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11-13

11.

“羊兒你最近是不是吃錯藥了?怎麽突然這麽好,鬧你也不生氣?”

演出前夜,不甘寂寞的黃子弘凡非要和高楊一起住雙人房。他故意撲上不屬于自己的那張床,和閉眼小憩的高楊趴成并排的兩條。

高楊眼皮動了動,沒掀開,也意外地沒把他踹走。

黃子弘凡覺得稀奇,高楊顫顫的睫毛搔得人心癢癢,他忍不住伸出手撥了撥。

“羊兒。”

高楊不理,仍舊閉着眼睛打了個哈欠,眼角滲出點淚。然而他懶洋洋地往邊上縮了縮身子,像是默許應允了名為黃子的噪音長在自己身旁。

噪音推了推他的腰,感覺比上次見面時摸到的要硬,“高楊你可別睡,那麽久沒見,你都沒有什麽話要和我說的嗎?”

高楊:“不是一天到晚在聯系?壓箱底的老梗都被你搜刮幹淨了。”

黃子弘凡“切”了聲,偷偷把下巴移到高楊肩上卡好。

“嘶……”睡美羊終于睜眼了,“你什麽下巴,這麽尖。”

“哈哈哈,羨慕嗎?”

高楊嘴唇動了動,原本大概是想回嘴一句什麽的,可他沒有說。

柔情似水的眼眸裏氤氲着甘冽的漣漪,盛着似喜非喜的含情目盯穿了黃子的胸膛,他急忙用手去遮,好像擋住這眼就擋住了秋水瀼瀼。

“阿黃?”

“你有話說話!別一天到晚用這對眼睛招惹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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高楊笑了,小朋友的手還按着自己。他擡手碰了碰,指尖微不可察地發了緊。心裏悄然打起鼓來。

他想,就是現在了吧?

手指在微涼的手背上點了點。

“黃子,我喜歡你。”

12.

心跳如雷。

高楊心想他大概能見到黃子的欣喜,他的若狂,他情難自己,他雀躍歡欣。

黑暗中,黃子半晌沒說話,高楊奇怪地“嗯?”了一聲,蒙在眼睛上的手終于拿開了。

高楊畏光地眨了眼,有些急不可待地想聽人訴一訴衷腸。

就看到黃子從自己身上退開,又從自己床上離開,高楊迷惑地看着他,随着他的動作也支起了身子。

“呃……是我的錯。”黃子弘凡目光躲閃,高楊怎麽追都捉不住。“是我不對,我那什麽……我……”

小孩支吾了半天,詞不達意。高楊艱難地把他的只言片語拼湊起來。

聽不明白。

高楊看着黃子抓耳撓腮,像是在看一場破敗的荒唐。

不懂,不理解,理不清楚。

高楊臉上沒什麽表情,心裏頭腦裏是空落落的一大片茫。

黃子弘凡還在努力地解釋。

他說高楊,你是我這輩子最重要的兄弟,又說高楊,你別誤會,我沒想……我沒想要掰彎你。

“羊兒,你知道的,我說過我以後不會談戀愛了的。”

他不知所雲了那麽久,只有這句話高楊聽懂了。

哦,所以意思是不戀愛是無差的,就算對象是我也屁用沒有。

高楊點點頭,輕而易舉地接受了這個現實。

“哦。”他整了整身上的T恤,把歪到一邊的領子扯回正中間的位置,“好啊。”

這會兒,一個晃眼黃子弘凡已經快站到門口去了。高楊不懂這又是什麽迷惑行為,就問了句,你幹嘛?

黃子繃着個背,束手束腳像是在罰站:“對不起。今天你将就一晚,明天我找超兒換個房間,好嗎?”

高楊氣極反笑:“什麽意思?”

他臉上的那點愠怒昭然若揭,黃子不敢再草率開口,只好嘟嘟囔囔地回道沒什麽意思。

“早點睡吧,明天有演出呢。”

黃子弘凡什麽時候在零點前能想起人還有睡覺這一遭?

今天可真乖。

高楊一瞬不瞬地瞪他,咬着牙關。

13.

不過問題也不是什麽大問題。

高楊這一覺仍舊睡得安穩香甜,一點沒有失眠,甚至一夜無夢叨擾。

他沒什麽要緊啊。

他只是想找個方式好讓黃子弘凡和自己相處得更舒适些,既然黃子覺得沒必要相處成一對,那就繼續按照原來的步調也沒什麽不好。反正他沒有意見。

從某種意義上來講還落得個輕松。

然而,早上醒來時黃子卻已經不在了。時間還那麽早,高楊想不出他能去哪裏。

翻身把手機撈過來一看,倒是有代玮的信息。

「羊你救救我吧,黃姓男子一大早轟醒我一直在那叭叭叭,你管管他!!!」

高楊微愣,哭笑不得,心說沒必要吧?幹嘛像躲洪水猛獸似的避開自己?

他回複代玮讓他別搭理,代玮沒立即回應自己,極有可能還在被某人瘋狂糾纏。高楊把手機往旁邊一扔,腦袋埋進枕頭裏,沒勁。

他在心裏悶悶不樂地埋怨,黃子弘凡能不能成熟一點?這事達不成共識兩人迅速翻篇不就好了?犯不着把不自在留到第二天吧。

他清醒得睡不着,幹脆手一撐下床洗漱。

結果黃子一上午沒回房間,房門十一點左右才被打開,高楊擡頭,倒是黃子沒錯,但他拉着張超,對自己極僵硬地笑了笑,說帶超過來看看房。

“神經病啊?住得好好的突然要和我換房。”張超莫名。

高楊放下手裏的筆笑笑:“他昨晚看恐怖片,對這間房有陰影了,半夜都不敢一個人上廁所。”

張超滿臉問號:“我靠,黃子弘凡你傻逼吧?演出前一晚上看恐怖片?”

黃子被兩道目光釘得一動不能動,他偷偷瞥了眼高楊,這人一臉真誠無辜。他也是在幫自己圓謊,黃子撓撓臉頰,反駁不出口,只好別扭地點頭認下。

張超翻了個白眼,算是接受了:“也好,這樣高楊終于不用整天被你霸占了。”

高楊重新拾起筆在紙上寫寫畫畫,黃子說事不宜遲趁他還沒把東西攤開趕快開始搬家吧,張超煩得要死,念叨黃子弘凡真是梅溪湖第一能作。

注意力早就集中不到筆下了。

高楊的神經分成了兩支,一支頭發絲那樣細,扯着他的手指讓它們不至于完全靜止下來,而剩下的全部擰成又粗又韌的一大股,蹑手蹑腳地伸出來,溜到絮絮叨叨擡着杠的兩人面前。

他聽着他們的動靜,頭一次感到自己原來這樣格格不入,也頭一次因為這滋生出坐立難安。

片刻,吵鬧終于走了。

高楊呼出長長一口氣,卻清不光胸口的郁氣,他把筆重重摔到桌上,像是要把所有的錯都歸咎于這死物。

黃子弘凡的東西算是在兩個人的努力下一趟搬完了。總是被他遺忘的充電器這次也帶走了,這大概是張超幫的忙。

高楊望着亂成一團的床,沒來由地覺得陌生。

說實話……他對感情并不那麽在行。

從前孑然一身成了習慣,和誰都喜歡隔出一段禮貌的疏離讓自己安心。現在忽地要他掌握與人親近的分寸,這感覺就像偏要把他丢去漩渦中心,天旋地轉的窒息裏沒有支點,肺裏嗆滿了水,身體還找不到站立的重心。

事情的發展漸漸偏離了原來的想象。

他明明是試圖拉近兩人的距離,可目前看來,他自以為聰明的那一句“喜歡”卻像是在他和黃子之間平添出一道深深的阻隔。

這不對。

他是不是得做些什麽……

“高楊,我進來了。”正想着,張超的聲音透過房門穿過來。

他手裏拿着換過的房卡,一踏進來就打了個哈欠。

“黃子進我房間東西都不理就躺床上要睡了,大言不慚叫我淨身出戶,我真慘。哎代玮說黃子睡不着今天一大早就去找他了?他怕什麽啊?”

“啊。昨天看電鋸驚魂,他說覺得我們這個頂燈像吊在頭上往下滴濃硫酸的裝置,又說覺得廁所櫃子裏會跳出個人拿着砍刀挖他內髒。”

“噫。”張超假裝嘔吐,“所以他說他這輩子都不要再看電鋸驚魂。真是,早知今日何必當初!”

“是啊。”

高楊移開眼,後知後覺地心虛。

心道還好黃子對張超說的也是電鋸驚魂,不然他還真不知道該怎麽圓下去了。

不過料想小朋友也只能提它了,畢竟這是他們連麥看的唯一一部恐怖片,好像也是黃子看的第一部血腥暴力片。雖然過程很……一言難盡。總之,算樁兩個人一起做過的傻事。

張超沒發現高楊的出神,大大咧咧地踱過來拉開他面前的椅子。他想到:“前兩天黃子在群裏煞有其事地宣布說晚上的演出他想搞點事情,到底是什麽事啊?問他也不肯說。”

一提到這事高楊又無語:“他吃飽了撐的,說最後結束前要公主抱我。”

“哈??”張超瞪大眼,震驚得忘了笑,“啥玩意兒啊?為啥??”

因為梅溪湖女孩們總說黃子沒他壯來着。

張超抽抽嘴角,無情道這難道不是事實嗎有什麽好辯的。

繼而想到這事如果真的要做,難道不是出其不意打高楊個措手不及更有意思?

他于是疑惑地問了,就見高楊憋了憋笑,答:“他怕我到時候一掙紮他就垮了,所以一定要提前做好我工作,威脅我到時候必須要配合他發神經。”

張超哈哈兩聲,毫無靈魂。此時他懶得再提黃子,百無聊賴,湊過腦袋對着高楊手邊的草稿紙瞥了眼,喲——

小高總譜曲兒呢。

高楊下意識用手擋了擋。

如果張超仔細讀譜就會發現,那只是串連不成調的噪音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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