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陳婉約依着牆邊, 一手握着手機, 另一只手的指尖把微信頁面退出去。
此時現在的她非常心平氣和。
她覺得自己該做的都做了, 既然電話打不通,那就發微信給他,發完之後覺得以他這樣的人應該不會玩微信,發了也未必被他看見。
就算他看見了, 也不會回複。
既然如此。
她還不如直接把人給删了。
陳婉約對着一塊長玻璃整理自己身上的職裝,把碎發別到耳後,深呼吸,唇角挽到最佳的弧度,不喜不怒,優雅端莊而氣度不凡地重新來到會議室。
會議散會得差不多,只剩下三三兩兩幾個人。
江老舅被賀其琛留下的顧問和管理人問得張口結舌, 已經滿頭大汗,看見陳婉約之後忙站起來。
剛才江老舅一副親情是親情, 利益歸利益,現在俨然求佛拜祖宗的模樣, “大外甥女啊,你這到底是幾個意思啊,把舅舅往死裏逼嗎?”
按照賀其琛的意思來看,他是不打算給其中任何人分一杯羹的意思, 一毛錢都別想從陳家刮走,不僅如此,每個人之前貪污的錢都會讓法律團隊查明白, 不容許有私吞的現象。
看着老舅着急的樣子,陳婉約笑笑,“舅舅,你現在還沒死到臨頭呢?”
江老舅:“?”
陳婉約把姑媽之前整理好的資料,也就是不到萬不得已不拿出的證據交出來。
“這些女人呢,是舅舅你養的二奶,三奶,四奶,還有衆多小妾,聽說您微信還給她們編號。”
“我想,這些事情,舅媽肯定是知道的,但沒有和你鬧是因為證據不足。”
“如果我把這些曝光出去的話,舅舅您才是真的,死到臨頭。”
對于中老年男性來說,家庭和事業是最重要的,其中一樣毀了的話,已經很受打擊,如果兩者都顧不上,那和死沒啥區別。
江老舅剛才還帶有掙紮的可能,現在怕是難活了,這幾年活得逍遙自在,油光滿面,經過這麽一整,怕是得瘦十斤。
“大外甥女啊,舅舅沒做對不起你的事啊。”江老舅一把辛酸淚,“陳家現在這樣子,舅舅也很無奈,剛才股東會針對你,還不是為了陳家着想,誰想把管理權交給一個外人。”
“我老公不是外人。”頓了頓,陳婉約又道,“而且,管理陳家的不是他,是周肆,在法律上,他有姑媽的繼承權。”
“你……”
江老舅噎住。
這還不是個外人嗎。
“好好好,公司我不和你争,你這照片還有底片趕緊扔了,你想破壞家庭和諧嗎?”江老舅死到臨頭嘴硬道,“現在的男人誰沒個三妻四妾的。”
“行啊。”陳婉約微笑,“你和你那女兒說說,讓她以後少在我面前刷存在感,這些奶奶們呢,我就當沒看見。”
陳家的事暫且解決,以後的管理人除了陳姑媽和周肆,賀其琛也會找适當的人選。
就算陳家現在衰落,那也是上一輩的心血,陳婉約舍不得看着産業走向衰亡。
走之前,陳婉約在姑媽面前誇一句周肆:“這小孩挺有本事啊,連小情人的照片都能搞到,在酒店蹲很久了吧。”
面對表姐誇贊,周肆神色漠漠的,沒當回事。
盡管他沒說話,但讓陳婉約明白一件事,這小孩本事不小的同時也意味着他搜尋五年沒找到一點線索的事故,幕後人到底有多狡猾難找。
傍晚六點,霞光染紅的雲層一重又一重,照得周遭景物溫暖怡人。
車子緩緩駛進前院中的時候,開車的人并沒有注意到門口有人。
賀其琛下車之後,才看見自家小媳婦一身優雅日系的碎發居家小裙子,踩一雙平板鞋,半倚着門框,朝他懶洋洋看一眼,開口打招呼。
“現在才六點。”
“某人不是說不回家吃飯的嗎?”
果真是女人。
先前還一口一個【老公qaq】,現在就變成【某人】。
賀其琛回來是想看個究竟什麽情況,被她這麽一嘲諷,半點求和的心情都沒有。
何況,一想起這小妮子昨晚被他弄昏倒這事,是個男人也很難接受。
在他床上,因為其他男人而昏迷,這事哪能輕易的過去。
賀其琛沒有把車開入車庫,而是停留在外面,人直接下車,高大的身形由着夕陽投落出大片的陰影,走到陳婉約跟前,面色凝重,“我只是回來拿東西。”
陳婉約:“确定嗎?”
賀其琛:“确定?”
“為什麽不讓秘書拿?”
“他在監管其他事。”
“你要拿什麽?”
“和你沒關系。”
陳婉約堵在門口,毫不畏懼,眼神犀利地盯着這個狗男人,目不轉睛,想從他臉上看出蛛絲馬跡,免得被他糊弄過去。
她伸出的小胳膊把他堵在門口,看似沒什麽阻礙力,一推就走,但對于賀其琛來說,她不讓開,他還是無法進屋的。
陳婉約一字一頓問道:“進來可以,先告訴我你要拿什麽。兩秒內回答,不然說明你回家的目的很不單純。”
賀其琛面不改色回答:“平板。”
陳婉約:“公司不是有平板嗎?”
賀其琛:“還要拿明天的換洗衣服。”
陳婉約:“街上不能臨時買嗎?”
賀其琛:“不能。”
陳婉約:“所以你今晚不打算回家過夜?”
賀其琛:“不打算。”
陳婉約:“有沒有其他要拿的東西了?”
賀其琛:“沒有。”
陳婉約:“你想我嗎?”
賀其琛:“不想。”
陳婉約:“那你是不是不喜歡我了?”
賀其琛:“不是。”
發現他落套之後,陳婉約唇角微微勾起,慢慢地松手,“看在你嘴甜的份上,我放你一馬。”
這類的問題,很難不落套。
盡管在這個時候,賀其琛不想和她調什麽情。
但是自己說出去的話,又收不回去。
他擰着眉頭:“婉婉,我現在很忙,沒空和你說這些話。”
說完,轉身上樓。
背影散發着高冷的矜貴的儒雅的獨特的土狗氣息,陳婉約用好長時間才克制住自己想找根狗繩把他栓窩裏的沖動。
他們回國住的別墅沒有經過精心挑選,不像E國歐式古典和現代結合的設計低奢又有韻味,這裏除了大,處處寫滿“錢”字,有些角落雖然不起眼,但瓷瓶和名畫的裝飾會表明“很有錢”。
平日裏,賀其琛沒注意到不常去的走廊裏端是什麽樣子的。
今天去書房路過時,發現各處都亮着燈。
這裏的燈更是誇張奢華,散發着土豪金的氣息。
“今天怎麽亮着燈?”賀其琛随口問向旁邊值班的傭人。
傭人如實回答:“是太太讓的。”
賀其琛:“她讓的?”
傭人:“太太說她遇到純黑的地方會昏倒,讓我們能照明的地方都照了,窗戶也全部都打開。”
聞言,賀其琛沉默了。
思緒突然就清晰起來,他剎那間明白陳婉約今天想和他解釋的是什麽,而之前的新婚夜和昨天晚上她為何昏倒。
因為是純黑暗的地方,激發五年前給她留下的心裏陰影,所以才昏倒?
是他誤會了。
賀其琛想到自己今天早上決絕離開的時候。
大概能預料到以後跪的搓衣板時間有多長了。
拿完平板後,賀其琛在更衣室轉了幾圈,沒有找自己的衣服,而是給秘書打電話,詢問女人當季流行的包包和衣服。
“對……先将她以前常穿的牌子訂幾套,還有搭配的同色包包……她喜歡什麽顏色的?我哪知道,我現在看看吧。”
男人的大手拉開女士更衣櫃。
除了琳琅滿目的衣服,還有挂在上面的小型錢包。
衣櫃有一段時間沒整理了,亂糟糟的,陳婉約又不想讓別人碰她的衣櫃,所以導致一些衣服上還挂着沒拆封的維密內一衣。
“怎麽這麽亂——”
賀其琛擰着眉頭低喃一句,将她的小內內拿開。
這時,更衣室的門倏地打開。
陳婉約筆直地站在門口,手指扶着門框,看到眼前這一幕後,下意識地張嘴,眼裏難掩驚訝之色,大腦迅速運轉三秒過後她用一種奇特的眼神将拿着內內的男人看着。
“你說的拿衣服……是拿這個?”
賀其琛沉默。
他是該告訴她,他準備适當地買禮物彌補自己今早的行為,還是該告訴她,這個小內內是他一個不小心,拿錯了。
“老公。”陳婉約同情地看着男人,“雖然我不知道你經歷了什麽,但我得提醒你,女裝只有0次和無數次,你要是穿上的話,你可能離基佬的方向越來越近了。”
她都說出這樣的話,意味着此時的賀其琛不管解釋什麽都是徒勞。
陳婉約自然知道他肯定是不小心才拿這個小內內的。
可她不想錯過這個千載難逢嘲諷他女裝的機會,哪怕他昨晚證明了他是個真男人,但陳婉約表示她昏倒了,啥都不記得。
所以,才這樣肆無忌憚地在他面前口不擇言,不計後果。
賀其琛沒有對她解釋什麽,用修長的手指慢條斯理解着花裏胡哨的包裝,把蕾絲取出後随手丢到她這邊。
他的每一幀動作落入陳婉約的眼中非但沒有低俗惡趣味,反而攜着一種莫名其妙禁忌的罪惡和揮不去邪氣,英俊得過分的面龐被燈光剪出幾乎無瑕完美的輪廓,薄唇微抿,弧度上揚但沒有笑意的弧度。
“婉婉。”
黯啞的兩個字從男人唇中吐出,沉厚的尾音一點一寸地流落在陳婉約的耳邊,如同蠱惑之音似的,她都忘記往外面走。
等她反應過來時,手腕已經被他拉住,一個不輕不重的旋轉,她被摁在門上。
緊接着,耳邊傳來門鎖上的聲音。
封閉的空間讓人越來越緊張,陳婉約吞吞吐吐:“你,你幹嘛……”
“想看我穿女裝?”
“……說實話,想。”
一個“想”字落下,陳婉約感覺自己肩膀一涼。
她低頭看了眼落在腳邊的外套,瑟瑟發抖,搖頭:“不,不想……”
賀其琛俯身低頭,薄唇幾乎抵着她的鼻尖,“昨晚的事,你還有印象嗎?”
斟酌許久,陳婉約才說:“有……吧。”
“那你重述一遍。”
“大概就是……”陳婉約努力回憶也不記得昨晚發生了什麽鬼情況,她只能憑借自己對之前小片片的記憶,來講述,“就是關燈上床脫衣睡覺。”
“然後呢。”
“兩分鐘後,你抱着我去洗澡……好像是這樣,我不太記得了。”
陳婉約自認為自己講得還算完整但不知道他的臉色怎麽就沉了下去。
她哪兒說錯了?
沒吧。
“兩分鐘???”賀其琛及時抓住重點,單手挑起她的下颚,“婉婉,你說我該怎麽懲罰你?”
“口誤,不好意思,我不是故意的,不是兩分鐘。”陳婉約弱弱地舉起手,從兩根手指,變成三根手指,“三分鐘,行了吧哎,你幹嘛解我扣子,搞啥呢你。”
從典雅端莊的賀太太嘴裏聽到東北腔,賀其琛大概被氣笑了,吐出兩個字:“搞你。”
“……”
炮到臨頭,陳婉約覺得自己還有機會拯救一下。
男人果然無情,早上還說走就走,晚上就為了炮而灰溜溜的回來,臉面都不要了?
哦,土狗不需要臉面。
五分鐘後,陳婉約感慨。
土狗不是人啊。
他居然真的打算在更衣室玩。
而且……沒有關燈的意思。
這就導致,陳婉約發現他的襯衫袖口有點短。
準備嘲笑他是不是因為工作繁忙忘記換衣服時,她猛地想到這是她給他買的衣服。
還是在導購員推薦下随手挑的,沒想到他還穿着。
莫名的滋味湧上心頭。
如他所說,她對他确實沒放在心上。
這一點,她都不需要辯解。
而且,他早上說得也沒錯,她和容寄之前合作有一段時間了,都沒對他産生感情,何況是和賀其琛。
“那個……老公。”陳婉約唏噓過後,不得不小心翼翼地提醒,“你有點短诶。”
賀其琛擰眉看着她。
陳婉約辯解:“我是說你這個衣服有點短,你別誤會。”
“我知道。”他随手把連着皮帶的褲子扔到一側,然後将她抵在牆上,漫不經心地問:“那你覺得我短呢?”
陳婉約:“你什麽?我,我,我怎麽知道???”
賀其琛:“那我進來讓你量量。”
陳婉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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