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章 】:這就到站cp的時候了!我支持寫意瀾城&(16)
挖掘出不少真相。
在一起的時光足夠他了解箬茗,哪怕分手以後她也沒有傳播過任何對他不利的消息,因此陸清宸才敢明目張膽地繼續接近她。
箬茗也發現了,他的得寸進尺簡直完全是自己的不作為縱容出來的。
所以她不會再沉默了。
“我不信現在這個社會有難言之隐能到這個地步,就算有,那也不會發生在你身……上。”箬茗擡了擡眼皮,卻突然在人群中捕捉到一抹熟悉的身影,不由微微怔了一瞬。
她挑了挑眉,沒有了再和陸清宸多說的意思,“原諒我沒有和你活在同一個世界,不能理解你的苦衷。解釋就到此為止吧。”
兩個人面對面站着,陸清宸從頭到尾都認真地注視着她,她卻連一次短暫的對視都沒有給他,擡起腳打算繞過他徑自離開。
她經過他身側,走到他身後的時候,他猛地轉身拉住她的手腕,焦急地表明決心。
“可我愛你!”
箬茗頓時笑出聲來。
她稍側過頭,終于是斜睨了他一眼,卻是滿眼諷刺。
陸清宸還想再說話,臉色突然一僵,箬茗感到他的視線延伸到她右後方,定格住,整個人可以用大驚失色來形容。
看到一向雲淡風輕的男人變了臉色,別說衆人了,就連箬茗都産生了點興趣。
明修渺等人在不遠處,也擡頭看過來,表情略古怪。
周圍一瞬間詭異的安靜下來。
箬茗緩緩轉了轉角度,看到一個穿着裘皮大衣的女人推開人群走到最前面,蹬着過膝長筒靴,身材修長而高挑,單手插在大衣口袋裏,輕仰下颚,表情也不見得多麽不屑一顧,卻透着滿滿的清高和倨傲。
她化着精致的妝容,卷發及腰,唇彩嫣紅而性感,小巧的臉蛋上是恰到好處的笑容,微眯着狹長的桃花眼,打扮成熟世故,五官卻挺年輕,路過的學生紛紛駐足。
這樣的美女卻沒人認識,顯然不是他們學校的。
看到這三個人的架勢,大家都能或多或少猜出來點了。
管君瑤有些不可思議:“喻溪居然真的來了?”
陸清宸和喻溪在一起這麽久以來,不知道達成了什麽協議,反正她從來沒有在學校裏出現過,導致學校裏的人還以為箬茗和陸清宸分手後依然各自保持單身。
殊不知一個早就劈腿,一個最近才剛找了個網戀男友,現實裏還是個歌手。
嗯,這麽想來好像箬茗的經歷還更有戲劇性一點。
“李艾佳叫來的。”明修渺眯着眼,篤定地說。
“啊?”
“昨晚箬茗睡前給她發的短信。”
原園問:“說了什麽?”
“不知道。”
“那她怎麽……”
“依附。”明修渺目光深遠,“你說得對,做不到光明正大,只能暗地裏絆她幾腳——這就是李艾佳對喻溪的态度。”?
☆、了斷
? 人漸漸多了起來。
箬茗低着頭,餘光不着痕跡瞥了一眼四周,發現圍觀者都停留在幾米開外交頭接耳,氣氛壓抑而沸騰樣。
喻溪看向陸清宸,猜不出是什麽态度,只是淡淡幾字威柔并存:“你繼續,親愛的。”
陸清宸眼神晦澀難懂。
他沒料到喻溪居然會出現在清羽大,這不該是她的風格。
“你這一手做的真不夠漂亮。”箬茗嘆息一聲,輕輕開口。她沒有看向任何一個人,不知道是在對誰說。
陸清宸一愣,不敢置信地看向她,竟然看到了一張淚眼婆娑的臉。
天知道她從來沒在他面前哭過,從來沒有。女友撒嬌哭泣都該是讓男友虛榮心爆棚的時候,但和箬茗在一起那麽久,他從來沒體會過那種哄人的感覺。
圍觀衆人精神振奮,大部分男生憤慨不已,就算你是大衆男神也不能把我們心目中的女神惹哭啊卧槽!
“陸清宸!”
又是一聲怒吼,衆人循聲望去,見到明修渺怒氣沖沖地走過來,一副“不教訓你我誓不罷休”的姿态。
管君瑤和原園還在原地呢,回過神的時候發現明修渺已經沖過去了。
管君瑤張着嘴,“她去蹚什麽渾水啊,這熱鬧是她能湊的嗎……”
原園呆了半晌才反應過來,喃喃:“意外,随機應變……原來如此……”
“你這個負心漢今天還來找箬茗做什麽?我讓她別來她一定要來赴你這個混蛋的約,結果呢?結果你還找來了那個女人?!你們這對男女有什麽資格站在這裏?!”
明修渺上來就擡手作勢要扇陸清宸巴掌,喻溪眼神一凜,大步跨過到陸清宸面前,喝道:“住手!”
“當初箬茗安安靜靜退出,已經祝你們幸福了,你生日那天你說你沒空,箬茗買好禮物想要給你驚喜,到了你實習公司看到什麽?!啊?!”明修渺恨不得全世界的人都聽見,喊的特賣力,箬茗都差點以為被劈腿的是她了,“你和這個女的當着箬茗的面接吻,你當時都怎麽說的?你忘了嗎?你對着你懷裏的人說‘這人成天纏着我可煩了別理她’然後接過箬茗的禮物就往邊上丢開了。你當着你女朋友的面和另一個女人卿卿我我,連半句解釋都沒有!”
箬茗目瞪口呆,頓時覺得臉上尚未幹涸的水漬有點配不上明修渺的這番演技。
“我沒——”陸清宸清晰地記得自己當時根本沒有說那樣的話,也沒有丢掉箬茗的禮物,而且明修渺當時根本不在場好嗎!“箬茗你——”
箬茗內心無辜地哀嚎,這真是修修臨時瞎編的!雖然陸清宸當時做的确實過分,但明修渺描述的這個形象簡直更過分。
本來她的确是想要把自己放在被害者的位置博得旁人支持的,讓明修渺配合也就是适時地插個嘴,她真心沒想到明修渺直接就來這麽一招,獨攬一切。
明修渺的怒意,究竟有幾分假裝,幾分真誠,是不是真的為她這個好朋友感到不值感到委屈,箬茗再清楚不過。
她低着頭,掩去眼底柔和笑意。
感動從來是放在心裏的。
喻溪柳眉倒豎,食指對着明修渺的臉:“你不要血口噴人!”
“你又憑什麽對我指手畫腳?!”明修渺“女王”的形象深入人心,哪怕再怎麽彪悍都沒人覺得颠覆三觀,反而加深了可信度。
于是大家開始對着喻溪指指點點。
喻溪活這麽大,被家人視若珍寶,在外衆星捧月,有足夠的資本俯視他人。多年培養出的精明成熟則都用來對付商場上的爾虞我詐,她第一次體會這種被人當衆痛罵到手都顫抖卻無力還口的感覺。
來點含沙射影的小計倆她可以非常有自信地反諷回去,但對這種絲毫沒有拐彎抹角的吵架她還真偏偏沒有一點辦法。
三個女人一臺戲真是一點也沒錯。
明修渺負責挑事,喻溪随時随地要爆發,箬茗則不知道在想些什麽,一句話也不說。
陸清宸忍無可忍:“明修渺,我不管這些話你是從哪兒聽來的,我和箬茗的事輪不到你插嘴!”
喻溪萬萬沒想到男朋友到現在還在想着萬箬茗。
“你們有什麽事?!啊?!”喻溪聲音顫抖,指着箬茗卻看向陸清宸,“你說啊!你今天瞞着我約這個女人出來是想做什麽?!”
箬茗冷眼旁觀,雖然在外人看來她仍舊處于傷心之中。
陸清宸別過頭,握緊的拳頭青筋暴起,骨節發白。
喻溪和明修渺還在噼裏啪啦地說,他什麽都沒聽進去。他知道結束了。
他擡頭,淡淡看了一眼箬茗,動了動唇,卻什麽都沒說。
只是一眼,複雜紛亂。
箬茗清楚地看到他眼底的無力和疲憊,有後悔,有悲哀,有卑微的期盼,還有或許那麽一丁點的柔情,她不願意仔細分辨。
有那麽一瞬間,她覺得那是陸清宸未曾展現過的真正的感受,沒有僞裝,剖開心底防備最深的地方,暴露在她眼前。
以前,宿舍裏有人問她:“你覺得陸清宸愛過你嗎?”
箬茗大學四年,不同階段可能會有不同的答案。
和陸清宸在一起的時候,無論是什麽時候她都會堅定地說“愛”。
剛分手的時候,說一點也不在乎是不可能的,他那個态度一定會讓她覺得“沒愛過”。
分手一段時間之後,她時而會想起一些往事,對于這個問題沒有辦法說出答案。
因為陸清宸實在是個捉摸不透的人,她了解他的習慣他的性格,卻不了解他埋藏心底真正的想法。
陸清宸所有的面具都是與生俱來的,他自己或許都沒有意識到自己有幾層僞裝,更何況是她。
而現在,這個問題不知為何變得明朗起來,箬茗覺得自己的答案,大概又能回到最初那般簡單了。
他愛過。
喻溪敏感捕捉到兩人一瞬間的眼神交流,她嘶聲力竭:“陸清宸,你別忘了你現在是誰的人!”
明修渺冷笑:“那也擺脫不了你是第三者插足的事實!我倒要替箬茗謝謝你把這種男人拐走,不然指不定要禍害誰呢。”
“夠了!”陸清宸大吼一聲,打斷兩人的争吵。
他的聲線一向溫潤,很少有如此爆發的時候。
兩個人都下意識噤聲。
陸清宸深深看了一眼箬茗,依舊保持着最後一點風度:“是我做錯了。你說得對,該到此為止了。”
“你覺得箬茗對你還會抱有留念?別說笑了。”明修渺把重點指向箬茗,因為怒氣未消,語氣還有點沖:“你有什麽要說的嗎,我們該走了。”
箬茗難得産生這種事情發展脫離掌控的無力感,她竟然從原本計劃好的主角之一變為了唯一透明的配角,自明修渺出現後根本接不上話。
她一抹眼淚,鼻尖還紅通通的。
本來她應該對着陸清宸鄭重地說留下一句“請你不要再來騷擾我了,我早就對你死心了,你好好對喻溪。”之類的話的,但她現在說不出口了。
她突然覺得自己今天的行為幼稚的可笑,絕對是成年以來最任性的一次鬧劇。
明修渺皺了皺眉。她想,哪怕陸清宸再如何不濟,他也曾經和箬茗一同度過了很多美好的時光,她心軟是必然的。
盡管她覺得箬茗的詞典裏根本從來就沒有“心軟”這個詞。
箬茗扯了扯明修渺的袖子,看樣子是要不發一言匆匆離開。衆人給她讓出一條道來,但她走了兩步又停住了。
衆人都在等她要說什麽。
喻溪面無表情,呼吸還有些不穩,陸清宸恢複了往日的風采,衣服工整,沒有絲毫淩亂,靜靜地凝視着她的背影。
箬茗沒有回頭,修改了結尾——反正計劃也早就面目全非了。
沒有之前設想的贏家的口吻,她只是平靜地,真摯地說:
“祝你們幸福。”
而人群中,有一個身形修長的男人,外套立領将臉蒙去大半,隐在帽子下的眼睛隐隐折射出一縷幽藍。
他不知何時駐足在了最外圍,因為身高的優勢,大體能看清裏面的情景。
所有人的目光都看着箬茗離開,陸清宸和喻溪還站在中央,整個西花園陷入一種詭異的寂靜。
男人低了低頭,帽檐将臉藏得更深,然後緩緩轉身遠去。?
☆、出現
? 經過中午這麽一鬧,四個人回宿舍的時候都沒什麽說話的心情。
箬茗一言不發地爬上床,枕着腦袋朝牆側躺,背對着另外三人。她們知道該不該說話,只能比手畫腳,無聲地交流。
“箬茗?”
明修渺在另外兩人誇張的表情下,終于決定出聲打斷箬茗的發呆。
箬茗懶懶地應了一聲:“嗯。”
“在想什麽呢?”
“我覺得……”箬茗頓了頓,“今天做得太過了。”
看來不是什麽嚴重的事,三個人松了口氣。
管君瑤揮了揮手:“對那種人,什麽都不過分。”
原園雙手環在後腦勺,伸了個懶腰,“說實話,不過分——就是傻了點。”
“對對對!”明修渺痛心疾首地一拍床板,“我們兩個簡直神蠢,我現在想通了,為什麽要跟那麽個渣男計較呢?跟個潑婦似的!”
“你潑起來不叫潑,叫霸氣。”原園笑,舉起手機晃了晃,“你該慶幸你身為女王的顏值和人氣,我打賭論壇上都在給你叫好。”
箬茗沒有說話。
她從未宣揚過陸清宸和她的那些事,即便從任何方面來看輿論都會向她一邊倒。
一是因為涉及隐私不願多提,二是因為她覺得既已發生,再去計較就沒了意義。
陸清宸最近一而再再而三地招惹她,才會讓她煩了心,想要給他點教訓。
雖然明修渺那一出鬧得有點失控,但大多數進展還是在她的預料之中。
李艾佳把喻溪騙來學校,當場聽見陸清宸對她說的那些話,真相則當着清羽大很多學生甚至老師的面被抖了個大概。箬茗占了天時地利人和,陸清宸名聲一落千丈,喻溪失了面子,指不定還有人要把閑話傳到喻家,那今後更不好過。
李艾佳既然敢做就一定想好了對策,箬茗從頭到尾都是個無辜的受害者,明修渺還是衆人眼中那個講義氣的霸氣女王,陸清宸從天堂跌到谷底,喻溪心情如何更不用說。
什麽都完成了,箬茗卻覺得心裏更沉。
早就不在乎的人和事因為這麽一鬧,又突然橫在了心口,迫使她去想,甚至揭開了更多傷疤。
自己越來越接近自己正在成為的那種人了,但那是父母所期盼的,卻不是她想要成為的。
“荊澤來了!”明修渺捧着手機歡呼,一聽就是即将泡進蜜罐的前兆,“走吧走吧我們去操場等開始比賽吧!”
她按捺不住要見到他,原園和管君瑤無奈,只得從各自的床上爬起來,穿外套準備去冷風中等到兩點鐘。
“箬茗,走嗎?”
箬茗回過神來,後知後覺:“嗯,馬上。”
荊澤坐在一班學生所在的那塊區域附近,一看就是很熟悉明修渺的大學圈子,連她們班級的座位該在哪兒都一清二楚。
明修渺小跑過去,在他懷裏撲了個滿懷,樂呵呵地開始說個不停。
管君瑤捂臉:“我為什麽要跟來?”
原園捂着眼睛,隙開一條縫,“來找虐吧大概是。”
箬茗默默在椅子上坐下,聽原園和管君瑤聊天。
“三點多是100米男子決賽吧,好像在箬茗的200米之後。”
“嗯,吳雲奇和陸清宸争冠軍呗,給箬茗加完油我就沖過去看男子100。”
“于公于私都必須投吳雲奇一票啊。”
“吳雲奇拿冠軍都成慣例了,今年居然有懸念,我有點不習慣。”
“現在肯定有很多人罵陸清宸,我們學校男生不怎麽待見他,等會我就去搜帖子。”
“他中午都那樣了,棄權算了,還比什麽呀,贏了吳雲奇也沒人給他喝彩吧。”
“诶你說他會不會被喻溪逮回家了啊,哈哈哈……”
箬茗撫額。
喻溪會來學校已經不是她的作風了,不可能繼續這麽不理智。陸清宸的宗旨她也知道,天塌下來面不改色,決定做了的事絕不半途而廢。
所以比賽他一定會準時出現,試圖為二班摘得桂冠。
兩點敲過,比賽繼續進行,賽場上或觀衆席上的氣氛都十分熱烈,不過還有點區別。
賽場上是真正的競争激烈,激動人心,而觀衆席上只是各種閑聊外加秀恩愛。
箬茗沉默了近半個小時,終于開口:“我先下去了。”
明修渺轉過頭來,有些驚訝:“還早啊?等報到200米女子檢閱你再去準備也來得及的。”
箬茗搖了搖頭,踩着臺階繞路去賽場。
明修渺歪了歪腦袋,對着她背影喊:“那我馬上過去找你啊!”
箬茗也不知道聽沒聽進去,徑自走遠了。
到了賽場邊,她站定在角落,盡量讓自己不那麽引人注意。賽道起點附近三三兩兩站着不少人,一邊聊天一邊熱身,只有她是單獨一個。
箬茗心不在焉地做準備活動,不過動作實在是無力的有點慘不忍睹。
大概也意識到自己的狀态,她停下動作,等反應過來的時候,手裏已經攥着手機,屏幕上的號碼也已經撥出去了。
署名:瀾城。
“箬茗?”
他幾乎是立刻接了起來,聲音溫柔而低沉,帶着些癢癢氣息徐徐拂過她的耳畔,沉悶的心中便仿佛注入了一泓活泉。
“……”
直到聽見聲音,箬茗才意識到自己打給了卓憶泯。
卓憶泯又喚了她一聲,她才愣愣地應了一個字。
“瀾城。”箬茗低着頭,腳尖在地面上畫圈圈,“等會就是我的比賽了。”
“嗯。”
箬茗抿了抿唇,“我今天做了一件很糟糕的事。”
“……嗯。”
“……”
她知道他在等她的下文。她不介意告訴他關于陸清宸的事,只是不知道從何說起。
于是兩個人都無言了片刻。
箬茗這邊環境嘈雜,寫意瀾城那邊似乎也有旁人,箬茗想問他在哪裏,想想又覺得沒有必要。
——而她多麽希望此刻他在身邊。
“我覺得自己也糟糕透了。”她語氣裏的挫敗哪怕隔着電話都能聽得一清二楚。
印象裏的她一向是耀眼自信的,不需要嘩衆取寵,不需要刻意僞裝,只要表現出最自然平常的樣子,也能無意間吸引別人的目光。就好像是舞臺上的聚光燈,不用控制就自動地,随時随地圍着她打轉。
她有時候淡淡然像是什麽都不在意,有時候也會很認真地做一件事,時而流露出些許小情緒,最真實的箬茗有很多面,卻獨獨沒有頹廢的一面。
每個人心底都有那麽一塊潮濕又昏暗的陰影,一旦毒蘑菇生根發芽,便會泛濫成災,釀成大禍。
箬茗和大多數人的區別不在于毒蘑菇的生長程度,而是她從來不會把這塊陰影展現給第二個人。
但現在,卓憶泯與她相隔不過一整個觀衆席,他站在高處,看見她一個人躲在角落,悶悶地和他打電話,告訴他,覺得自己糟糕透了。
如此明顯直接的失落甚至是自暴自棄,還有點她自己察覺不到的思念和希冀。
卓憶泯問:“你戴手表了嗎?”
箬茗下意識地擡起胳膊,露出袖子下的腕表,“嗯。”
兩點三十五。
“分針方向,擡頭。”
箬茗心裏有一個念頭一閃而逝,快到根本抓不住,導致她幾乎瘋了一般猛地轉身,目光直射向自己的七點鐘方向。
最後一排,也是最高一層臺階的地方,因為觀衆們都習慣往前擠,還留在最後的人所剩無幾。
不用尋找,不用分辨,就像是能自動篩選一般,眼神直接越過了茫茫人群,被那道身影牢牢撰住。
軍綠色修身款的立領連帽棉衣,純黑色絨圍巾,單手握着電話伸入帽子中緊貼耳朵,另一只手插在口袋裏,唯獨暴露在空氣裏的是一截高而挺的鼻梁。
站在他身邊的人也根本無法直擊帽子遮蓋下的雙瞳,可因為有高度差,箬茗卻能隐約感受到無比熟悉的眼神,盡管距離遙遠,依舊能連結到心底,深邃得仿佛能把人看穿。
腦海裏莫名浮現出那日在雙湖市第一次見到他的情景。
“你往後看。”他那會兒透過電話,站在她身後,對她說。
箬茗轉身,一眼就看到了他,明明還沒有來得及分清楚誰是誰,卻篤定他就在那裏,悠悠地握着手機,與周圍的行色匆匆形成鮮明對比。
一樣熟悉的眼神,明明相隔甚遠卻仿佛近在咫尺。
當時,他說:“箬茗,是我,我在這裏。”
恍如昨日。
而今天,他不知何時出現在她身後,默默地注視着她,然後直到現在,才隔着一方電話,對她說:
“我不走。我會看着你奪冠。”?
☆、小舅
? 萬若銀靜悄悄地走到了觀衆席最外圍,從圍巾和帽子裏探出腦袋張望。
他前段時間在外地,忙的焦頭爛額,剛回家箬茗又出差了。結果兄妹倆一段時間沒見,他這個做哥哥的一回來就被兩道晴天霹靂打暈了。
一是艾洛特的緋聞,女主是箬茗這一點毋庸置疑,萬若銀沒來得及多問,就被妹妹差使了去找幕後主謀,不過還沒找到。
他思考了幾天為什麽自家妹妹和卓憶泯這倆幾乎沒什麽接觸的人會在一起,沒思考出個所以然呢,就被第二道雷劈了個外焦裏嫩。
太久沒上游戲,兩公會合并之類的萬若銀都能接受,但是鳳舞迷離居然說——
箬茗在游戲裏成親了!
成、親、了?!
他托住自己因驚吓都快掉了的下巴,艱難地問:和……和誰?
鳳舞迷離鄙視地看了他一眼,連自己妹妹的婚姻大事都不知道:寫意瀾城啊。小陌現在可是會長夫人呢,他倆可恩愛了,成親的時候排場超大,瀾城真寵老婆啊哈哈。哦對了,你放心,元老位置給你留着的……
後面他說了啥,萬若銀都沒聽進去了。
鳳舞迷離說到一半,戛然而止。
因為面前的人前一秒還滿臉呆滞,後一秒就下線了。
鳳舞迷離摸了摸下巴,很擔憂這位哥哥是因為受太大刺激,系統檢測出情緒波動後把他強制丢出了游戲。
萬若銀此刻的內心是崩潰的,他忍不住來了學校,聽說今天箬茗是運動會,那他是不是可以找到機會把她拉過來問個清楚。
一眼就發現自家妹妹正在操場上打電話,不知道什麽時候輪到她比賽。她身邊站着明修渺,他認識,是箬茗唯一真正交心的朋友。
廣播裏讓女子200米選手到指定地點檢閱,他好像聽箬茗提過,這是今年她要參加的項目之一。
然後萬若銀就覺得不對勁了。
身邊這個一樣站在最外面的男人,和他一樣好像見不得人似的遮着大半個腦袋,也在打電話。
“行了,快去檢閱吧。”
“……嗯,我看着呢。”
“……好。加油。”
他默默把手機收回了口袋,萬若銀瞥到他骨節分明的手,手背略白,青色的血管恰到好處地微微突顯,手指很長,指甲修剪的幹幹淨淨,整只手如同藝術品般精致。
這手和某個在電視上常上鏡的,握着話筒的手有點相似,網上很多人喜歡收集那個人的手的照片,因為好看的不像話。
手看着眼熟,萬若銀可以歸結于心理作用,但是——
首先,這聲音怎麽也這麽耳熟呢?
其次,他一挂電話,怎麽箬茗就立刻把手機交給了明修渺,去檢閱了呢?
最後,怎麽箬茗還沖這邊招了招手呢?
從他們站的位置往下數,觀衆席上一整列都沸騰了,萬若銀清清楚楚聽到前面那些男生激動地喊:“卧槽女神這是在朝我們招手嗎?!哇卡卡卡——”
邊上這個男人沒什麽反應,萬若銀好像隐約聽到帽子下傳出一聲輕笑,稍縱即逝,他差點以為是幻聽。
但他确定了,箬茗就是在和這個人打電話。
萬若銀心裏出奇憤怒,這尼瑪是第三個了吧?!
太過分了,箬茗如果想談戀愛可以去找陸清宸啊,人家還那麽癡情地等着她呢,她怎麽可以一下子和三個男人搞暧昧呢!
自家妹妹什麽時候變成這樣了!萬若銀悲憤,難道是自己這個大哥疏于管教,導致她邁向了無可救藥的地步了嗎?!
不不不,還來得及!他相信自家妹妹只是一時被蒙蔽了雙眼,是絕對可以迷途知返的!
萬若銀把憤怒悲哀愧疚等等一系列複雜情緒混合到了一起,然後首當其沖倒黴的就是身邊這個。
既然你離我最近,我就拿你開刀好了。
“喂。”
卓憶泯正滿心在乎箬茗呢,沒聽到。
嘿,你小子居然不理未來的小舅子?呸,誰是他小舅子!
萬若銀怒了,一把扯過那人肩膀,逼迫他轉向自己,怒目而視:“叫你呢!你剛才是不是在和萬箬——”
他的聲音猛地停住了,如果有人能看到他裹在圍巾下的表情,一定會笑抽。
“我一定是在做夢……”他呢喃。
卓憶泯挑了挑眉,“是你?”
吟若怎麽在這兒?
哦,箬茗的比賽,他來看妹妹的吧。
于是卓憶泯淡定地把搭在自己肩上的爪子緩緩移開,淡定地往一旁甩掉,淡定地轉身低頭繼續看箬茗,還非常淡定地問:“你也來看她比賽?”
萬若銀茫然地想自己是不是哪裏思考錯了,一時半會兒說不出話。
卓憶泯自顧自看箬茗上跑道排隊,還偷偷往這裏掃一眼,怕被人發覺而不敢表現的很明顯。
他舉起手,對着她豎起大拇指,歪了歪腦袋,笑得眸中溫柔似水。
不過箬茗只能看見他的手勢,腦袋迅速轉回去,雙手捂了捂臉頰,卓憶泯看不清,但他知道她肯定在笑。
發令槍聲響起的時候,萬若銀終于回神了。
他機械地轉頭,表情僵硬,“你該不會就是,她游戲裏那個……吧。”
沒回答。
萬若銀也沒追問,機械地轉回腦袋,盯着底下的跑道。
直到箬茗沖過了終點線,卓憶泯滿意地看着老婆輕松拿下小組第一,進決賽是沒懸念了,這才把剛才自動過濾的某人問的話撿回耳邊,略微回想了三秒。
然後他秉承着一如既往的淡定,簡單說了一個字:“嗯。”
萬若銀繼續思考人生。
本以為箬茗游戲裏游戲外加起來和三個不同的人搞暧昧,萬若銀的心情矛盾又複雜。
一方面痛心疾首希望是自己想錯了,一方面又覺得自己不愧是自己,完全不可能猜錯嘛,事實擺在眼前了。
所以當他得知身邊這個和妹妹甜甜蜜蜜打電話的人就是那個緋聞主角時,他不太好。
當他又得知身邊這個和妹妹甜甜蜜蜜打電話的人就是那個游戲裏的成親對象時,他更不好了。
當他後知後覺這三個他以為是不同的人其實是同一個的時候,萬若銀整個人都不好了。
他的心情繼續矛盾又複雜,一方面慶幸我家妹妹還沒誤入歧途,一方面又覺得自己怎麽就能錯的這麽徹底這麽愚蠢呢……
箬茗回自己那片座位去了,過會兒還有一場400米,她給卓憶泯發了個短信,說自己搞錯了,400米沒有初賽,直接就是一次定排名。
她興沖沖地在短信裏說:這樣明天的200米決賽和4*100都在上午,你下午就可以去忙自己的事啦。
卓憶泯:不忙,陪你。
箬茗沒再回複過來,因為她正忙着傻笑。
此刻的明修渺,看着臉頰紅彤彤的,嘴角根本止不住上翹的某人,第一次體會旁觀者的角度,下定決心般對荊澤說:“我以後不秀恩愛了。”
荊澤疑惑:“怎麽了?”
明修渺鄭重其事地看向自顧自笑而渾然不覺周圍各色目光的箬茗,覺得以她為圓心三米內整個空間都是粉色泡泡,随後認真嚴肅地板起臉:“将心比心,這麽看着真的很想揍人。”
荊澤:“……”
這頭,萬若銀終于把自己從泥沼中拉出來,已經完全沒想法了,“你們到底……發生了什麽。”
卓憶泯靜靜看了他一眼,“你要聽什麽。”
“……”能從頭說起嗎?嗯,當然不可能。
這麽一想,好像也沒什麽需要知道的了。
無非就是認識了然後喜歡了然後戀愛了,發現自己根本沒必要打聽下去的萬若銀傷心地說:“沒什麽了……”
他不問,卓憶泯就決定問了:“你知道箬茗以前的男朋友嗎?”
萬若銀對于他突然換話題有點沒反應過來,愣了一下,“知道啊。”
陸清宸人是不錯,但是箬茗既然和卓憶泯在一起了,那萬若銀也是真心祝福他們的。陸清宸那裏,只能說聲抱歉了。
不過箬茗和陸清宸不會還有瓜葛吧,現在卓憶泯是正牌男友,他會不會想多然後又誤會箬茗……
護妹心切的大哥腦洞一開就根本停不下來,越想越覺得自己擔心的很對,急于解釋:“其實吧,他倆當初是誤會,不過現在也絕對沒有你想的……”
“誤會?”卓憶泯皺了皺眉。
“哦哦,是誤會啊,箬茗鬧別扭的,但是後來不知怎麽的就真分手了,但我還一直覺得他們能複合呢,陸清宸人挺好的。”
卓憶泯靜默片刻,盡量無視自己小舅子在自己面前誇老婆的前男友這個事實,“……那喻溪呢。”
“喻溪确實單方面喜歡陸清宸啊,我不是很關心他們的事,但是陸清宸不是還為了箬茗守身如玉呢嗎……咳,你千萬別想多啊,那個什麽,她其實……”
萬若銀壓低聲音,叽裏咕嚕說了一堆他三觀裏的事實。
如果此刻有人能關注一點觀衆席外的情況,就會發現兩個裹的密不透風的男人站在一起鬼鬼祟祟交頭接耳,畫面非常詭異。
雖然現在确實是冬天啦,但是清羽大的學生都比較耐寒,戴圍巾或者帽子可以是可以——那也不用打扮成這樣吧!
不過可以放心的是,就算被注意也沒人會主動上前搭讪的,誰會猜到裹成這樣的兩個人,一個是艾洛特,一個是吟若呢……買彩票中獎幾率都比在大學裏遇到倆當紅歌手來得強。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