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章節
岐宇原本面無表情地伫立于玉階邊緣,看到櫻寧和小偉下來,面色便柔和許多。
飛毯主人在旁邊吆喝:“小朋友,你真的不坐?我這是最後一趟了,你不坐可下不了仙山,失足跌下去會摔死的。”
岐宇環着手冷硬地說:“不坐。”
櫻寧隔了幾十步臺階的距離,看到飛毯主人駕着飛毯要離開,連忙喊道:“等一下,等一下!”
飛毯主人一看有生意,立刻停了下來,等櫻寧和小偉跑下來,笑眯眯地問道:“你們要下仙山嗎?下山是兩個天帝元寶哦,我這是最後一趟,不坐可就下不去咯!”
櫻寧指着岐宇氣喘籲籲地說:“我不坐,他坐。”
“嘿,你們怎麽回事?到底坐不坐呢?”
“不坐。”岐宇依舊是這個生硬的詞語。
“不坐拉倒!”飛毯主人氣鼓鼓地吹吹胡須,駕着飛毯就走了。
“哎!”櫻寧急忙招招手,也沒能喚回飛毯,只好轉回來,面對岐宇,“你不坐飛毯,怎麽下山呢?”
“下山之事你不必擔心,我自有辦法。”岐宇說着,看了看櫻寧和小偉,“你們是來送我的?”
“嗯。”櫻寧點點頭,面露愧疚之色,“岐宇,我知道你也很想進入萬象門,我……”
“好了,客氣的話就不必說了,我做出這樣的決定并沒有後悔。”
小偉拍拍岐宇的肩膀,豎起大拇指,“冰塊臉,夠爺們。”
岐宇撥開小偉的手,又道:“櫻寧,雖然我不知道你過去與青崖上神之間究竟發生了什麽,也不知道你現在為什麽又要進入萬象門,但我想你有你的理由。這些理由你大概也不願意讓我和小偉知道,所以我就不問了。”
櫻寧忽而覺得眼眶一熱,喉嚨仿佛梗上了一塊異物,“岐宇,你難道不認為我是他們口中所說的惡毒花妖嗎?”
岐宇臉上沒有多少表情,只是平淡地說道:“盡管我跟你相處的時間不長,但我相信自己的判斷,你很率真,內心并不壞。”
小偉又拍岐宇的肩膀,“冰塊臉,有眼光!”
櫻寧低着頭啞聲道:“謝謝你,真的,謝謝你。”
岐宇再次撥開小偉的手,對櫻寧由衷地說:“不客氣,希望你在萬象門能實現自己想做的事情。好了,時候不早,我也該走了。”
“唔,怎麽辦,冰塊臉?我發現我有點舍不得你了。”
岐宇嫌惡地斜了小偉一樣,“別惡心我。”
“我說的是真的,咦?你居然不反對我叫你冰塊臉了!”
小偉才說完,岐宇已經用手一彈,一只精巧的翠玉笛從他袖中飛了出來,平穩地漂浮在空中。在
櫻寧和小偉詫異的眼光中,岐宇踩上翠玉笛瞬時飛入了雲層之中。
“櫻寧,小偉,也許不久之後我們還能再重逢。”岐宇清朗的聲音從天際遙遙傳了過來。
“啊啊啊啊啊!”小偉大驚小怪地叫起來,“翠玉笛啊!方丈洲阆苑派特有的飛行之物,就是翠玉笛啊!玉笛的顏色越深,說明駕馭的人身份越不凡。”
東海之上有三座仙山,瀛洲,方丈,蓬萊。瀛洲仙山上的門派是萬象門,而方丈仙山上的門派則是阆苑派。
“什麽?”櫻寧眨眨眼,似乎還有點反應不過來。
方才岐宇那支翠玉笛的顏色綠得已近乎接近墨色,難道這就是他一開始乘坐飛毯上瀛洲的原因嗎?
小偉沖着櫻寧大喊:“岐宇是阆苑派的,而且身份肯定不一般。”
櫻寧登時愕然。
排擠
櫻寧是個燙手山芋,如果可以的話,卓德倒是十分希望将她推給禮德長老苗雪,畢竟女弟子入門,都是拜在苗雪門下。可是青崖親口命他收櫻寧為徒,卓德無法,也只好将她帶到青峰殿了。
青峰殿坐落于萬象廣場南面的浮山之上,與北面瀑布飛瀉的随雲殿遙遙相對,是掌門卓德與其門下弟子日常起居之處。青峰殿中有一座正殿,一座偏殿,還有數排廂房,卓德自是住于正殿,偏殿是卓德大弟子槐林居住的地方,其他弟子則住在廂房中。
因櫻寧是女弟子,被安排住在最西邊一間孤零零的小屋裏,與其他男弟子居住的地方隔開了一段距離。好在小屋前有一片庭院,後方則是一片竹林,雖然有些孤獨,但也還算清雅。
櫻寧住到青峰殿好幾天了,卻從來沒有跟青峰殿的其他弟子一起學習過術法,每次詢問卓德,卓德總說他自有安排,讓她不必着急。櫻寧身為弟子,不好總是逼問師父,便只能耐着性子等待。
卓德沒有限制她的自由,只規定門中兩處禁地不得擅入,一處禁地是四座浮峰之上的聖靈塔法陣,一處則是卓德所住正殿之後的藏書閣。櫻寧目前連飛行都還不會,聖靈塔法陣她自然是上不去的,至于藏書閣,裏面放置的都是萬象門的術法典籍,正式弟子入門後都可以慢慢學習那些術法,進不進藏書閣沒有多大的區別。
小偉自打去了落霞殿,跟在正法長老趙廷身邊以後,就沒有多少時間和她見面了。每次她借助傳送法陣去落霞殿找小偉,他總是很忙。正法長老趙廷似乎挺看重小偉,每日都親自教授他,還布置他許多功課,以至于小偉一點時間也沒有了。
除去小偉,其他的人對她均十分冷漠,幾乎不曾給過她一個好臉色,沒辦法,如今萬象門上下皆知她曾經陷害過他們的祖師爺,要真心實意接受她的确不太可能。
這一日,櫻寧在自己的小屋內手執毛筆寫信,寫好之後将紙條晾幹,然後卷起來,裝入小小的竹節之中。她從床下拉出一個鴿籠,籠子裏還有一只活蹦亂跳的信鴿。打開鴿籠,她抱着信鴿出了小屋,将竹節栓在信鴿的腿上,然後把信鴿放飛了。
并非她想用這麽落後的方式傳遞信件,只是在聖靈塔強大的法陣影響之下,任何術法都不可能穿透法陣形成的結界,且任何以法術為載體的訊息在通過法陣結界的時候,都會化為烏有,而具有生命力的信鴿,聖靈塔的法陣反而對其沒有任何影響。
櫻寧放走了信鴿,正要回屋,忽而聽到男弟子居住的廂房那邊傳來一陣喧鬧聲。
“大師兄回來啦!”
“大師兄?”櫻寧有幾分驚訝,卓德的大弟子槐林?她初到青峰殿時,聽其他人提起過這個名字,并且知道槐林住在青峰殿的偏殿,很受卓德器重,說不定未來的掌門就是槐林。
好奇之下,櫻寧往那邊走了過去。剛轉出回廊,便見一群青峰殿的男弟子将一名穿深青色衣衫的男子團團圍住。那男子背對着她,可見其身姿高大,脊背寬闊,衣着服飾與普通弟子不同,聖靈塔圖案并未印在背部,而是與卓德他們一樣,印在兩袖之上。他青絲束發,冠白玉簪,背影清癯挺拔,氣宇軒昂,在一衆男弟子中有種鶴立雞群的感覺。
那群男弟子并非發現櫻寧,只是圍着槐林七嘴八舌地讨論着,讓槐林給他們講述此次下山歷練的有趣見聞。
槐林笑了笑,說道:“改日得空定然将下山見聞詳述給大家聽。”
他音色清亮溫和,仿佛林間淙淙流水,帶着七分清冽,三分甘甜,輕快地劃過耳畔。
槐林又道:“本次招收新弟子,師父是不是收了一個女徒弟?”
其他男弟子聞言便紛紛流露出厭惡之色。
有人道:“師兄快別提了,那個女花妖就是五百年害得青崖上神險些喪失神體的無恥之徒。若非招新那日,花妖被幽暗深淵的海妖挾持了,上神可憐她,她哪裏能留在萬象門?”
槐林一奇,便問:“究竟是怎麽回事?”
那名弟子便将具體始末告知了槐林。
櫻寧靜靜站在回廊拐角,嘴邊凝着一抹無奈的苦笑。雖然早就知道她在其他人眼中是個十惡不赦臭名昭著的花妖,可親耳聽到旁人這般鄙夷地描述她,心中還是不免有些哀傷。
她沒有繼續聽下去,默默地轉身回了自己的小屋。原本是想來跟這位還未蒙面的大師兄打個照面,現在看來,也不需要了。
臨近傍晚的時候,櫻寧正在屋內吐納打坐,忽然聽聞卓德在屋外叫她,連忙放下雙腿往房門走去。剛一跨出去,她便見到了站在卓德身後的年輕男子,眉目清秀隽永猶如一副山水墨畫,額頭寬闊飽滿,鼻梁筆直高挺,瞧着分明是個柔軟多情之人,卻偏又生出幾分英武之氣,兩種氣質完美融合成一體,便是眼前這個品貌不凡,清新俊逸的男子。
櫻寧看他的衣着服飾,斷定他便是之前見過的大師兄槐林。
未等櫻寧和槐林開口,卓德已經說道:“櫻寧,他便是你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