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章
車廂原本歡快的氣氛, 因着徐南終森冷的嗓音, 陡然陰沉下去, 他抓椅背的手指骨節泛起冷白,甚至在輕微的顫抖。
陳婉約人坐在前面,只能透過後視鏡捕捉到後座人的異于往常的神色,她對徐南終了解不多, 憑着之前的印象估摸出是個寡情之人。
這人突發的反應,讓她受了不小的驚吓。
沒聽到徐南終回答,陳婉約看向身側的男人,小聲道:“秋棠怎麽了?”
“他要找的女孩也叫秋棠。”賀其琛随口回答,發現小媳婦情緒沒剛才那麽歡快後,出聲提醒後面的人,“你能別亂動嗎, 毛毛躁躁的像個高中生。”
剛才他說他們像高中生。
現在天道好輪回,蒼天繞過誰。
徐南終的嗓音透着隐忍和急切:“确定是叫秋棠嗎。”
車子經過路口, 拐彎,速度減慢, 車廂裏時間仿佛也慢了下來。
在壓抑的氣氛裏,最沉穩從容的莫過于賀其琛,因為自家小媳婦受到驚吓,不鹹不淡地出言諷刺, “她叫秋棠又怎樣,世上重名的多了去。”
從他嘴裏套不出好話,徐南終只能陳婉約, 态度客氣許多:“秋棠是你朋友嗎?”
還沒見他向誰低過頭,之前和陳婉約碰面也只是客氣的疏離,今兒個難得的屈尊,讓人怪不适應的。
陳婉約猶豫:“我和她是朋友……不過她可能不是你找的人。”
徐南終問:“為什麽?”
陳婉約委婉:“她孩子都有了。”
這一句話落下後,車廂好一陣的沉默。
可能還是不死心,徐南終又問:“有你朋友照片嗎?”
陳婉約搖頭:“沒有,她不喜歡拍照。”
“那你大概講一下她什麽樣。”
“她長了兩只眼睛,一個嘴巴……”
徐南終:“她孩子呢?”
陳婉約:“也是兩只眼睛,一個嘴巴。”
“……”
徐南終發現這兩夫妻都挺欠收拾的,問什麽都是白給。
他用一種很顯然看智障的眼神看着前座的人,眉間蹙深,“你就不能說詳細點嗎?”
“怎麽詳細點?”賀其琛趕在小媳婦回答之前,溫溫淡淡地嗆道,“臉上沒有特別的象征,只能這麽說,搞得多形容一句大眼睛小嘴巴你就能猜到人似的。”
徐南終沒理睬他,繼續問陳婉約:“你會畫畫嗎。”
陳婉約不太會畫畫,可迫于對方的強制竭力要求,她還是找出紙和筆,回憶了下秋棠的容貌,把她給畫下來。
畫好之後,她把畫紙遞過去。
徐南終從畫上可以看出,陳婉約那位朋友,臉蛋上也只是兩只眼睛,一個嘴巴。
鼻子還被她畫歪了。
還不如不畫。
“婉婉,你不如把聯系方式給他。”賀其琛不無諷刺道,“這人不到黃河不死心。”
“那好吧。”
陳婉約翻找出秋棠的微信,準備給徐南終的時候,他突然接到一個電話。
不是陳婉約不想給照片,而是秋棠的微信裏面沒有什麽內容,頭像是女兒照片,朋友圈只有寥寥幾條風景照,單調得很。
三兩分鐘的通話結束,徐南終說:“不用了。”
“怎麽?”
徐南終說,“剛才他們打電話說幫我找到幾個叫秋棠的。”
賀其琛問:“所以呢?”
徐南終:“他們開好包廂等我去認人,你直接開車送我過去吧。”
賀其琛:“态度這麽橫?老子是你司機?”
徐南終不急不躁:“賀太太,你想知道你老公穿開裆褲的事嗎?”
不等陳婉約回答一個“想”字,賀其琛從唇角擠出狠重的字眼:“你他媽真是陰如老狗,說吧,包廂地址在哪。”
為了點破事,這人不僅打攪他們夫妻二人的中餐時光,還裝起祖宗來。
來之前,賀其琛就沒抱希望,讓他們那幾個狐朋狗友找人還不如自個人去大街上碰運氣。
包廂定在湘庭,這是全城中式菜肴最全最好的一家高級餐廳,即使不點海鮮價格也要人均過千。
狐朋狗友喊徐南終過去,怕是缺個買單的。
他們過去之後,果真如同猜想那般,所見到幾個高矮胖瘦的“秋棠”,都不是徐南終要找的。
徐南終面無表情把幾個“秋棠”掃視一邊後,淡聲對那幫兄弟發問:“我說你們是好心呢,還是在整我。”
那群人立馬起哄:“南哥,咱們哥幾個對你的心可是真的,怎麽可能整你呢。”
“好——”徐南終走到“秋棠”跟前,一個一個地篩選,“你們找的這些女的我都認了,但是……誰他媽給我找了個男的???”
說着,将一個白白淨淨的男生給拎出來。
其他人先是笑,笑着笑着發現徐南終面無表情的樣子有些可怕,開始三三兩兩地沉默了。
光頭頂着危險出來解釋:“南哥不好意思啊,咱們不知道秋棠長什麽樣,只要是個人報名,就都給安排上。”
光頭第一個知道徐南終的事後,立馬給群裏一吆喝,弟兄們興致勃勃開啓搜尋模式。
不知是哪個缺心眼的幫徐南終登了個尋人啓事,A城人身份證名為秋棠的都可以過來,所以魚目混雜。
可以說他們是好心,也可以說是瞎湊熱鬧。
出乎意料的,徐南終今天沒有什麽脾氣,只是客氣地把幾個“秋棠”請出去後便作罷。
他這般心如止水,其他人難免不适應。
弟兄們中,怕是只有賀其琛知道為什麽徐南終如此反常。
是他們那一句“咱們不知道秋棠長什麽樣”,觸動了徐南終。
作為最好的兄弟,賀其琛也沒見過秋棠的樣子。
為了防止家裏人發現,他們一直都是地下戀情,徐南終沒帶女孩見過朋友,沒給過她任何名分。
提起這一點,又給徐南終心頭補上一刀。
那幫人還在為找人這事出謀劃策,徐南終已經無動于衷,安靜如斯地聽了會,眉間躍起浮躁。
見此,光頭低聲嘆氣問道:“南哥,要不你先說說那女孩長什麽樣?”
下意識的,徐南終想回答他,那女孩有兩只眼睛,一個嘴巴。
他不知該怎麽描述。
不怪陳婉約那麽形容。
連他自己都找不到有特征的地方。
“我忘了。”徐南終敷衍一句,起身丢下一句,“我出去抽根煙。”
徐南終剛走沒多久,陳婉約的手機響起震動聲。
再一看,原來是秋棠發來的微信視頻邀請。
無線信號接通後,視頻那端晃出人影,陳婉約看到的人并不是秋棠,而是秋絮圓嘟嘟的臉蛋,眼睛笑成小月牙,親切地打招呼。
“陳老師,我和媽媽很快就回國了哦。”
陳婉約笑着回:“好,到時候我去機場接你們的。”( ?° ?? ?°)?棠( ?° ?? ?°)?芯( ?° ?? ?°)?最( ?° ?? ?°)?帥( ?° ?? ?°)?最高( ?° ?? ?°)?的( ?° ?? ?°)?侯( ?° ?? ?°)?哥( ?° ?? ?°)?整( ?° ?? ?°)?理( ?° ?? ?°)?
“陳老師,我好想你,你想我嗎?”
“嗯哼,我也想你們。”
因為地方吵,陳婉約沒法多說,親切問候後便挂斷了。
她放下手機,準備低頭吃菜時發現盤中都是剔好的魚蝦蟹肉。
一小碗清水中,浸着去油去鹽的蔬菜。
她不吃熱量高的事物,以蔬菜為主,外面做的過于油膩,她吃之前都會洗一下,這個習慣不知道什麽時候被賀其琛注意到的。
陳婉約看向賀其琛,想說什麽,大腦又空白一片。
剛才她接視頻的時候,賀其琛幫她做了這些。
挑魚刺,剝蝦殼,賀其琛做得順其自然,沒有半點倉促。
“啧啧,南哥一走,這兩人就把恩愛秀起來了。”多話的光頭帶着那幫弟兄們把注意力轉移到這對夫妻二人身上。
陳婉約被別人看得不禁臉紅,忙去阻止男人,“不用了,我自己來吧。”
他這樣搞得她像個小孩子。
賀其琛:“沒事。”
陳婉約:“這麽多人看着,怪不好意思的。”
賀其琛:“你可以不把他們當人。”
衆人:“……”
大家唏噓不已。
這已經不是“兄弟和女人誰更重要”的問題。
這已經升級為“有女人後,兄弟還是不是人”的問題。
光頭雙手盤子在桌上,打量地問道:“嫂子,你覺得你和琛哥誰是一家之主?”
陳婉約吃東西吃得很慢,聞言吃得更慢了,吞吞答一句:“他是男人,他當家。”
光頭:“也是,上次琛哥說你每天晚上給他端水幫他洗腳,可聽話了。”
陳婉約:“是麽。”
她看向賀其琛,打算給他在外留點面子,順着話柄說道:“我那不是看他工作太累了嗎,幫他放松放松。”
光頭:“嫂子你真端洗腳水?”
陳婉約:“是啊。”
光頭:“哎呀,我騙你玩的,琛哥沒說過這話。”
陳婉約愕然。
再看桌對面的幾人,不無壞笑地把他們看着。
他們在試探她。
陳婉約反應很快,繼續微笑:“沒說過不代表我沒做過啊,就前兩天,我還端洗腳水呢,老公你說是吧。”
她如此順其自然地回應,倒挺出乎人意料的,賀其琛沉靜盯着她小臉看上幾秒,接過話柄,嗯了聲。
他們夫妻最默契的事情,莫過于假裝恩愛了。
“嫂子對琛哥這麽好,想必兩人對彼此了解足夠深咯?”光頭又問。
陳婉約:“那當然。”
“那咱能問你幾個常識性問題嗎?”
“這個吧……”
陳婉約猶豫了。
他們這些狐朋狗友能問出什麽問題,她都猜到了,無非就是試探她對賀其琛的了解,看看兩人到底是真恩愛,還是假恩愛呢。
陳婉約想打退堂鼓,放在桌下的手卻被賀其琛不輕不重地握住了。
賀其琛:“沒事,就讓他們問吧。”
陳婉約小聲回:“那我要是答錯怎麽辦。”
賀其琛:“我會附和你的,你說什麽,我做什麽。”
就像上次,他不喜歡吃葡萄,因為是她遞過去的,也不得不接受。
陳婉約小心翼翼試探:“老公,你确定要附和我?”
賀其琛:“嗯。”
陳婉約:“他們要是問我你喜歡穿什麽,我說裙子的話,你也會穿嗎?”
賀其琛沉默。
他這是從哪兒撿的白眼狼媳婦。
還好,那些狐朋狗友問的問題很簡單,無非是兩人平日裏做什麽,吃什麽,她對老公了解多少。
在賀其琛或多或少的提醒下,陳婉約基本能答上來,老公生日是農歷x月x日,不喜歡甜食,身高一米八七,穿衣尺碼是xxl等等——
不巧,真有人問她道:“嫂子,你平日裏都給琛哥買什麽衣服穿?”
這問題和賀其琛喜歡穿什麽差不多。
“裙子”兩個字在陳婉約心裏奔放,她非常想在朋友面前戲耍老公一番,卻在醞釀詞句的時候,對上男人意味深長的視線。
他仿佛在說——“你白天要是這麽不客氣,就別指望我晚上對你客氣”。
她不得不把“裙子”兩個字換為“白襯衫”。
他們再問下去,陳婉約可就憋不住,想放飛自我了。
“行了,咱們再問的話顯得咱們多八卦。”光頭磕着飯後堅果,興致勃勃,“再問最後一個最真誠的問題吧,嫂子,你覺得你下半輩子最重要的是什麽?”
“最重要?”
“最重要的人或者事情。”光頭補充說,又打趣抽煙回來的徐南終,“南哥你呢,最重要的是什麽。”
“南哥就不用回答了,咱們都知道,他當務之急就是把秋棠給找出來。”
幾個兄弟們自認為了解地代替他回答。
徐南終心平氣和地否認:“不是。”
他們都微怔,“那是什麽?”
徐南終:“比起找到她,我希望她平安幸福。”
這一句,讓場子略顯安靜不少,大家說笑鬧騰慣了,頭一回遇見這麽凝重的時候。
“行,咱們為南哥祈福。”光頭笑道,又看向陳婉約,“嫂子你呢?”
他要是問最重要的人是誰,陳婉約不好回答,但後面還有一個最重要的事,那就很好辦了。
不等她回答,光頭遞給她紙和筆,“來來來,要是不好意思說呢,可以先寫下來。”
頓了頓,又撕了漲紙給賀其琛,“琛哥也寫吧。”
下半輩子最重要的人或者事情,對陳婉約來說太過于簡單,沒幾秒就寫好,把筆遞給賀其琛再寫。
光頭拿起她寫好的紙條看了看,“嫂子寫的什麽……喲,跳舞?”
陳婉約笑:“對我來說,當然是跳舞了,跳的好不好不重要,能繼續跳就行了。”
光頭又看向賀其琛:“琛哥寫的什麽,咱們猜猜?”
“這還用猜嗎。”陳婉約理所當然道,“對他來說,最重要的當然是工作了。”
“是嗎?”
盡管大家都認同陳婉約所說的,但還是想看看賀其琛到底寫的什麽。
賀其琛面色如常,淡淡道:“無聊的問題。”
衆人目光看向他面前的一小截紙張,上面空空如也,一個字都沒有。
“奇怪。”有人小聲道,“我剛才明明看見琛哥寫了啊。”
可能是看岔眼了,大家都沒放在心上。
午餐結束,大家各奔東西,各忙各的。
陳婉約原本跟着賀其琛去結賬,發現手機忘拿之後不得不回頭去取。
包廂裏服務生正在收拾碗碟,她找到自己手機後準備走時,看見地上有一張被揉爛的紙條。
這是賀其琛寫的紙條。
鬼使神差的,陳婉約突然蹲下了身子,将紙條撿起。
上面是有字的。
只不過賀其琛給大家看的時候,是把紙張反過來,造成無字的假象。
翻開皺巴巴的紙條,看清上面【陳婉約】三個字後。
陳婉約呆愣許久。
對他來說,最重要的不是工作,而是……她?
陳婉約原本想将紙條帶走,想了想又作罷,順勢扔進垃圾簍裏。
回到車上副駕駛,陳婉約沒有系安全帶,也沒有說話,更不知道賀其琛和她講了什麽。
傻乎乎發呆一段時間後,陳婉約突然側身看向男人,大腦一抽,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抱着他的脖子,在他下巴上吧唧親了一口,然後松開。
賀其琛摸摸微微濕潤的下颚,不無錯愕地問:“怎麽突然親我?”
陳婉約學着他以前的口吻,霸道得振振有詞,“沒什麽,我就是想親了。”
…………
往後的一陣子,陳婉約每天忙得一多半的時間都泡在舞房裏。
時隔太久,她需要學習的東西太多,不能偷懶。
招收的成員大部分都不熟悉,彼此之間需要很長一段時間的磨合才能打造完美演出,在大型舞臺劇複出之前,陳婉約給自己定下一個小目标,先表演簡單的小型舞劇再說。
新招的成員們大部分都誠心上進,沒有搞太多的小團體,有的人還會慰問陳婉約。
“婉約姐,你要不要休息休息。”
“你看你一天跳爛多少雙舞鞋。”
“再這樣下去要是跳傷的話怎麽辦?”
陳婉約回應的只是一個微笑,然後繼續。
這天舞房訓練結束,只有陳婉約和寥寥幾個人留下來練習,地上是一堆滲着血跡的舞鞋,陳婉約額上流着汗,汗水又把發絲粘在耳際,臉蛋泛起紅熱。
陪同她一起訓練的人實在扛不住,去旁邊休息,打算收拾收拾走人。
“咱們先別走。”一個姑娘拿出手機,“拍個照片再走吧。”
說着,咔擦兩聲,把鏡子中的自己和鏡子全部都拍攝下來,再給地上的舞鞋照一張,發個朋友圈感慨一下。
“我們就不發了吧。”另一個打趣,“人家是發給小男友看的,我們又沒男友。”
“是啊,我上次拍一張照片,只對男神可見,結果人家連贊都沒贊,我只能心灰意冷地删咯。”
說着說着,話題轉到陳婉約的身上,幾個人興致勃勃地去她那裏湊熱鬧:“婉約姐,你每次訓練完回家,你老公會不會心疼你?”
陳婉約已經結婚這事不算大秘密,大家不僅知道,還知道他們感情挺好,經常能看見男人開車來接她,而她自己的車常常會擱置在停車場,有時候一放就是好幾輛跑車,羨慕死大家。
“心疼啊。”陳婉約漫不經心道,“不過我一般不會告訴他。”
她們異口同聲:“為什麽?”
陳婉約随口答:“告訴他幹嘛,多事,還白擔心。”
“這怎麽能是白擔心呢。”一小姑娘嘆息,“我可忍不了,我必須得讓我男朋友知道,他一心疼,他就會給我買包包。”
她們的提醒,讓陳婉約想起自己手腕破了點口子這事。
就那點傷口都讓土狗那樣,她要是讓他知道她每天練舞練得雙腳流血不止,怕是得把她鎖在家裏不讓出去。
“上次在看的包包超好看诶,可惜咱們買不起。”
“你是說佳佳昨天提的那款嗎,她那是假貨吧。”
“假的?想想也是,她那個窮酸樣怎麽可能買得起正品。”
“這種人不愧是江漫柔的狗,就算主子不在,愛慕虛榮的本性還是沒變。
這邊議論着,門口不知何時來了人。
适合挽月舞團的編導老師還沒有找到,容寄暫時還是編導,因為舞團在初期訓練階段,需要他的地方并不是很多。
他就算來了,陳婉約也沒怎麽搭理他,兩人這段時間說的話不超過十次。
“時間不早了。”容寄像之前那樣過來催促,“婉約,你可以走了。”
“還有十分鐘。”陳婉約淡淡道,“你們先走吧。”
還剩下十分鐘,她們要是先走的話倒顯得沒道義,剛好編導也在,便把今天的主要功課都複習一遍。
窗外折射的晚霞透過玻璃,灑在地板上,照出溫暖的橘紅色,和陳婉約身上的舞裙相呼應,營造出和諧優美的場景。
可能是太累了。
陳婉約旋轉過後一閉眼,昏昏沉沉的感覺襲來,小腦失控後,腳下亂了步伐,撲通一聲摔倒在地。
她已經摔習慣了,沒放在心上,準備起來的時候,容寄走過去給她搭把手,皺眉說道:“我都說了你體力透支,你還不聽,有什麽好急的,只要你一句話,我可以一直守着你——”
他還沒把陳婉約扶起來,突然感覺衣領一陣猛力傳來,下一秒就被拎小雞似的拎到一旁,正準備罵人,看見來人是賀其琛後,容寄的罵話又咽下去。
賀其琛的到來,太出乎意料。
陳婉約怔怔地看着可能在門外等待許久的男人,“你怎麽來了。”
按理說,他下午比她還忙,不會來接她回家。
這次是個意外。
意外地讓賀其琛看見他每天回到家就活潑亂跳的小媳婦,雙腳早已磨出泡,此時血跡未來得及沖洗,看起來模糊狼狽。
接觸到他視線的轉移,陳婉約下意識地把腳往後隐藏,人卻被他打橫抱起。
“你幹嘛——”
“帶你換衣服,回家,吃飯。”頓了頓,賀其琛又淡淡掃了眼被拎到旁邊的容寄,補充兩個字,“睡覺。”
陳婉約:“……”
怎麽感覺他吃起醋來這麽幼稚呢。
容寄被欺淩久了,這次沒忍住,适當放出自己綠茶小王子的一面,字正腔圓陳述:“賀總,你可別誤會,我和婉約只是合作關系。”
不解釋還好,一解釋反而更說不清。
當表立坊的典型代表,弟弟行為。
賀其琛抱着懷裏的陳婉約繼續走,經過容寄旁邊時,淡淡提醒,“你做個人吧。”
容寄:“?”
賀其琛:“別當舔狗了。”
容寄:“……”
艹。
日了。
被男人抱在懷裏的陳婉約小腦袋靠在他胸膛上,靜靜地想。
她剛才跳的時候真沒感覺雙腳有多疼。
被他抱起來後,突然覺得自己疼得不能走路了。
到了她的私人更衣室,賀其琛把人放下,把她的日常衣服拿給她,看着她穿,面色始終沒什麽情緒變化。
他這般安靜,陳婉約有些無措,弱弱道:“你沒什麽想說的嗎?”
賀其琛:“你想讓我說什麽?”
陳婉約:“沒什麽。”
又是一陣沉默。
陳婉約坐在高椅上,雙腳懸空,上面血跡斑斑,光是一眼就讓人心顫。
因為有人在,陳婉約此時沒有之前的靈敏利落,連紮頭發都慢吞吞的,一個不小心還把頭繩掉在地上。
她準備撿起的時候,賀其琛替她撿了,半蹲的姿态維持着沒有變,單手捏着她的腳腕,擰眉道:“婉婉。”
陳婉約:“……嗯?”
賀其琛:“你除了惹我擔心還能幹什麽?”
過了許久,陳婉約小聲道:“惹你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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