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九回合愛而不見

十一點零三分。

顏浔陽不耐煩地瞥了門口一眼,隔壁的房間一直沒有動靜,別說開門關門,連腳步聲都沒有。

胡筱柔,你居然敢夜不歸宿!

再想到下午那個男生蹲在她身前幫忙貼創口貼的模樣,臉上的傷口就更疼了。

時間一分一秒過去,他到底還是坐不住,摸了包煙起身拉開門。走廊空蕩蕩的,樓下的小廳也黑漆漆的沒人。樓梯口的感應燈因為開門聲而閃了一下,很快又暗了下去,似乎是壞了。

也正是這個時候,樓下大門傳來了一聲清脆的電子鎖開啓的聲音。

回來了!

顏浔陽下意識探頭往外看了一眼,手還帶着門把呢,這麽一帶,房門就“咔擦”一聲合上了。

卧槽!

他回手推了一下,果然鎖死了,樓下的燈卻沒有像他預料的那樣亮起。

胡筱柔也心虛着,拿手機照着眼前的路,老鼠一樣輕手輕腳地往樓上走來。

面對比他還鬼鬼祟祟的胡筱柔,顏浔陽那點尴尬瞬間就消失了,往前走了兩步,一把按亮樓梯轉角燈,正好照了胡筱柔一臉的驚慌失措。

她還穿着舉牌的旗袍(衣服被工作人員不小心帶回來了),腳上蹬着明顯不屬于自己的過大帆布鞋,一身古怪的鹵肉味,手裏還拎了一大包。

顏浔陽顏尖,早看到塑料袋裏的罐裝啤酒了。

胡筱柔被突如其來的光亮吓了一跳,擡頭看清是他,登時就鎮定下來了,避開視線就打算繞過他回房間。

顏浔陽幹咳了一聲,居高臨下道:“你怎麽這麽晚才回來?”

胡筱柔壓根懶得理他,拎着大包東西就往樓梯另一邊走。

顏浔陽眼角還腫着,心裏也憋着火,一把拉住她胳膊:“我跟你說話呢,胡筱柔。”

胡筱柔立刻就往邊上躲,顏浔陽那手勁有多大,沒拽到人也拽到袋子了,“刺啦”一聲,塑料袋被撕開,灑了一地的醬汁鴨頭,易拉罐掉在地上發出巨大的聲響,乒乒乓乓一路滾下臺階。

“你是不是有病啊!”胡筱柔把袋子裏剩下的東西往他身上一砸,踏上最後一級臺階,掏鑰匙開門。

顏浔陽沒吭聲,在她把門打開的瞬間,擡手撐住了門。

胡筱柔氣得都不會說話了,往裏走了兩步,用盡全身力氣當着他的面把門拍上。

半分鐘後,胡筱柔手裏的電話響了起來。

顏浔陽:“我衣服好幾千,全毀了。”

按斷。

再打。

按斷。

繼續來電。

她幹脆把電話靜音,脫了鞋子進浴室沖澡。剛脫完衣服,門鈴聲就報警器一樣尖叫起來。

“叮鈴鈴!叮鈴鈴!叮鈴鈴!叮鈴鈴!”

很快,敲門聲也響了起來,一聲比一聲理直氣壯,一聲比一聲大力。

這人不但有病,還是帶淩厲攻擊性的晚期精神病!

胡筱柔咬着牙擠了洗發水,閉上眼睛按摩頭皮。

“砰!”

她的動作驀然停住,側頭看向房門方向。

“砰!砰!”

“砰砰砰!”

胡筱柔抓起浴巾披上,頂着滿頭的泡泡沖了出來——拉開浴室門的瞬間,玄關處的房門應聲被踢開,顏浔陽淡定地放下了踹門的腿。

“我衣服髒了,還沒帶鑰匙。”

胡筱柔目瞪口呆,顏浔陽目光只在她身上掃了一下,就垂下眼皮,找了沙發坐下。

“借我用一下浴室,再借我件衣服吧。”

借你媽媽借啊!

胡筱柔深吸了好幾口氣,才忍住了把身上的浴巾解下來抽人的沖動,四下亂轉打算找手機報警。

無奈赤着腳,手上腳上又都是洗發水和沐浴露,才邁開兩步,“啪”一聲滑倒在地上。

饒是她久站拳臺,也覺得全身的骨頭都摔散架了一樣疼。

“沒事吧?”顏浔陽伸手拉住她胳膊,出于紳士風度都考慮,扶人的同時另一只手拽在了胸口即将松開的浴巾上。

我知道你走光了,但是我不看,不占你便宜,還幫你拉好。

夠禮貌了吧?

顏浔陽覺得自己還是蠻厚道的,不說柳下惠,那也夠得上君子坦蕩蕩級別的。

胡筱柔臉立刻漲得通紅,一把推開他,自己拽住浴巾:“變态!神經病!腦殘!色狼!花瓶!小人!流氓!”

她嘴巴笨,罵起人來也不夠利索,盡可能地把想到的攻擊性詞彙都扔給他。

顏浔陽怔了怔,被她這種詭異的罵法逗得笑起來。

“繡花枕頭!狐貍精!”

顏浔陽:“……”

“柔妹,怎麽了?門怎麽壞了?”泰桑住的也不遠,聽到動靜過來,才踏進門,就看到了只裹着浴巾的胡筱柔和蹲坐在地上的顏浔陽,“呃——”

他呆立在門口,一時有點搞不清狀況,視線不住地在兩人身上打轉。

顏浔陽竭力冷靜地爬起來,拍了拍褲子上的灰塵。

“她浴室門壞了找我修一下!”

“他腦殘走錯房間了!”

男人的聲音和女人的重疊在一起,一長一短,一高一低。

泰桑:“……”

顏浔陽瞥了一臉心虛的胡筱柔一眼,認真發揮睜眼說瞎話的能力:“我走錯門發現她浴室門壞了,發揮一下互助精神,幫忙維修。”

你這是走錯到哪兒了啊!

走錯門還能發現人家姑娘的浴室門壞了?!

雖然是21世紀了,但畢竟男女有別,需不需要負責啊!

泰桑滿臉八卦和求知欲,偏偏嘴上還要嚴格遵守道德底線:“浴室門壞啊,那是好不安全的,不然去我房間洗吧。”

說完,胡筱柔和顏浔陽的臉色都變了,泰桑簡直想給自己一巴掌。

“我、我錯說話了,”泰桑緊張得語序都錯亂了,“我想是你去我那裏,我在你這裏——不過還是随便你,我先去看看煲着的湯好了沒有……”

泰桑火燒火燎地跑了,顏浔陽仍舊沒有要走的意思。

這麽一鬧,胡筱柔脾氣也發不出來了,頹然地坐在沙發上:“你到底想幹嘛啊。”

顏浔陽坐着沒動。

“我不就是讨厭你嗎,你又不是人民幣,幹嘛非得誰都喜歡你。我也不是你米分絲,讨厭你又怎麽了,就這麽礙着你?”

胡筱柔語氣裏全是疲憊,真真正正不想跟他吵架或者打架了。

這種人的道德底線太低,體能太高,惹不起躲總可以了吧。

顏浔陽被她左一句“讨厭”,右一句“讨厭”說得煩躁異常,嘴巴就又癢癢的想要刺激她:“那下午那男孩你就不讨厭了?你不是剛分手嗎?怎麽快就找新的,跟前男友感情也就這樣吧。”

剛剛還偃旗息鼓的胡筱柔瞬間又被激得爆炸了:“關你屁事!我跟誰好跟你有一毛錢關系!”

“你都已經這麽讨厭我了,”顏浔陽破罐子破摔道,“我說什麽都無所謂吧。”

胡筱柔狠狠地握了下拳,拽着浴巾赤着腳往浴室走。

當他不存在!

不存在!

“你小腿那摔青了一片,得趕緊噴藥。”

“砰!”

胡筱柔腳下再次打滑,硬是在小小的衛生間門口摔了第二次。

他們上輩子一定有仇!

還是那種屠(和諧)殺滿門、滅絕十族的血海深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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