫人白了一張俏臉,便覺難受,想要出言呵斥,但這深宅婦人之事,卻也似乎不好插手,因此一時間頗是踟蹰,程文華當時就要上前一步,幸好葉尋和他挨着,忙悄悄的抓住了他的袖子,又把他的手指拽在手裏,不許他動。

李氏說了這番話,見氣氛僵硬下來,又無人說話,更是得意,以為衆人都無話可說了,當下瞄到程文華和葉尋二人的小動作,笑道:“哎呦,這年輕夫妻可是不一樣,真是恩愛的緊,倒叫我們這些老人羨慕。”

葉尋現在确定,這人就是來找茬兒的,自己總歸是沒得罪他的,但是既然如此便也不必客氣了,當下笑眯眯的道:“二嬸所言極是。都說這市井傳言不可信,信的人才是傻子呢,就叫流言給牽着鼻子走。”見李氏緊繃了面容,更不客氣,大膽的挽住了程文華的手,笑眯眯的道:“母親說了,我和夫君兩人正是新婚,更是要趁着時機多多親熱,好為程家開枝散葉呢。二嬸和二叔也算年輕,說什麽老不老的,聽說二嬸娘家的舅舅新娶了舅母,我還打算前去拜會呢。”

這話說的,可算是戳了李氏的肺葉子了,話裏話外的說李氏是個傻子,更可氣的是,拿李氏的娘家來說事兒。李氏的娘家只有一個兄弟,因着資質有限,便也沒什麽大的能為,若是如此也沒什麽,但這許多年,就是沒有兒子,說來也怪,也丫頭片子也是沒少生,可就是不見一個帶把兒的,李氏只有這麽一個兄弟,自然是着急上火。

不想,光是如此還不夠,偏生要更加的折騰,前陣子,李氏的兄弟看上了一個女子,非要大張旗鼓的娶進門來,李家的當家主母可是還沒死呢,更何況人家是給公婆守過孝的,雖是無子,卻也不能休了人家,何況李家的妾侍也是不少,也都沒生出兒子來,更怪不得別人了。

雖無法娶人進來,可納為妾侍是總行的,但那女子鐵了心說是不做妾,李氏的兄弟又愛的人家不要不要的,說不得花了大價錢,給那女子名下置了田地屋舍,又正經八擺的娶了人進來,不做妾侍,做二房夫人,很是吵鬧了一陣,後又聽說,那女子原是有未婚夫的,那夫家被人使了手段,折騰的退了親了,方才進了李家的門。

李氏的娘家雖算不上是望族,但是都是京城裏為官做宰的,誰不認得誰呢,況又與程家是如此關系,因此這一番折騰,倒是成了京城裏的一番笑料了,那女子進了門便牢牢的霸住了李氏的兄弟,如今且有三四個月了,肚子裏卻半分動靜也沒有,若真如此,李家怕是絕了後了,讓李氏如何不着急上火。

因此,葉尋的這一番話,正正好好的戳中了李氏的心事,先是罵她愚蠢,後又拿李氏的兄弟來暗喻,讓李氏如何不氣惱。偏生葉尋這番話,說的是正大光明,因此李氏更是無法,只好端過茶杯,掩飾性的笑道:“不過是二房罷了,哪裏是什麽正經舅母,不必的。”

葉尋笑道,“都聽二嬸的。”便笑眯眯的站在程文華身旁,不再說話。程夫人見葉尋沒有吃虧,方才轉憂為喜,笑眯眯的出來打圓場。這些年,因着李氏,程夫人也算是受了些郁悶,但總歸是妯娌,又因之前的尴尬身份,是不好多說什麽的,現在總算有人來嗆着了她,也算是出了心中一口憋悶。因此,程夫人笑眯眯的,看葉尋愈發順眼。

待晨省過後,又在承德堂陪着用了早膳,程文華和葉尋方才回了自己的屋子,一進門葉尋便過去躺在床上,再不想起來的。要她說,這時代的婚俗還真是變态,婚禮當天也就罷了,第二天給公婆敬茶也沒什麽,可為什麽新婚第一天一定要站着伺候公婆吃飯呢,若是規矩嚴的人家,以後是要天天如此的,幸好程将軍和程府都是和善的,讓她第一次如此,做做樣子罷了,葉尋不由慶幸,幸好程文華的父母不錯,否則說不得便要和離了。

程文華看到葉尋無精打采的樣子,不由好笑,過去捏了捏她腰間的軟肉,笑道:“真的如此之累嗎?我幫你揉揉,剛才你也沒吃多少東西,餓不餓,我叫他們再拿些吃的過來。”

葉尋搖頭不語,翻身摟住程文華,将自己的臉埋進程文華熱的胸膛,悶聲道:“不累,就是覺得有些不真實。”

程文華沒說什麽,笑着撫摸葉尋的後背安慰她。

“對了,”葉尋翻身坐起,“你二嬸為什麽這麽針對我,我什麽時候得罪她了?”

“這個。”程文華的眼神有些漂浮,涉及到父母私事,并且內容也算曲折,他也是隐隐約約的聽長輩們說了,當下不知道該如何和葉尋講,葉尋一看他的神色就知道其中大有內情,當下八卦之心乍起,一個勁兒的要程文華告訴她。

程文華給葉尋纏的沒法子,只好吞吞吐吐的說出了事情的經過。

葉尋是詫異不已,用不可思議的眼神打量了程文華半天:“想不到你爹娘的事情這麽勁爆,這麽說來,你也算是愛情的結晶啦。”說着不可抑止的大笑起來。

程文華臉色爆紅,不知如何反應。

葉尋仔細瞧了瞧他,品鑒道:“不錯,以前還未發覺,你和你娘長得還挺像的嘛,就是黑了些,糙了些。”

程夫人看起來就是個美人,通身柔弱的氣質,一種我見猶憐的神态,即使上了年紀,也只是略添風霜之色而已,想來年輕時更加的風華絕代,也怪不得程文華的父親被迷的一見鐘情,死活娶了人家。

知道了事情的原委,葉尋不由咂舌,“這麽說來,你二嬸這麽多年是對你爹賊心不死喽。”

“什麽賊心不死。”程文華忙捂住了葉尋的嘴,悄聲道,“不過是不甘心罷了,二叔這許多年,也沒什麽建樹,雖說是沒分家,但是這當家和不當家的,到底是不一樣,更何況,二嬸已經是二嬸了,又怎麽可能有什麽別的想法。”

“原來如此。”葉尋明白了,當下也就不再計較,“以後遇到他,我躲着就是了,他說什麽,我也只當做沒聽見好了。”

程文華笑道:“這倒是不必,你沒見當時娘的臉色,自你說了這話就好的多了。說來這許多年,爹娘也是多有忍讓,二嬸也只是私下裏唠叨,萬沒想到今日居然如此針對你,不過,你也讓他知道,你不是個好欺負的,這樣便很好了。”

“好吧。”葉尋答應了,看來程家雖然人口簡單,卻也不是傳說中的內宅無事,果然是有女人的地方就有鬥争啊,不過好在只有一個可能的鬥争對象,沒有傳說中亂七八遭的彎彎繞繞的親戚小妾之類,這便很好了。

閑暇時間和二嬸逗逗趣兒,也算是一種調節心情的法子了,葉尋心中大定。

“對了,過些日子陛下可能會舉行宮宴,娘的意思,大概是讓咱們一起去。”

“什麽宮宴?”葉尋想要細細的打聽一下,忽聽外面丫鬟來報,“少将軍,少夫人,表小姐來拜訪少夫人呢。”

“表小姐?方茴嗎?快快請進。”

程文華也大感意外,“這丫頭自定親之後就不随意出門了,怎麽今日好端端的來拜訪你?不是定了明日帶你去外公家嗎?”

但是人已經過來了,當下二人不再細想,趕緊讓丫鬟準備着,看看方茴此行為何。

☆、第 36 章

待丫鬟将人帶進門來,葉尋才發現此人并不是方茴,而是一個不認識的陌生女子,仔細一看,細細的眉毛,細長的眼睛,配着瓜子臉,水蛇腰,削肩膀,整個人都有一種我見猶憐的氣質,程文華見了這人就暗道一聲糟糕,這不是二嬸娘家的那個女子嗎?說來也勉強算的上是親戚,不過想來是沒什麽好事。

因此,程文華給葉尋使了一個事不關己的眼色,就準備出門回避一下,不想剛走了兩步,那女子——小李氏便笑道:“表哥哪裏去,我剛來,表哥便要走,可真是不給奴家面子。”說着,似笑非笑的蹙了程文華一眼,只給程文華看的是魂飛魄散,要知道葉尋是個愛吃醋的,這光明正大的勾引,将來都是會算到自己身上的呀。

思及此,程文華拐了個彎兒,繞開小李氏邁向自己的步子,笑道:“我還有事,你有什麽事,便和夫人說就行了。咱們雖說是兄妹,到底遠了一層,表妹尚未出閣,對于男女之大妨一事,還是避諱些的好。我這樣,也是為表妹的閨譽着想。”說着,不再理會,徑自出門去了。

小李氏看着程文華的背影遠走,略微有些出神,直到身邊貼身的丫鬟悄悄的推了她一下,方才回轉過來,笑道:“嫂嫂還未見過我吧,我是您二嬸的娘家侄女兒,客居程府,今日特來拜見嫂嫂。我姓李。”說着,微一福身,姿态說不出的袅娜。

葉尋笑着看她,嗯,她大概是知道這位所謂的表妹的意思了,真沒想到,居然還真有人上趕着做妾啊,好吧,雖然她是不能對長輩如何,但是對一個肖想自己丈夫的女人,還是不必客氣的。

因此,葉尋笑道,“原來如此,李姑娘快請坐。來人,上茶。”

她說的是李姑娘,這就把她自稱的表妹給區分開了。小李氏的臉略微漲紅,想說些什麽,但是身為客人,主動去糾正主人對自己的稱呼顯然是不禮貌的,因此,只好強忍着坐下。

待丫鬟上了茶過來,葉尋先是裝模作樣的喝了一口,握着茶杯且不說話,李氏看葉尋毫無動靜,摸不清她的底細,也只好忍着不說話,她今日來就是來探探葉尋的口風的,雖知道自己的動作是急了些,且姑姑未必喜歡,但是家裏的情況緊急,也顧不得了。

如今那狐貍精進了府,越發沒母親的地位了,因此倒不如博一把,原先聽說程府的少将軍婚事艱難,就動了心思,後來得知自己的家世是萬萬入不得程夫人的眼的,也就熄了念頭,但想着,若是能得個妾侍之位也是不錯,若能搶在正頭娘子前面得了兒子,那将來未必沒有機會,這樣一來,非但自己終身有靠,便是母親以及娘家,更是大大得益。那狐貍精恩能勾引男人,她自然也能。

小李氏的算盤打的挺好,萬萬沒想到,她只是見了程文華一面,連話也未曾好生說過,對方便以非同尋常的速度成親了,原本還聽說那女子家世低微,程夫人是無論如何不同意的,待後來,程夫人去無名寺上了香回來,忽然就允了,還大張旗鼓的操辦起婚事來,那女子也搖身一變,成了葉家的女兒。這讓小李氏心裏如何不急。她也到了快出閣的年齡了,聽說家裏日漸緊張,那狐貍精正撺掇着爹爹要找一戶聘禮多的人家給自己嫁了呢。

他無論如何不想接受這樣的命運,讓那狐貍精如了意,因此,便來賭一把,此番前來,便是來見見傳說中手段狐媚過人的女人,否則,怎麽能将程文華表哥迷惑得非他不娶,還讓程夫人也點頭同意了這門親事呢。

今日一見,倒是吃了一驚,和傳聞中的完全不一樣。正思量着如何開口的時候,就聽對面的葉尋笑眯眯的道:“李姑娘特意前來,不知道有什麽事呢?”

聽得此語,小李氏連忙放下了手中的茶盞,笑道:“表哥和表嫂大婚,我雖客居程府,終究是不好意思,因此,特來拜會,小小心意,還望表嫂笑納。”說着,示意丫鬟将手中帶着的東西遞上來。

葉尋示意善因接了,拿過來一看,笑道:“李姑娘好手藝,只是這繡的東西我倒是不太懂,我不會這個,倒讓你見笑了。”她此番明明白白說出來,倒是讓小李氏暗自吃驚,暗道此人當真是有些手段,非要讓自己将話講的明白嗎?

這可真是冤枉了葉尋,她是真的不懂,小李氏繡的雖然逼真好看,但是和葉尋所理解的東西完全不是一個層次,由于歷史和文化的阻隔,小李氏注定是從葉尋這得不到想要的答案了。

因此,雖面上羞澀,但小李氏還是要咬緊牙關,把想要的說出來,笑道:“這是我花了十天的功夫,細細繡出來的,這東西叫做湘妃竹,表嫂看如何?”

“湘妃竹?倒是個好名字。”葉尋點頭,細細的看着,想要看出些名堂來。

見葉尋還是不動聲色,小李氏笑道:“這湘妃竹的來歷,想來表嫂是不陌生的了。昔日娥皇女英共侍舜帝,姐妹一心,這眼淚就化作了湘妃竹上的斑點,是個凄美動人的故事呢。”

好家夥,原來在這等着她呢,就說是沒安好心,知道了對方的來意,葉尋心中大定,同時心裏将程文華翻來覆去折磨了十數個來回,剛成親就有來觊觎他的了,以前倒沒看出來,這家夥這麽能招蜂引蝶。不過還好,兵來将擋,水來土淹。她倒是要看看,這死女人有什麽本事,想來和她搶男人。

聽了小李氏的話,葉尋笑道:“原來如此,這故事我倒是頭一次聽說。”又點頭道:“不過這故事,我不喜歡,姑娘也是女人,自是明白,若是有了什麽新鮮的好玩意兒,自是想要自己留着,要把別人比下去,最好啊是別人都沒有,就我有,這樣才痛快。”

又看了一眼對方的臉色,“這男人呢,也是同理,我的男人,就是我的,別人啊是萬萬不能觊觎的,若是有人想要,便是親姐妹,也顧不得這情分了,不說別的,先大耳瓜子抽她的。”

再一看,小李氏的臉色果然一下子蒼白起來,安撫的拍了拍小李氏的手道:“妹妹一看就是個面慈心善的,将來啊更要注意,不過不要緊,若是有人敢欺負你,只管來告訴我,我定教你一百種法子,折磨那狐貍精。”最後的話語,在小李氏的耳中,竟有了陰森森的味道。

說來也不奇怪,小李氏雖有些心機,到底是正經人家的嫡出小姐,雖家世弱了些,可也是正經人家,現在有了些不正當的心思,也是沒什麽多餘的手段,再說了,她母親整治那些得寵時蹬鼻子上臉,過後又失了寵任人揉捏的妾侍的手段,她也略微見識過,想起來,自熱是心有餘悸。因此,也不敢多待,生怕葉尋看出什麽,想了個理由,就慌慌張張的告辭了。

善因看小李氏走遠了,一向柔和的她也變了臉色,“夫人,您剛才就不應該給她好臉,正經吓吓她才好,也不看看自己是什麽東西,也敢打将軍的主意,真是不要臉。”

葉尋失笑,沒想到她比自己還激動,笑道:“好了,也不用理他,翻不起什麽風浪的,不過我這剛成親,就亟不可待的過來了,也是怪惡心的。以後她再來,就說我忙着沒空見。”善因應是,又有些疑惑。

“您和我們說這些沒用,要叮囑跟着将軍的小厮,防着點,別讓她得了機會。”

“這倒不用,夫妻之間,這點兒信任還是有的,何況她什麽都沒說,只是送了個東西過來,若是動靜太大了,反倒是咱們小人之心了。”

“好吧。”善因恹恹的,只得應了,但是心裏想着,自己一定要尋機會敲打一番跟着将軍的小厮們不可。

小李氏出了院門,趕緊往自己的住處趕,待回到了地方,才驚覺自己竟然已經出了一身的汗,丫鬟桃紅心疼不已:“姑娘這是何苦?”

小李氏嘆了口氣,不欲多說。

她不說,有人可是憋不住了,桃紅絮叨道:“看她那口氣,真是不得了,您說一句,有一百句等着您呢,也不知道張狂些什麽,也沒個娘家的依仗,現在不過是仗着少将軍的寵,若是将來年老色衰,還不定怎麽着呢。”

一句一句的,聽得小李氏心煩,只得讓桃紅下去了,自己低嘆一聲,想不到葉尋此人竟然如此的不留情面,一下子把話說死,她就不信,一個當家夫人,居然敢這麽着,就暗示着說不許丈夫納小的話來,反正來日方長,總有法子。只不過葉尋這條路是走不通了,只有另謀出路,到時候得了寵,生了兒子,憑自己的手段,對付那個女人還不是手到擒來。想到此,小李氏的心方慢慢的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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