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大家随便坐啊。”

逼仄的茶室中,謝翡很有老板架勢地招呼着。

他挑了個單人座,湘妃和阿福并排坐在另一邊,中間夾着銀粟。

被委以重任的銀粟目光灼灼地盯着謝老板,一只爪子踩在ipad上,嚴陣以待。

“既然大家都到齊了,那我們就直接進入正題。”伴随着爪子敲擊屏幕的聲音,謝翡開始了入職以來的第一次晨會,他清了清嗓子說:“剛才阿福哥帶我轉了轉客棧,我注意到很多問題。”

湘妃和阿福正襟危坐,原本的新奇感被這一句開場白光速消滅,只餘恐慌。

“首先,客棧需要修繕的地方不少,比如昨天被砸破的籬笆牆,還有漏風漏雨的屋頂及牆壁,我甚至在庭院裏發現了一個狗洞;其次,客棧陳設過于簡陋,家具也很老舊,需要添補或者更換;最後一點,客棧的衛生狀況堪憂,以我第一天住的房間舉例,不但牆面有擦痕和鞋印,電視頂還積了層灰……哦對了,我居然在枕頭上拾到一根頭發。”

謝翡一一指出問題,就見員工們都快抖成篩子了,只好給顆甜棗:“不過客棧綠化還是很好的,辛苦大家了。”

阿福和湘妃立刻點頭如搗蒜,又聽謝翡分析:“但是想吸引客人只靠綠化是不行的,所以這些問題都需要整改。”

“那要花好多錢吧?”湘妃摳着指甲,心虛地說:“我們賬上的資金比較有限。”

謝翡對此并不意外,任誰都能看出客棧經營不善,但他對自己的業務能力很有信心,只需幾萬塊就足以讓客棧改頭換面,于是鎮定地問:“有多少?”

湘妃讪笑的同時偷偷踩了阿福一腳,後者眼神躲閃,顫悠悠比了個“八”。

“八萬?”

阿福慚愧低頭。

謝翡擰眉:“八千是有點兒少……”

阿福不敢再隐瞞,聲如蚊蠅:“八、八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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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最怕是突然的安靜。

湘妃和阿福手拉手,心連心,互相從對方身上汲取勇氣,良久,他們終于等來謝老板下一句話:“我記得面試時,你們承諾月薪八千、六險一金,都是在騙我?”

幾乎是一秒之間,謝翡就看見湘妃臉上的紅潤消失殆盡,蒼白中透着慘綠,整個人哆嗦得宛如暴風雨中的殘葉。

問題很嚴重嘛……

不就是想诓他打白工嗎?莫非還有什麽隐情?

謝翡指尖點着下巴,回想起湘妃最開始的撩撥,難道是想讓他入贅客棧,從今往後心甘情願為愛打白工?

眼瞅着湘妃怕得都快喘不上氣了,謝翡決定糊塗一點,不管對方曾經抱有什麽念頭,現在反正由他做主了。

“後院挨着那座山有人管嗎?”

謝翡突然轉換話題,倒是讓兩位員工都愣了愣,湘妃見他噙着笑,漸漸回過味新老板是準備放她一馬。

湘妃又驚又喜,差點兒抱頭痛哭,她深深吸氣,調整好呼吸後說:“那座山是村子裏集體所有的,沒人管。”

“那山上有竹子嗎?”

“有是有……”湘妃不解:“您問這個做什麽?”

“要是有竹子,我們至少能先把籬笆修了,也可以做些家具。”謝翡說話時眼睛亮得仿佛藏着星星,以至湘妃有剎那失神,怔怔聽着他含蓄地自誇:“我活計還不錯。”

“老板,我待會兒就上山砍竹子!”阿福察覺到湘妃心不在焉,立刻抓住機會掙表現,“我力氣很大。”

“也行……”謝翡原本也想上山,突然反應過來阿福不是人類,頓時激動了,“你們會法術嗎?那種一揮袖竹子倒一地的法術?”

“會是會。”阿福老實交代:“可施展法術需要足夠的靈氣,我們只是低等小妖,目前還不行。”

謝翡頗為遺憾,轉而問:“客棧有修理工具嗎?”

得到否定的答案後,他輕輕嘆氣:“一會兒我去鎮上逛逛。”

雖然只有八百塊,但買工具應該夠了。

湘妃忙表示要作陪,謝翡擺擺手:“不用,我就随便轉轉,湘姐有時間搞下衛生吧。”他看了眼牆上的挂鐘,時針已指向10 點,便說:“那今天就先到這裏,有空我會理一份客棧整改計劃表,按照項目分配工作,今後你們的表現都會納入績效考核,散會!”

話音一落,謝翡就聽見銀粟“咕咕”地叫起來,于是笑問:“會議紀要做好了?”

銀粟是只雪鸮,但卻是只能做表情的雪鸮,它嚴肅地點點頭,拿爪子推了推ipad。

謝翡滿心好奇地走過去,一眼就看見word頁面上的最後一行字——今後你們的表現都會na入雞笑烤he。

“……”

行吧,至少還懂拼音不是?下次給換個能自動修正的輸入法吧。

茶室裏的人相繼散去,與此同時,大荒客棧裏唯一的住客也驅車抵達了位于南山市的M娛樂公司。

郁離從停車場乘直梯上了頂樓,等在電梯廳的經紀人立刻迎上來“辛苦了,我本來還想明天開機你可以直接去影視基地,哪知道張總突然要找你。”

郁離摘下帽子,随手扔給經紀人,“什麽事?電話裏支支吾吾的。”

經紀人壓低了嗓子:“公司簽了個新人,說是某個股東的兒子,已經定了要去《王朝》劇組演男三。你不正好是男主嗎,估計張總想讓你多提攜他。”

郁離臉一沉,“就這破事?”

經紀人僵了僵,雖然和郁離合作了四年有餘,他還是很怕對方生氣,忙陪着笑:“畢竟是新上任的老總,還是給個面子吧。”

郁離冷冷一笑,轉身摁下電梯鍵。

眼看電梯緩緩上升,經紀人急得不行,好說歹說也換不來郁離一個眼神。

就在他無可奈何之際,電梯已到了頂層,只聽“叮”的一聲,門開了。

門後站着倆人,一個是藝人部總監,另一個少年個子不高,生得倒是眉清目秀。

四人對上了視線,那少年在短暫的怔愣後一下子跨出電梯,沖郁離深深彎下腰:“郁離哥!”

“誰是你哥?”即使面對領導,郁離也并不掩飾自己的厭煩,可他忽地一頓,語氣稍有緩和:“你叫什麽?”

少年被嗆了句後本來挺尴尬,哪兒想到郁離的态度說變就變,以至他緊張又不知所措,連聲音都變了調:“我、我叫謝堯。”

“……瀉什麽?”郁離懷疑自己的耳朵。

“謝堯。”少年只當他沒聽清,趕緊解釋:“堯舜禹的堯。”

這回讀音倒是念準了,可郁離卻又一次變了臉,甚至比先前的臉色還要難看。

在場的人都懵了,少年攥着褲邊縫,惶惶不安地望向隔壁總監。後者接收到了他的求救信號,但郁離是公司最大的搖錢樹,他可不敢指手畫腳,只能硬着頭皮圓場:“是這樣,謝堯剛簽到我們公司,将來就是你的師弟了,他也會參演王——”

總監說不下去了,因為郁離已經越過他們,徑直走進了電梯。

在電梯門合上的剎那,郁離的經紀人終于想起自己的身份,一個飛身跳了進去。

于是,電梯廳裏就只剩下兩個人。

謝堯的表情難堪又失落,總監安撫地拍拍他,“沒事,郁離就是這個性子,你只要多順着他、哄着他,他總會照顧你的。”

謝堯勉強笑了笑,“我就是怕郁離哥不肯理我。”

“怎麽會呢?伸手不打笑臉人,郁離雖然脾氣大,但也不是外界傳得那麽不近人情。”總監對這位後臺很硬的少年頗有幾分真心,細細為他分析,“你看他那個經紀人,沒什麽人脈和資源,就因為在最早的時候跟了郁離,現在不也喜提海景房?歸根到底,還不是郁離看重那份相識于微末的情誼?他這個人,其實挺容易心軟的。”

謝堯經過這麽一通安慰,心裏好受了些。他想到自己的特殊之處,不免多了幾分自信,笑容也逐漸放松。

而兩人談論的人,此刻也正談論着他們。

停車場內,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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