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章

電腦房門口,人山人海，人頭攢動。

門內,十幾名學生面對面的站着,一方只有三個人，兩男一女，衣着打扮時髦,女生還化着淡妝，長發微燙,非常美麗宜人。

而對面的學生衣着樸素簡潔，眉頭緊皺,截然不同的兩種畫風。

而講臺上，是幾個計算機專業的教授,神色嚴肅。

為首的井上上前行了一禮,态度恭謹,“張教授,我請求跟貴校的計算機系學生們交流一下技術,促進雙方的進步，我們三人組團,你們随意,人數不論,友誼第一,比賽第二嘛。”

他用最客氣的語氣說着最狂傲的話,可把本校的學生氣壞了,這不是看不起人嗎？

“不必，我們也出三人。”大家都不痛快。

井上一臉的笑意,“那行,你們組隊吧。”

這些學生是計算機專業最優秀的一撥人,商量了半響，主動走到教授面前。

“張教授，您來點将吧。”

“你們……”張教授的神色很複雜，這些年輕人是華夏最優秀的學子，只是……太年輕了。

更何況，計算機作為新興技術，他們這些老家夥在計算機領域也不算精通，縱然他們努力吸收學習，但接觸不到最新的技術，很難與時俱進。

唯有，将一批批年輕人送出國深造，學到國外的先進技術再帶回來。

“陳浩學，你來當隊長，挑兩個隊友出來。”

陳浩學是天才少年班的神童，特別聰明，半年就學會了大學高數，如今選擇了計算機專業，每一門功課成績都是第一，大家對他寄予了厚望。

而此時，他看着衆多躍躍欲試的同學，感受到了前所未有的壓力。

這一戰，贏了一切好說。

若輸了，會釘在恥辱的十字架上，說不定是一輩子的污點。

孫天明帶着顧雲溪和齊紹擠進來時，正是挑對戰人選，氣氛有點僵滞。

孫天明跟幾位教授打了聲招呼，“這是齊紹，顧雲溪，新認識的小朋友。”

教授們心事重重，沒有多問兩個小朋友的情況。

顧雲溪好奇的東張西望，整個機房只有五臺電腦，而且看着很笨重。

“我在圖書館看過幾本計算機方面的書，但沒有機會上手，沒辦法理解貫通，齊紹，你給我講講吧。”

齊紹見她感興趣，随口介紹道，“這些電腦是IBM公司的，采用的是iAPX 286處理器，一臺要一萬多，內存1兆……”

他張口就來，滔滔不絕，介紹的極其詳細，顯然是很熟悉。

他還随手拿起放在桌上的計算機教科書，随堂教學，很神奇的是，難懂的的知識點經他這麽一講解一下子就變的簡單易懂了。

聽的顧雲溪頻頻點頭，偶爾還會發問，兩人旁若無人，全然不在意別人的眼光。

這一奇觀吸引了很多人的關注，教授們也紛紛看過來，“小孫，這小同學是……”

“中科大少年班的。”

衆人恍然，怪不得呢，中科大的計算機專業很強。

齊紹客客氣氣的問道，“我能用一下計算機嗎？”

這些電腦算是高檔貨，平時是鎖在機房裏，只有少數人能用。

張教授他對聰明好學的孩子格外包容，“可以。”

開機的速度很慢，等了幾分鐘才進入MS-DOS系統，還需要輸入指令才能進入頁面。

顧雲溪不是學計算機的，但，簡單的指令和操作都懂，這也算常識吧。

有點深奧的就沒有學過，畢竟她不是程序員，她學的是機械和材料這兩塊。

齊紹随手拿了一本教材，用計算機教學，兩人一個教的仔細，一個學的很認真。

大家都看着他們，覺得很神奇，明明是外來的，愣是把這當成了自己家，自顧自的一對一教學，到底是怎麽做到這一點的？

齊紹從來不在意別人的目光，“剛才我說的都會了嗎？”

“會了。”顧雲溪躍躍欲試，興致昂然，“我來試試。”

大家呵呵了，表示懷疑，就教了十幾分鐘能學到什麽？小孩子就是喜歡秀。

齊紹讓開座位，顧雲溪坐了上去，當她雙手一摸到鍵盤，一種親切感油然而生。

曾經，不管她走到哪裏都會帶着筆記本電腦，是她最重要的行李之一。

她能閉着眼睛盲打，都不用看鍵盤。

但，此時，她只能裝不懂，裝生疏，顧海潮還在一邊看着呢。

顧家可買不起電腦，她怎麽解釋會的？無師自通嗎？這計算機是專業性很強的，不上機很難學會。

齊紹耐心的手把手的教她雙手怎麽放，怎麽打字，怎麽輸入指令。

顧雲溪已經極力克制了，在磕磕拌拌的摸索了五分鐘後，就流暢起來。

她的雙手在鍵盤上翻飛，一雙眼睛只需要盯着屏幕，一大堆指令愣是一個沒錯。

她看一遍就能記下來，原樣的照搬。

大家看的目瞪口呆，媽呀，要不是親眼所見，都要懷疑她作弊了！

顧海潮什麽都不懂，眼睛直勾勾的看着妹妹操作，但看到大家震驚的表情，他得意壞了，一定是妹妹太優秀了。

哎，怎麽辦呢，自家妹妹什麽都好，就是優秀的讓人嫉妒。

井上幾人也忍不住走了過來，“小姑娘，你以前學過電腦嗎？”

他說的是中文，就是有些奇怪的口音，不影響交流。

“沒有，家裏沒有那個條件。”顧雲溪閉着眼睛說瞎話，“我就是學東西快了點，腦子聰明了點，智商高了點，其他就平平無奇了。”

衆人：……

教授們心裏火熱，這叫平平無奇？分明是天才，這份領悟力和學習能力也太強大了吧。

“這小姑娘也出自中科大天才班？”羨慕嫉妒恨，中科大的生源不是一般的好，遠超過其他學校。

孫天明壓低聲音笑道，“還沒有，今年要考，還沒有擇校，她的學習能力很強，在電子方面挺有天賦，那個天線寶寶就是她發明的。”

這天線寶寶橫空出世，襲卷了整座城市，基本上有條件的人都買了，這些教授們自然也不會錯過。

正因為他們是專業的，所以才知道天線寶寶的放大器技術含量有多高。

高手在民間啊。

結果，高手是一個小姑娘？更刺激了，好嗎？

教授們按捺不住激動，恨不得立馬上前跟顧雲溪交流，趕緊來我們碗裏，選擇我們學校準沒錯。

但，眼下的情況，只能忍了。

張教授忍不住喃喃自語，“她一個小姑娘靠什麽搞出這樣的技術？”

孫天明不禁樂了，這個題他會，他之前吃飯時問過了。“靠自學，她天天泡在圖書館。”

教授們：……

有億點點離譜！

但，天才的世界不能用常理推斷。

張教授是愛才之人，心中有了想法，“這個學生我要定了。”

其他人不甘示弱，“別呀，都別跟我搶，我一個老太婆就喜歡聰明伶俐的小姑娘。”

誰不想要一個天才學生？不光成就感滿滿，還能光耀師門。

錢教授呵呵笑道，“我學生真聰明啊，好期待。”

其他人紛紛瞪他，不要臉！誰是他學生？誰答應了？

孫天明忍不住說道，“不是，你們都是帶研究生的人，說這些是不是太早了？”

“少年班的學生四年內就能修完大學本科課程，拿到碩士文憑。”張教授越看顧雲溪越滿意，“不提前下手，就晚了。”

井上見畫風走偏了，說好了比賽，怎麽都去圍觀小姑娘學習？

“你們挑好了？我們開始吧。”

陳浩學已經挑出兩個隊員，一男一女，“你想怎麽比？”

“三局兩勝。”井上很痛快。

“可以，雙方各出一題，最後一題就由……”陳浩學眉眼低垂，忽然手指向顧雲溪，“這個小姑娘出吧。”

被點名的顧雲溪一臉的懵逼，關她什麽事呀？她就是一個打醬油的。

井三人也愣住了，讓一個剛入門的學生出題？她懂什麽呀？

不過，不懂有不懂的好處。“可以。”

陳浩學深吸一口氣，“你們是客人，主随客便，你們先來。”

井上謙讓了兩回，随後說道，“請用計算機創作兩首歌，中文的《好一朵茉莉花》和日文的《櫻花》。”

這話一出，現場一片寂靜。

這題嚴重超綱了，他們只學了DOS指令這一塊，C語言才入門。

顧雲溪倒是知道，計算機譜曲是C語言程序設計的重要應用，先要對簡譜分析，研究怎麽才能發出音，七個音要分成高中低和最高音，一共28個音，每個音都要有對應的固定頻率。注（1）

确定音标後再控制節拍，可這些知識在這個年代已經算是頂尖了。

跟她了解的東西相差了幾十年，可惜，她不是學計算機的，只懂一點皮毛。

雙方各占兩臺電腦，劃分成兩塊，各自為陣。

井上三人開始忙碌，這邊還摸不着方向，陳浩學和同伴們急的團團轉，只能先找這兩首曲子的五線譜。

齊紹看了他們一眼，忽然拿起熱水瓶走過去，給他們的茶杯倒滿水的同時，壓低聲音道，“函數sound，延時函數delay，結構體。”

他的聲音很輕，但陳浩學聽到了，腦海裏閃過一道靈光，迅速找到了方向。

啊啊啊，他明白了，C語言中的sound，也就是頻率，來控制每一個音。

而delay可以控制節拍，兩者結合起來就是一首曲子，也可以看成是一串音，也就是結構數組。注（2）

他如獲至寶，拿起紙書本翻了翻，很快，下筆有如神助，嗖嗖的寫下來。

他也是高智商的人，只需要點一點，就有了思路。

有了思路，就能着手解決。

三人群策群力，積極開動腦筯，靈感如泉湧。

齊紹像無事人般退了回去，深藏功與名。

其他人都沒有注意到，只有顧雲溪深深看了他一眼，嘴角微微上揚。

齊紹将她拉到僅剩的電腦前坐下，“來，繼續學。”

他第一次感受到了教學的樂趣，教一個聰明的學生是一件很有成就感的事，快樂加倍。

不管他教什麽，她都能第一時間學會，還能舉一反三。

“好勒。”顧雲溪巴不得多學一點，DOS這一塊她是弱項，只會最簡單的一點常識。

在雙方切磋時，齊紹已經将一本計算機教材都翻完了，DOS的原理和結構和批處理應用等等。

他又撿起一本全英文的《c語言程序設計》看了起來。

顧雲溪忍不住抗議，“齊紹，我的英語水平還不足以支撐我看懂原文專業書籍，好累啊，我想吃東西。”

這個太專業了，她需要吃飽了養足精神。

“孫老師，我們能去食堂吃飯嗎？”

“可以。”孫天明還借出自己的飯卡。

“大哥，走了。”顧雲溪愉快的站了起來。

就在此時，一道聲音猛的響起，“好了，我們完成了。”

是井上的聲音，他喜形于色，“請大家欣賞我們的作品。”

悠揚的樂曲響起，是那一首《櫻花》。

陳浩學和他的同伴們臉色奇差，他們只制作了一半，他們輸了！

外面噓聲四起，守在外面的學生得到這個結果很難接受，群情激奮，激情開罵。

怎麽能輸給小日子過的不錯？

教授們的臉色也不好看，但，還是站了出來，“勝敗乃兵家常事，失敗是成功之母，接下去還有兩局。”

陳浩學咬了咬牙，“對，我們還有翻盤的機會。”

井上心情大好，笑容帶出一絲得意洋洋，“輪到你們出題了，出個難點的，我們很樂意接受高難度的挑戰。”

陳浩學蹙眉深思，他的同伴們幫着出謀劃策。

顧雲溪清咳一聲，揚聲道，“先吃飯吧，吃飽了再戰。”

她沖陳浩學遞了個眼色，陳浩學輸了哪有心情吃飯，但見了顧雲溪的眼色，他心裏一動，“對，人是鐵，飯是鋼，我們要吃的飽飽的，才有力氣應戰。”

對方也沒有意見，他們也餓了呀，約了晚飯後再幹一場。

顧雲溪到了食堂，立馬被食堂琳琅滿目的美食吸引住了，什麽都想吃。

紅燒肉，土豆燒牛肉，番茄炒蛋，粉蒸排骨，都來一份。

她一扭頭發現大哥和齊紹打的菜不多，“大哥，多打點菜，孫老師說了，讓我們別客氣，就當是還中午那頓飯。”

至于齊紹，他不會不好意思，純屬是挑嘴。

顧海潮比較內斂，不好意思多占人家便宜，顧雲溪索性又打了兩道肉飯，這才将飯卡還回去。“謝謝孫老師，有機會來我們作坊吃飯，離的不遠，就在海大正門對面的巷子裏，我姐姐的廚藝真是絕了。”

她這麽不見外，孫天明很高興，“好啊，有空就去，離的這麽近，要不要我幫你辦一張旁聽證？”

顧雲溪的眼睛一亮，“可以嗎？”這可比自學強多了。

“當然可以。”孫天明巴不得她經常來複大，說不定就對學校産生了感情呢。“你有什麽不懂的，盡管來找我們這些老師，張教授剛才還跟我說，很歡迎你來旁聽。”

顧雲溪高高興興的道謝，這些老師都是熱心腸的好人啊。

顧海潮吃着香噴噴的飯菜，忍不住感慨，“不愧是名校，夥食就是好，關鍵是好便宜啊。”

居然比自己做的還便宜點，要虧本的，這不科學。

顧雲溪不禁失笑，“這是國家財政補貼，國家對大學生們寄予了厚望，希望能多出人才。”

顧海潮恍然大悟，“小妹，要不你就考這個學校吧，離的近，吃的好。”

齊紹淡淡的插了一句，“這邊的師資力量比不上中科大，想要接受更好的教育和資源，那邊更好。”

顧雲溪其實還沒有拿定主意，雖然，她的首選是科大，但是吧，不敢離家裏太遠。

一旦有事，鞭長莫及。

他們可都是炮灰命啊，要扭轉他們的命運，她得多花點心思。

更何況，還有一個又蠢又壞的顧茹，不得不防。

不怕聰明的對手，就怕豬一樣的腦殘對手，他們行事毫無顧忌，沒有邏輯可尋，也就沒辦法提前預判。

怎麽着，也得等哥哥姐姐們都立起來了。

她主動換了一個話題，“你什麽時候出國？”

“等我明年碩士畢業。”

顧雲溪沉默了，人和人的距離就是這麽大，她還沒有上大學，他已經要碩士畢業了。

飯還沒有吃完，陳浩學就找了過來，“顧同學，齊同學，你們有什麽好點子嗎？”

他神色凝重極了，“請幫幫我們，我們真的不能輸。“

顧雲溪看向齊紹，她就算有主意，也找不到合理的借口。

齊紹沒有推辭，略一沉吟，“你們都學的是DOS操作系統？井上他們呢？”

“我們學的都一樣吧。”陳浩學已經知道齊紹的來歷，也知道他是個真本事的。“但，我也不敢保證。”

要不是他點撥了一句，他們會輸的更慘，臉面全失。

齊紹微微一笑，“去年剛出了WINDOW2操作系統。”

剛出的？就是說，對方學會的可能性不大，就算學了，也不可能精通，這是一個機會。

陳浩學是一點就通，立馬明白齊紹的意思。

站在同一起點的話，相對公平。

第一場，其實他們輸在經驗不足，而對方，知識技能遠在他們之上。

不能怪他們太弱，而是對手提前跑了十幾步。

他的眼睛刷的亮了，“你會？”

“會。”齊紹不光在學校學，還請了特別厲害的家教，他的出身背景注定能獲得更多的教育資源。

相應的，他也要付出，要回報家族。

陳浩學的眼睛刷的亮了，啊啊啊，有辦法了。

作者有話說：

注（1）來自度娘。

注（2）來自度娘。‘

今天有點少，明天有空的話争取中午12再更一章，但不敢保證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