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酒湯裏的蒙汗藥

淩晨,天邊剛剛泛起魚肚白。

唐卿下意識地往昏暗的角落裏縮了縮,沒有睜眼,只等外面馬道婆那些徒子徒孫們像往日一般聊天,而她再多聽幾個害人的有趣法子。

只不過,今日這對話的內容卻有些古怪,讓她忍不住皺了皺眉。

“呦,這醒酒湯裏是蒙汗藥吧?哈,我說你真是多此一舉,她昨兒吃了那麽多酒,別說爬起來去行及笄大禮,就是你把她從床上拖下來她都不會醒,還下什麽藥啊!”

“公主吩咐的你只管做就是了,那麽多話做什麽!讓你替了柳兒的差事,就是看你力氣大能壓着她!呶,快把這加了料的醒酒湯給她灌下去,之後任她睡到什麽時候,都不許旁人來叫,聽到沒有?”

“知道了知道了,你快走吧!”

“一定要辦好了,否則你女兒柳兒那件事你想都別想了!”

……

及笄?

公主?

柳兒?

馬道婆這又是要害誰啊。

唐卿伸手揉了揉突突直跳的太陽穴,只覺得腦袋疼得像是被誰給砸了一樣。

等等……疼!她竟然感覺到了疼!

這不可能,她被馬道婆用陰毒法術所困,當了整整五十年無知無覺的鬼,怎麽可能會有什麽痛覺?

唐卿猛然睜開了眼,入眼的卻不是什麽道觀的牆角,而是花紋精致的床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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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扯開了床幔往屋子裏看去,頓時愣住了——這裏,竟然是她出閣前在驸馬府的閨房!

唐卿猛然攥緊了拳頭,掌心的疼痛讓她微微張大了眼睛,她坐了起來,掀開被子沖下了床。

借着還算明亮的燭光,她一下子就從鏡子裏看到了自己年輕稚嫩的臉——嬰兒肥的臉頰,還沒有被肥肉埋沒的大眼睛,小小挺翹的鼻梁,大概是因為宿醉未醒,臉上透着一抹紅暈。

這,分明就是年幼時的自己!

啊,是了,昨天夜裏,那馬道婆百歲大壽喝多了酒,然後被身邊一個小丫頭給弄死了!而她湊了過去,沾了馬道婆的血,之後就失去了知覺。

她緊緊地盯住了鏡子裏的自己,看着鏡子裏圓潤卻不讨人厭的少女,一雙眸子倏地亮了起來。

她真的回來了!回到了十六歲,回到了六十年前!

“呵,真好。”

唐卿伸手描繪着鏡子裏年輕的面容,臉上的表情從怔愣到瘋狂再到怨毒洶湧,最後慢慢歸于平靜,一雙黑亮的眼睛眯着輕笑,眼瞳又大又黑,似乎幹淨純潔,又似乎深不見底。

“唐淺語,厲飛雲,鳳秋,唐天德……我唐卿,回來了!”

她低低地、溫柔地笑了一聲,雪白嬰兒肥的臉稚嫩富态,一雙黑亮眼睛的眼睛卻沉穩凝沉,純淨童稚與黑暗凝沉完美地融合,讓她看起來似乎溫柔如水,又似乎危險至極,竟是格外的勾人眼球。

而這會兒,門外磨蹭夠了的趙嬷嬷終于端着那碗加了料的醒酒湯進來了。

吱——

随着門響,唐卿側頭看去,正看到記憶中有些熟悉又帶着幾分陌生的臉。

趙嬷嬷,她貼身丫鬟柳兒的娘,而柳兒,則是那個嫁給了她弟弟唐肅,卻跟別人生了孽種的賤人!而柳兒爬牆,陷害唐肅的事情中,趙嬷嬷從始至終都居功甚偉!

“小,小姐,你怎麽起來了?醒來多久了?”趙嬷嬷謹慎地問道。

“剛醒。嬷嬷這麽早過來,要做什麽?”唐卿清冷的目光在燭火中無端多了一絲鬼氣,趙婆子只覺得後背一涼,聲音都僵硬了起來。

“沒,沒事,就是想着小姐昨兒個喝了酒,所以來看看小姐有沒有頭疼。”

“嬷嬷我頭好疼,剛剛還做了噩夢。”

唐卿又看了她一眼,然後癟着嘴,有些懦懦地小聲解釋了一句,重生歸來的戾氣,瞬間就被她收斂了個幹淨。

趙嬷嬷又打量了她一眼,确定剛剛那個讓人想要逃跑的唐卿不過是她的錯覺之後,登時放松了下來。

她不耐地道:“小姐不讓吹燈,這房裏便從來都是燈火通明的,怕什麽呢?定是酒喝多了才這樣的,來,把這碗醒酒湯喝了,睡一覺就好了。”

唐卿搖了搖頭,挪到了床腳的時候,手不動聲色地從凳子上的針線籃裏拂過:“我不想喝,我要起來收拾了,柳兒呢?叫她來給我打扮吧。”

趙嬷嬷皺了皺眉,一只手抓住了唐卿的肩膀,一只手直接傾斜了碗往唐卿的嘴裏送:“小姐,嬷嬷可是為了你好,快喝了,不然,以後嬷嬷可再不叫小姐夜裏點燈了。”

她說完,捏住了唐卿的下巴,直接開灌。

唐卿被嗆得猛咳了起來,難受地扭開了頭。

趙嬷嬷眼中兇光一閃,更往前湊了一步,正要罵人,卻見唐卿猛然擡起了頭,那雙又黑又大的瞳孔靜靜地看着她,一瞬間讓她渾身一寒,緊接着渾身一麻,便什麽也不知道了。

唐卿伸手接住了掉落下來的碗,垂目收回了按在趙嬷嬷腰間的手,只見一根繡花針正被她捏在手裏,針尖兒散發着寒光。

“這醒酒湯,可真是好東西呀。”

她低頭嗅了嗅手裏的碗,輕笑一聲,仿佛懷念似的笑了笑——馬道婆道觀裏特有的蒙汗藥,專門用來做些不留痕跡的陰私事情,便是大夫來了也查不到分毫證據。

“原來上輩子及笄禮上睡過頭竟是因為這個。”

她晃了晃手中的碗,想着此刻還年輕至極的馬道婆,眼底便露出了帶着戾氣的笑來。

“不急,這些熟人總要一個個的來玩兒才有趣。”

唐卿眨了眨眼睛,很快就斂去了眼底的血色,擡手捏住了趙嬷嬷的下巴,将碗中的湯藥悉數倒進了她的嘴裏。

她不緊不慢地将趙嬷嬷拖上了床,扒了她的衣服,然後疊放整齊地擺在了床尾。

之後,她将手裏的針在趙嬷嬷身上手法娴熟地刺了二十八下,然後在青石板磚間找了個縫隙別斷了針,冷冷地笑了。

“嬷嬷還指望着再給我弟弟當一次岳母吧。呵呵,憑你也配?”

她涼薄地一笑,擡手,便将那半根針紮進了趙嬷嬷的頭皮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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