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第二天林欣又收到了林信宇放在窗臺的蘋果,還有幾顆糖。林欣拿着蘋果就站在窗臺前,吃完了後才又進屋。這樣過了兩三天,林欣身上的痛,漸漸好了些,她能下床走路了。

孤兒院裏的孩子們只知道她是病了,住在單獨房間,并不知道她是因為什麽而病。他們見她從屋子裏走出來,都要上前向她問好,十多個人擠在一起,把本來就隔的遠的林信宇擠出了兩米之外。表達了問候,孩子們陸陸續續散去。

身體就是本錢,林欣知道大病之後只有加強鍛煉身體才好的快。她扶着牆壁慢慢的走動鍛煉身體,走個兩三步她就停下來休息會。而這個時候的林信宇像個小尾巴似的跟在她身後,跟着她沿着院子走了兩三圈。

林欣累了走不動了,她找了塊石頭坐下來曬太陽。林信宇小跑着過來,他想上前和她說說話,但又怕她嫌棄自己,猶豫着要不要上去和她說話。見她額頭出了層細細的汗珠,他心想:她肯定是累了,要不就是渴了,應該是想吃東西了。林信宇給自己找了個很好的理由,他走上前遞給她一個蘋果。

林信宇知道她讨厭他,厭惡他。那天他很傷心,很傷心,他對自己說,不要再和她做朋友,可是到了晚上他總會想:她在房間裏會不會被餓着,半夜裏他偷偷把一個蘋果放到了窗臺上。

她吃掉了。

他很高興。

就有了第二天和第三天……她吃掉食物的那一刻帶給他的愉悅大過于她對自己的冷漠。

他覺得自己着了魔,可那又怎樣,他還是歡喜的。那些傷害的話也就不算什麽了。

林欣估算錯了林信宇超乎于普通人的執着。面對林信宇時要表現的冷漠的同時,還要壓制住心裏的內疚,不停的對自己說,不能理他,不能理他,這讓她很痛苦。

林信宇問:“你不要吃嗎?”

林欣低下頭道:“我嫌髒。”

林信宇拿着蘋果在自己褲腿上擦了下後又遞給林欣:“現在幹淨了。”

林欣眼角瞟了下四周,院長就在他們看不見地方看着他們。她很想接,但不能接。

最後林欣咬咬牙,接過林信宇手上的蘋果。

林信宇滿心歡喜的看着她,希望她能像前幾次一樣吃掉,只要她吃掉了他就會很高興,至少他是被需要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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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欣咬了一口蘋果,然後又咬了一口,接着又是一口。

林信宇等着她吃第四口,突然林欣問:“你是不是看着我吃蘋果都很開心?”

林信宇重重的點了下頭。

林欣接着道:“前幾天我說的很清楚了,以後你也別再給我送吃的,這幾天的蘋果我都吃了。并不是我不讨厭你,而是我很想吃蘋果。”

林信宇聽到她說‘很想吃蘋果’這五個字時,眼晴一亮,活像個得到母親誇獎的孩子。

林欣頓了下道:“還有就是你的行為讓我很困擾,我是個很容易心軟的人,不忍心看着別人難受。”

她這是在可憐自己?好像她從一開始就是在可憐自己。他沒覺得心痛反而有種慶幸,慶幸自己有讓她可憐的東西。只是她心裏難受,他也是不好受的。他低下頭想着離她多遠的距離才不會引起她的反感。

林信宇不說話,林欣以為他會黯然離去,誰知他只是往後退了幾步,擡頭道:“你覺得我離你這麽遠可不可以?”

少年的心像水晶一樣透明純淨,散發着五彩的光芒,在這肮髒灰暗的世界裏熠熠生輝。

怎不叫人心疼?

林欣抑制住內心的沖動,微微擡起頭,用鄙夷的眼神看着林信宇好一會平靜道:“你帶給我的不僅僅是困擾,還有傷害。你難道不知道院長為什麽打我嗎?”她掀起袖子胳膊上青一塊紫一塊,把自己身上的傷痕完全的暴露在陽光下,“這些都是因為你,因為你我才會受這麽多傷。你覺得是拉開一點點距離就能解決的嗎?”

林欣把現實血淋淋的擺在林信宇眼前,他再也無法自欺欺人逃避這些。他心裏其實是明白的,只是不願意去承認。她所受的苦是因為自己而起,而自己還在一個勁的湊上來,只為他覺得她需要他,這個理由。然而這會讓她陷入更大的危險。

林信宇臉色蒼白,他又後往退了兩步,不小心撞上了後面的人,他回頭看身後的人居然是院長。

院長摸着他的頭問:“怎麽了?沒事吧。”

林信宇搖了搖頭,抓住院長的衣角道:“我心口疼,是不是要吃些藥。”

院長緊張道:“你跟我一起去拿藥。”他扶着林信宇往院長室去,全然把林欣給忘了。

林欣緊拽的拳頭終于松開了,她就知道院長在某個陰暗的地方監視着她。果不其然,聽到自己說的話就出來了。假惺惺的安慰人,充當那個所謂的‘好人’。

林欣來不及傷感與悲切,她現在最重要的目标就是把身體養好。她吃完了林信宇給的蘋果,又在院子裏走了兩圈才回到房間。吃了顆消炎藥又是昏昏沉沉睡了過去。

這一睡就是睡到了第二天,身子沒昨天那麽難受了,可這個頭還是昏昏沉沉的,像是一晚上沒睡好,還想再睡。林欣覺得有些不對,依照前世生病的經驗,她休息了好幾天就算是身體機能沒恢複,可是腦袋應該是清醒的。現在這個情況恰恰反了過來。

這不科學?難道是藥有問題?

林欣對每天一顆的消炎藥産生了質疑,再到別人送藥的時候,她留了個心偷偷把藥藏了起來。果真一天沒吃藥,到了第二天,她覺得腦袋清醒多了。這事肯定是院長做的,林欣收起藥,怕院長懷疑索性裝睡,一整天都躺在床上。院長其間來過幾次,見她整日的躺在床上,又吩咐人給她多送些吃的,以表關心。

林欣躺在床上的這幾天林信宇沒來看過她,也沒來送吃的,又過了幾日院長見她臉色蒼白沒有血色。心裏對她放松了警惕:孩子就是孩子就算是再有心計,知道的再多,還是個孩子怎麽鬥的過大人?

再加上林信宇已不像剛開始那樣跟在她屁股後面了。那就由着她自生自滅吧,反正她也是活不了幾天了。

林欣就這樣‘半死不活’的吊着一條命。院長讓她住着單間,有意無意的向孩子們透露出她得了治不好的傳染病。大家不再像剛開始那樣關心她,每當她出來曬太陽時,大家都躲的遠遠的,生怕她會把病傳染給他們。

就這樣過了半個多月,院牆上的薔薇花開了。每年的這個時候就有不少家庭來這裏□□。

一個星期裏孤兒院陸陸續續接待了三四個家庭。林欣暗中觀察着這些家庭,多數是沒有孩子的夫妻來收養年紀小的孩子。他們都不會是最合适的人選。

現實容不得她有半點差池,稍有不慎她将會萬劫不複。

又等了兩天孤兒院裏來了個有錢的家庭,當女主人從私家車上下來時,林欣知道她的機會來了。

那是個很漂亮三十出頭的貴夫人,帶着禮帽,一身合體的小香套裝,從車裏下來看見孤兒院的孩子,眼神裏就流露出憐憫。她優雅的走到孩子們中間,分發帶來的食物,還一一問他們喜不喜歡吃。舉手投足間可見良好的教養和素質。與她并排而來的是個十四五歲左右,長相俊美的少年。他穿着黑色的小禮服,白襯衣打了個花領結,頭發打理的一絲不茍,黑皮鞋沒有沾染粒灰塵。

他嘴唇緊抿,神情倨傲的看着孤兒院的孩子們,像是在看一群不知明的生物般,冷冷的眼神中透着不屑。平添了他這個年齡不該有的冷峻。而跟在他們身後的五十多歲的男人就顯得可親多了,他手中提着食物幫着女主人分發的同時,還不忘記提醒道:“夫人,您慢點,少爺,前面有塊石頭。”

少年擡腳踏過了那塊石頭,跟在女主人身後繼續往前走。

這時候院長出來迎接他們了,帶着他們來到了大廳。然後又讓孤兒院裏的孩子們到大廳集合。林欣佯裝着身體不好,弓着身子混在了其中。

大廳裏女主人和少年坐在正中間,五十多歲貌似管家的男人遞給了女主人一杯茶。她了喝口放下問身邊的大男孩:“小天,你看你喜歡那個?”

少年站起像是看貨物一樣掃了一眼站得整整齊齊的孩子們。沒有一個他看得順眼的,他微微皺眉道:“媽,你覺得那個好就那個吧。”

女主人瞪了他一眼說:“是給你找個讀書的伴,又不是我找,你要是不想挑,就讓他們站出來一個個介紹。”

他并不想找什麽‘讀書的伴’都是母親一廂情願的。覺得他沒有兄弟姐妹孤單,就來孤兒院收養一個孩子,正好還能做做好事。

他若不選以母親的性子還真會讓這些人們一個個介紹。想到這些人都站出來說話,他都覺得頭痛。

那就随便點一個出來應付差事。

他掃了一眼客廳裏的孩子們,眼晴落在了那個弓着身子,臉色蒼白的孩子身上。是個病號,選她算是日行一善,治的好算她幸運,治不好最好,死在病床上省得母親又來唠叨給她找個伴。

林欣還在想怎樣引起他們的注意,沒想到這個少年直接點了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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