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章
? 宴曉想起,小時候,好象她才十來歲的時候,有次暑假去外婆家。外婆家分的自留山種了一大片李樹,暑假正是李子成熟識的季節,宴曉只要想到那黑紅色,表皮帶霜的李子,豁着口,捏一個咬一口到嘴裏,裏面就會呈現出一片暗紅來,嘴裏馬上有甜味浸潤,接着一股酸侵襲,再咬一口,越咬越吃越甜,吃了還想吃。
那時候吧,雖說,李子不是很貴,家裏條件擺在那,現在面前有一大片李子林,樹上結着你想吃只要動動手就能摘到手的李子,接下來只要你放嘴裏咬,誰能拒絕得了這個誘惑。
當時,宴曉和哪年一樣,和表哥表姐們,名上打着看李子林,實則是吃你沒商量。
三下二爬上樹,一腳翹枝上,身體靠另一枝上,另一只腳晃啊晃,很是惬意,伸伸手,摘一個李子,衣後擦幾下,咬一口,再咬。
表兄姐妹們一個樣,占樹為王,吃空隙間,吵上幾句。
宴曉從來嘴巴是利索的,一番鬥嘴下來,宴曉占了上峰,不免得意,腳晃得更起勁,手也不老實的在樹上抓一把,抓一把,得意的不得了,起身在半樹高上,原本想雙手借力,一下子從樹上跳下來,這也是他們常玩的把戲。
手觸一毛物,接着手指上一刺痛,宴曉上不上,下不下,手想收回收不回,人想跳下去卻用不上全力,這麽摔下樹去:“啊,有蟲咬我?”
聽說有蟲,大家都有了興趣,跳下樹,都想研究研究。宴曉還在地上裝死,上樹的人發問:“哪有啊,你說的咬你的家夥呢?”
沒多久,有人大叫起來:“宴曉,你中毒了?”
其他的馬上就知道有人發現了情況,都跑過去看,哇啦哇啦叫起來:“啊啊,是蜈蚣,是蜈蚣!!”“好大一只!”“宴曉,你會被咬死的。”
好在,大家玩歸玩,有正事的時候,也不會全沒個正形,大表哥擔起了大人的角色:“你起來,我們去和奶奶說。”
從小,家裏的大人在小孩子亂跑亂玩中,會告訴他們,什麽什麽應該怎麽樣,什麽不能怎麽樣,哪些可以,哪些要當心之類話。小孩們有選擇性的聽進自認為對自己有用的,象危險,死之類的話入耳。
這不,宴曉被一群小屁孩左擁右抱的折騰到她外婆跟前。再形象的描述一下那只害人蟲,因為,小表哥用樹葉包着的咬宴曉的他們嘴裏的蜈蚣己經被他們用石頭砸的稀巴爛,任誰想象力好,也看不出這是什麽。
外婆二話不說,叫大表哥背着宴曉跟在她後面,去找一個,專門給村裏村外人看毒蛇,毒蟲咬傷的大家都喊他為捉蛇佬的人。
後來,當然宴曉沒事,她在草藥的左敷右敷一個月後,全愈了。當然少不得被董銀妃一頓好說,下次,下次。。。
俞亦昊早就看到宴曉的一連番動作,現在童曼蓉叫他,他上前一步,走到樹後,一只長約二十厘米,小指粗暗紅色,身子兩側長滿細腳的蟲子正一動不動的趴樹皮上。“多足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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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沒有毒?”
“咬到了會不會死?”
“曉曉你有沒有被咬到?”童曼蓉一連串發問。
宴曉看着俞亦昊,她倒是想先聽聽俞亦昊的說法。
“沒毒。你看它這麽溫吞吞,有毒類昆蟲,哪個會這麽斯文。”
宴曉提出問題:“不是蜈蚣嗎?蜈蚣也是這個樣?”
“不是,蜈蚣是長的象這樣。”
童曼蓉掐話:“是長的象。”拍拍自己的胸:“還好,宴曉你沒被咬到,要不然?”眼睛看了看四周,“這深山老林裏,可不好就醫啊?”
宴曉瞪童曼蓉:“喂,怎麽說話的。”
俞亦昊打量着正鬥嘴的兩女孩,搖頭:“我們走吧。下次小心了,象這種地方,什麽蟲子都會有,這個季節更是,哪怕石欄什麽的,還是先看清了再扶。”
宴曉嗯了一聲,眼睛在地主尋找,看到石塊,撿起,舉過肩砸向樹枝。
童曼蓉一聲驚叫,捂着嘴,瞪着眼,今天,宴曉給她的刺激超過二年的全部。
多足蟲被砸了個稀巴爛,一半粘樹幹上,一半掉地上。到的這時,宴曉才真正松了口氣。
走吧。俞亦昊說。
走過一段下坡路,宴曉的前面出現石級,帶護欄的石級,很陡,級面是濕的,一級一級往下,就在懸崖邊,說是邊,可是,當宴曉小着心探頭出護欄看時發現,下面更是深不見底,随着腳一顫,她趕緊收頭回歸正位。
水聲越來越響,有時,會有一兩絲濺上臉。
宴曉和童曼蓉和俞亦昊還是走最後,前面的人所剩不多,童曼蓉問:“頭,人呢?”好好的,明明剛剛就在前面。
石級能容得下兩人并行,可是,級與級間距離是平常石級的一倍半,宴曉能理解,在懸崖峭壁上,要鑿出這麽個工程來,有多艱辛,不是常人能想象的,宴曉了然。
俞亦昊最後。他看着面前比他矮上一半的宴曉她們說:“前面有個小拐彎,小心了,地面是濕的,外面是深淵,雖說有護欄,還是得小心。”
“哦。”
果然,好象沒再下幾級,石級在不知不覺中拐了彎,前面的人也出現在了面前,到了石級最底部吧,有個小看臺,比石級寬上一半,是觀光臺嗎?
驢們都聚集在觀光臺上,指指點點,在觀光臺左斜面,也就是兩山的交集處,一白練從天而降,水花更是亂濺,不是剛才的絲絲到臉,你伸手,手掌就會濕。
宴曉明明看到有人走出了護欄外,她張大嘴,想大叫,但馬上意識到,別人會沒發現嗎,眼睛盯着那幾個穿出護欄的人,她拉着童曼蓉穿過人群,才發現,是自己虛驚一場,原來,觀光臺不似從遠處看那麽平整,某處更是下放了幾級石級,為的是讓人們更好的看瀑布。
從最下面石級上人們的指指點點中看出,站在這個位置,是能更好的看瀑布。
童曼蓉問宴曉:“怎麽啦?”好好的,一驚一窄也就算了,問題是,她被拉的七暈八暈。
宴曉哈哈一笑:“沒什麽,我想更近的看瀑布。
童曼蓉才不信宴曉的胡說,要說這一路之上,除了第一個瀑布大家好好觀摩了,後面,隔三差五,時不時會來上一個小瀑布,誰有那興致,走過了事。就算大一點的,也因距離遠,只能看個遠影。當然,眼前的從實力上來說,剛剛好,但是,都站了這麽長時間,沒有完的時候?
童曼蓉心裏埋汰宴曉,很快她就從埋汰中覺出味來:“曉曉,你不會是傻了吧,你不拍照?”
宴曉心虛的點頭,對,她得拍,她要拍,她還沒拍多少。
可是,地勢在下,四周,哪怕崖石隙也會長一大枝來,讓原本就幽暗的谷形地,更是光線暗,不好采光。宴曉仰頭看上空,一片藍,只能嘆道:“兩重天啊!”可不是,這裏有瀑布的點綴,可不是象下雨。
宴曉抱着不拍可惜的心态,強着采光不好還是從不同角度拍了幾張,盡量的滿足畫片的美感,雖然删删拍拍這麽折騰了一番,想着要是真能拍出好效果來,也不枉她這麽忙乎了。
差不多了吧,隊伍又開始出發。和下來一樣的石級,一樣的陡,一樣的濕,好在有過一次經驗,這下大家沒再埋怨,再說了,有過一次餍食,心情肯定會好上很多,走高什麽的,也心甘情願了很多。
心情一好,行動就快,很快就走出了瀑布的領地,當水聲消失的時候,隊伍己經又走在山崖邊。
因為心情好,又有太陽光從樹隙中斑駁的照到身上,再加上山路是呈緩慢的上升,宴曉覺得,現在,比哪段路都好走。
偶有小叢灌木伸到路面上,讓她的心情又好上很多,踩上幾腳,或者跳過。此時的宴曉很象一只小白兔,又是蹦來又是跳。
有人提議,唱歌,怎麽也得唱上一首歌。
這個問題好解決,隊伍中,中青老都有,一般大家會采取折中的方法,唱中年人的歌 ,這樣,上下都能銜接。那就“唱讓我們蕩起雙漿”吧。
這歌,誰都會哼上幾句,特別是中老年人,那是他們最青春奮發的時候。
歌聲不是很響亮,但在此地此時此刻,還是很讓人感動。一曲下來,大家的情誼又增加了幾分。
山上的樹好象越來越茂盛,陽光水份充足吧,這是宴曉的猜測,但不管是不是這個理,都不會影響到宴曉此時的心情。綠樹,陽光,藍天,還有那麽多人陪着她,雖說她的心還是會寂莫,但至少在表面上,此時的她是不寂莫的。拈一片樹葉在手上,搓揉,有汁水沾手上,探至鼻,微苦,搓幾下手,把味去掉,談何容易,要麽,探手入包,摸出礦泉水,喝上一口,從嘴滋潤到心,一片涼,最是讓人心神寧。
有時,宴曉以為,他們就這麽走下去,走向下一個目的地。也是,是會走向下一個目的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