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1章

聽洛麗霞如此說,朱李二人都是一驚。但二人還未來得及細問,洛麗霞已走到幾案邊蘸了濃墨,疾筆龍飛,不會兒便在在細潤的箋紙上寫好了一封短信。

“朱元,你去司徒公子那裏跑一趟,将此交給他。”洛麗霞将紙輕輕折好,交給了朱元。

“這。。。”朱元下意識的瞧了瞧身邊的李玄清,見他死死盯着紙箋,臉色大變。

但洛麗霞似乎對這一切渾然不覺,見朱元愣在一旁,奇怪道:“怎麽了?”

朱元趕緊搖了搖頭,又滿懷歉意的看了看李玄清,這才埋頭出了門。李玄清盯着朱元消失的方向,滿懷期待的看着洛麗霞,滿以為她會給自己個滿意的交代。可他等了老半天也沒等來哪怕是洛麗霞的一句問候。因為此時,洛大捕快正全身心的謄錄那本賬冊,完全無視李玄清此人。

李玄清見她如此,又急又氣,但他是個極愛面子的人,平日裏又自負的很,所以自然拉不下面子主動跟洛麗霞搭話,只在一旁生悶氣。

時間過的很快,等洛麗霞擱下筆,合上抄錄好的冊子時,日影已經西斜。她小心翼翼的将自己抄錄好的冊子用油布包包好,這才擡頭驚訝的發現,原來李玄清還在一旁端坐着。此時的他看着身子有些僵硬,臉色也不大好。

“清哥?你沒事吧?”洛麗霞訝然問道。

“唔!”李玄清硬邦邦的應了一聲,很快便沒了下文。

洛麗霞雖覺得他有些奇怪,但眼前她心裏有更重要的事情要處理,所以也不如何在意。她走到李玄清面前講油布包交給李玄清,讓他帶着這個布包即刻回縣衙。

“記住!盡量呆在屋裏,夜間不論聽到什麽聲音都不要理。”洛麗霞又囑咐道。

見洛麗霞說的鄭重,李玄清不禁一顫,忙問:“該不會今晚會發生什麽可怕的事吧?難道。。。難道會威脅性命?”

洛麗霞神色凝重的看了李玄清一眼,點頭道:“歹徒随時會取你性命。但你放心,一切我自有安排,只是你千萬記住我的話,不要貿然行事。”說着略一思索,又擡頭囑咐道:“如果萬一情況危急,你極速将手中的布包抛出去,料想它定會救你一命。”

“。。。好!”李玄清戰戰兢兢的将布包揣進懷裏,又回頭望了洛麗霞一眼,這才緩緩轉身離開。

白天剛下過一場急雨,到了夜晚,氣候濕冷,連霧氣都變的濃了些許。

內衙廂房內,李玄清獨自一人坐在燈下,憂慮的盯着眼前的布包,心中滿是忐忑之情。洛麗霞說今晚會有人來取走這布包,如果她所言不差,那麽自己很可能已經被卷入了一場陰謀之中。只是為何那鬼影要引自己尋到這東西呢?是想借自己的手沉冤昭雪,還是有其他的目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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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玄清深深的嘆了口氣,再也坐不住,便起身在房中來回踱步。夜長得可怕,如今已過了亥時,可外面一點動靜也沒有。恐怕那歹人不會來了吧?李玄清又坐回杌子上,給還未冷去的杯中重新續上了熱茶。

然而就在此時,他似乎突然問道空氣中飄來一股幽香。哪裏來的香氣?是幻覺嗎?李玄清滿腹疑慮的皺着鼻子又聞了聞。這回他确定了。那聞着像是一股似檀非檀的味道,雖則淡淡的,但仔細一辨還可聞出。

怎麽回事?他略一思忖間,那香味漸漸的濃了起來。李玄清頓時覺得頭暈暈乎乎的,看什麽東西好似都在夢中一般。他立刻感覺不對頭,掙紮着想要起身,但還未擡腳就如面團一般跌在了杌子裏。

正在他無可奈何之際,突然燈燭噗的一聲滅了,接着他似乎看到眼前有一個黑影在慢慢朝自己移來。李玄清大驚,想要出聲,但口齒已經不靈便了,喉管似乎也失了聲,嘴大張着卻喊不出聲。

他下意識的瞧了瞧面前的油布包,想起了洛麗霞囑咐自己的話。可他此刻手足酸軟,哪有力氣呢?怎麽辦?眼看那黑影越來越近,很快李玄清覺得自己似乎感覺到了它的氣味。

那黑影露出白森森的牙齒,對着眼前的獵物怪異的笑了笑,接着黑暗中閃過一抹寒光。李玄清直瞪瞪的看着那寒光像自己刺來,一瞬間似乎連害怕都忘了。

這時只聽門板呼啦一響,旋即一個人破門而入。還未等李玄清反應,那人便與黑影打了起來,黑暗中不時飛濺出淡淡的火星,接着李玄清便聽到有一人悶哼了一聲,顯然是受了傷。他努力瞪大雙眼想要确定是誰受了傷。但眼前一片花白,更本看不清任何東西。

只聽一陣重物倒地之聲傳來,李玄清再定睛間,屋中的櫃子已橫在了離自己不遠處。他試着伸了伸手,可是仍舊動不了。正在他驚疑之際,又是一聲悶哼傳來,接着一個黑影似是倒在了門口。

朦胧間,又一個黑影來到了李玄清面前。李玄清以為那人是來殺自己的,心髒突的一跳,仰面栽倒不省人事了。

李玄清醒過來之時已經是次日一早了,他摸着劇痛的腦袋,一時想不起昨晚發生了什麽。等他看到朱元那張笑臉時,這才猛然記起了昨晚發生的一切。

“你。。。朱元?我沒死?”李玄清驚驚然的看着自己喊道。

“李公子,你當然沒事了!”朱元倒了一杯水給他,又繼續道:“不過,要是我再晚到一步,那就懸了。”

“說的是,這多虧了你。“李玄清說道,剛說完又忽然想起了什麽似的,問道:“那。。。那歹人可捉住了?”

“放心吧,他此刻正在大牢裏呆着呢。”朱元笑着擡頭道,”不過你倒是猜猜這人是誰?”

聽朱元如此說,李玄清猛然一驚,“莫不是咱們認識的人?”

“是啊!就是咱們衙裏的蘇萬友蘇大縣丞。”

“你說什麽?蘇萬友。。。怎麽會呢?”李玄清驚訝的連嘴都快合不攏了。

朱元聳聳肩道:“誰知道呢!小姐此刻正審他呢。”說着忽然想起了一事,問道:“在我趕來之前,屋中究竟發生了何事?為何公子沒有按照小姐的話擲出油布包救自己呢?”

李玄清哀嘆着搖了搖頭,将昨晚自己聞到香氣,手腳動彈不得的話一股腦都告訴了朱元。朱元若有所思的點點頭,要他要好休息,起身離開了。

他剛要往牢房去就見洛麗霞款步走了過來。

“小姐,問出來了嗎?”朱元迎上去問道。

洛麗霞搖了搖頭,淡淡道:“蘇萬友口緊的很,什麽也不肯說。你那邊呢?清哥醒了沒有?”

朱元點頭道:“已經醒了,他還告訴了我一件事。。。”接着,他将昨夜發生之事原原本本的告訴了洛麗霞。

“哦?”洛麗霞聽完眉間一跳,“你是說,清哥聞到了檀香的味道?然後就動彈不得了?”

“正是!而且,李公子還說他聞到那味道後,眼前就朦朦胧胧一片,什麽也看不真切了。”

怪不得!洛麗霞伸手摸了摸下巴,陷入了沉思。

這時,二門上的班役進來回說門口有一個自稱是司徒雅的人要見洛麗霞。

“請進來!“洛麗霞擺了擺手。

班役應了一聲去了,很快司徒雅高大的身影出現在了縣衙廳堂之上。

“情況怎麽樣?”洛麗霞請司徒雅坐下,一壁倒茶一壁問道。

“有收獲!只是現在證人未醒,只怕還得等些時候。”司徒雅從容道。

“人此刻身在何處?”

“放心!她此刻就在我府中,很安全。”司徒雅溜了洛麗霞一眼,旋即便将自己昨夜的行裝告訴了洛麗霞。

洛麗霞那日去了鬼廟之後,回來便覺得那裏似乎不大對頭。故而當天便給司徒雅寫了封短信,讓他替自己去查查。司徒雅接到信箋,當晚便去夜探鬼廟。

那鬼廟不甚大,只有兩進大門。他悄悄從後牆翻進了廟中,伏在屋檐之上,伺機而動。剛開始時,一切似乎都很平常。那濕婆一直神态平靜的端坐于鬼仙之前,微閉着眼眸,口中還念念有詞,看樣子像是在禱告。快到子時,濕婆禱告完畢,讓人撚熄了燈燭,又親自檢查了各處的門窗這才安心歸寝。

濕婆回房之後,原本在門口侍候的兩個侍婢也都提燈回了後院的廂房。結果,一時間整個鬼廟淹沒在一片黑暗之中。司徒雅等了一會兒,不見有動靜,料想也許無事,便有了歸意。

可誰知就在此時,濕婆屋門吱呀響了一下,旋即一盞昏暗的燈燭便出現在司徒雅的視線中。透過搖曳的燭光,司徒雅看到一個滿臉油光,皮膚蠟黃的老婦走了出來。那老婦睜着蠟黃的眼珠,疑神疑鬼的往四周瞥了一眼,見到處悄無聲息這才款步轉上回廊,不會兒便消失在黑暗中。

司徒雅伏在高處一直跟着那昏暗的燭光,只瞧那燭光竟停在了廟中的後門上。老婦小心翼翼的将門來開一道側縫,很快一個人影便閃了進來。看那身形,司徒雅判斷那人應該是個年約三十幾歲的男人。

那老婦見了來人扯出了一個詭異的笑容,然後擺手讓男子跟着她。男子點了點頭,回身輕輕的關上了門,這才快步跟了上去。眼看燈光越來越遠,最後那兩個黑影便消失在了一處偏殿之中。

司徒雅等了一陣兒,見四下再無人影,便翻身越過屋脊輕輕的落在了偏殿的屋梁之上。他輕聲解開一塊青瓦往裏探去,見殿中只點了一盞青綠的油燈,但那老婦跟男子卻沒了蹤影。

司徒雅料想此殿中定然還有機括,便悄悄落到殿中,四下摸索。這時,那偏殿中的香案突然動了動,司徒雅一驚,急忙閃身躲在神像時候。再探頭望去,只瞧那香案緩緩的移開了,下面竟露出一個地道來。

正猶疑間,只瞧上來兩個年約四十幾歲的婆子,那兩人探出身子望了望外面,見沒動靜這才小聲催促身後道:“快快。。。輕點輕點,廟裏的人都睡了,你們想作死嗎?”說着已經來到了地上。她們話音剛落,只瞧兩個五大三粗的黑衣女人擡着一個人跟了上來。

先前那兩個婆子鬼鬼祟祟的拉開偏殿大門往外瞧了瞧,見四下無人,這才回身招招手讓那兩個黑衣女人跟着自己來。司徒雅見此事蹊跷也悄悄尾随她們而去。

一行四人繞過廊子來到了後院,其中一個婆子指了指一開地方,開口道:“埋在這裏吧。”話落,去柴房拿了兩把鏟子交給了擡人的黑衣女人。

那兩個黑衣女人恭敬的接了鏟子,開始在地上挖起來。約莫過了兩盞茶的功夫,兩人挖好了一個淺坑。擡頭望着面前的婆子,說了幾句什麽,看樣子應該是在請示什麽。

“罷了,罷了!就這樣吧!動作麻利些,要是出了差池,仔細你們的皮。”一個婆子厲聲斥道。

那兩個黑衣女人恭敬的應了一聲,從坑裏爬上來,而後擡起那人将其放入了坑中。

“動作快些!幹完好睡覺!”先前那婆子催促道。

黑衣女人小心答應着,拿起小鏟子開始填土。不會兒,那人便被黃土淹沒了。那婆子左右看了看,點了點頭,領着三人一徑去了。

洛麗霞見四人走遠,這才翻身來到埋人之處。他見那些人忘了拿鏟子,便拿過一把輕輕的将土挖開了。

此時,月光透過樹影照了下來,他低頭一瞧,見此人竟是個年輕的女子。那女子看着年歲不大,穿着一襲白衣,長相清秀,但不知為何頭上卻又老大一片血跡。那血跡即便是現在還未幹透,一滴滴的深入了土壤之中。

司徒雅走上前瞧那女子,見那女子似乎還有微弱的呼吸。于是,他将其拖了上來,又重新蓋上土壤,這才離開。

“只是那女子撞傷了頭部,沒有兩三日恐怕難醒。”司徒雅說着呷了口茶道。

“原來如此!看來這鬼廟裏卻是有鬼!”洛麗霞蹙眉道。

司徒雅點頭道:“而且還是只大鬼!”

“只是不知那男子究竟是何身份!”洛麗霞擡頭望着司徒雅道。

“從未見過。”司徒雅淡淡道,“不過可以肯定的是,此人跟那濕婆甚是相熟,恐怕就是她詩友中人。”

洛麗霞波光閃了閃,意味深長的笑了笑,看來事情越來越有趣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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