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陸吟遲垂了眼,換了個手拿手機,念着她是病人,很好脾氣地沒有出口訓斥。
口嗨成瘾的商儀等了半晌都沒等來暴風雨,還真有點不習慣。
“在家好好休息,待會兒我讓周穆然去送藥,醫藥箱裏的藥不要吃,日期不新鮮了。”
商儀也就剛拿過藥箱他就說不讓吃,自顧打開瞧瞧保質期,“還有兩個月才過期。”
“臨期也不能吃。”
陸吟遲說到這,辦公室門被敲響,他匆匆結束了對話。
蘇助理走到跟前,手裏文件彎腰放下,“跟李月白的秘書預約了時間,架子挺大,說明天問過李月白才能回複。”
陸吟遲沒說話,低頭掀開她拿來的文件,浏覽完需要了解的數據,翻到最後一頁直接簽字。
蘇助理一直保持剛才的姿勢,視線不由自主,跟着拿筆的修長手指游走,問出心中的疑惑:“陸總一直都不喜歡李月白油腔滑調的行事風格,這次怎麽主動約李月白吃飯?”
“因為一些家事,”陸吟遲忽地擡頭看向她,眼神似乎在嫌棄她問題太多,問的也太多,不過語氣還算克制,“你沒什麽事做了?我明天會上需要的資料整理好了?”
蘇助理已經整理好,但她也不是傻子,總不能說“我肯定整理好了,我就是無事可做想八卦一下,老板你就滿足我這次吧”。
她拿着簽好字的文件灰溜溜從總辦出來,秘書部今日比較清閑,她路過時進去轉了一圈。
“每日一問,陸總今天離婚了嗎?”
三兩個人走過來嘀咕,“話說之前離婚的事有影沒影,怎麽沒有持續更新進展?”
“你沒見那天冒雨送雞湯?陸太戲好多。”
“戲多有屁用,還能抵得過公司律師團隊的鐵蹄?搞不好陸太想獨自美麗,是咱們陸總這廂不太願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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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姐姐不過是站在女同胞角度講兩句維護女人的話,沒想到一時置自己于衆矢之的——
“你看到陸總不願意了?你住陸總家床底了?“
“我呸了,還什麽獨美不獨美,你當這是娛樂捧圈?”
什麽也不知道的當事人之一商儀,此時沙發上躺屍,上身蓋着粉紅色毛毯,慢悠悠探出細瘦手腕抽了兩張紙巾,緊接着打了兩個噴嚏。
她吸吸鼻子,擦的鼻頭又幹又疼。
嗓子也因為一直輔助呼吸幹澀難忍,這場感冒還真是來勢洶洶。
楊阿姨出去買菜沒回來,門鈴響了,她一夜病成六十歲老妪,起個身都像身懷六甲的孕婦一樣笨拙。
磨蹭半天打開門,周穆然手裏提了個質量不錯的白色塑料袋,上面印着某藥店的logo,奉命送藥的終于來了。
“白色包裝盒一次一包,紫色包裝一次一粒。”
周穆然站在門外,扶着門框交代,然後盯着她。
商儀回頭看看他,“還有什麽事嗎?”
對方這次态度很好,只是像盯着小孩吃飯的幼兒園老師,語氣和和氣氣的:“陸總說讓我看着你吃完藥再走。”
周穆然走進屋,端起茶幾上24h恒溫的恒溫壺,倒了一杯水,把袋子裏的藥一一擺好,站起來做了個“請吃藥”的手勢。
“……”
真是讓你們陸總費心了呢。
商儀吃完藥睡了一覺,下午一點半才悠悠轉醒,想停止堕落去上班,艱難坐起來醞釀片刻,眼皮子得有千斤重,掙紮抵抗都沒藥效來的兇猛,趴下又睡了。
陸吟遲讓周穆然拿的感冒藥對商儀的體質來說藥效很好,唯一的副作用就是讓人發困,商儀每次吃,都得連睡兩天才緩過勁。
本來感冒就無精打采,不知道睡到什麽時間,身體忽然懸空,隔着毛毯被抱了起來,商儀睡懵了,費勁地睜開眼皮子瞧了一眼,看見一張熟悉的面孔。
随時随地英朗幹淨的五官,也不知道他一天洗幾次臉。
藥效很快又讓她渾身無力,手臂虛軟地勾住陸吟遲的脖子,腦袋緊抵着他,“我不是在做春/夢吧?”
她說話的聲音很輕很小,像睡夢中的呓語,跟平常的語速全然不同。
擡起一只手在陸吟遲臉上胡亂摸,沒輕沒重的,他怔住,臉上表情瞬間很生動。
商儀觸到男人有些紮手的青色胡茬,喟嘆了一聲,依舊閉了眼睛呢喃:“這是什麽神仙待遇……你吃錯藥了還是我吃錯藥了……”
陸吟遲低聲問她:“你吃藥了嗎?”
“嗯?”他發出這個語氣詞時仿佛在低吟。
商儀想反駁“你才吃藥了呢,罵誰呢”,可是剛才一波操作使她力氣耗盡,像被控制的提線木偶,神志根本不由她控制,睡着前只隐約聽到有個聲音在耳邊說話,至于說了什麽,實在聽不清楚。
不是她不給陸吟遲面子,商儀吃了這藥天皇老子來了都沒辦法給面子。
陸吟遲抱着她走到卧室,她無意識挪動幾下,睡袍散開,露出白生生有些晃眼的部位。
她大概沒想到陸吟遲下午早早從公司回來,否則按照平常的性格,絕對不會真空。
陸吟遲認為夫妻之間不要談什麽正人君子,更不要談什麽純潔,因為本就沒有純潔可言。
正發燒的商儀渾身散發不正常的熱度,陸吟遲也只能彎下腰淺嘗辄止。
忽然回憶起新婚之夜,她對他還并不太熟,幾個從小交情就不錯的發小不懷好意灌了她幾杯酒。
當時涉世未深,別人說什麽就是什麽,也不知道找陸吟遲擋酒。
回到酒店時她腳步虛浮,大概都不曉得自己姓什麽,陸吟遲半拖半抱引她上電梯。
柔軟的手不太安分,有意無意撩撥他,陸吟遲自然是正常男人,投之李桃報之以李。
誰知脫掉她的束縛時,這人又像無賴一樣低低啜泣,如小貓一樣無力掙紮,委屈問他是不是現在忍不住就要睡她。
陸吟遲也不知道是酒精作祟,還是她本身就具有輕易把男人心頭欲/望點燃的能力。
瞧着她無助的樣子生出恻隐之心,可軟玉溫香在懷,自然也經不起考驗,更做不了千古傳誦的柳下惠。
事後她酒醒了幾分,抱着枕頭趴在床沿上自我哀憐,哭的太痛,再加上酒精的折騰,攀着紙簍吐了一次,吐完仍舊不松手。
陸吟遲在一旁幫她攏起長發,遞過去紙巾,還要聽她碎碎念。
只要一提到帶她去浴室洗澡,她情緒立馬激動,說什麽也不去。
甚至拿尖銳的抓子往他脖子上撓,哭哭啼啼的,眼淚一顆一顆掉下來,說什麽傻子才洗澡,還揚言要保留證據告發他。
——
商儀一直不停做夢,夢到強盜打劫,她表示自己沒錢,對方說什麽也不信,非要按住她上下其手進行搜身。
她雙手被束縛無力反抗,快要窒息的時候,瞬間又能呼吸,她如同溺水剛爬上岸,大口大口、艱難又沉重的喘息。
後來又可能是上午一直在想明天上班又會被大家議論什麽,想的太多就入夢了。
夢中出現了蘇冉的身影,一群人背對着她嘲諷,蘇冉就站在中間:“感冒又不是什麽大不了的事,說請假就請假,還越級請假,公主病又犯了……”
商儀被說的特別心虛,不過按照她的性格,打死也不能承認。
想反駁她又醜又窮脾氣大的才叫公主病,她這樣有錢又漂亮脾氣卻不好的貴婦,本來就是公主,不叫病。
不知道什麽原因,反駁的話卻怎麽也說不出話,現實中入戲太深,急得滿頭大汗,忽地一下坐起來。
陸吟遲敞着白襯衫領口,神情慵懶頹然,嗓音還有一絲不易察覺的沙啞沒退散幹淨,“怎麽了?”
商儀春秋兩個季節血壓偏低,有時候起身太快容易眼黑。
此時視覺出現短暫失明,胃裏隐隐犯惡心,只能根據聲音望過去,抓住陸吟遲溫熱的手掌。
“太陽穴好痛。”
她清了清幹澀的嗓子終于說出話,眼前的黑幕也消失了,不過室內光線确實有點暗,通過兩扇窗簾的縫隙,看見外面昏黃天色。
她該不是睡了一下午,現在到傍晚了吧?怎麽也不叫她一聲,本來還打算下午到公司一趟,好歹拿着請假條找領導簽個字。
陸吟遲抽了個枕頭墊上,扶她躺下,“你還在發燒,抵抗力比我想的還差。”
商儀視線轉過來,發覺自己正躺床上,後知後覺才意識到之前那不是夢,陸吟遲竟然把她公主抱床上來了。
也難怪她還做了一個關于公主與公主病的夢。
商儀身體力行地體會了什麽叫病來如山倒,病去如抽絲。
不過睡夢中的一場大汗淋漓,讓她已經有漸漸退燒的趨勢,沒想到蘇冉在公司裏以某種特殊方式鞭策她,在夢裏竟然也激發了她的求生欲,搞得她忽然沒那麽介意蘇冉,甚至還想明天請她吃頓飯。
午飯沒吃,生病的原因倒是不餓,不過楊阿姨還是專門煮了白湯,通俗點就是只在開水裏放了澱粉的清湯。
商儀嘗了一口覺得太寡淡,實在喝不下,陸吟遲沒幾分鐘進來,瞧見一碗白湯沒動。
“不喜歡喝?”
商儀點頭,“吃不下。”
“不吃待會兒怎麽吃藥?”
“提起吃藥,我感覺我瞬間好多了。”
他站了起來,倚靠梳妝臺,沉默地看了許久,主動問:“我喂你的話,能不能吃下?”
商儀眨着眼睛看陸吟遲,擺出一副難以置信卻躍躍欲試的複雜神情。
明豔的雙眸轉了兩圈,矜持中帶着一點兒勉強,“那就……就試試呗。”
作者有話要說: 二非:明天21:00更新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