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見到兩個孩子，他遞上個紙袋子：“送你們的禮物。”

林欣拿出來看，一雙運動鞋還有一個小盒子，打開來是個漂亮的水晶發卡，小雛菊還有兩片葉子，清新可愛很适合她這個年齡。

程清榮說：“男孩子就應該行萬裏路，讀萬卷書。女孩子只要打扮的漂漂亮亮就好。”

他見林欣不說話，以為她是拘謹，拿過盒子裏的小發卡，要別到林欣頭上。

林欣本能的往後退了一步，她不喜歡與人接觸，特別是陌生人。

程清榮尴尬的笑了下，拿起鞋子對林信宇道：“你試試鞋子。”

林信宇的宗旨是林欣喜歡的他也喜歡，林欣不喜歡的他也不喜歡。他推開鞋子往前走了一步，遮住了大半個林欣。

李媽媽連忙上來打圓場：“小孩子認生，慢慢就好。”

程清榮收回手，把鞋子放到林信宇腳下。他起身三分讨好五分緊張的問：“你們喜歡什麽？我給你們買。”

林欣想到了自己的父母，她大學裏有段時間和父母觀念有所分歧，冷戰了半個月。後來父親有一天就像他這樣，站在房間門口問她：“晚上要吃什麽？我去買。”

讨好還有點怕。

在程清榮來之前，林欣還怕他人不好。現在看來，他是喜歡孩子的，應該是不會對他們生出什麽不好的心思。現實也容不得林欣再斟酌，他們得快點離開孤兒院去s城。如今只能走一步算一步。

林欣接過程清榮手上的水晶發卡別到頭發上，扭頭問林信宇好不好看。女人都是愛美的，二十多歲的林欣也不例外。

林信宇現在比她高半個頭，他動了下發卡，讓它位置正了些，“好看的。”

程清榮在來之前，李媽媽就向他說明了兩個孩子的情況。兩人感情好的像親兄妹，年齡是林欣小，性格卻是她強，懂事有主見。兩人所有的決定都取決于林欣。

他見林欣別上發卡，就知道事情成功了一半，緊張的心也放松不少，笑容爬上臉頰。看兩個孩子越看越歡喜，只想着快點把他們接回家裏。跟着李媽媽辦完了手續，就這樣載着林欣和林信宇離開了孤兒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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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着車後越來越遠的孤兒院，林欣心中感慨，竟有點不舍，忍不住回頭看。相對于她的留戀，林信宇就顯得平靜，他看着車窗外的風景，有點小雀躍。自他懂事起他就在孤兒院裏，從來沒見過外面的世界。新的生活是不确定的，有林欣陪着他什麽也不怕。

車開了一段時間駛上了高速，一直在後室鏡裏觀察兩人的程清榮開口道：“小李，哦，就是李媽媽和你們說了我這邊的情況吧。”

林欣點頭說：“嗯，說了。”

程清榮說：“像你們這麽大的感情又這麽好的孩子很難找，我急着把你們接出來也是因為我太太。你們不必改姓，只有在我太太在的時候叫我‘爸爸’就好。我太太很好哄的，我會供你們上學，還有信宇的病，我也會安排好的。你們不用刻意的去做什麽，只要每天上下學讓我太太看見你們就好。”

林欣對他的話信也不全信，她像征性的應了聲，算是回答。林信宇沒她想的那麽多，指着高速上的東西問個不停。

“林欣那些是什麽？”

“高架廣告。”

“那些樓房好高？”

“以後你會見到比這還要高的樓房。”

…………

路程就在林信宇的好奇中渡過，下了高速程清榮沒有帶他們回家，先去商場給他們倆人買了套合身的衣服。然後帶他們去相館拍了幾張照片。很快他們就拿到了相片，一共三張，林信宇和林欣的兩張合影。還有一*欣偷偷看了下，是一家四口的全家福。她和林信宇都在其中，照片裏的程清榮年輕了十歲，脊背筆直，意氣風發的與現在小老頭的模樣判若兩人。坐在他身邊的女人，瓜子臉，眼晴不大也不小，留着及肩長發溫婉優雅。想必她就是程清榮的老婆了。

林欣感慨神奇ps技術的同時，對程清榮老了二十歲的容貌唏噓。

林信宇拿着他與林欣的合照，愛不釋手，像是拿到了稀世珍寶。最後他趁林欣不注意的時候，偷偷的把那張合照放在了貼身口袋裏。

從照相館出來程清榮帶着兩個孩子去超市裏買了些零食和菜，到家的時候天已經黑了。

推開門是一座四居室的房子，兩百多平米左右，裝修簡約，采光極好大大的落地窗看的見小區下面的景色，看着下面來往的人又是另一種風景。

程清榮從鞋櫃裏拿出兩雙舊拖鞋，一雙粉紅的一雙灰色的，兩人穿上大小剛剛好。程清榮滿意道：“應該是可以的。”他把菜放到廚房間，帶着林欣和信宇去他們自己的房間。

林欣的房間裝修較公主風，全屋是粉色的壁紙，歐式公主床上打着兩個大大的蝴蝶結，靠牆的地方放着一個衣櫃，打開看裏面清一色的公主裙。看着這些裙子林欣頭皮隐隐作痛，她在八歲後就再也不穿這種公主裙了。

林信宇的房間就簡單多了，白色壁紙，落地書櫃上面都是關于醫學的書籍。打開衣櫃裏面放着的都是簡單的t恤和牛仔褲。尺碼大小正好是信宇的。林欣不知道這些衣服是以前買的還是現在買的，想到有人穿過，心裏有些膈應。待到吃飯的時候，她直接把自己的想法告訴了程清榮。

程清榮先是一愣，然後道：“小遠和小茵是因為失火去世的，他們所有的東西都沒了。這套房子也是後來買的。”

林欣當即為自己的想法羞愧：“對不起。”

程清榮笑了笑道：“沒什麽，等明天我把慧慧接回來，你們記得要叫我爸爸。”

程清榮的妻子因為在十年前一次意外，失去了兩個孩子，那時候起她精神狀态就不好。有時會在自家小區門口找孩子，見到與自己兒子女兒同齡的，都會認成自己的兒子女兒，抓着人家不放。病情時好時壞，清醒時是什麽都清楚，一犯起病來就哭着喊着找孩子。程清榮舍不得把她送到精神病院，請了個看護，一個人家裏醫院兩頭跑。這幾年他妻子犯病的時間更多，有程清榮在還好，他不在看護只能給她打鎮定劑。早在幾年前他就想收養兩個孩子，一來他是想他這以後也不會有孩子了，二來也可以緩解下妻子的病情。只是十四歲的男孩和十二歲女孩這種實在是難找。

也有人勸他收養個小一點不懂事的當親生的來養。他不是沒想過，只不過他照顧妻子就已經焦頭爛額，更別說再去照顧孩子。這事就一直拖着，直到半個月前小李電話告訴他，有兩個孩子很适合他這個家庭，問他要不要收養。

收到兩個孩子的資料，他還在猶豫，小李勸他不要想太多，這兩個都是好孩子，你就當做好事積積德。小李是以前他們醫院的護士，年輕的時候因為意外流産不能生育和丈夫離了婚。從那時起她就特別喜歡孩子，她和他妻子關系很好，還是他兒子女兒的幹媽。

她的人品和眼光他是信得過的，在看到那兩個孩子的第一眼，他就決定收養。兩人一高一矮的身量和他兒子和女兒的一模一樣。還有兩個人長的一點也不像，給人的感覺就像是兄妹，或者說是親人。

這個感覺比什麽都重要。

林欣心情比較沉重，程清榮比她想像的要好太多，這讓她很有心理負擔。她可以對壞人狠下心，但對好人她放不下。怕自己扮演不了女兒這個角色，又怕見到那個‘媽媽’。總之，這是件很難搞的事。

她在床上翻來覆去睡不着，門外傳來敲門聲。林欣打開門，見林信宇抱着被子站在門口像條小狗似的巴望着她。

“林欣，我睡不着，能不能，能不能你和一起睡？”

林欣想：他第一次出來外面的世界，肯定是不适應的。她接過林信宇手上的被子，抱到自己床上，鋪好被子讓林信宇睡在她腳頭。

關了燈林信宇在黑暗中問林欣：“林欣外面的世界原來這麽大。”

林欣說：“不，是因為我們原來的世界小。”

林信宇又問：“在超市裏我看程叔叔拿了張卡片刷一下，就讓我們把東西拿走出，那是什麽？”

林欣回想了下說：“那個叫□□，在不久的将來，他将被支付寶取代，購物娛樂一部手機就能搞定，電商微商通過一部手機就能做成數萬單生意，它将沖擊傳統行業。傳統零售業蕭條，所賺的錢都交給了房東，商業門店無人租用，地産業将面臨寒冬。傳統零售業，面臨的不僅僅是價格戰，還有用戶的消費體驗，開通用戶體驗號，定時向用戶發布優惠信息，産品推薦。網絡銷售覆蓋全國，抓住那些不願出門的顧客，實行當地試穿體驗，送貨上門。網絡與實體合并，這樣才能發展。”

林欣說了這麽一大竄的話，林信宇是一句也沒聽懂。他原本還想問超市裏的東西是可以随便拿的嗎？還有程叔叔手上拿的那個是叫手機嗎？他真的有好多好多問題要問林欣。這會都把這些爛到了肚子裏。

林欣的父母都是大學教授，父親算得上有名的經濟學家。母親是文學系的，兩人都是s大畢業後留校任教。林欣跟着父親從小耳濡目染，大學專業學的是經濟學。林信宇提到□□，不自主的就說出了那些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