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再三審視了畏畏縮縮的金發男人和看起來大概只有個八九歲的少年之後黑頭套似乎還想說些什麽,前方的同伴就出聲招呼了他一聲。

他收回走向這對不知是父子還是什麽的一大一小的人的腳步,從駕駛座同伴手中接過一個黑色的塑料袋。

“現在每個人将手上的通訊工具都放到這個袋子裏來,”他說道,眼底觑見幾個男人的神情,彎下腰拍了拍右側大腿。

——那裏鼓鼓囊囊有一團東西突起,結合起男人的身份很快就能想到這其中是放了什麽東西。

原本重新有些喧嘩的人群又乍然安靜下來了,有人畏縮着乖巧地上交手機手環,也有憤頭青還在咧咧歪歪,下一秒就被一手拎着黑袋子的男人一槍頂在了頭上。

“我、我知道了。”憤頭青不說話了,顫巍巍地掏出自己的手機。

在方形小巧的機器落入黑色袋子的下一秒,另一個聲音同時響起。

黑色頭套下的面容露出一個獰笑,一腳将身邊軟軟倒下的憤頭青踢開。

他有多大?

大概也就是十七八歲的模樣吧,這個年齡這個時段也說不上是逃學,或許只是晚歸踏上了這班倒黴的列車,最終将年輕的生命留在了這裏。

有細細的紅色從他的身體中流出,那樣一片令人不安的寂靜又出現了。黑頭套的男人對這效果似乎十分滿意的樣子,淡定地悠悠走在收繳通訊器的路上。

阻力一下子就小了許多。

如果說一開始被踢到門邊的青年帶着威懾作用的話,這個被殺雞儆猴的少年帶來的就遠不止這樣了。

緊緊注視着這邊的國木田獨步在一瞬間皺緊了眉,在注意到身側也盯着那個方向的孩子時側了側身,将那不該給孩子看到的一幕擋在身後。

“他……死了嗎?”鼬細細的聲音從身側傳來,國木田不知道怎麽給一個只在上小學得到孩子解釋這件事,即使這個孩子往日裏早熟得可怕,在面對理想時也好在此時也好,顯露出的都只不過是一個稍顯成熟一些的孩子的模樣。

他無聲地嘆了口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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黑頭罩的男人距離他們還有一段距離,國木田抿了抿唇看向那個方向,伸出手揉了揉鼬那頭黑發。

還沒來得及說些什麽,身後便傳來了男人催促他交出通訊工具的聲音。

“是,我知道了。”他收回手,揣進兜裏作出掏手機的模樣,“咦,我放在哪裏了來着?”

金發的男人放下他的公文包,在自己身上掏出了筆記本掏出筆,可就是沒掏出自己的手機還是什麽。

“吶吶老師是不是将手機忘在辦公室了啊。”他身側的小孩突然說道,因為崴腳給黑頭套留下柔弱嬌氣印象的孩子拉着金發男人的褲腳,眼神卻止不住地往他這邊看來。

那孩子有着一頭如同鴉羽一般的黑發,略微有些淩亂地散在白瓷一般的皮膚上。黑頭套看着那黑白分明的雙瞳,竟一時有些晃神。

“別多說廢話!”他別開眼瞪着還在手忙腳亂的男人。

話說剛才那是什麽……紅色嗎?

啊不,也許是視覺殘留吧,那孩子眼裏哪有什麽紅色?

擡頭間以為自己看岔的男人擰着眉,手中的木倉依舊正正地指着金發男人。

“啊我果然是忘在辦公室了。”金發男人讨好地湊近指着自己的筆記本解釋,“您看我記錄了手機放在辦公室桌上,但并沒有拿走的記錄。”

切,一個書呆子。

黑頭套心想,随手指了個看起來就要吓尿的男人,“你,搜一下他身上有沒有東西,沒搜出來被我發現有的話……”

後面的話他沒說出來,只是一個眼神一句話足夠生長在這種地方的人們吓破膽。

哦,書呆子不算。

金毛的書呆子還在拿着自己的筆記本湊近他試圖解釋什麽。

黑頭套觑了眼那筆記本,就和外面普通書店的筆記本一模一樣,沒有絲毫的攻擊性或是其他。

這樣想着的時候金發男人又湊近了幾分,他不耐地往一旁躲了躲,正欲指使一旁的男人上來搜身的時候聽到了什麽聲音。

那是什麽聲音呢?

聽起來像是利刃割破皮膚的聲音,緩了好幾秒之後黑頭套才醒悟過來。

——啊,這是我自己被人抹了脖子的聲音啊。

他身側的金發男人似乎還在說些什麽,低着的面容上的表情卻并非他想的那樣畏縮而膽小。

那是強者有的眼神與表情。

他想,手指動了動,試圖通過預先約定好的小機關——只要動動手指就能拉響的警報——給同伴傳達這個消息。

他們這此劫的車上有狼啊。

但預料中的警報沒有響起。

他低頭看去,以為動作了的手指依舊伸直着,連彎曲的弧度都無。

那雙黑白分明的瞳孔再度闖入他的視界,這次看清了。

那并不是一片單純如水墨畫的黑白分明。

那明明是一片血色。

利落地通過一直準備着的“軍刀”的紙張發動異能,國木田獨步很快就解決了這個黑頭套。

他警惕地看着駕駛座的方向,原本不知有意還是無意黑頭套正站在後視鏡能夠看到的方位,也是他的一番做戲,才讓男人放松警惕離開了這個範圍。

但這很難說不會引起駕駛座的同夥的注意。

在利落地抹掉黑頭套的脖子之後國木田低聲囑咐了鼬一句“待在這裏”,整個人就踩着步子打開窗戶就翻了出去。

或許是知道這個人的動作一定程度上決定了這一車人的生死,也或許是男人在此前的行為已經給了整車人一個心理壓制,這一車的人竟無人多說什麽,連隐隐的抽泣也被壓制在嘴中。

也許是過了幾分鐘,又或許是幾秒,一直奔行着的電車突然停止了下來。

駕駛座的男人突地站起來,他也帶着黑色的頭套,只不過看起來比另一個人要臃腫上許多,在一個車的盯視下軟乎乎地倒下。

金發的男人走出來了。

雖然有些詫異自己的動作竟然真的一點都沒引起駕駛座的黑頭套的注意,金發的男人——國木田獨步還是很快就整理好思緒,指揮不知所措的人們将兩個綁匪綁起來——兩人他都沒有下死手,一是為了留個活口方便警察問話,二也是為了不給可愛的學生帶來心理傷害。

有學過駕駛電車的人報名來開車,又有看了看路聲稱自己認識這荒郊野嶺的人指路。剩下的人們用國木田變魔術一般變出來的麻繩将綁匪團團綁住,縮成一團叽叽喳喳地讨論起來。

人的本性或許就是如此,在大難過後沉默并非人們所願,熱切的交流或許更能讓他們感知到生存的意義。

雖然嘈雜,但更能證明自己是“活着”的。

國木田蹲在鼬身邊,這孩子一開始就是一副乖巧得不行的模樣,不得不讓一直關注着他的國木田擔心是否太過刺激吓到了孩子。

“今天看來是不行了,我待會就送你回家吧,”他同鼬打商量,“阿福老爹那邊我會跟他解釋的,今天就先回家怎麽樣?”

鼬沒理他,少年站在窗邊踮着腳看了半晌,轉過頭來同等待自己答複的像超人一樣拯救了一車人的老師說道,“走錯路了。”

見老師還不明所以的模樣他抿了抿唇,繼續補充道,“這不是回市區的路。”

作者有話要說:

感謝觀看麽麽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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