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5章

第四十四章:苦肉計?

停車場面積不小,可停放的車輛衆多,有些擁擠。

驟然一群人擠上來,就顯得空間更為逼仄,人的視野也極為受限。

一個個黑影壓過來,淩亂急促的步伐聲壓過了呼嘯的風聲,裹挾着凜冽的殺氣撲過來。

傅硯笙把收納了一堆雜物的紙箱擱置在車頂,輕聲對陸時寒說:“在這交代,臉可就丢大了。”

兩人赤手空拳,陸時寒眼角餘光掃着那堆人,和傅硯笙快速地對視一眼交換意見:“着急回去,有人等,速戰速決。左一我,右一分你。”

傅硯笙輕點頭,撸了下風衣袖,快速數清楚圍上來的人數。

八個。

艹,人還能按窩上啊。

他告訴陸時寒:“右後方,天橋入口。”

話音剛落,陸時寒已經極速往前躍了一步,縱身彈跳,出腳踢在左一作勢揮棍撲過來的男人手腕上。

腳鋒淩厲,踢出的動作利落有力。

沒等對方喘氣,更不等後方的人補位繞到前面,陸時寒一把撈起從左一男手中掉落即将墜地的鐵棍。

像是虎豹攫取掉落的肉食,姿态矯健而又迅猛。

他接住棍子時,鐵棍下端距離地面不過五厘米。

對方遇阻,眸光緊縮,後面幾人握棍的手漸漸高擡,腿也曲起像是要極速躍過來。

陸時寒沒拿棍子掄過去,傅硯笙出腳揣在右側那人的腰上卸了右一的威脅,兩人看了眼彼此,沒戀戰,像約好般同時往右後方快速奔去。

省掉提速的過程。

乍開始跑,兩人就像拉滿的弓射出的箭,極速往前奔。

身側的景物極速地後退,遠處的街燈像是暗夜裏的信號燈在指引方向。

跑得遠了,耳側只剩急促的呼吸聲。

天橋近在咫尺,雖是深夜,四周仍舊有三三兩兩的路人出現。

兩人極速蹿過,引起數聲此起彼伏的驚叫,更遑論身後那堆難甩的尾巴還在緊追。

直到下了天橋進了一旁大多店鋪還未打烊但客流稀少的美食街,他們步伐也沒停下來。

身後的追兵甩開的距離遠了點兒,可繼續拉長你跑我趕的過程,只會筋疲力盡。

陸時寒趁機将傅硯笙拽進美食街兩家沿路店鋪中間晦暗的過道,在堆砌的雜物箱後藏身。

等铿锵的腳步聲越來越近,又越來越遠,陸時寒又從夾道內探出頭,查探了下外面的情況。

美食街上已經沒了大隊追趕的人馬,可他們藏身的夾道不遠處,有個一個掉了隊的慢吞吞走着的拿着鐵棍的黑衣人。

傅硯笙也從後湊上前,陸時寒和他對視一眼,眸光交彙迅速地進行溝通。

三秒後,他們一起邁腿從夾道裏出去,迅速出手反剪黑衣人的手臂,卸掉他的鐵棍,捂住嘴往夾道裏拖。

**

被摁在牆上的黑衣青年面相稚嫩,看起來年齡不大。

陸時寒将鐵棍末端抵在他喉嚨處:“想想有什麽要交代的。”

他視線低垂,面色只剩凜冽,黑衣青年腿微一顫。

傅硯笙靠牆,附和:“想仔細點兒。”

黑衣青年面色有些惶急:“跟我沒關系。”

陸時寒将目光從他雙眼上移開,用鐵棍指了下他的腰,他的下/身,他的左胸,他的肋下。

他将鐵棍徑直抵向一旁的牆壁,冷冷地吐出三個字:“不然廢了吧,省事兒。”

這話是問傅硯笙,傅硯笙翹了下唇,配合:“省事兒?206塊骨頭,639塊肌肉,都廢完,今晚還睡不睡了?”

陸時寒笑了下,看傅硯笙一眼,又重新看向黑衣青年:“那算了。捶頭一棍,一次解決。多用點兒力,砸扁到媽都不會認識那種。”

黑衣青年目光顫抖了下,瑟縮着說:“殺……人犯法。”

陸時寒似是吃了一驚:“是嗎?法盲,不懂。我倒是知道人很可能掉到下水道裏橫死。畢竟倒黴的人那麽多,出現具屍體,不一定是遇害被殺的人,倒黴死是常事。”

黑衣青年:“……”

傅硯笙插話,直問關鍵信息:“大成石化,成之棟?”

黑衣青年猛地挪移視線不再盯着陸時寒,而看着傅硯笙。

答案已經很明确了。

陸時寒扔了鐵棍,建議黑衣青年:“回去讓成先生加點兒錢,壓壓驚。”

傅硯笙搖搖頭先一步往外走,陸時寒轉身跟在身後。

腳步剛邁出去,忽然耳側傳來金屬擦撞硬物的聲音。

傅硯笙和陸時寒齊齊回頭。

适才軟下去無用的黑衣青年,似乎怕他們反悔,抓起鐵棍,正試圖自衛般徑直往陸時寒後背砸。

陸時寒一轉身,鐵棍徑直砸向的,是陸時寒的面門。

傅硯笙瞳孔緊縮,可他沒着急。

他知道陸時寒的身手,他躲得開,不會有意外情況。敵我力量懸殊差異。

傅硯笙只是遺憾他和陸時寒這麽“善良”的懶得進警局,這麽“善良”的不想真動手,怎麽對方就那麽不善解人意。

可下一秒,傅硯笙的臉色猛地刷白。

因為陸時寒沒躲,他只是微側了下身,堅硬的鐵棍離開他的面門,轉瞬砸向他的左肩、左臂。

那種沉悶的碰撞聲,那種骨骼血肉和鋼鐵碰撞的聲音,讓傅硯笙心驚,太陽穴跳個不停。

**

最近的醫院在電視臺後,可陸時寒執意去往另一家私人醫院。

傅硯笙邊開車,邊隔一會兒瞧他一眼。

見他煞白的臉色和額上的冷汗,嗤了下:“好玩?”

粘稠的血順着手臂滴到陸時寒的腕間,他動嘴:“走了下神。”

傅硯笙碰了他左臂一下,毫無意外地聽到劇烈而又隐忍的吸氣聲。

他從方向盤上挪出一只手扔給陸時寒一根煙。

陸時寒沒接:“一只手,不方便。”

傅硯笙還是将煙砸在他身上,沒客氣:“知道不方便,還往棍上撞,有病?”

陸時寒笑了下:“說了,是走神。”

他話落,口袋裏的手機鈴聲大作。

陸時寒動了下,用右手掏出來,勉力遞給傅硯笙,還囑咐他:“你接,告訴她過會兒要去的醫院地址。”

傅硯笙忽然當街停車,盯着屏幕上那個不斷在閃的“中國移動”,問:“女人?”

陸時寒将手機扔給他,承認:“廢話。”

傅硯笙:“你嘴沒殘。”

陸時寒斜他一眼:“現在殘了。”

傅硯笙接起來,內裏一道清亮的女聲傳出來:“陸時寒?”

傅硯笙身體一僵。

他做過電臺dj,對于各個歌手的聲音都很熟悉,只聽這個名字,他便認得出來電話那端的人是誰。

可他也沒逆陸時寒的意思,将地址告訴聞姜,解釋陸時寒受了點兒傷正送急診。

**

電話挂斷,傅硯笙也沒急着重新起步,提起很久前的老話:“不合适。我還是那句話。”

陸時寒語氣淡然:“不是買東西,合适不合适,不重要。”

傅硯笙後知後覺地問:“苦肉計?”

陸時寒否認:“不屑于。”

傅硯笙沒在乎這個答案。不屑于用,不等于不用。

再起步傅硯笙開得很慢,看到那家城中以私密性聞名的私家醫院近在咫尺,才警告陸時寒:“再有下次,你流幹血,我也不會管。”

陸時寒一直沒說話。

等下了車,他靠在車身上長腿交疊,才回複傅硯笙:“你下次見宋臺的時候,不帶上我,不被她咒,就沒下回。”

傅硯笙:“……”

**

相隔一刻鐘車程的聞姜的公寓,聞姜進了門,室內空無一人。

從廚房傳來輕微地熱氣撐起鍋蓋的汩汩聲。

聞姜看了眼玄關,陸時寒的鞋已經不見了。

她在回來的路上有預想,陸時寒見到這身男裝會是什麽表情。

她在回來的路上也在思考,她是否要動手替他穿。

可她沒想到,他食言,人沒了。

他不等這身新衣來穿。

**

聞姜沒在第一時間撥過去問。

她将男裝挂進衣櫃,去廚房關了火,而後才坐在客廳的地毯上撥出號碼。

“家政阿姨”四個字在屏幕上跳躍,拉線聲響過一次又一次。

電話接通的那刻,聞姜忽然有些猶豫,可她還是收斂情緒說:“陸時寒?”

可讓她意外的是,從聲筒裏傳出來的并不是她熟悉的陸時寒時而低沉時而清潤的聲音,而是一道華麗渾厚的男中音。

聞姜側臉緊繃。

對方說:“抱歉,我只是他的朋友。十六受了點兒傷,不方便接電話,我們在xxxx醫院。等他方便了,我讓他回你電話。”

聞姜大腦有一瞬的遲滞。

握住手機的時間不長,可她手有些麻,有些僵。

**

傷口包紮費了不少功夫。

傅硯笙一直在一旁看着,見陸時寒臉越來越白,沒了最初的同情心,開始幸災樂禍。

陸時寒由着他去,沒給予他過多顏色。

他半靠在急診的床上,靜靠了十幾分鐘。

兩個男人百無聊賴地候着。

一個忍者鑽心的疼,一個晚上被看了一場戲這會兒等着看別人的戲。

又五分鐘過後,傅硯笙見陸時寒突然想要下床。

傅硯笙嘆口氣不情願地往陸時寒身側靠,作勢撐住他:“一只手抓得牢嗎?求哥幫你。別站歪了摔着再毀一只胳膊。”

陸時寒的視線越過他,盯着他身後,拒絕:“不用。”

傅硯笙順着他的視線回頭。

急診室的這間休息室門口,不知道什麽時候出現了一個包裹嚴實的女人。

看起來已經站了一會兒,神色特別平靜。

傅硯笙打量着這個女人,看不到對方的面容,可直覺告訴他,這是聞姜無疑。

這對手戲和傅硯笙想象的略有不同。

而後傅硯笙聽到陸時寒的聲音繼續說:“她有手,她的事,你幹了算什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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