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3章
葉昕被貓貓親了個措手不及。
濕潤的小鼻頭伴着一陣輕盈的呼吸擦過葉昕臉頰, 葉昕心都化了。
是小貓咪先主動的！沒人受得了這個！
葉昕想也沒想，抱住音音，照着貓咪小嘴就一口啵過去。
小貓被葉昕親傻了。
它一臉迷茫，再到震驚, 然後忽然驚醒, 奮力掙紮, 從葉昕懷裏跳下去。
小貓仿佛在逃命, 如果不跑快些, 下一秒就會被吃掉。
它速度快得飛出殘影, 轉眼就消失在卧室門後。
“哈哈！”葉昕樂不可支, 心說她的小貓咪被可怕的人類吓壞了。
将桌上的貓碗收進廚房清洗幹淨，葉昕再回到餐廳, 桌上手機屏幕亮了, 白希音給她回了消息：太好了，說明貓貓還是愛你。
貓貓愛你。
葉昕笑出聲，拇指點過鍵盤, 回過去：我也愛它。
消息發過去之後沒再收到回複，葉昕沒有多想，以為這是正常的聊天結束，于是她關掉微信，熄滅屏幕, 随手把手機扔茶幾上。
“音音。”葉昕追進卧室找貓貓。
音音回來了, 她感覺生活剎那間又恢複了樂趣和生機, 真是不可思議。
貓貓藏進葉昕的被窩裏，被子拱起來一個小小的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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葉昕起了玩心, 坐在床邊, 隔着一層柔軟的棉被戳戳戳。
音音在被子下鑽來鑽去地躲。
再退無可退, 它的腦袋從被窩下面鑽出來，扭頭看向葉昕，拿小爪爪拍她的手，像在撒氣。
它拍葉昕又不用力，也沒伸出指甲，軟軟的肉墊輕輕拍過葉昕手背，絲毫不能造成威脅。
葉昕樂得不行，她家音音真的太可愛了。
沒有人可以拒絕小貓咪！
陪貓貓玩了一會兒，葉昕這才起身換衣服。
小貓還在被子裏躲着，感覺葉昕離開床邊，它從被窩邊緣将腦袋探出一半，然後就看見葉昕站在衣櫃前脫下外套。
衣櫃櫃門內側挂着一面穿衣鏡，葉昕側對鏡面，随手将外套扔在床尾，然後依次解開了襯衫的紐扣。
逐漸敞開的衣襟下，淺灰色的內衣包裹着兩座緊實豐滿的山丘。
剛解完扣子，葉昕就看見小貓從被窩下面露出半個腦袋，賊兮兮地望着她，她忍不住彎起眼角：“音音，你真是個小色貓。”
不僅偷偷親她，還好奇地盯着她換衣服。
小貓好像聽懂了葉昕話裏的意思，眼神有點窘，竟然縮回被窩，被子邊緣拱起一個小小的黑洞，貓咪眼睛在被子底下泛着淡淡的綠光。
葉昕忍俊不禁，自然不會躲，迅速脫掉襯衫，改穿一件寬松的家居服。
玄關傳來敲門聲，應該是外賣到了。
葉昕取了外賣，到餐桌旁坐下。
小貓又湊了過來，跳上她的大腿，揚起腦袋看了眼外賣包裝，像在好奇葉昕吃什麽。
葉昕就抱着貓貓的姿勢拆開包裝袋，把自己點的飯菜拿出來，一一擺上桌。
音音瞧見這幾碟菜大都是青色的，素食偏多，便失了興致，乖乖趴葉昕腿上，不吵也不鬧。
葉昕在貓貓的陪伴下享受了溫馨的晚餐，吃完飯一人一貓坐沙發上，葉昕平時沒有追劇的習慣，所以随便播了個綜藝，當背景音樂。
然後她拿起手機玩了兩把游戲，差不多到了九點，便去洗手間沖澡。
時間平緩流逝，每到周末，葉昕整個人都放松下來，生活節奏也放慢了。
洗完澡出來，葉昕回卧室吹頭發，音音也跟進來，似乎忘記了上次葉昕拿吹風機吹它毛毛的事情。
葉昕自己頭發沒吹幹，卻不時将風筒掃向小貓，把貓毛吹得亂七八糟，還笑着說：“明兒給你洗個澡，天冷了，不吹毛毛不行，你先習慣習慣。”
音音朝她翻了個美麗精致的白眼。
葉昕鬧了個夠，見時間還早，就去書房拿了本小說。
小貓湊過來，小腦袋搭葉昕胳膊上，眼睛看向葉昕手裏的書。
“你也想看啊？”葉昕笑道，“你認識字嗎？”
小貓不理她。
葉昕樂呵呵地摸摸貓腦袋：“姐姐念給你聽啊。”
然後她翻開書頁，竟然真的從頭開始，用舒Hela緩清澈的嗓音，一句一句，字正腔圓地将書裏的故事念給小貓聽。
小貓偷偷擡頭，望着葉昕專注而溫柔的側臉，不覺間眼神癡癡然。
這讓她想起很多年前一件往事。
她家附近有個公園，幾乎每天她放學回家，坐在接送她的車裏往窗外看，都能瞥見公園僻靜的角落裏坐着一個女孩兒。
有時候周末也能看見她，那女孩兒安安靜靜的，戴一副圓圓的眼鏡，捧着本課外書，在長椅上一坐就是好幾個小時。
如果不是每次見到她，女孩兒身上的衣服都不一樣，手裏捧的書也不一樣，她真的會以為那是一座雕像。
後來有天，她抱着與女孩兒“偶遇”的目的從公園經過，卻沒在熟悉的地方看見熟悉的人。
她以為女孩兒沒來，于是沿着小路離開，卻在走過拐角時，遠遠看見女孩兒蹲在一叢小樹旁，從自己的書包裏摸出小零食，喂給瘦小的流浪貓吃。
她從沒見過那麽溫柔的眉眼，正想上去搭話，旁邊卻忽然撲上來幾個小男孩兒，搶走那女孩兒的書包。
男孩兒們邊跑邊笑，将書包裏的文具、課本全掏出來，一路跑一路扔，直到東西全掏空了，他們拿走了剩下的零食，又故意把書包扔到樹上去，挂在枝桠上，然後嘻嘻哈哈地跑了。
熊孩子們鬧出來的動靜太大，不僅吓到那女孩兒，也吓走了流浪貓。
女孩兒呆呆地站在樹下，距離太遠，她看不清女孩兒的表情，但能從她揉眼睛的動作，判斷她哭了。
愛學習的孩子總會受到大人誇贊，但同時又會被同齡的孩子排擠，因為他們被父母拿去和乖孩子作比，還總受到數落，就會将怨恨和妒忌發洩在另一個無辜的人身上。
他們說她裝模作樣，裝乖巧，就是為了讨大人喜歡。
公園裏的小孩都不願意跟她一起玩，也或者她不願迎合他們，但像這樣惡劣的事件，還是頭一次發生。
女孩兒扔石頭想把書包撞下來，但飛濺石子險些砸傷她的腦袋。
于是她不要書包了，轉身往回走，撿起掉落在地的書本、鉛筆和橡皮擦。
有一本課外書不見了，到處找也找不到，她紅着眼圈，沿小路一直走，夕陽照在她身上，将一道小小影子拉長，背影特別落寞。
然後她在挂書包的樹下見到一個和她差不多大的孩子。
那女孩兒穿着幹淨整潔的白裙子，剪了個可愛的波波頭，手裏捧着一本書，還拿着那只本該挂在樹上，髒兮兮的書包。
女孩兒正翻看的那本書，就是剛才她弄丢的那一本。
翻開書頁，扉頁有孩子留下工整幹淨的筆跡，端端正正寫着兩個字：葉昕。
回憶被葉昕合上書頁的動作驚醒，貓貓眨巴迷茫的眼睛，擡頭對上葉昕柔和的笑臉。
女人戳戳它的腦門，嗔笑道：“有這麽催眠嗎？你竟然聽睡着了。”
小貓甩甩腦袋，轉頭鑽進被窩。
葉昕不跟小貓咪計較，她把書放到床頭，胳膊被小貓腦袋搭了半個多小時，這會兒有點酸。
熄燈躺下，朝音音招手。
小貓自然而然貼近她，在臂彎兒裏找了個舒服的角度躺下，小腦袋蹭蹭她的臉。
葉昕安心地将臉埋進貓咪柔軟的毛發裏，感受着呼吸間的溫暖，不一會兒便昏昏欲睡。
許是因為心情明快，舒緩，今夜的夢也是青蔥的色彩。
她夢見小時候常去的公園。
因為父母工作都很忙，所以她經常在放學後到公園看書，順便等家人來接，但她時常等很久，有的時候，甚至天都黑了，只剩路燈照在她身上，她的爸爸或媽媽才會姍姍來遲。
她平時都不會亂跑，她常坐的那個角落是有監控的，就在她頭頂的路燈上。
唯一一次走開，是因為一只可憐的小貓。
也是因為那一次，她明白同齡的孩子不都良善，有些小孩生來就懷着壞心眼。
但也并不是所有人都壞。
還有那麽一個穿白裙子的小女孩兒，在她短短幾年的淺淺閱歷中，不曾見過比她更漂亮的女孩兒。
她幫她找回了丢失的書和書包，把她的東西雙手還給她，還用幹淨悅耳的嗓音叫她的名字。
她說：“葉昕，我們可以成為朋友嗎？”
葉昕回答她：“可我不認識你。”
女孩兒笑起來甜甜的：“我們可以現在開始互相了解認識。”
于是葉昕問她：“那你叫什麽名字？”
女孩兒嘴唇輕輕開合，吐出幾個模糊的音節。
她的聲音像籠罩了一層霧氣，被日落的斜陽稀釋，散在風裏，聽不清。
葉昕睜眼醒來，瞥眼窗外，月光透過紗簾照進屋裏，外面天還沒亮，夜還很深。
她的思緒沉浸在剛剛那個短暫的夢裏，困惑怎麽會突然夢見這麽遙遠的事情。
但遺憾的是，她沒想起那女孩兒的名字。
大學那次事故之後，她接受了心理疏導，記憶力衰減了很多，除了書本上的內容，生活中的細節不少都被她遺忘。
如果不是這段記憶忽然以夢的形式在她腦海中回現，可能她也想不起原來自己小時候還有這樣一段經歷。
葉昕忽然沒了睡意，低頭看眼小貓咪。
貓貓在她懷裏側了側身，小肚肚翻起來。
它兩只爪爪微微曲着，一只搭在葉昕肩上，另一只抱在懷裏。
軟軟的，很可愛。
葉昕腦子裏忽然晃過一個熟悉又陌生的畫面，但轉瞬即逝，沒能完整地回憶起來。
她面露疑惑，喃喃着說：“音音，我們以前是不是在別的地方見過？”?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