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牧天衡被莫第專注又晶亮雀躍的眼神看得心髒有些酸軟，微微低頭，溫柔地看着莫第說：“華夏這邊項目最忙的第一個階段剛剛過去了，這兩天我會比較有空閑，小家夥兒你之前說要帶我去吃全京城最地道的小吃，話還算不算數？”

“算數！”莫第飛快地點頭，臉頰紅紅的，身上的喜悅歡快完全遮掩不住，像只抱着果子狂點小腦袋的小倉鼠。

看着莫第的小模樣，牧天衡眼梢不禁一彎，笑了：“那今天晚上我們就先兜兜風，正好你考完了，也好好放松一下。”

他很慶幸他在進了機場後，臨時改變了他上午做下的決定——所謂的最後一次掙紮，其實既可笑，又毫無意義。

他明明已經喜歡上這個小孩兒了，一遍遍讓自己刻意避開，除了讓小家夥兒難過，結果貌似沒有任何改變。

——他還是很喜歡這個小家夥兒，甚至越來越喜歡，只是想到在離開華夏後，會接到小家夥兒看似欣喜歡快其實小心翼翼又怯生生的電話，他就覺得心疼。

所以當時牧天衡就覺得，其實當個老禽獸挺好的。

只不過，暫時他是不會揭開這窗戶紙的，他會在确定了小家夥兒是真心喜歡他而不是弄混了感情，并且滿十八歲後，再發展戀愛關系。

畢竟老禽獸當起來有滋有味，但是老畜生可就不好了。

而完全被兩人自動隔離了的萊德斯卻是在旁邊要炸了。

啥玩意兒？他走了這倆人就嗨去了是不？！！！

......

萊德斯到底是走了，他走的時候，京城的天很黑，燈光很亮，全城都充滿了快活的氣息。

牧天衡沒有去送他，但不是他不想送，而是萊德斯在大紅包和有人送的情況下，選了前者。

莫第認認真真地做了攻略，決心帶牧天衡吃遍京城地道小吃，讓很多小巷子落下他們的足跡，融進他們的記憶。

晚上臨睡前，莫第看到班主任發的消息，想了想還是根據高考答案估了分，然後按照班主任的要求，發到了群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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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後他就關了機。

全學校惡意對他最大的班級裏的人能說出什麽話，他想都不用想，

而他也不關心這些人會有多跳腳多冷嘲熱諷。

今年的高考出奇地難，尤其是數學和英語，但720已經是他非常保守所估計的分數，那些數學題和英語閱讀再難，在他眼裏也着實是簡單。

第二天，莫第一早就起了，準備帶牧天衡去老胡同巷子吃早餐，什麽豆花兒焦圈兒糖燒餅，炒肝油條豌豆黃，通通來一份。

卻不料在他們要開車出去的時候，別墅門口突然被一輛車堵住了。

莫第坐在車裏看到別墅大門外停下的一輛漆黑粗犷的越野，視線一下子被車前挂着的一個七彩晴天娃娃挂墜抓住，一瞬間頭皮陡然炸開一股刺骨發疼的寒意，身體一僵。

牧天衡敏銳地發現身邊的莫第情緒不對，一側過頭，就看到莫第表情僵硬，眼裏是怎麽也遮掩不住的害怕和恐慌。

“怎麽了？”牧天衡心裏一跳，聲音急切但又無比溫柔：“怎麽回事，小家夥兒你想什麽呢？”

“我......我沒事，哥哥。”莫第強制自己回了神，冷靜下來，他身邊還有牧天衡，他沒事兒的，他這次絕不會被押進這輛車裏，然後被打斷腿，關進那個暗無天日的地方。

莫第這樣子怎麽也不像是沒事，牧天衡還想問些什麽，就見外面一輛越野上.下來了五六個人，其中兩個赫然是他有過印象的莫家人，一個是他在酒宴上見過一面的莫家三老爺莫世鴻，一個是當初在醫院見過的小家夥兒的堂哥莫毅城。

莫世鴻見莫第坐在車裏明明看見他們了也不下來，怒火燒在心口，但看着牧天衡在這兒，到底是沒撕下面子口出惡言。

旁邊的莫毅城沉穩得多，率先開口道：“牧先生您好，我們來接莫第回家，他這些天在您這兒真是太打擾了，謝謝您對他的收留和照顧，他突然離家出走我們找了很久才找到，家裏人都很擔心。”說完他又看向莫第，“小第，快下來，我們接你回家了。”

莫第卻是死攥着手裏的手機，壓根沒有動一下。

“莫第你聽見沒有？快點出來。”莫世鴻忍着怒火，盯着莫第道：“你在家裏禍禍就罷了，離家出走打擾別人家幹什麽？！”

“我......我不想回家。”莫第身體僵硬，語無倫次，他試探着看向牧天衡，眼裏全是恐懼和請求，“哥哥你別攆我出去行嗎，我很聽話的，我會做飯，我還會幹活，我很聽話的！”

“小家夥兒在瞎說什麽，我為什麽要攆你？你在這兒想住多久住多久，也不用幹活。”牧天衡極輕地揉了揉莫第的頭發，溫聲道：“別害怕。”

牧天衡面上溫和，心裏卻已經燒起怒火，雖然從小家夥兒被校暴住院、卻被莫家人指責甚至是毆打那件事起，他就知道莫家沒少虐待莫第，但現在看到小家夥兒這樣的反應，更是覺得他以前猜測到的，怕是不如真實情況的十分之一。

“小第，你為什麽不願意回家，爸爸媽媽爺爺伯伯都那麽擔心你，在別人家住難道會比在家裏好嗎，而且你又沒有錢，在這兒打擾人家，吃的喝的哪樣不要錢呢？”莫琉瑰一身露肩紅色長裙，站在陽光下漂亮至極，她眼睛有些發紅地看着莫第，“還是說你真的讨厭我怨恨我，所以寧願在這兒欠這個牧...牧哥哥的人情，卻不願意回家？”

“我知道我可能有些地方做的不夠好，但是我可以改，你覺得我哪裏做的不好，我全都改！小第你跟姐姐回家好不好？我也可以向你道歉！”

“他敢——！”

對于居然敢違逆他的莫第，莫世鴻本來就已經忍耐到極限，再聽到自己寶貝女兒的這番話，心疼加上暴怒，整個人都怒不可遏，“他哪來的臉讓小瑰你道歉？他從小到大對你又算計又陷害，在這兒裝什麽無辜呢，他整個就是一畜生！”

說完他看向牧天衡：“牧先生是吧，孩子我要帶走，你沒有權利不讓我們莫家帶回莫第，更沒權利管我們教育自己家的孩子！而且我們來接他，是因為念着這份親情，所以才會在他出事時給他擦屁股！你不要多管閑事，不然到時候他真出事進監獄了，他恨的第一個就是你！”

出事兒？！進監獄？！！

莫第心裏突然咯噔一下，一股不好的預感湧上全身，他看了眼一直沒說話、但微露暴.戾的眉眼間全是冷意的秦亦盛，又看向莫世鴻：“什麽意思？爸爸你什麽意思，我出了什麽事兒？！”

“你還有臉說！”莫世鴻怒視着莫第，“你高考作弊不是挺大膽嗎，現在知道丢人了？！”

“作弊？什麽作弊？！”莫第簡直莫名其妙，“這是造謠，我沒有作弊！！！”

“小第，這事兒現在還只有我們知道，你不用害怕，你快跟我們回家吧，我們好好商量一下怎麽解決這件事，就......”莫琉瑰看了牧天衡一眼，“就別讓別人知道了，知道的人越多越不好。”

“姐姐你胡說什麽，這事兒我根本沒做過，我的成績是我堂堂正正地考的！我沒有作弊！”莫第盯着莫琉瑰，“你不要張嘴就給我定下罪，這是污蔑！”

“你個畜生！敢這麽對你姐姐說話？！！！”如果不犯法，莫世鴻恨不得掐死莫第，“你是越長越不知道怎麽當個人了是嗎？！你再不出來，明天我就上法院，斷了你和莫家的關系！”

“爸爸！”莫琉瑰震驚地喊出聲，“你在說什麽？！”

“小瑰，你別總想着護着他，這個畜生從小到大算計你陷害你，還總想着抹黑你，你還護着他幹什麽？你當他是弟弟，他當你是姐姐了嗎？！咱們莫家那麽多年，養出來這麽一個心思不正的白眼狼，是莫家的恥辱！這次要不是你說了這事兒，還求着大家要把這個小畜生接回去，并且給他擦屁股，我早就去法院起訴斷絕關系了，沒想到這個畜生居然還一點不領情，死鴨子嘴硬，行啊，那就法院見吧，等他高考作弊那事兒鬧大了被判刑，也別來找莫家哭，到時莫家和他可沒一絲關系！”

能斷絕關系，莫第簡直求之不得，不過現在他還要弄清楚一件事，來應證他剛剛的猜測，他看着莫琉瑰道：“是姐姐你說的我高考作弊？”

“你不用針對你姐姐，也不用裝模作樣，這消息是我給的。”在旁邊一直秦亦盛突然冷着臉開了口，眯眼道：“你也不用心存僥幸，這件事我已經發在網上，并讓他們鬧大了。”

莫琉瑰頓時看向秦亦盛：“亦盛你說什麽？！”

“琉瑰，你就是太心軟太善良了，他一次又一次地算計你害你不尊重你，你對他那麽好幹什麽呢？”秦亦盛嘆了口氣，心疼又寵溺地看着莫琉瑰，“這事兒你怨我吧，我就是不想看他這種人再在這兒肆無忌憚地蹦跶害你。”

說完他轉過頭，冷眼看向莫第：“張況長洩漏高考題目，高價賣了兩個人，其中一個就是你，你敢估分720，不過是因為買題作弊後心裏很有底。人證物證我都有，張況長在被抓後就會指認你和另一個人，所以你要是不想衆叛親離，不想身敗名裂後還沒人幫你運作，就趕緊對琉瑰和莫伯父他們道歉，然後在網上主動承認你高考作弊的錯誤。”

“這樣的話，莫家還不會對你徹底失望，也不會給你斷絕關系，到時候盡力幫你運作運作，你也很可能不會被判刑，就算判也是減輕至最低，接下來只要你老老實實，工作生活也不會被影響多少。但你要是非嘴硬不承認，所有證據就都會被放上網！到時候不光億萬網民罵你，七年牢你也坐定了，坐牢加上衆叛親離、臭名昭著，到時候你這輩子可真就玩完了。”

“你胡說什麽，我根本沒做過這種事，為什麽要承認？！”莫第心裏的猜測被完美地應證，心底一個計劃立即成形，面上卻依舊慌亂，“你是要逼我承認？！”

“我說過了，只給你最後一個機會。”秦亦盛陰着臉看着莫第，打開手機裏的微博，點開最上面一個爆掉的熱搜，劃開視頻。

裏面一個中年男人被警察铐上了手铐，正在痛哭流涕地交代，說他是一時鬼迷心竅，是初犯，也只将高考題賣了兩個人，一個是夏佳國際學校的莫第，一個是京城一中的黃烈浩，他知道錯了，全都交代，請求寬大處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