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暑假難熬
即将開始的這一個暑假，崔璨和肖岚，注定是最難熬的。
肖岚不在身邊，崔璨覺得一刻都過不下去，這不，大太陽下，兩人相約着步行街逛街去了。
肖岚女漢子樣的，輕飄飄的腳步還不時地踢起地上的砂石，張穎就像一尊菩薩，橫亘在她的心頭，讓她覺得憋屈。
肖岚都這樣子，崔璨的心情可想而知是怎樣的糟透了。
“崔璨，要想暫時擺脫這抓狂的情緒，安穩過個暑假，恐怕唯一的出路就是也去打暑期工，以證明自己不比讨厭的張穎能力差。”
肖岚低聲念叨着，那語氣有點陰森，幾乎要湊到崔璨的耳朵邊上。
于是崔璨燦爛地笑了，連聲附和道：“好啊，好啊，這就去找工作！”
于是肖岚積極地走在了前面，看到空曠的外牆面，尤其是有布告欄的，便要走上前去一番張望找尋……
崔璨卻有點退縮，懶懶地跟在後頭，屋檐下，樹蔭下，有空調的大廳裏，哪怕只是片刻的栖息，她也從不放過。
肖岚顧不上崔璨的“消極退縮”，仰頭張望的同時，手機上電話號碼一個一個地撥打了出去，可是哪有那麽容易呢？請家教的開口就問你的學歷，請服務員的開口就問有沒有類似經驗……所以肖岚怎麽開口怎麽像是一無聊的電話騷擾者。
還有一些幹擾信息，當然，肖岚斷然不會去撥打那些電話號碼，但是它們的存在卻是那樣的刺眼，看得人心驚肉跳，免不了地想入非非，比如說一些賓館，休閑會所限請年輕女性服務工作者？
毫無收獲的一天雖然漫長，可是肖岚沒有氣餒，反而有種愚公移山式的豪情壯志在胸間激蕩。兩人分手的時候，崔璨一臉的嘲笑表情再也掩飾不了了，肖岚卻視而不見，正兒八經地計劃着明天還要繼續，你崔璨必須一陪到底。
于是第二天兩人會面後，沒等肖岚開口，崔璨先說起了自己的一個想法。
“要不，我們去陽光家的豆腐作坊看看？說不定會有意想不到的收獲？”
“陽光家？”肖岚神色一驚，不過馬上又變成了嗤之以鼻。“你是幾天沒見陽光心裏長草吧？有必要這麽迫不及待嗎？”
“哪有！”崔璨沒等她的話音落下，就開始了高聲反駁。“我這不是為你着想嗎？你那麽想比過張穎，一心想着挫她銳氣，那我們來個知己知彼，百戰百勝！”
“你那麽肯定，張穎在陽光家的豆腐作坊裏？”
“所以說嘛，我們去看看她在不在……”崔璨說話的同時，已經拽上肖岚往另一方向走了。
一路上說說笑笑，其實崔璨的腦子裏幾乎是一片空白，空白得沒有張穎在豆腐坊裏忙碌的身影，當然，也沒有陽光那張輪廓已有些陽剛氣質的臉……
可事實是，陽光确實不在，只有張穎和陽光媽媽在豆腐坊裏，忙得滿頭大汗，熱火朝天。
“你們怎麽來了？”張穎看到她倆時，高興的表情是真誠的。“快進來坐坐。”
“陽光媽媽，是我和陽光的同學呢，我和她倆玩得最好了！”張穎轉身跟陽光媽媽招呼道。
“哦，是陽光同學來了！”陽光媽媽探出頭來，露出一張熱忱的臉。“快進屋裏，涼快些。”
可是，崔璨擡頭看到那張臉，與她雙目對視的同時，幾乎暈了過去，她是那麽敏感地感覺到，陽光媽媽那臉上的熱枕，分明是對肖岚一個人而言的，而對于自己，藏在那熱忱背後的，是赤裸裸的厭棄。
“額，陽光媽媽，您好。”不管怎樣，兩人還是得一并進得屋裏，乖巧地和陽光媽媽打招呼。
“好呢，好呢。”陽光媽媽說。“哎呀，陽光這幾天不在呀，不過還有張穎在，也是一樣的，對吧？都是同學，都是同學……”
“那當然啦，陽光媽媽！有我在就好了……”張穎也說。
于是陽光媽媽忙自己去了，剩下張穎陪着兩小姐妹坐在風扇下面，開始了低聲說笑。
“你們怎麽來了？”張穎捂着嘴巴，非常地激動。
“我們不能來嗎？”璀璨很想理直氣壯，聲音卻是小而顫抖得不行。
“不是，哎呀，我都高興死了！”于是張穎繼續表達着激動之情。
“高興什麽呀？你以為誰想見你嗎？去死吧，要是你不在就好了，我是來找工作的！”肖岚口一開，氣一噴，這才算是挫了點張穎的氣焰。
“額。”張穎顫抖着臉上的贅肉，眼眶都紅了，稍微平靜下來，這才想起一點待客之道。
“陽光媽媽，上午儲存的豆漿，我去拿出來了！”她起身向隔壁喊了一聲，然後進屋裏端來了一大杯豆漿和兩個碗。
“當當當……降暑佳品，來咯！我自制的，包你們喝了還想喝，呵呵！”
“哎呀，你這死鬼，工作幹得蠻惬意嘛，還能有點當家作主的風範！”肖岚喝着豆漿，仍然心裏酸溜溜的，只恨這張刻薄的嘴巴殺不死人。
就是喝完豆漿，又閑聊了一會，起身告別的時候，肖岚還是覺得不夠解氣，硬是要再挖苦甚至恐吓一句。
“張穎，我警告你，不要和陽光媽媽走得太親近，知道嗎？否則的話，你會吃不了兜着走！”
她肖岚大概不會想到，自己這樣的話，其實也像敲鼓一樣，敲在崔璨的心上，那是種怎樣的心驚肉跳和隐隐作痛呢？這樣一來，也不知道她崔璨的腦子裏，哪根筋搭錯了了？
走出門外，崔璨突然又想起什麽，心裏竟是那樣的不甘，硬是要回頭去問陽光媽媽一句，總之那表情好夢幻，有着她崔璨特有的鄭重其事。
“陽光媽媽，陽光不在家，是幹什麽去了？”
“哦，陽光啊。”陽光媽媽幾乎沒來得及收起自己臉上的淡漠神态。“他，他旅游去了！哎，這小子不聽話，翅膀硬了，想飛了……”
就這麽一個小細節，當然解不了崔璨的思念之渴，适得其反的是陽光媽媽那沒來得及收起的淡漠神态，又一次深深地印在了她的腦海裏，刺激着她的每一根神經末梢，在心裏像草一樣瘋長着。
誰也不知道她崔璨內心裏在承受什麽，她只是一個人窩在房間裏，一窩就是兩天。就這樣子，任憑意識分裂着……
直到第三天，她才不得不打起精神來面對這世界。家裏沒人，于是随便收拾了一下，便出得門來，一路走一路撥通了肖岚的電話。“喂，肖岚！工作找得怎麽樣了？”
“一直在找呢，別煩我……莫非，你有什麽高見？”
“那當然了，哈哈！就憑你這憨貨？那實在是沒什麽希望……”
……總之兩人會得面來，電話剛剛講完挂掉。于是兩人一前一後走了幾步，走在前面的崔璨故作老成地往大街面攔了一的士，然後的士就載着她倆一溜煙似的開出了老遠。
“師傅，送我們到相府大酒店的正門口。”
“哎，好的！”
到了氣派的湘府大酒店門口，崔璨帶着肖岚一轉身進了旁邊一休閑會所，名字“輝煌燦爛”休閑會所。
進門時一個大舞池，沒有晚上的燈火閃爍和人聲鼎沸，也能給人一種深邃感；再深處一點的雅座空間裏，稀稀拉拉地安靜坐着一些優雅相談的客人。
半環形的酒吧臺圍起一大片櫃架，擺放着各類上好的酒品，以及咖啡、奶茶之類的各種原料，各種操作複雜的冷飲及冰激淩機也虎視眈眈着……
吧臺外面稀稀拉拉幾張高腳凳子欲轉還休着，标示着這夏日裏的大上午生意冷清。
“阿姨，我們來了！”崔璨趴在吧臺上，往吧臺後面張望。
正是被崔璨換做阿姨的繼母，在高過她胸脯的吧臺後面擡起頭來。于是肖岚也上前喊了一聲“阿姨”。
“是崔璨來了？哎呀，你們總算來了。”阿姨高興地招呼着。“肖岚，快點進來吧，以後這裏就是你倆的地盤了，我管樓上的事去……”
“啊？”肖岚一時沒有反應過來，或者說是驚訝得不行，不敢相信。
“體力活就不用你們動手了，呆會你哥回來……”
“那你得叫他快點來了，他那個懶鬼，可不敢抱太大希望……”崔璨漫不經心地調試着冷飲機，還不忘撇嘴抱怨一句。
“崔璨！”肖岚一聲驚呼，那鄭重其事的語氣讓崔璨直覺背後一陣冷風，所以不得不趕緊擡頭、轉身。
“幹嘛呀，你這是，想吓死我嗎？”真是心都跳到嗓子眼來了，崔璨還得竭力裝作若無其事的樣子。
“這就是你為我倆找的工作？”肖岚一巴掌拍在了崔璨肩膀上，那力道讓她想起虎背熊腰的張穎。“好樣的，這麽好的事，你先瞞着我？”
只是，還沒等她崔璨反應過來，肖岚竟然又換了一種姿态。只見她嬉皮笑臉的做着各種鬼臉，半彎着腰圍着自己轉起了圈圈。
“你确定我們能幹好這工作嗎？你确定我們能幹好這工作？你真的這麽有信心？哦，不是，是對我這麽有信心？”
就這樣子，兩人嘻嘻哈哈地，先鬧成了一團。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