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章 瘋狂

夢魇來襲,蘇黎歌陷入混沌黑暗中。

她隐隐約約聽到身邊有人在輕聲說話,有人走動,還有人觸碰她的身體,但她怎麽都醒不了,渾渾噩噩中她似乎看到刀影伴着火光向她襲來,她只能伸去擋……

秦揚風看到床上的蘇黎歌閉着眼,雙手在空中亂揮,就放下了手裏的礦泉水瓶子,轉身将她抱住。

“黎歌,別怕,我在這。”他拍着她的背小聲安撫。

她漸漸平靜。

“你從火場裏搶出來的東西,我放在這裏。另外我打了盆水上來,你給她擦擦,趕緊把衣服換了,否則會着涼。”沈束端着盆水從屋外進來,看到這情景眼也不眨,面無表情地開口。

屋外的雨還在持續下着,雨聲不絕于耳,呆在戶外的人一早都被澆得濕透,不過也全賴這場及時雨,小平房的火勢漸漸減弱,不至于蔓延到四周山林。

秦揚風放下蘇黎歌,轉頭看他。沈束早就将濕透的上衣脫去,光着膀子顯露出上身精煉緊實的線條,與他白皙斯文的表相截然相反。

“我知道,謝謝。”秦揚風冷冷道謝,沈束眼裏的感情已經直白到連僞裝都懶得僞裝了。

“不用謝我,你知道我為了什麽。暫時把她交給你而已。”沈束看着皺眉的蘇黎歌,克制着心中瘋狂的念頭。

“剩下的事我會完成,你可以離開了,請幫我們把門帶上。”秦揚風轉回頭,身子一側,擋住了他看她的視線。

那道視線像藏着蠢蠢欲動的蠱蟲,攪得人心不安。

沈束沒有糾纏,退出房間。

關門的時候,秦揚風冷冽的聲音傳出:“我不會把她讓給任何人,你死了這條心吧。”

……

蘇黎歌覺得四周安靜下來,她的身體被人扶起,落進一個溫暖厚實的懷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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由于脫力和激動而造成的昏闕并沒持續太久,她只暈了半小時不到,意識便回歸。

夢魇被驅散,她緩緩睜眼。

視線有些朦胧,入眼只有男人裸/露的背,被打上暖黃的光芒後,充斥着難以言喻的誘惑力,蘇黎歌有些發懵。

她似乎正坐着,上半身俯趴在這個男人懷裏,下巴擱在他的肩頭。

他的發梢和耳朵有些濕,她略一轉頭,鼻尖就碰到冰冷的濕意。

有雙手撫過她的背,将她裙子背上的拉鏈往下拉。她背部發涼,他便用滾燙的手掌按在她的背心,另一手已将裙子從她兩肩上拉下,從她手臂裏褪出。

唔……他在脫/她的裙子……

脫?裙?子?

蘇黎歌被這認知驚到,想也沒想便重推出手。

秦揚風沒料到她這麽快醒,醒得又這麽“及時”,猝不及防被她推開,手裏還抓着她的裙子。

“嘶拉”一聲,裙子被扯得開線,落到了她的腰際。

他“騰”地紅了臉,呼吸都跟顫抖,仿佛從未見過這樣的蘇黎歌。

她也傻眼,靠到了床頭,身上只剩下件淺灰純色的內/衣,3/4罩杯式文胸攏着的那份飽滿上下起伏着,像争先恐後要溢出杯子的兩枚香草味冰淇淋球。

“混——蛋——”沙啞粗砺的聲音艱難地從蘇黎歌口中冒出。

她快速撈起濕透的裙子掩在自己胸前,背過了身體。

“黎歌,我是在脫你衣服……不是……我是在給你換衣服……”他笨拙解釋,心髒跳得超出自己的想像,像個毛頭小子。

“衣……服……拿來。”她捂着胸弓了背,氣得打哆嗦。

秦揚風摸起她幹淨的衣褲塞給她,還想解釋什麽,卻在看到她背部時猛然間失語。

所有的旖旎消失,他眼裏只剩下她不再光潔的背。

一道猙獰的傷疤撕扯過她的背,從左肩胛處一直延申到右腰。

她見他遲遲沒有動靜,忽然意識到了什麽,捂緊了胸口轉身,從他手裏搶過衣服。

然而終究還是遲了,他瞬間幽沉的眼神告訴她,那道醜陋難堪的傷疤已經被他看到。

迅速套上t恤和棉褲,她裝作若無其事的模樣。

秦揚風沉默地起來,擰了把濕毛巾,抖開便往她臉上輕輕擦去。

蘇黎歌不自在地別開臉接下毛巾,在臉上胡亂擦着。

心亂糟糟的。

“喝點水,你嗓子被煙熏壞了,這兩天別說話。”他遞給她瓶擰開的礦泉水。

她點點頭,接過水往口中送去。嘴唇幹皺起皮,嗓子眼也在冒煙,一口水下去,嘴唇和嗓子都像被刀片劃過般刺疼。

旁邊的男人忽然伸手圈住了她的腰,從她背後抱上來。

蘇黎歌僵住,他胸膛已貼上她的背。

“很疼,對嗎?”秦揚風胸口也像被劃開一道同樣猙獰的傷口,鮮血直流,痛到難以呼吸。

她沒回答。

“等你嗓子好了,能把這四年的事告訴我嗎?”他不想從那疊冰冷的調查資料中認識她,他想聽她

親口告訴他這錯過的四年裏,有過怎樣驚心動魄的故事。

沈束說的致命的傷,就是她背上這道傷痕吧?

秦揚風覺得自己根本沒了解過她,對她的認知甚至還停留在四年前那個小白兔似的姑娘。

如今每多了解一分,感情就強上一倍。

對于蘇黎歌的愛,早就往他無法控制的方向跑去。

她仍不回答,只是扭着身子要脫離他的懷抱。兩個人才吵完沒多久,不是應該說清楚了嗎?怎麽反而……更糾纏不清的感覺?

秦揚風抱緊她,垂頭吻向她的頭頂,唇摩娑着她的發,喃喃而語。

“你放心,我一定帶你離開這裏。我不會逼你,我會等你,等到你願意再愛我的那天,多久我都等。”

他知道,她還沒接受他,接受這段姍姍來遲的愛,不過沒事,他有一輩子可以等。

她一震,瘋狂搖着頭回身,對上他認真的眼。

“黎歌,我愛你。”他望着她的眼開口。

那瞬間,蘇黎歌覺得他們都瘋了。

因為這莫明其妙的荒島之行,一切都被改變了,秦揚風是瘋子,她是瘋子,抓他們人的也是個瘋子——

秦揚風松手,唇點了點她的眉心。

“休息吧,我守着,你可以放心睡。”

睡?她哪還睡得着?

蘇黎歌掀開被子,她急需一些東西來轉移自己的情緒。

樓下有些異響适時傳來,吸引了她與秦揚風的注意力。

“啊——”凄厲的叫聲和求饒聲同傳來,還伴着重物砸進泥濘間的聲音。

蘇黎歌和秦揚風一起跑到走廊上向下望去。

雨勢已小,天空中的厚雲散去,島上的天氣總是這樣,雨來得快去得也快。月光傾灑,照着天井裏一片幽暗的霜色,平房的火已徹底被熄滅,月光下只餘一片黑漆。

前院的人都已經進到天井裏,正焦頭爛額地望着廢墟似的平房,借着月色蘇黎歌能勉強辨清誰是誰。

趙銘安倒在泥地中,被人用腳踩着臉頰,壓制在泥濘中。四周沒有人願意幫趙銘安,只有女生偶爾發出的尖細驚叫。

看出出手的人是誰後,蘇黎歌很是驚訝。

那是沈束。

在她心裏,沈束很斯文也很乖,腼腆時像個大男孩,笑起來時又格外陽光,和如今這裹着夜色的陰郁男人截然不同。

這個沈束,狠辣暴戾。

“救……救我!”趙銘安感覺到死亡的恐懼,比上次秦揚風所帶來的還要強烈。

踩着他臉的鞋底帶着沙礫,沈束用腳磨着他的臉,這些沙礫像刀子般刮過,他覺得自己的臉已被踩爛,這些沙礫揉進血肉裏。

“劉文修,你快……快點幫我!”趙銘安見無人幫自己,便指名劉文修,“你……你幫我,我們間的債務……就兩清……你欠我的錢我不要你還了……”

所有人的目光同時落在了劉文修身上,劉文修的臉色頓時變了。

沈束卻腳下更加用力。

“劉文修,快……否則等回城了……我……馬上要你……還錢!”

劉文修眼神閃了閃,在心中權衡之後,踩過泥水沖上前勸道。

“沈束,別打了,他也不是有意的。”

沈束轉頭看他一眼,冰冷的眼神刺得劉文修心頭一縮,讓他幾乎立時就想逃開。

“再打要出事的。”他硬着頭皮又勸了句。

沈束擡頭望向住處二樓方向,在走廊上看到了模糊的人影。

蘇黎歌已經醒了。

“嗷!”趙銘安又嚎了聲,卻是因為沈束收回腳時在他臉又重重磨了一腳。

“安淩,沈束他……好可怕……”嚴小荞站在安淩身邊,緊緊挽着她的手臂,小聲嘀咕一句。

安淩沒回答,她怔愣地看着無比陌生的沈束。

二樓走廊上,雖隔着黑暗,蘇黎歌也能感覺沈束的視線落在自己身上,她皺了眉頭,疑惑地望向秦揚風。

“應該是趙銘安引發的火災。你進儲藏間,我離開廚房時,廚房裏的火已經全熄了。沒有人發現着火,是趙銘安從裏面沖出來通知我們,我猜是他造成的。”

因為蘇黎歌暈倒的關系,秦揚風并沒參與進他們之中,但這些并不難推測。

蘇黎歌點點頭。

“還有,能救出你全是因為沈束。”他望着天井中的人,若有所思地續道,“沈束知道儲藏間被封閉的窗戶位置。”

應該是為了遮陽的關系,儲藏間的這扇窗被人從外面用薄泥糊住,刷得與牆面一樣,導致無人發現這扇窗戶。

可沈束是怎麽發現的?

蘇黎歌疑惑。

“別看我,我也不知道。”秦揚風瞧出她的想法,可惜他沒有答案。

他頓了頓,眼眸忽然一眯,冷道。

“還有,他真的……很愛你。”

從秦揚風嘴裏聽到這話,她驚訝極了。不顧嗓子尖銳的疼痛,她沙啞開口:“什麽?”

“不過你放心,我不會把你讓給她的。”秦揚風的笑在月光下透出刀刃般的光芒。

她閃了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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