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章

周穆然催促的電話打來,恰逢這邊已經到尾聲。

陸吟遲擡手順了順小乖貓的發絲,低沉的聲音在室內響起:“嗯。”

周穆然又說:“剛才碰到人事部的老孫,李月白送來的人他不知道怎麽安排……陸總您有什麽吩咐嗎?”

陸吟遲合上眼睑冷靜了下,聲音恢複清冷,帶着一絲不悅:“這點小事都要問我嗎?”

周穆然當即明白他的意思,不過仔細品了品,陸總的聲音此刻有些古怪,難不成感冒了?剛才不還好好的?

周穆然還沒想通,電話就被無情掐斷。

另一邊的商儀枕着手臂,委屈巴巴地趴在床邊,真是每節骨頭都透着疲倦。

她擡眼瞅一眼,始作俑者挂斷電話後很快平複,站起身,不緊不慢穿衣服。

“周穆然在下面等了許久,我先下去拿鑰匙,打發他回去。”

商儀眼睛擡也不擡,根本不為所動。

陸吟遲去而複返,商儀才折騰掉的半條命才恢複元氣。

忽然就冰釋前嫌不懷疑陸吟遲在那晚跟李月白的應酬上偷吃了,因為他身體力行地向自己展示了最近活的多清白。

商儀雖然覺得陸吟遲這種展示清白的行為劍走偏鋒,但也不失為一種沒辦法的辦法。

陸吟遲端了一杯水問她喝不喝,她盯着對方修長的手指臉瞬間紅透。

體內的撒嬌因子在這一刻突然被激活,悶悶開口:“我不渴,但是我累了,你得幫穿襪子。”

她說完往前擡了擡腳,在距陸吟遲的下巴只有兩三厘米的危險距離內晃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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陸吟遲微怔,低眸看向商儀白生生的腳趾。

她的腳盡管纖細,不算太大也不算太小,恰好陸吟遲手掌展開後的長度。

情侶之間這個要求不算太過分,大學的時候,商儀親眼見過展文敏的上一任男盆友是怎麽給展文敏穿鞋系鞋帶的。

商儀冷眼旁觀,一邊擺出我正在專注玩手機沒空在意你們撒狗糧的漠視表情,一邊心底羨慕的發慌。

她當時就想,年輕人也太會玩了吧,這男盆友也太太太膽大心細了吧,漲姿勢,真漲姿勢。

商儀跟陸吟遲的相處模式有點類似于兩個社交恐懼症的日常,最怕空氣突然安靜。

商儀抿了抿嘴,擺手說:“開個玩笑,瞧你——”

“瞧你那麽認真的表情”這句話後半段還沒說完,陸吟遲放下水杯,擡手包裹住她的腳掌。

溫熱的手掌觸碰到微涼的腳尖,燙的商儀恍然幾秒。

整只腳都在他掌中才緩過神兒。

他雲淡風輕地拂過她的腳後跟,還說了句:“腳後跟幹皮嚴重,下次洗完澡記得做護膚。”

她目瞪口呆,張了張嘴才找回自己的聲音:“天冷就容易腳裂。”

陸吟遲“嗯”了聲,手法笨拙地幫她套上淺口襪子,放下她的腳去給另一只穿襪子。

不知怎地商儀突然憶起兩人結婚典禮那天,他帶着人一身西裝前來接親,到了上車的吉時,他單膝點地獻上鮮花,給新娘子穿鞋的時候伴娘團有人提出需要他在商儀腳背落上口紅唇印。

陸吟遲當時不知道喝多了還是沒睡飽,衆目睽睽之下還真就親了,一腳一下不偏不倚,到第二天清晨洗澡的時候,口紅印還在。

她當時就想,陸吟遲肯定是因為在場的人太多,不好意思不親,不親就是不給她面子,不給在場的丈母娘和老丈人面子。

不過眼下這樣的行為,商儀臉上要強不想表現的太激動,內心還是止不住一陣一陣的散發暖意,就好像心裏放了個小暖爐一般。

回城路上忽然飄起雨絲,雨勢不大,就是寒風刺骨,商儀控制不住自個,盯着他的側臉端詳了許久。

手捏着安全帶,怎麽看,陸吟遲今晚都比往常更英俊,是那種英俊到她心坎裏,老是讓她呼吸不暢的檔次。

她情不自禁說:“我念初一的時候,有一次冬天的早晨我媽給我洗衣服,我當時特別沒眼色的在看電視,那天我媽就指着我的鼻子尖對我說,以後我想穿衣服就自己洗,不想洗就裸/奔,所以從那起,就只有我給我媽我爸還有商尚洗衣服的份兒……我有個舅媽脾氣特別好,某年我高中,她在我家住,冬天洗頭怕我着涼,給我洗了一次頭,她好溫柔,聲音溫柔,動作也溫柔,我心裏軟綿綿的,連腿都軟了,一直在想,她是我媽就好了……我甚至記不起來,我媽最後一次給我洗頭,是我幾歲的時候……”

她可真是缺愛。

陸吟遲神色複雜地看過來一眼,商儀知道他這種含着金湯匙長大的孩子,是沒有辦法理解她的。

他更不知道農村的孩子大冬天在院子裏洗頭有多冷,是那種剛洗好沒多大會兒頭發就能結冰渣子的程度。

商儀傷感過後覺得自己有點缺根筋,幾百年的舊事了虧她還記得,抿了抿唇選擇閉嘴。

手搭在一旁,閑散的扭頭看窗外。

陸吟遲忽然握住她的手,用力緊了緊,商儀驚詫地扭過頭,看向他。

這人目不斜視地開車,似乎這只不過是他下意識的動作。

“下午你說要改進的策劃書,進展怎麽樣了?”

“一頭霧水,暫時沒什麽頭緒,前期策劃不是我做的,所以改起來比較費勁。”

“有備份?明天發我一份。”

商儀無名指上的戒指很硬,被他握的有些疼,換作往常她早就掙脫開,然後嫌棄他沒輕沒重。

怪只怪今晚月色太美,銀色的薄霧散發出迷人光澤,而他主動幫忙的時候又太和藹可親。

她甚至滿足的想,這樣持續下去似乎也還不錯。

只要她主動要求,陸吟遲還是很配合的,當然前提可能先是她在床上無怨無悔又無附加條件的服從了他。

——

過了兩天風平浪靜的日子,商尚終于被放了出來,雖然已經是盡最快的速度在辦,前前後後一折騰,還是花去了将近一周。

這天早晨雲淡風輕,商儀開着陸吟遲那輛瀕臨淘汰的八成新大奔不太娴熟的去接顧秋蘭和商從業。

正好是早高峰,走膠王路的時候堵了十幾分鐘才暢通,稍微一耽擱就讓商尚等了兩分鐘。

倒沒有商儀想的那麽落魄不修邊幅,穿着一件寬大不太得體的深灰色外套,洗太多次有些褪色發白,襯的他這張最近不怎麽見太陽的蒼白臉也死氣沉沉的。

沒有以前的嚣張氣焰,順眼了許多,只是在見到商儀,破天荒問了句“你怎麽來了”。

我不來,我不來誰接你?你倒是說說。

指望你那些不講義氣的狐朋狗友?

商儀念在他剛從裏面出來,沒有嘲諷他,只在心裏無語一番。

顧秋蘭從看見商尚這一刻開始,就止不住的落淚,被商從業扶着,一瞬間似乎蒼老許多。

兒子出看守所,應該算一件不光彩的事,顧秋蘭也沒為此事下館子慶賀,只在家炒了幾個小菜給商尚開葷。

商娣帶着孩子和姐夫開車來到以後,商儀就借口公司忙走了。

展文敏對于商儀也沒吃飯就從家裏出來很是驚訝,捏着叉子吃了口蛋糕,幽默開口:“這種場合你說走就走,你媽沒說你是不是翅膀硬了?”

商儀端了咖啡嗅起香氣,“沒說,商尚能出來她就謝天謝地了,我估計這幾天大概會帶着商尚去山上住幾天,吃齋念佛求平安。”

展文敏說:“我們現在比較年輕,以後年紀大了可以去趟普陀山。”

“為什麽非要年紀大了才去?”商儀懶洋洋瞥她一眼,“求孫子啊?”

展文敏臉上黑線差點挂不住,也不知商儀哪來的這麽大腦洞。

正在享受午後惬意的陽光,商儀甚至打算接下來去做個SPA。

娛樂新聞忽然鋪天蓋地爆料陸吟遲的緋聞,商儀本來沒看手機,被一個搞金融的高中男同學@出來。

對方看好戲的語氣,徹底擊垮她。

商儀有些六神無主。

展文敏信誓旦旦對她說:“寶貝我敢打包票,陸吟遲剛進公司的時候雖然在基層歷練,但絕對沒暗戀過實習生,我們那時候哪夠得着跟他說話,每次陸吟遲出現在公司都是衆星捧月,前前後後三四個高層護駕。”

商儀眼角餘光審視她,有些草木皆兵,“那個實習生不會就是你吧?”

展文敏眨了眨眼,“我也想是我,要是我的話,還有你什麽戲,你覺得我會給你這個機會?”

展文敏:“按照慣例,陸吟遲如果有前女友的話,那應該在國外。”

“你怎麽知道?”

“劇本都這麽設定。”

“……”

商儀有些煩躁。

兩人從咖啡館出來又去了酒吧,導致商儀比陸吟遲晚回家一個小時。

她身上沾染了酒氣,剛從出租車上下來就接到他的電話。

陸吟遲:“怎麽還沒回來?”

他大概也收到消息,默了默說:“最近企業忙于籌建新的項目公司,這個時候有人潑髒水沒什麽難理解。”

商儀歪頭,用臉壓住手機,回身付了司機現金,腳步虛浮地往公寓走,“你是解釋今天中午的緋聞。”

“你在哪?”他只問。

“樓下。”

陸吟遲沉默了幾秒,聽覺非常敏銳地撲捉到一絲異樣,“又喝酒了?”

這個“又”字就有些讓人玩味,商儀想了想,她很少喝酒啊,跟他相比的話,她一年喝酒的次數還沒他一周多。

或許是商尚出來,她雖然嘴上不說什麽,但內心深處終于可以松口氣吧,所以剛才一個沒經受住誘惑,陪展文敏喝了一杯。

也就一杯低濃度的酒,就讓她有些不勝酒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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