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這就到站cp的時候了！我支持寫意瀾城&(5)
認知，只能“嗯”一聲，随小夜自己理解。
“媽媽說，你們之間，不是我親生父母之間的關系。”小夜低着頭，“我不太懂，不都是爸爸媽媽嗎？”
寫意瀾城實話實說：“我們的确不是。”
小夜眨眨眼，“爸爸，其實只是因為你還沒把媽媽追到手對吧？”
寫意瀾城用指關節敲了敲他的小腦袋。
“那爸爸你喜歡媽媽嗎？”小夜睜大眼睛問他。
寫意瀾城輕笑，“喜歡啊。”
“就是嘛，你對媽媽的好和別人對媽媽的好不一樣。那幾個叔叔和媽媽就是普通朋友的關系，媽媽還覺得我年紀小不懂，其實我都看得出來啊。”
“小夜很聰明。”寫意瀾城想了想，說：“不要告訴媽媽這件事。”
“為什麽啊？喜歡就要說出來嘛。”
“……總之聽話。”
小夜悶悶不樂地“哦”了一聲，卻沒消停多久，突然靈光一閃：“爸爸，你是不是覺得媽媽不喜歡你？”
“……”
“哎呀，媽媽也喜歡你的！”小夜抱住寫意瀾城的手臂搖晃了幾下，锲而不舍：“你們不點破誰會知道嘛！媽媽肯定也覺得你還不喜歡她！”
“……”
“兩個人都憋着才會有誤會呀！我爸爸媽媽那會兒都以為自己是單戀，後來還是我爸爸忍不住才表白的呢。他拉着我媽媽，紅着臉說想娶她，我媽媽就答應了，雙方才知道原來是兩情相悅。”
“……”
你一個孩子知道的這麽多，真的不要緊嗎。
“爸爸，你說對不對嘛！爸爸爸爸爸爸！”小夜的頭晃得和撥浪鼓似的。
寫意瀾城摸摸小夜的頭，輕聲答：“我知道了。”
那天，小夜和寫意瀾城在一起呆了很久，也問了很多問題。
比如，在那個世界裏，爸爸和媽媽是不是也一樣呢？
寫意瀾城告訴他，媽媽并不知道兩個世界的他是同一個人。
小夜覺得很驚奇：你們難道不是現在這個樣子的嗎？
“兩個世界不一樣。”寫意瀾城耐心地說，“那裏有很高的房子，大家都是很平凡的人，沒有特殊的能力，穿的衣服也和這裏不一樣。嗯，男孩子的頭發要剪短。”
說着，他揉了揉小夜的頭發，“媽媽很漂亮，唱歌很好聽，人很善良，很聰明，讀了很多書，雖然有時候也會有點小笨。”
“爸爸是在那個世界喜歡上媽媽的嗎？然後才來這個世界追她？”小夜聽得入了迷，“或者是先在這裏喜歡的媽媽？所以現實世界還沒來得及相認。”
寫意瀾城思考了挺久，久到小夜又啃完了一個肉包子。
“我也不知道。”就在小夜以為爸爸不會理他的時候，寫意瀾城突然說，“無論哪邊，反正都是她。”
那是父子倆那天，讨論的最後一個問題。
也是小夜第一次覺得，原來看上去酷酷的爸爸，也是個很溫柔的人。
……
小夜盼了很久，終于盼到爸爸正式點破了。他使勁壓抑着激動的心情，躲在一邊捂嘴偷笑看好戲。
半晌，箬茗猶豫着問：“這算是……告白嗎？”
寫意瀾城漆黑的眼眸中盛滿笑意，反問：“你覺得？”
箬茗老實說：“有點意外，所以……”
她需要先平複一下心情，天知道剛才她差點被吓斷氣了。
之前就是為了逃避這種面對面的局面。
沒說穿之前，自己還能從頭到尾理清楚，還能和明修渺聊聊，還能在太過糾結的時候置身事外裝個傻。
可是他就這麽突然說了出來，完全打亂了她所有的理智和淡定。
寫意瀾城心裏微嘆。
“抱歉，是我考慮不周。不用太在意，我不會……不顧你意願。”
箬茗清楚地聽到他語氣中的黯然和些微失落，盡管已經掩藏的很好，但箬茗就是直覺般地感受到了他尾音那幾不可聞的顫抖。
她脫口而出：“不是的。”
“我只是……有點意外。”箬茗深呼吸，擡頭定定直視寫意瀾城的雙眼，“能給我一些時間嗎？”
寫意瀾城目光幽深。
“當然。”
說是說需要點時間考慮，可箬茗一下游戲就整個人都沒辦法考慮了。
她将虛拟頭盔放好，把腦袋埋進枕頭裏。
完了，她剛剛居然産生了直接答應他的沖動。
那是一個，她完全不了解真實情況的，在游戲裏認識的人啊。
她不知道他的真實姓名，不知道他的外表長相，不知道他的家庭條件，她什麽都不知道。
比一般網戀更可怕的是，他還有一個從頭到腳都或許是假象的虛拟形象，那足以騙取更大的真心。
這種事放在以前，發生在別人身上，那別說萬家的長輩聽到後嗤之以鼻，箬茗自己都不屑一顧。
網戀這種事，怎麽可能靠譜？
所以萬家人從來不擔心這種事，因為箬茗自己都堅信，就算再怎麽喜歡一個全家反對的，也不會幹網戀這檔子事兒。
然後，就攤上了。
箬茗哀嚎一聲。
明修渺坐在書桌前寫東西，只随意一問：“幹嘛啊你，玩了個游戲瘋了？”
箬茗發現宿舍裏只有兩個人，“另外兩個人呢？”
“出去買飯了啊，今天輪到她們。”
太好了。
箬茗小心翼翼地探出腦袋，“修修，我跟你說一件事。”
“嗯，說。”
“他跟我……說了。”箬茗沒好意思用“表白”這類詞。
明修渺擡頭反應了一會兒，“什麽？”
“寫意瀾城。”箬茗提醒她。
“說什麽？”
“……我說給我點時間考慮考慮。”
“你就不能直面回答我——等一下！”
明修渺的表情和箬茗聽到告白的時候表情一模一樣。
兩個人默默平複了一下心情，然後明修渺說：“為什麽他比你先告白？”
“這有什麽不應該嗎？”箬茗一枕頭摔上她腦袋，“……不過為什麽呢。”
“大概真喜歡你咯。”明修渺搖了搖食指，“雖然也不排除他看到了你的資料然後想入非非了。”
“那我應該怎麽辦？”
明修渺送給她一個白眼，把枕頭砸回去，“自己想。”
箬茗抱着枕頭，沒有再說話。?
☆、父母
? 思考思考，其實箬茗思來想去真沒什麽能考慮的了。
和寫意瀾城認識也有幾個月了，說直白點，既然兩個人互相都挺有好感的，完全可以試試。
唯一的問題就是，箬茗如果認真對待，寫意瀾城那裏到底是不是認真。
畢竟隔了一層網絡，箬茗需要考慮的方面很多，不能單單因為喜歡就……
箬茗熬了一周沒上游戲，而且連短信也沒和寫意瀾城發過一條。
那邊似乎也決定給她充足的時間，所以誰也沒有主動聯系過對方。
熬到周五，箬茗接到了自家大哥的電話。
“明天回家一趟。”
箬茗已經很久沒聽到萬若銀如此正經嚴肅的語氣了，而且還是第一句話直接切入主題。
她微微一怔，“怎麽了嗎？”
“爸媽要回來。”
箬茗握着手機沒什麽反應，沉默三秒後回答：“知道了。”
挂斷電話，箬茗在床上抱着虛拟頭盔，最終還是沒有上游戲。
周六清早，箬茗和舍友打了個招呼，回了家。
萬家父母在中午時分抵達別墅。
萬若銀在前頭表示歡迎，箬茗在他身後站得筆直，微笑恰到好處，挑不出一點禮儀上的瑕疵。
箬茗那天近距離感受車禍的事想瞞也瞞不住，她懶得調查前因，反正會有人處理。
父母這麽匆忙回國的原因，硬要說擔心女兒，總歸也是有一部分的。
但絕對不止這一點。
萬父和萬母坐在客廳沙發上，悠悠喝着茶，一點也沒有開口的意思。
兄妹倆也只能靜靜坐着。
萬父年過半百卻并未發福，五官英俊，多了幾分歲月的沉澱，眉眼間盡是沉穩。
萬母風韻猶存，面容姣好，保養的十分精致，身材也一如當年凹凸有致。
從兄妹倆身上依稀可以看到萬家父母年輕時候的影子，還全都是最優秀的基因。
“箬茗。”萬父将茶杯放下，淡淡開口。
“爸爸。”箬茗應了一聲。
“那天的車禍你不用太在意，不會再發生了。”萬父沉聲說，“都是些不入眼的小伎倆。”
您口中不入眼的小伎倆差點要了我的命。箬茗差點冷笑出聲，如果不是卓憶泯，自己不死也要弄個殘廢。
萬父這麽說，就證明那起事故不是意外，而且肇事者也不是萬家那幾個值得重視起來的老對頭。
被那樣地位的人傷到，那箬茗也只能自認倒黴。
她低下頭，嘴角平平地回答：“我明白了。”
“若銀。”萬母突然喚道。
“嗯？媽。”萬若銀擡頭。
“你要多照顧點你妹妹，別一直忙自己的事。”萬母似乎在責怪兒子，“放松了警惕，小事也能釀成大禍，別讓這樣的意外重現了。”
萬父點頭，在一旁接過話：“我和你媽在國外到底不比你離箬茗近，清羽這邊的事不都是你在打理嗎？”
萬若銀暗叫悲劇，虛心認錯：“對不起，是我疏忽。這幾年他們□□分，我就忘了還有一些躲在暗處的小東西了。”
“這次就算了，也不是來追究你責任的。”萬父一揮手，“箬茗自己也不當心。”
箬茗低頭：“嗯。”
她的确是過了太久的和平日，忘了當年那些事了。
這次萬家父母回清羽，重點還真不是這起車禍。
不過幾句話就結束了第一個話題，萬母又喚了一聲女兒：“箬茗啊。”
“媽媽。”箬茗應道。
“這次過年，你到國外和爸媽過吧？”
箬茗不着痕跡地用餘光瞥了一眼萬若銀，“過年還早，到時候再說吧。”
“不早了，先和你說好。”萬母執意要一個答複，“沒問題吧？記得早點買機票。”
“這個我真的不能回答您。”箬茗誠懇表示，“也許寒假工作會比較多。”
“還不讓過年了？”萬母不贊同，“你還是個學生。而且就算工作再多，過年總是要過的。實在不行，我幫你去說。”
箬茗垂眸，改口問：“您讓我出國是想做什麽？”
“箬茗，你這是什麽意思。”萬父突然開口，“一家人團聚過年還需要理由？”
“可我們已經很多年沒有一起過年了。”箬茗說，“我以為今年也不該有例外。”
萬父萬母都頓住了，一時半會兒客廳裏安靜的不像話。
萬若銀輕咳一聲，“這個，爸媽，我不是都如實轉達了嘛。”
萬母淡淡瞥他一眼，“你是說箬茗已經有男朋友的事？”
“……”箬茗看向萬若銀，很想問問你說的男朋友是哪位？
萬若銀撓撓頭，“大，大概吧。”
“大概？”萬母微微挑眉，神态和箬茗挑眉時幾乎一模一樣，“你是說那個過去式的陸清宸嗎？”
箬茗笑了，“真是遙遠的過去式。”
“這個借口實在站不住腳。”萬父皺着眉說，“箬茗，雷家的小兒子條件很不錯，你可以和他先認識認識。爸媽從來不逼你。”
“站不住腳？”箬茗重複了一遍這四個字，“因為您調查後發現我的生活中并沒有所謂某人的存在是嗎？”
“箬茗！”萬母呵斥道，“怎麽和你爸說話呢？”
萬父輕嘆口氣，“我早就說過了，我們都尊重你的意見和個人隐私。無論你信或不信，爸爸媽媽都沒有再調查過你身邊的事。”
箬茗也就是嘴上說說。
她很清楚父母說到做到，會給予她最基本的權利，就像是父母也很清楚她“有喜歡的人了”這句話只是借口而已，所以他們更不會調查她。
雖然，現在已經不是借口了。?
☆、訓練
? 和父母的談話不了了之。
他們最後什麽都沒說，就連讓箬茗把那個本應該不存在的他帶回家見見，都沒有提。
“那，就到時候再說吧。”萬父起身，“我和你媽會在清羽多留幾天，你最近就不要住學校了，住回家吧。”
傭人早已把卧室整理好，萬母跟着萬父準備上樓，走了兩步回頭看箬茗一眼，還是說：“萬家這幾年在往外發展，所以爸爸媽媽不能常回家。如果可以的話，我們也想回清羽過年的。”
原本已經做好準備聽到一些話的箬茗不由愣了。
萬父叫了一聲妻子：“走吧，該回房休息了。”
看着他們的背影消失在樓梯口，兄妹倆站在客廳裏，都沒有說話。
半晌，萬若銀突然開口：“其實爸媽最疼的就是你。”
箬茗沉默片刻，輕輕應了一聲：“嗯。”
她回到房間，給寫意瀾城發了一條短信：我在游戲裏等你。
剛上線，鳳舞迷離就發來了私聊請求。
箬茗挺久沒見他了，最近大概工作比較忙，所以鳳舞迷離也只能周末難得上來看看。
他說，找到一個很厲害的馴獸師，可以幫她訓練人型伴侶寵物。
箬茗也沒有多問，就帶着小夜去了。
馴獸師以前在鍵盤網游裏比較方便，帶着寵物或者坐騎打打怪就可以，本來就有不少加成。可升級為全虛拟後，雖然加成還在，但由于游戲的真實性，馴獸師不得不針對不同的種類制定方案。
可以說，游戲更新後，所有職業的難度都增加了不止一個檔次，內容也豐富了不少。
另外，雖然電腦客戶端并沒有關閉，但游戲樂趣會減少，難度卻随着虛拟網游一樣增加，所以那些不願意花錢購買虛拟頭盔的玩家還是挺得不償失的。
人型伴侶寵物是新推出的內容，馴獸師自然也可以一樣訓練，只是不如以前那樣簡單方便。
鳳舞迷離找到的這個馴獸師很專業，業餘職業等級非常高，在馴獸師中是數一數二的，單子接的比較大，一般玩家還聯系不到他。
他具體查看了小夜的情況，推算一下箬茗的升級速度，表示如果要讓小夜在回到箬茗身邊時徹底跟上她的水平，大概需要三個月。
這三個月，小夜跟着馴獸師過，一切生活都由他操辦，他也不單單帶着他練級，還會根據他的實際情況教他如何最大發掘自己的力量并快速成長，掌握一切現階段可以掌握的能力。
總而言之，箬茗再見到小夜時，他會變成一個很厲害的人型伴侶寵物，不再像現在這樣，是一個事事都要靠主人的小孩子。
箬茗不是專業馴獸師，她帶着冰淇淋和希望這兩只寵物倒還好，畢竟升升級自動也會學技能，久而久之就厲害了。
但小夜不同，往往主人都會對這樣的伴侶寵物心軟，而一旦開了個頭，伴侶寵物将永遠不會進步。
看這段時間就知道了，小夜跟着箬茗，除了吃吃喝喝，什麽正事也幹不成。
小夜這三個月用到的所有費用馴獸師都會報銷，包含吃喝住等等，而且馴獸師還會額外收取人工費。
鳳舞迷離說這個馴獸師人品本身就可以保證，而且簽署協議過後不用擔心違約等問題，小夜也仍然是箬茗的寵物，只是暫時寄養在馴獸師處。
箬茗當然很放心自家公會的會長。
訓練為期三個月，訓練前先交押金，将寵物托付給馴獸師，所有費用在三個月後一起結算，算上押金，多退少補。
馴獸師所有用在寵物身上的東西，結賬前會額外劃開，在寵物和系統的雙重确認下，每使用一件才會在單子上确認，事後交給原主人付清。
這是對馴獸師的約束，人工費也按照寵物提升的能力，由系統評判後向寵物主人收取。
當然，這費用只是系統給馴獸師這一職業的分成，有時候馴獸師會和寵物主人進行雙方交涉，如果系統劃分的價錢低了，原主人額外交易支付，如果高了，馴獸師則主動退還。
這是建立在雙方都有信譽和良心的基礎上，如果有一方不從，那也沒辦法，只能是系統做到哪一步就到哪一步。
對于主人的約束，如果主人延期接寵物回去，分為續約和不續約兩種情況。
主人決定續約，馴獸師可以選擇接受或拒絕。
接受的話，馴獸師繼續訓練寵物，合約延長，規矩照舊。
拒絕的話，直接一手交錢一手交寵，合約就此終止，雙方從此合作關系解除，互不相幹。
如果主人沒有續約卻不按時接回寵物，馴獸師和寵物則暫時不再是合作關系，而是可以把寵物收為己用，當做自己收服的。
系統會繼續悄悄計算這些額外費用，反正都是馴獸師先支付，主人若不回來，那寵物就是馴獸師的了，用這些錢也理所應當。
主人若日後回來取回寵物，那麽合作時和非合作時的所有寵物費用都必須結清。
箬茗和馴獸師簽了協議，支付了押金。
押金是按照訓練時長和寵物種族評定來算的，系統有自己一套內部算法，誰都不知道具體是什麽。
不過從價錢也可以看出小夜算是頂級的伴侶寵物了，畢竟是人型，而且曾經屠過村，能力絕對不弱。
箬茗花了大半的積蓄，覺得這年頭游戲裏的寵物真是養不起。
小夜雖然不舍得離開媽媽，但是他知道自己必須變強，所以沒有多說什麽。
箬茗摸摸他的頭，向馴獸師和鳳舞迷離都道了謝，就離開了。
小夜不在身邊，總感覺少了個吵吵鬧鬧的伴，箬茗有些惆悵地翻了翻好友列表。
寫意瀾城還沒有上線。
她早已把手機關聯到游戲裏，如果接到電話或者短信，她在游戲裏是能看到的。
也許寫意瀾城有事才沒有回複她，或者手機不在身邊，根本就沒看到。
也對，哪兒能讓他上游戲就上游戲啊。
箬茗也談不上心裏是松了一口氣還是有點小失落，私聊請求再次響起。
她擡手看了看虛拟屏幕上顯示的對方資料，一怔。
手镯“嘀嘀嘀”響了一會兒，箬茗才接通。
屏幕上，俊逸的臉龐挂着如沐春風的微笑：“嗨，小陌。”
箬茗淺笑：“竹茶，好久不見。”?
☆、彈琴
? 竹茶和幾個朋友要打副本，缺個遠程的，所以他就順便聯系一下箬茗。
箬茗剛想答應，就發現自己還沒把彩雲霓裳領回來。
穿着一身毫無加成的麻布袍，她除了拖後腿大概沒別的用處了。
“你們着急嗎？”箬茗說了原因，有些抱歉地問。
“你終于打算提煉裝備了。”竹茶笑着說，“沒事，我們經常拼隊，随便再找個遠程就行。你忙你的去吧。”
“那好，以後有空一起練級。”箬茗再次表達了一下歉意，然後禮貌地和竹茶道別，挂斷了私聊。
她立刻乘上冰淇淋趕往巫婆婆所在的小村莊。
跟着寫意瀾城去過一次，村莊比較偏僻，冰淇淋也需要飛挺久，但箬茗還算記得大致位置。
抵達後，在小村莊裏找到巫婆婆的裝備店就更不成問題了。
巫婆婆正坐在裏間不知道縫補些什麽，聽到腳步聲懶懶擡頭瞥一眼，“小丫頭，怎麽才來啊？”
“對不起，巫婆婆。”箬茗不好意思地回答，“因為有些事耽擱了。”
巫婆婆也不怎麽介意，“這個倒無所謂，而且還能多幾天時間研究神裝，我挺滿意的。”
她問起寫意瀾城怎麽沒一起，箬茗只能說：“他有事吧，今天不在。”
“這麽不關心他可不行啊。”巫婆婆語重心長，“那小夥子對你多好啊，小丫頭別辜負了人家。”
箬茗沉默片刻，最終還是不得不應一句：“……好。”
話說現在的NPC都管的這麽寬嗎？
彩雲霓裳經過精煉後外形沒怎麽變化，但查看了一屬性确實成長了不少，已經是箬茗現階段所能掌控的極限了。
一般的NPC裝備店做不出這個效果，業餘職業等級比較高的玩家則收費要高得多，總是不能兩全其美。
同樣的材料，成功率高，額外加成還多，巫婆婆大概是全游戲數一數二的這方面的行家NPC了。
她堅持不要加工費，一來是挺喜歡寫意瀾城那孩子，愛屋及烏也挺喜歡箬茗，二來是神裝帶來的經驗見識很高，巫婆婆在這方面的熱愛癡狂沒人比得上。
箬茗道了謝，裝備好彩雲套裝，離開了這家看似破破爛爛的裝備店。
寫意瀾城的短信這時候才發來，箬茗接到提示，在游戲裏直接查看。
——等我。
箬茗覺得沒必要再另外約地點見面，便回複他：我在巫婆婆那個村裏等你。
她關了手機界面，在小村莊裏閑逛。
村莊裏大概有十幾戶人家，田地挺多，種些蔬果，大家夥自給自足，不是很熱鬧卻也不至于太冷清。
引起她注意的，是一棟不太一樣的小屋。
這座小屋位置挺偏，看上去毫無生氣，也不知道住沒住人，屋檐下結了密密麻麻的蜘蛛網，石階上爬滿滑膩膩綠油油的青苔，和那些雖然陳舊卻幹淨的村民住的房子不太一樣。
最不一樣的，是從敞開的大門往裏看去，內院中擺放的一架古筝。
這門開着肯定就是讓玩家進的，箬茗懷着對這類奇怪設定的自信，好奇地邁進門。
很怪異，因為這把古筝不像她想象中那樣布着灰塵，好像輕輕一觸碰就要斷弦。
它一點也不新，相反，上面斑駁的痕跡證實了它悠長的歲月。
但它很幹淨。
就像是有人天天小心翼翼地擦拭清理，日複一日地保養着這把筝。
箬茗對古筝有與生俱來的默契與喜愛，她輕柔地撫上琴身，微微撥動。
“铮——”
清越悠遠的音色仿佛能綿延到人心裏。
箬茗閉着眼細細聽，睜開眼時眼底滿是驚喜，頓時對這把筝愛不釋手，卻又不忍心再觸碰，生怕碰壞了哪裏。
她怔怔地凝視着琴身，覺得真是一把好筝。
箬茗在院內擡高聲音問：“有人在嗎？”
接連問了三遍，才隐約聽到似乎有人在裏屋說話。
她循着聲源處過去，敲開了一扇小扉。
踏進這裏屋，一眼便可以看到卧榻上一位白發蒼蒼的老婦人。
箬茗不知道她算不算得了房屋主人的許可，不過在游戲裏私闖民宅應該沒人管吧？
“您好？”箬茗小心地開口打招呼。
老婦人吃力地轉過頭，渾濁的雙眼定睛看向箬茗。
“婆婆，您好。”箬茗朝她彎了彎腰，“我不是故意闖進來的，只是院子裏那筝實在是太……吸引人了。”
老婦人顫顫巍巍地擡起手，“櫻子，櫻子。”
箬茗疑惑地微微歪頭，“婆婆？”
老婦人閉上眼，眼角淌下兩道淚水，手卻努力往床邊伸出去，“櫻子，你來看娘了，是嗎？”
箬茗往前踏兩步，握住了老婦人的手。
老婦人緊緊抓着她，“櫻子，再給娘，彈琴……”
箬茗愣了愣。
“娘想聽，想聽那首……”老婦人斷斷續續報出一個曲名，聲音顫抖，“好嗎？”
箬茗垂眸，乖巧應道：“好。”
她安撫似的摸摸老婦人的手背，老婦人露出一個比哭還悲傷的笑容，放了手，喃喃：“真好，櫻子回來看娘，櫻子又給娘彈曲，櫻子快去……娘天天都有擦那把筝的，天天……”
箬茗輕嘆一聲，走出了門。
筝前有一把小板凳，箬茗将就着坐了，擡手便彈。
全虛拟網游還有一個好處，就是當你做某件事需要什麽必備物品，并且這類必備物品不算是游戲中可獲得道具時，它們會自動出現。
比如彈古筝，那麽在彈之前，義甲會自動出現在指尖，而且戴的非常牢固正确。
箬茗上次和錦年繁花在緋雲酒樓合作演奏，就是第一次發現這功能，一開始還被吓了一跳，不過現在已經沒什麽驚訝的了。
曲子行雲流水地從指尖奏出，箬茗覺得這把筝用起來非常得心應手，就好像一人一筝本就該自誕生起便形影不離，永遠相伴。
一曲畢，箬茗沒忍住又彈了幾首，自個兒都覺得酣暢淋漓。
走進屋的時候，箬茗還沒說話，老婦人倒閉着眼先開口了。
“小姑娘。”
不同于先前，她現在的聲音多了幾分沙啞和清醒，也不再“櫻子櫻子”這樣叫喚了。
“婆婆。”箬茗應道，“您……還好吧？”
“好不好都無所謂了，何況也不是我說了算。”老婦人淡淡一笑，“人老了，活得夠久了，不在乎剩下多久。今日遇見也算有緣，我想和你聊聊，怕以後我忘了，也再沒個知道的人。你願意聽聽嗎？”
箬茗不知道該作何安慰，便說：“當然。”
老婦人讓她坐到床邊來，箬茗乖乖過去坐下，被老婦人握住了手。
“原本以為是櫻子的。”老婦人說話有些費力，便說的很慢：“櫻子是我女兒，早些年獨自出遠門去闖蕩，也不知道現在去了哪兒。還是個小丫頭片子呢，這麽多年杳無音訊……”
“這把筝是我們祖上傳下來的，櫻子不舍得帶在身邊，便讓我好好看着，說以後有出息了，回來再給我彈曲兒。”老婦人語氣中透着濃濃的哀傷與惆悵，咳嗽兩聲，才啞着嗓子繼續說：“現如今，約莫也見不到最後一面了。”
箬茗低頭，“不會的，你們母女一定會相見的。”
“每天都在盼，盼了這麽多年也該醒了。”老婦人輕嘆，“我聽到那琴聲便知道不是櫻子。姑娘，你是第一個從村外來的，我有個請求……”
“您說。”
老婦人深深呼吸，“我時間不多了，想請你……每天來幫我彈首曲子。就當，櫻子這些年都欠着的。讓我聽完了再走罷。”
箬茗看着老婦人皺起的瘦削手背，柔聲回答：“好。”?
☆、答複
? 老婦人還有第二個請求，請箬茗幫她尋找下落不明的女兒，哪怕希望很渺茫，哪怕是在她死後，也希望在天之靈能知道女兒的平安。
她說，也曾有冒險者來過這裏。
他們大多不願意幫忙，不願意為她彈琴，不願意為她尋找女兒的下落。有能力，卻也不願意。
老婦人聽到過那些冒險者的議論。
“要是做完了，這個老太婆能送點啥啊？就算真是個隐藏任務，估計獎勵也不多。”
“對啊，你看還要天天來給她彈古筝，我可不會。而且尋找NPC下落這種任務最沒個底了。”
“那誰不是會麽，不過她肯定不願意來，這裏又破又髒，吃力不讨好的。”
……
老婦人說，她聽不太懂，只知道他們嫌棄她沒東西做報酬。
當然也會有人願意。
那時候，老婦人總想着女兒還在的日子，就想讓好心人來為她彈彈曲。
他們堅持來了幾天，最後卻隐晦地詢問她有沒有什麽東西送。
老婦人不知所措，送了些家裏剩下不多的首飾。
有人平靜有些着急，有人無奈地一走了之，有人罵罵咧咧地一步三回頭。
她都聽着。
箬茗其實很能理解那些冒險者，也就是和她一樣的游戲玩家。
大家都沒有證據證明這是一個隐藏任務，更不知道獎勵是什麽，甚至不知道會不會有獎勵。
有人不願意嘗試，覺得憑玩了這麽久游戲的眼光推斷，并不是什麽得大于失的好任務。
有人願意嘗試，卻也是一心為了任務獎勵，最後無一不失望而歸。
游戲裏的一切都是假的，箬茗向來不會太往心裏去，平常也都傾向于故意挑選獲得獎勵大的任務做，因為她清楚那些編造的故事下，對玩家有利的只有完成任務後的獎勵。
任何能夠引起同情心泛濫的故事，在游戲裏都只是一種手段而已。
那些玩家在現實裏或許更有愛心，願意奉獻無償幫助，但在游戲裏，他們永遠忙碌地跟随大浪，不願意分出時間去分辨虛僞善惡。
那些在游戲裏還不懂得選取利益的，大多游戲成就都很小。
所以箬茗心裏并沒有責怪或者鄙視那些玩家，游戲裏這樣做，也是人之常情。
也許她自己也不願意駐足在這小矮屋內，只為了良心上的一小點追求。
老婦人望着天花板，瞳孔沒有焦距，從頭到尾語調都平靜得如一潭死水。
“我只是怕她找不到回家的路啊。”
箬茗起身的動作一頓，做了一個決定。
這一回，她願意去感受一次這些虛假下的真實。
只因為，自己也在回家的路上，一次又一次地失去方向。
箬茗離開屋子的時候，寫意瀾城已經在屋外等了很久。
她看到那個倚在門邊的身影，微微一驚。
還以為他沒到，這樣突然見面，箬茗也不知道該做什麽反應。
寫意瀾城靜靜地看着她。
箬茗問：“什麽時候到的？”
“你彈琴的時候。”他說。
箬茗那時候沒瞅到門外有人，沒想到他已經到了。
她低頭，“……你都聽到了？”
“嗯。”寫意瀾城低低應了一聲，“很好聽。”
兩個人沿着一條小溪流并肩走出村莊，一路無話。
箬茗捏着自己的袖子，決定找個話題：“瀾城。”
寫意瀾城停下腳步。
“那個，彩雲霓裳我拿回來了。”箬茗在原地有些不自然地轉了個圈，“看起來有變化嗎？”
寫意瀾城坦言：“外表看不出來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