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越王府
越梅的神色猙獰,小丫鬟看的抖了一下,這一抖越梅回神過來,伸手就重重地扭了小丫鬟的臉:“別說出去,要說出去,我把你舌頭給拔了!”小丫鬟急忙點頭,屋內已經傳出另一個大丫鬟越蘭的聲音:“越梅,三姐叫你呢!”
越梅劈手從小丫鬟手裏把東西搶過來,轉身時候已經笑若春風地往屋裏走。小丫鬟等到越梅走了,這才敢用手去揉方才被越梅掐的很疼地臉,越梅肯定是沒有好主意的,要不要想辦法去告訴錦繡,好讨錦繡一個好?畢竟寧安郡主遲早要出閣,院子裏的人說不定會被留在王府的,那讨好錦繡比讨好越梅要好多了。
越梅可不曉得小丫鬟已經恨上自己了,含笑走進屋時,寧安郡主正舉起一塊帕子給她瞧:“越梅你快來瞧,這帕子,我怎麽繡也繡不好。”越梅忙把手裏的東西交給越蘭,上前接過帕子仔細瞧了:“這是線的顏色配的不好,三姐你換個顏色就好了。”
“不成,這是給娘的,我就要這個銀灰色。”寧安郡主是個固執的人,越梅微微愣了下就道:“那就換個花樣,這個薔薇用銀灰色不大好,不如我們換成臘梅?”臘梅啊?寧安郡主的眉又皺緊:“不好,那天才聽大哥說,要錦繡給母親繡一幅墨梅,重了這個。”
錦繡錦繡,怎麽從寧安郡主嘴裏也聽到了?越梅的手微微一抖,差點把那塊帕子掉在地上,但很快越梅就收斂心神對寧安郡主道:“錦繡似乎很得大哥看中。”
“她針線好,人也老實,大哥看中也是很平常的事。”寧安郡主的心還在這塊帕子上,回答的也很敷衍,越梅很想借機說幾句錦繡的壞話,寧安郡主已經啊了一聲:“你快想想,還有什麽花樣。我給娘繡上。”
越梅只得把已經到嘴邊的壞話給咽下去,先把寧安郡主這邊給安撫住了,至于錦繡那邊,越梅咬一下牙。針線好,人老實,自己不也這樣?孟微言從來都是疼寧安郡主的,等他回來,撺掇着寧安郡主多往孟微言那邊去幾趟,也把自己的手藝顯出來,到時說不準孟微言就能看中自己。越梅悄悄摸了下自己的臉,怎麽說自己也比錦繡大那麽兩歲,生的也更好呢!
被越梅心心念念惦記着的孟微言,在出發後的第五天中午才到了越王封地,越王府的屬官在離城二十裏的地方帶着世子的全副儀仗迎接孟微言,孟微言還要推辭,越王府的長史官以禮不可廢,堅決請孟微言上了儀仗。不過長史也曉得越王在重病之中,因此并沒有動鼓吹,儀仗就進了城,往越王府行來。
越王世子比孟微言小一歲,親自在王府大門處迎接,堂兄弟們見了面,敘過了寒溫,攜手進了殿內。越王世子又問候過寧王和寧王妃的安康,這才請孟微言往越王的寝殿來。在寝殿內,孟微言先看到了越王妃,孟微言又參拜過越王妃後,才被越王世子引進殿內。
孟微言見越王妃只是在外面等候,并沒進殿內,有些驚詫地問越王世子:“為何嬸嬸不在叔叔身邊侍疾?”越王世子輕咳一聲,孟微言就曉得自己問了不該問的,也沒再追問,進到越王寝殿之內,只見裏面珠圍翠繞,莺聲燕語,數位姬妾帶着丫鬟們在殿內。
難怪越王妃在殿外等候了,越王世子見狀已經對孟微言露出苦笑,孟微言了然點頭,一個姬妾手裏拿着碗藥正在喂越王,聽到聲音就對越王輕聲道:“王爺,寧王世子到了。”越王比寧王小一歲,不過比寧王要胖的多,躺在床上和座肉山似的,聽到聲音就擡起頭:“哦,到了?你爹爹可好,還記得當初在京城皇宮裏的情形,這會兒,轉眼都天各一方了。”
孟微言上前給越王跪下:“給叔叔問安,家父家母都好。我父親說,遙記……”孟微言的話還沒說完,越王已經對身邊姬妾擺手:“這年輕輕的孩子,怎麽就這麽不活潑,一點不好。”孟微言不由有些尴尬,那姬妾已經笑着道:“寧王府內的風俗,只怕和我們府內不一樣。”
越王咳嗽一聲,對孟微言道:“你起來罷,既已探過病,又難得來一趟,就讓你弟弟,帶着你在這四處轉轉,我這裏雖沒什麽好出産,可和你們那地方,還是不一樣的。”看來不能探望過就走,孟微言應是,這才起身。
越王又吩咐那美貌姬妾,問她有沒有把孟微言的住處安排好了?那姬妾一一答着,孟微言更感驚訝,這種事情,難得不該是越王妃來做,更何況越王世子已經娶了世子妃,還有世子妃呢,怎麽也輪不到一個姬妾來做。
越王世子似乎已經習慣了這王府內的一切事情,都是這姬妾管着,等越王說完了,越王世子才領着孟微言出來。
孟微言走出寝殿,見到越王妃安安靜靜地坐在那裏,身後只有一個丫鬟,一個內侍陪着,和越王寝殿內的熱鬧,形成鮮明對比。孟微言心中不由生出嘆息,越王妃已經聽見腳步聲,擡頭對孟微言道:“你見到王爺了?王爺這會兒可還好。”
“叔叔很好,嬸嬸在這等着也累了,何不回去屋裏歇息歇息?”孟微言見越王妃神色憔悴,語氣上帶上了安慰。越王妃淡淡一笑:“丈夫病了,我這做妻子的該來侍疾的。”說着越王妃又看向越王世子:“你父王,對你哥哥的住處,可有安排?”
“爹爹說,讓吳夫人安頓哥哥。”孟微言親眼看到越王妃眼中的光,漸漸變的暗淡,接着越王妃自嘲一笑:“也好,吳夫人比我年輕,也比我想的周到。”原來那個美姬姓吳,既稱夫人,那就還不是次妃,這樣不把越王妃放在眼裏,想必占的是越王的寵愛。孟微言在心裏又嘆一聲,寝殿內走出小內侍,要帶孟微言去安頓,越王世子給孟微言道過乏,也就看着孟微言離開。
等孟微言走了,越王世子才對越王妃道:“娘,爹爹的話,您別放在心上。”越王妃輕嘆一聲:“習慣了,也不覺怎麽。”
“娘,您還是回去歇着罷,爹爹身邊,有許多人呢。”越王妃聽到兒子的安慰,笑容不由帶上幾分凄涼:“若我不在這等着,等你爹爹病好了,又有人要說嘴了。你回去吧,我今早恍惚聽說,你媳婦有喜了。她還年輕,這又是頭一胎,等我讓身邊的嬷嬷去照顧她。”
提起自己的妻子,越王世子淺淺一笑,接着就對越王妃道:“娘,我不會像爹爹一樣。”越王妃伸手摸下兒子的臉:“都已經成親了,該是大人了,還說什麽傻話,回去罷,今兒你也累了,你爹爹既然說要你這兩天陪着寧王世子,你就好好陪陪他。”
越王世子應是,也就離開,越王妃這才重新坐下,丫鬟把她手邊的茶又換了一遍,她并沒伸手去端茶,而是坐在那裏,如泥塑木雕一樣。偶爾,寝殿裏面飄出幾聲嬉笑,越王妃也充耳不聞。
孟微言在越王封地待了五天,最後一天跟着越王世子去爬他們那邊最高的一座山,到山頂時,可以看到整個城的樣子。越王世子額頭上有汗珠,看着下面那座城,遙遙指着:“瞧,那就是王府,哥哥,我和你說,等我以後做了……”
接着越王世子停下口不說話,孟微言在越王府裏住了幾天,早看出來越王府內的情形和寧王府是不一樣的。越王妃完全被當做一個牌位,那位吳夫人才是越王心尖上的人,不論大小事情,越王都不許越王妃插手,全由吳夫人一人做主。越王世子作為越王妃的兒子,心中定然是有不滿的,但有再多的不滿,又能如何?
孟微言了然地拍下越王世子的肩:“你的心事,我已明白。嬸嬸畢竟是京中太後親封的王妃,你也是有诰封的世子,那些外物,由它去罷。”
“吳夫人有個兒子,今年七歲了。”越王世子沒頭沒腦來了這麽一句,接着就道:“爹爹他,上個月給京城上了一道表,懇求封吳夫人為次妃。”
“那又如何?按了祖制,你是嫡長,誰也奪不走。”孟微言安慰着越王世子,越王世子的眼神突然變的瘋狂:“如果我死了呢?”
孟微言吓了一跳,接着搖頭:“可是,吳夫人所生的,也是叔叔的小兒子。”承襲王位,以嫡以長。吳夫人的兒子前面,越王還有一個庶出子,就算越王世子真的死了,順序也該輪到那個庶出子身上。
“若是他也……”越王世子的聲音漸漸變的瘋狂,孟微言吓了一跳,還想安慰他,一個內侍已經氣喘籲籲跑上來:“大哥,方才傳來消息,王爺他,病将不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