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章 對你道歉
郭莺面色驚恐,目光呆滞,像是看着所有人,又像是沒在看所有人,完全沒有焦距,張口結舌地說:“我沒有……你不要誣賴我……”
韓遇臉上有笑容。
卻不說話。
那雙平靜無瀾的眼底,湧起一股突兀到極點的冷。
他很明白,接下去的話不用他來說了,受到了愚弄的張主任自會為自己讨回公道。
果然,張主任眼底泛起一股厭惡之氣,一想到自己被一個學生利用了,他就怎麽都咽不下這口氣,重重拍桌,怒從心起,“韓遇同學是不會說謊的!”
張主任篤定地說。
郭莺一驚,聲淚俱下,“張主任,你相信我吧,我真的是被秦然誣陷的,我沒有喜歡韓遇,我跟他只是普通同學的關系,是……是秦然她要害我所以跟韓遇聯手了……”
她的話破綻百出。
張主任冷冷地看着她,“因為秦然跟韓遇要害你,所以聯合畫了了一本素描本來誣陷你,你說的話是這個意思嗎?”
郭莺此時已經沒有理智了,害怕自己的彌天大謊被戳穿,惶然點頭,“對……”
“胡說八道!如果他們聯合了,為什麽要犧牲自己的盟友韓遇來陷害你呢?難道這本素描本對韓遇來說一個好處?另外,你的漫畫本和紙條又怎麽解釋呢?你先前不是說她沒中傷秦然嗎?你沒早戀嗎?那這個證據和字跡叫什麽呢?”
“我……”郭莺頓時啞聲。
張主任的臉色從嚴肅變成了鐵青,若是可能,他已經沖上去給郭莺兩巴掌了,老師和校長每天這麽忙,她竟然為了自己的一己私欲撒謊欺騙整個學校,這樣的學生,市一中絕對容不得。
“這些話,等你家長來了,你在慢慢跟他們說吧。”張主任冷冷說完,翻開了手裏的全校通訊錄,開始查找郭莺父母的電話。
郭莺見狀,失聲痛哭起來。
秦然表情怪異。
這事就被韓遇這麽三言兩語給解決了?靠,她講了幾十句,敵不過一句:韓遇同學是不會說謊的!啊呸!韓遇怎麽不會說謊了?最惡毒的其實就是他!
張主任打完電話,就重重嘆了一口氣,伸手把韓遇招過去了,兩人不知道在說什麽,韓遇面帶微笑,而張主任輕輕點頭,對韓遇這個第一重點栽培對象,張主任是完全的信任。
秦然呆站在一邊,表情無聊。
既然處理完了就放她回去了嘛,幹嘛讓她站在這裏,腳好酸啊。
那個高三女生寫完了檢讨書,又回到秦然身邊,默默站着,她對她小聲道:“厲害。”
“什麽?”秦然表情疑惑。
“我說這小子厲害啊,講話特麽有風範,是我的菜。”
噗——!
秦然腳下一個不穩,調侃道:“我們班的,你喜歡就拿去吧。”
這話秦然當然是開玩笑的,這個女生也聽得出來,笑嘻嘻地說:“那不行,我可不姐弟戀。”
秦然笑彎了眼,凝望着韓遇的背影,不知道在想什麽。
他為什麽要幫自己呢?
他不是很讨厭她的麽?
逆影裏,韓遇跟張主任講了一會,又走去跟校長講了一會,才點點頭,往秦然的方向走過來。
“已經沒事了,走吧。”
韓遇站在她身側,聲音冷而淡。
秦然閉了閉眼,跟在他身後,緩慢離開。
寂靜無聲的走廊上。
韓遇扭頭望着花圃裏的梧桐樹,淺藍色的校服,與他潔白的肌膚映襯成一道養眼的舒适。
秦然停住腳步。
那雙蜷着英氣的眼,從韓遇的背後靜靜遙望他。
“你為什麽要幫我?”她用波瀾不驚的聲音問他,“不是看我很不順眼麽?”
他的腳步聲慢了下來,眼底是湛湛的深沉。
“我以為你明白了。”
“我明白了?”
韓遇點頭。
反手一握,捏住了她的手臂,那股冰涼讓他有一股不真實的觸感,半響,他低沉道:“傷口現在好了嗎?”
秦然一怔,下意識就想掙脫他的手,奈何他握得很用力,秦然掙不開,逆影裏,她垂着眼睑,睫毛像是水下搖曳的黑色扇子,幽黑而纖長。
“不要看,你放開我。”
“別動。”他低下頭,極其壓抑地觀看她的傷口,聲音攜帶了絲絲缥缈,“我只是想看看你的傷口。”
他翻過她的手,手肘上方的白色肌膚,縫了三針。
那塊肌膚因為縫過線的關系,已經留下了永不磨滅的醜陋傷痕,秦然平時的手是垂着的,所以大家都看不見她的傷口,此時被赤果果地暴露在韓遇眼中,秦然的眼眸,不争氣地鑽出了縷縷水汽。
大雨裏的那個情景,又從心底裏浮了起來,那是她記憶裏最不敢去觸碰的陰影……
“你這樣有意思嗎?把我害成這樣,還要看我的傷口,這麽做,你心裏是不是覺得很爽快呢?”她垂下腦袋,發絲掩住了臉,“為什麽你要這麽讨厭呢?當初你明明把卡片拿回去了,卻騙我說不見了,讓我在大雨裏等了你那麽久,事後我受了傷,也沒去找你算賬,我以為我們之前的恩怨已經兩清了,你卻次次要提醒我那些不堪的回憶,我到底是多蠢,讓你這樣三番兩次的戲弄。”
韓遇的手頃刻間僵住了。
慢慢松開。
“在全校人的眼裏,你韓遇是不會錯的,你永遠是對的,你不會說謊,趙主任都這麽說了。所以我也騙我自己,那件事是我的錯,是我自不量力去惹你,所以我得到了懲罰,我後悔過,我難受過,甚至噩夢過,我每天都告誡自己,不能去奢望你的原諒,也不能惹你。”
他皺眉,情緒不明地低問:“那為什麽還要畫那樣的素描本,你知道不知道,如果我今天站在郭莺那邊,被開除的人就是你。”
“所以呢?你想通過這件事來威脅我?”
他沒說話,淺薄的氣息裏,藏着一股複雜的隐忍。
秦然抽回自己的手,這個傷口真的很醜很醜,她不希望第二個人知道,尤其是韓遇。
“秦然。”
見她要走,韓遇再次抓住了她的手,眼裏像是被打翻的墨硯,濃黑得沒有一絲光亮,他抓住她,手中的力道失控得幾乎要捏疼她,“我不是想威脅你,只是……想對你道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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