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0章 薛定谔的言
日光和面前繁亂的衣服顏色交駁着，吵鬧聲如潮水擠壓耳膜，數十個人擁站在圓臺中央，周圍全是大聲聒噪的觀衆，正此起彼伏地叫着什麽。
悶熱感泛上四肢，黎歌站在人群中間，擡手壓住還尚有些暈眩感的腦袋。
這裏看起來像是一個巨大的競技場，周圍的觀衆席上擠滿了人，甚至有些還跑到場地的邊緣，一臉激動地揮舞着手臂，被在外圈維護秩序的士兵全都攔了下來。
偏是中古風格的服裝，用的語言也艱澀難懂，但這樣的感覺不過存在一秒，緊接着，傳到耳中的語言如同母語般清晰易懂。
“什麽時候開始？”
“撒羅大人！撒羅大人在哪裏？他什麽時候給我們看看他所說的奇幻！”
“我的天吶，我已經等不及了，你們快去催催！”
“……”
他們的目光，一半是炙熱地落在不遠處的巨大鐵門上，一半是落到他們的身上。
她身上穿着和周圍人款式相同的白色絲質衣服，像是什麽特殊的身份證明。
這次的身份應該是什麽工作人員之類的。
黎歌視線在周圍掃過一圈。
容琛并沒有跟過來。
“肥啾。”黎歌叫它，“說說吧，這是怎麽一回事？”
容琛說的那個道具，指的應該就是肥啾。
“他知道你的身份了？”
Advertisement
肥啾一臉生無可戀地冒出來：“唔，在激活我之前，我确實是以道具卡的身份出現的。之前被容琛撿到來着，但是身份綁定程序不匹配，所以我沒有呆在他的身上。”
它坦誠道：“我的積分不夠我和他綁定的，而且契合度也低。一開始他沒發現我的作用，就放在空間裏面，但是在打鬥的過程中無意拿出了我，又沒放回去，被原身撿走了。大概是因為原身死了，而你出現的緣故，叫他起了疑心吧？”
“所以像你這類的系統，并不是你們來決定宿主是誰，而是誰撿到你們，再按着契合度決定能不能寄生？”
“是的。”肥啾點點頭，“随機式的，而且要是玩家死了，系統也會被抹殺，降低了游戲中持有系統玩家的存在率。”
這樣也解釋了為什麽系統會選擇原身，而因為原身死了，不想被抹殺掉的系統肥啾，動用自己的積分，将在現世因意外死去的黎歌拉進了新世界。
“明白了。”黎歌說完，視線裏忽然出現了一顆金燦燦的腦袋。
黃毛折着日光，乍看之下，像是金子混進了人群，因着太過奪人眼目，吸引了不少人的注意。
“欸，你別踩我，我這是最新款的aj！”
“哇，哪裏來的漂亮小妹妹，介意你的通訊錄裏多個我嗎？”
“啊，他原來是你的哥哥啊，對不起真對不起，哥哥你原諒我吧！”
“你知道嗎？今天簡直是我這個月來運氣最好的一次，遇到你之後，我終于知道我月初到昨天，為什麽運氣那麽差了，我存了年年月月年年的運氣，挨過許多黴運，就只為了今日的見面。小姐，遇見你是我在這裏以來，最幸運的事！我是顧南川，随便你怎麽叫我，或者你更喜歡男朋友這個稱呼？”
他的聲音壓過了人群裏其他哭鬧的聲響，把所有人的注意力全都吸引了過去。
因着前面人的擠動，黎歌看到了那人的模樣。
五官更偏向西方人的深邃，眸子裏帶點藍色，幹淨漂亮，約至只有二十出頭的模樣，全然沒有任何危機感。
在這樣陌生的環境裏還能若無其事地向身邊的小姑娘搭讪，黎歌心想着，這人大概完全不知道危險怎麽寫。
“你是我見過的長得最好看的女孩子了！”男生伸手去摸兜，“我們來加個……”
“你在開什麽玩笑？”女孩臉色冷冷，煩透了他的不依不饒，“你清醒一點，看看你現在在哪裏，別說手機了，你就是能出去都了不起。”
聽到這話，周圍的聲音又漸漸地大了。
黎歌順着視線朝女孩看去，見那女孩年紀更淺，才不過18左右的年紀，穿着一身jk制服，清秀的臉上此刻因着男生的搭讪而滿是嫌棄。
她的旁邊，站着一個身高颀長的男人，穿着身黑西裝，戴着副墨鏡，鼻梁高挺薄唇如割，沒有任何表情地站在一邊，也不知道在想什麽。
比起哥哥，看起來更像是保镖之類的一人。
似乎是因為已經過了表演的時間，觀衆席上的吵鬧聲越來越大，黎歌感覺到後背有人推她，不得不往前走了幾步。
這時，她感覺到頭頂有視線投過來。
隔着墨鏡鏡片，男人的眼中漸漸浮起笑意。
“人到齊了。”
他薄唇翕動，吐出四個字來。
黎歌提眸看了男人一眼。
這時，男人忽然擡起手，卻是遞給她一部手機。
這個世界裏手機完全無法連接網絡，不過在上個世界的副線裏面，是有人拿着手機玩單機游戲的，說明也不是不能帶。
不過——奇怪的是，她無法把手機帶進來。
在她皺起眉頭的那刻，男人按下開鎖鍵，屏幕亮起來，屏保是一張詭異的圖，分明只有純粹的黑色，但那黑色像是能将人吞噬進去似的。
不知是不是因為像素太高，黎歌甚至能夠看清上面細小的微粒，甚至有緩緩翻轉的扭曲感。
黎歌只看了一眼，立馬将視線收回來：“你有事麽先生？”
而腦海裏，再度響起肥啾的聲音：“太可怕了！”
它語氣裏帶着幾分顆粒感，像是被幹擾了：“這不是普通的手機，他把能力藏到手機上了！”
黎歌正色，往後退了一步，垂在身側的手微微攏起，修長的手指輕輕一扣。
男人眉頭緊跟着挑起，淺淺一笑：“先生，不用緊張。”
“他的能力是什麽？”黎歌淡聲問肥啾。
她回想着剛剛的那一幕，只記得自己好像在黑暗中看到了什麽東西，腦袋因此還殘留些暈眩感。
而這能力，應該是針對肥啾這種依靠網絡存在的個體，進行幹擾之類的。
肥啾快速地進行自我修複。
“這是代用。”
它解釋：“将他摸過的能力卡進行拷貝通過手機，用類似于木馬病毒進行擴散，不過一個世界只能用一個能力卡。”
“無屬性的人都可以将手機帶進來，但其有能力卡的人不多，一般來說用的都是代用，将能力複制到手機上，從而造成分享能力的情況，通常用在打怪上。”
“只不過他的能力更複雜一些，你要小心一點。”
黎歌眸子微微亮了一些：“先生，你是什麽意思？”
“新人禮物。”男人單手将手機翻過，正對黎歌，“歡迎進入新世界，送你。”
黎歌微微一愣。
自然是，手機只是一個輔助的道具，真正給她的是那份被複制過的能力，肥啾說這個手機能保持的能力，只夠一個世界。
不過這樣看來，也算是一個大禮了。
她不明其意地看着男人。
男人解釋：“我喜歡長得好看的。”
當着這麽多人的面誇另外一個男人好看，他臉上卻絲毫都沒覺得難堪，連姿态都端的一本正經：“就當是個機會。”
若是其他人說出這樣的話，那不論是誰都會懷疑是對她另有所圖，但這人說着，黎歌卻從中明白了其他的意味。
“作為交換，你想要的是什麽？”黎歌接過手機，周邊如冰，質地也不像正常手機。
按亮又按滅，來回幾次，她點開通訊錄，果然，那上面只有一串電話。
【瓦戈—138xxxx0594】
而她雙擊屏保，上面立馬出現了一條選擇框。
【建議在無人環境中查看，确認查看或否。】
“入社申請？”一邊的女孩子剛甩開黃發男生，轉過頭便看到黎歌手裏拿着手機，克制地驚呼了一聲，視線緊跟着在她的臉上來回反複确認，“最後一個名額，你确定是她？”
黎歌：“……”
男人：“不用着急做出選擇，時間還早，你可以慢慢考慮。”
說完，頭頂響起了世界的機械音。
【歡迎來到新世界，請各位玩家做好準備。】
【任務：請在24小時之內，找到真正的随露克，即煙花炮。】
“煙花炮？那是什麽玩意兒？”
“這是尋找游戲嗎？”
“我們要怎麽做？”
“找到真正的随露克，這個名字應該是這裏的語言吧？那是不是現在有個假的？”
此起彼伏的聲音在耳邊響起，黎歌舌頭抵着上颚，狐疑地看着面前的男人。
按着周圍的聲音反饋，這次的人裏面基本都不算新人，态度都比較冷靜，麻煩應該會少很多。
黎歌手上把玩着手機，沒有動靜。
腦海中，肥啾彙報着查詢結果。
【瓦戈：新世界共308個組織，它是最實力的組織之一，每一個成員都經過精心的挑選，随便選出來一個成員，都可以單獨滅掉一個上層組織。】
【瓦戈組織官方彙報出來的人員一共十四位，前兩年，社長宣布，接下來只會再收一個社員，此後組織不再招新。】
【傳說，他們組織的內部，甚至伸手碰到了世界的內核秘密，只是不知道為什麽，一直沒有回應。】
前面部分聽得黎歌昏昏欲睡，等到最後一句冒出來，她眸子微動，終于來了點興趣。
這時，不遠處的巨大鐵門，驟然被打開來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