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1章 腦子
意識到自己并不能使用掃臉功能打開軟件,男人悻悻收了手機,低下頭，重新戴上了那頂巨大的帽子。
他繼續拉着蘇落的衣角,“求求你了兄弟。”
蘇落有些為難,但還是老實回他：“不是我不借給你，是我進游戲的時候沒帶那麽多錢。”
可能是他在樓下耽擱的時間太久，排在隊伍後面的人已經有些不耐煩了。一個渾身名牌神情倨傲的男人從背後闊綽走了過來，伸手推了下蘇落,“你怎麽回事？”
蘇落皺了下眉，“你是誰？”
“我叫馮強。”男人雙眼望天,哼了聲,“不趕緊上去,你在這兒幹什麽？你要是害怕就讓我們先上。”
剛才還拽着蘇落借錢的男人聞言轉過頭,像是發現了什麽新大陸,連忙又拽上了馮強的袖子，用和剛才一模一樣的語氣央求道：“兄弟啊，你能不能借我一點錢？我有急事啊,我老娘身患重病，兒子沒錢上學，我...”
“神經病啊，鬼才會借錢給你了。”那個叫馮強的人猛地甩開了他的手，不耐啐了一口,“你們不上,那我們先上了！我們還着急往下面走嘞！”
蘇落沒有說話,只側過身子讓他擠了過去。
察覺到他這裏有動靜，傅承流他們也從樓上下來。付清望着趾高氣揚路過的男人，沒耐住翻了個白眼。又回過頭拍了拍蘇落的肩膀，“沒事啊，你別把這種人放在眼裏。他這種就是人民幣玩家，托人在直播外面刷金幣，然後他在直播裏面買道具跳劇情，其實沒什麽真本事。”
蘇落倒是沒怎麽放在心上，大不了自己下一組就是了。
只是感覺借錢的男人狀态好像不大對勁。
“他會死的。”男人聲音陰冷，轉頭望向蘇落，“這樣，看在你和我聊得還算比較投緣，我就不要求你借我錢了，但是稍後在坐過山車的時候，你需要幫我把腦子找到。”男人摸了摸自己的頭頂，略感憂愁，“都是因為丢了腦子，我才會忘記我的銀行卡密碼。”
蘇落：“...如果找不到呢？”
“如果找不到，你就會跟剛才那個叫馮強的一個下場。”男人緩緩擡起手，指了指他背後。
新一輪過山車已經開始運行。蘇落望向正在疾速行駛的過山車，發現車上其實并沒有多少人。明明記得剛才上去的少說也有二十人左右，可現在他卻只看到了十個人左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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傅承流也覺察出怪異，緊張戳了下蘇落，“那些人坐過山車都這麽平靜？”
除了剛才挑釁的馮強和他身邊的兩三個人，剩下的所有人都面無表情，沒有像正常情況下許多人會做出的閉眼尖叫的反應，那些人雙手平放在腿上，甚至于連眼睛都眨也不眨。
途中有手機或者錢包從車上掉了下來，那些人也絲毫沒有反應。
“那些應該不是人吧。”付清突然出聲。
幾乎是在他出聲的同時，過山車也到達了整個游戲過程中最刺激的一個點。過山車疾速轉過一個又一個大圈，最後停留在了最高處的一個頂端。整座車都被倒了過來。
而在被倒過來的同時，車上所有人的頭像是在一瞬間被利刃割斷，整整齊齊從車上掉了下來。車上眨眼間就只剩下所有人的身子，那幾個玩家不斷發出的尖叫聲也在此時戛然而止。
眼前畫面太過詭異，蘇落甚至能清晰感覺到順着自己脊背竄上去的寒氣。
“這是...意外事故？”付清瞪大眼，咽了口水。他回頭望向已經瑟瑟發抖躲到蘇落身後的傅承流，深吸口氣，“你剛才不是說漫畫作者是你朋友啊。”
傅承流抱緊蘇落，眨了眨一雙看似滿是驚恐的眼，“沒錯啊。”
付清：“那這算什麽意外事故？”
“你看到的不一定就是當時發生的真實狀況，換句話講，如果真的把當時的真實狀況重現在你眼前，你看到的也不會再是靈異事件，而是無比血腥的事故現場了。”從他身上收回目光，傅承流撇了撇嘴角，望向蘇落，“哥哥你抖什麽？我怎麽感覺你一直在抖？”
蘇落：“別往我耳後根吹涼氣！癢死了！”
傅承流：“哦。”
付清：“......”
從最高端滑下來後，這趟過山車也算是接近尾聲了，沒過多久就回到了原先位置上。
喇叭裏重新響起聲音，催促蘇落他們這一隊盡快上車。
原先已經消失的男人不知道什麽時候又從樓梯後面冒了出來。他頂着帽子，遠遠在後面喊着：“記着幫我找到腦子，不然你們就會死的和他們一樣慘。”
蘇落仿佛沒聽見他說話一樣，十分自覺的上車綁好了安全帶。傅承流緊跟着他上了車，走在最後的付清面色慘白，心神不寧的上了車，差點忘記綁上安全帶，還是蘇落提醒的他。
“如果我們也像他們一樣，在車上突然被空氣中的什麽看不見的東西割掉腦袋，那可怎麽辦？”付清有些坐不住了，他竭力讓自己平靜下來，解釋說：“我身上可沒有能幫助脫險的道具。”
蘇落一臉莫名其妙的望着他，“不用道具啊。”
付清：“不用道具？”
蘇落憋着笑，“如果真的有什麽看不見的東西，到時候咱們彎下身子綁鞋帶不就好了？”
付清：“......”聽起來似乎有幾分道理。
“不過第一次能躲得過，第二次就不一定了。”蘇落說：“我們還是要盡力幫那個人找到他的腦子，不然到時候還是避免不了死路一條的結局。”
聊了幾句的功夫，過山車已經緩緩開始行駛。
起初還算平緩，蘇落也勉強還能看清楚自己身邊事物，可下了一個坡後，過山車的速度就明顯上了一個檔次。雖然蘇落沒覺得有多麽刺激，但過山車的速度還是嚴重阻礙了他去觀察自己身邊都經過了什麽。
轉過頭就只能看到一片殘影，這種情況下怎麽找東西？蘇落忍不住有些發愁。
努力了幾分鐘，雙眼就已經酸脹的不成樣子，蘇落幹脆把身子往後一仰，剛要宣布放棄時，傅承流突然輕輕拽了下他的衣服，緊張道：“快要來了。”
瞬間明白了他的意思，蘇落睜開眼，發現不遠處就是整個軌道中最高的那個地方。
剛才就是在這裏，上一車所有人的頭部都在瞬間被割斷。
蘇落連忙戳了下後座示意付清。付清心領神會，三個人就以綁鞋帶的姿勢彎下身子。
到達圓圈形狀軌道的最高點時，過山車還會刻意停上幾秒。蘇落一邊咬着牙維持姿勢，一邊想要擡頭看看下面到底有什麽東西。這個動作難度頗高，他費了好大力氣偏過頭，卻發現頭頂上什麽也沒有。
“別看底下了，看那兒。“傅承流拽了他下，目光示意他往軌道上去看，“那是什麽東西？”
蘇落順着他目光去看，
如果不是他出聲，蘇落根本不會發現在軌道上還有這種東西。因為距離問題，蘇落并不能看得很清楚，只能模模糊糊看到血糊糊的一片，其間還摻雜着不明白色物體，看起來格外惡心。
“像是什麽動物的屍體...”強行壓下胃裏翻江倒海的惡心感，蘇落連忙移開目光，深吸口氣，“不過根據現在的劇情來看，我覺得那或許就是男人意外丢失的腦子。”
不過已經被碾成那個樣子，就算真的拿回去，那腦子肯定也沒什麽用了。
幾秒鐘很快過去，過山車也從最高處慢慢滑了下來，再經過一個下坡和一個平坡，這一趟才算是結束。覺察出已經沒有危險後，蘇落慢慢直起身子。
一擡頭就望見了那個帶着帽子的男人，正站在樓梯後，探着身子往他這邊望，似乎很是迫切的想要見到他丢失多年的腦子。難以想象如果告訴它那個腦子已經被過山車碾成了血餅後男人會是什麽反應，蘇落沉吟片刻，忽然開口問：“你說，那大叔現在已經沒有腦子了，是不是也不記得腦子長什麽樣子？”
半天不吭氣的付清聞言直起身子，拍着胸口湊了過去，“什麽意思？”
傅承流：“應該不會記得吧，沒了腦子的鬼應該算是白癡吧...”
“那我們就試一試好了，反正就算不試也是一死。”蘇落咬緊牙，看着車逐漸接近終點，緩緩停了下來。
過山車的旁邊是一個類似于假山的娛樂設施，到處都是板凳大小的石頭。下車以後，蘇落趁男人不注意悄悄溜了過去，随便撿了一個大小看起來比較合适的石頭。
付清他們正在牽扯男人的注意力。
蘇落便抱着石頭，趁機再次溜了回去、
“我的腦子呢？你們是不是沒有幫我找到腦子！又不肯借錢給我...你們必須死！”被巨大帽子遮蓋的男人面孔仍舊漆黑一片，但陰冷尖銳的聲音卻足以讓人頭皮發麻。
蘇落連忙跑了過去，勉強笑着，“找到了。當然找到了，如果沒有找到，我們能成功回來嗎？”
男人瞬間沒了聲響，但突然之間的沉默卻莫名帶來一股涼意。
蘇落抱着石頭遞了過去，三秒入戲，
“給，這是你的腦子。”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