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我喜歡你

日周五,傍晚放學,顧曉晨将柳睿攔在一條僻靜的走廊上。他靜靜垂眸看着她,許半天才開口問:“有事嗎?”

一如既往的冷淡語氣。

顧曉晨揚了揚臉,迎着昏黃,看着他冷冽的俊臉,掙紮半天:“我喜歡你。”

他眸光微閃,微壓了下唇角,好笑似的問:“喜歡我什麽?”

“你的全部以及你的全部之外。”

看着她,他的腦海忽然閃現出她與肖啓站在一處笑靥如花的畫面,沉默良久,他啓唇:“可是我不喜歡你,不喜歡你的全部以及你的全部之外。”

就這樣,顧曉晨看着他毫不留情的越過她的界限,然後揚長而去。

良久,她才恢複知覺,看向那最後一抹夕陽。夕陽下,他的剪影微微晃動,像是中世紀飄蕩而來的一個音符。

神秘、古典。

回宿舍的路上,顧曉晨遇到藺焉,藺焉瞧她垂頭喪氣,便跑過來問情況:“曉晨,你咋啦?”

顧曉晨搖了搖頭,有氣無力地:“沒。”

這時,沙輕舞也撲了上來,瞧着她被霜打過的臉容,嗤嗤一聲:“還用問麽,準和柳睿有關。”

藺焉眨眼,頗有懷疑地向顧曉晨求證:“是嗎?”

顧曉晨恹恹擡起眼皮,苦澀一笑,她表現的有那麽明顯嗎?

“真是柳睿?”藺焉咋舌,看了眼沙輕舞那枚神算子,随後撸起袖子憤怒地,“柳睿那貨居然敢欺負你,真是太可恨了!”

看戲的沙輕舞忙地上前,把揣着懷裏的書送上,一本正經的慫恿:“走,打他去!”

藺焉憤慨的抓起書,怒氣磅礴轉身。

瞅了眼往下的樓梯,蔫了,讪讪回頭,轉了轉圓鼓鼓的黑眼睛:“那個……我怕……”

沙輕舞冷嗤,沒好氣的推了推她腦袋:“出息!”

藺焉認慫,将書遞還她:“你有出息你來?”

沙輕舞斂眸瞥了眼那書,讪笑了聲,認栽:“別!我也沒出息。”

見狀,顧曉晨一副生無可戀的踏着階梯回宿舍。

藺焉和沙輕舞兩人在背後擠眉弄眼,互相埋怨。

“怪你怪你!”

藺焉瞪了眼倒打一耙的沙輕舞,氣急敗壞:“明明就怪你!”

沙輕舞冷哼:“有本事你收拾柳睿去,在這裏怼我多大本事似的!”

“你——”藺焉語塞,只能鼓圓眼睛惡狠狠瞪着沙輕舞,難怪,沙輕舞的志向是成為一名優秀的記者,毒舌加尖酸刻薄的人最适合當記者了!

周六的清晨下起了煙雨,一座城都散發着濕悶的氣息。

顧曉晨坐在書桌前解着幾道函數題,門外,葉桐喚她吃早餐,顧曉晨回頭“哎”了一聲,卻不曾停筆。最後筆端柔柔落下“柳睿”二字,她怔了下,頓住筆尖,看着那個人的名字思索了良久。

吃早餐時,葉桐似是看出顧曉晨心不在焉的情緒,便問她:“怎麽了?學校的同學不好相處嗎?”

顧曉晨搖頭:“挺好的。”

“那你還魂不守舍的?”

顧曉晨揚笑:“沒有,就是月考快來了,有些緊張。”

葉桐默默瞅了她半晌,欲言又止。

一個午覺醒來,接到藺焉的電話,約她去唱歌,顧曉晨瞧了眼外面的天氣,雨雖停了,但沉沉的幾片烏雲還挂在上空,有些壓抑,她思索片刻,拒絕了。

電話那頭的藺焉失落:“你不來嗎?”

“不去了,過些日子月考,我剛好複習一下。”

藺焉不依不饒:“別嘛,來嘛,就差你一個!你放心,就我、輕舞、楚楚和溪溪,一個男的也沒有。”

被藺焉這般一勸,她又有些心動了。

柳溪搶過手機,對着話筒暴喊:“曉晨你快來,不來我就殺到你家去!”

最後,顧曉晨應下:“好吧。”

抵達KTV大概是半個小時後,果真如藺焉所言,只得他們幾個女生,他不在。顧曉晨剛推門進來就被柳溪瞧見了,柳溪忙着跑到門口将顧曉晨一把拉了進來,話筒遞給她:“唱歌唱歌,讓考試的什麽都去死吧!”

顧曉晨低了低簾,看着手裏的話筒忽然一笑,也罷,放縱一下或許會有更好的答案。

一個下午的逍遙快意,六點多時,藺焉喊餓,萊楚楚便在手機上找好吃的地方,找來找去柳溪都不滿意,後來去了沙縣,柳溪說:“這可是我們初中的根據地。”

藺焉贊同點頭:“飯堂的油水不夠,沙縣來湊。”

那是一間很普通的沙縣小吃,開在街角的盡頭,店面并不大,可顧客不少,基本都是穿着白藍相間校服的學生。老板是一位二十來歲的福建人,皮膚黝黑,濃眉大眼,一副憨厚模樣,見了柳溪總是笑眯眯的問:“幾籠蒸餃?”

柳溪咧嘴一笑,比出三根手指頭:“三籠,來五盅湯,一份拌面。”說着,她自徑拿了水杯去倒茶,邊走邊招呼剛入座的四個小夥伴,“你們自個點!”

藺焉看了眼餐牌,要了份雲吞,萊楚楚和沙輕舞要了湯河粉,輪到顧曉晨,她為難的看着餐牌,問藺焉:“有什麽好介紹?”

藺焉饞貓似的舔了舔唇,沒有給出建設性回答:“我覺得都好吃。”

柳溪倒了五杯水回來,食指在餐牌上點了點拌面的圖片,強烈推薦:“吃這個。”

顧曉晨不疑有他,要了拌面。

牧泓演、牧泓繹、李炎源和柳睿四人到的時候,老板剛好給顧曉晨這一桌上餐,看着幾個熟悉面孔,忙着張羅拼桌:“你們可來晚了,這幫女生都吃上了。”

“哥,你來了!”柳溪笑滋滋的對着柳睿招手,柳睿淡淡點頭,“嗯”了一聲。

谙熟的聲音從頭頂壓下來,顧曉晨下意識扭頭。

他個高,又站的前,讓她看不清全身,只得快速的從他清冷的俊臉上一閃而過。那瞬,不知有無錯覺,她仿佛看見他染墨的眼底閃過一絲笑意,然後掠了她一眼。

顧曉晨心慌意亂地抓起柳溪給她倒的水,猛喝了口來維持自己的清醒。

李炎源挑了個挨着柳溪的位置坐下,脆脆地笑了聲,接老板的話:“不晚不晚,只要蒸餃還在就不晚。”

老板憨笑:“巧了,最後的三籠剛賣完。”

“喲!”李炎源眉峰一挑,盯着桌面僅剩的三籠蒸餃不放,“那我只能搶她們女娃娃的吃了。”

這一頓飯,吃的顧曉晨有些消化不良。

拼桌本就擠,而藺焉又使鬼點子讓柳睿坐她身旁,他特有的氣息傾軋而來,總教她心猿意馬。擡手去夾蒸餃的時候,不小心碰到他的手肘,溫熱,滾燙,很特殊的溫度表層。

吓得她飛快将手抽回,動作太大,不小心蹭了下他的手肘。

顧曉晨心虛低下頭,只覺得碰過他手的那層皮膚火辣辣的,像被六月的毒日頭曬過一般。

身側的柳睿仿佛察覺到她的異樣,沉默垂簾,看着她呆滞的模樣思忖半晌,沒忍住,敲響了桌面。

顧曉晨呆呆擡頭,看着他漂亮的俊臉,厚顏無恥的咽了咽口水。

柳睿也不知道自己剛剛做了什麽,等反應過來的時候,桌面已經被他敲響,而她的眼睛也望了過來,黑溜溜的,泛着光。

他不自然的抿了下唇,低聲說:“認真吃飯。”

顧曉晨嘴角一扯:“哦。”

可以一巴掌拍死他嗎?

結束了晚飯,柳溪他們不肯散夥,硬是拉着顧曉晨去了附近的游戲廳。因為周末,游戲廳的人格外多,有成群結隊比賽投籃的,有組隊賽車的,還有為了夾娃娃而激動尖叫的情侶們。

顧曉晨游蕩在魚龍混雜的人群中,微皺了下秀眉,像是有些不适應。她之前在北京念書時,爺爺嚴厲,管的嚴,是不讓她流連這種場所的,別說游戲廳,就連KTV都是禁忌。

穿梭許久,他們抵達臺球區域,柳溪抽起一根杆,懶懶地撐在手裏,目光橫掃一圈,最後随意的落在萊楚楚身上,挑眉,勾唇:“楚楚,單挑來不來?”

萊楚楚粲然一笑,妖精一般的眼睛閃了下,應戰:“輸了別哭鼻子。”

柳溪不以為然冷哼:“到最後誰哭誰笑還說不準呢!”

“那就騎驢看唱本咯!”萊楚楚一邊抹巧粉一邊說。

對決開始,柳溪開球,李炎源是裁判。藺焉興奮地跳到顧曉晨面前,非常堅定的說:“柳溪準輸!”

顧曉晨對藺焉的絕對肯定表示疑惑:“為什麽?”

藺焉揚唇一笑,臉上是絕對的得意:“楚楚可是游戲廳女王,誰敢跟她叫板,這不是撲上去打臉麽?”

不出藺焉所料,柳溪輸的片甲不留,萊楚楚輕挑秀眉,一副唯我獨尊:“還有誰不服,不服來戰!”

男生自不會同這幫女生一般計較,反倒是沙輕舞不服,挑了根球杆,徐步走到萊楚楚跟前,用球杆挑釁的指了下萊楚楚。

萊楚楚媚眼一抛,應戰姿态。

又一場雌性對雌性的較量拉開了序幕,沙輕舞和萊楚楚才是強者與強者的對決,和之前萊楚楚秒殺柳溪那局相比,這局更有看頭,幾番下來,沙輕舞明顯占了上風,她給球杆上着巧粉,動作娴熟,得意揚眉:“我可是畢業于藺家班,跟我鬥,找虐!”

最後,萊楚楚輸了,藺焉跑上前安慰:“節哀,誰讓輕舞是我哥親自□□的,咱比不過倆變态,算了算了。”

沙輕舞聞言,冷嗤了聲,像是諷刺藺焉的胡說八道。

柳溪忽然遞了根球杆過來,皺着一張委屈的小臉,對顧曉晨說:“曉晨,幫我們報仇,把輕舞殺個片甲不留。”

顧曉晨尴尬的擺了擺手:“我不會,沒玩過。”

“啊!”柳溪咋舌,她瞧着顧曉晨在KTV裏奔放的架勢,還以為也是游戲廳女王一枚呢。

“那你會什麽?”藺焉湊上前問。

顧曉晨環顧一周,指了指射擊區域,不太确定地:“那個……算會吧。”修烨酷愛射擊,教過她一段時間,算起來她應該會一點。

“玩這個呀!”藺焉為難的撓了撓後腦勺,努嘴,“這個只有柳睿玩的溜,其他都是半桶水。”

只有他玩的溜?

顧曉晨下意識瞥了眼身側的柳睿,在身高上就輸掉了絕對的優勢。

顧曉晨VS柳睿。

這還用比嗎?

她又沒瘋,為什麽藺焉要推着她入坑呢?

顧曉晨忽然傻笑了起來:“那個……我其實也不會。”

一直默不作聲的柳睿忽然開口:“來一局?”

顧曉晨詫異偏頭看他。

他側頭而來,輕塵的眼睛凝睇在前,輕笑了聲,略諷的語氣:“不敢麽?”

她輕抿了下唇,看着他像是思忖片刻,而後問:“贏了你如何?”

柳睿笑,有些嘲弄:“贏我?你确定?”

“萬一贏了呢?”她始終抱着僥幸心理。

柳睿微低了低簾,沉吟片刻:“你想要什麽獎品?”

從未見他如此好說話過,顧曉晨閃着一雙亮锃锃的眼睛,開始得寸進尺:“什麽都可以嗎?”

柳睿淡睨了她一眼,僅一眼,顧曉晨就老實了,鼓了鼓腮幫子,也不敢要求他什麽,随手指向那源源不斷被光顧的娃娃機:“如果我贏了,我要那個。”

柳睿遠遠看了眼那被裏三層外三層圍住的娃娃機,應下:“沒問題。”

顧曉晨咧嘴一笑,拿起弓,抽過箭,蓄勢待發。

這是一場不公平的比賽,柳睿贏得毫無懸念,他每一支箭都在十環上,那般輕而易舉。

顧曉晨看着箭靶上自己淩亂不堪的箭,重重的嘆了口氣。

是她太自不量力了,居然在柳睿這裏找虐!

不對,顧曉晨突然哀怨的看了身側的藺焉一眼,她總覺得藺焉老害她。

“曉晨,你節哀。”渾然不覺的藺焉上前安慰顧曉晨,“我看你還不如學臺球算了,射箭就別在柳睿這兒找虐了。”

顧曉晨又嘆了口氣,晃了晃微沉的腦袋,一副生無可戀。

垂下頭,潛心內省。

等等!

她突然擡起頭,眼睛瞪的像鈴铛。

剛剛她做了什麽?

射箭?

比賽?

不!

她剛剛和柳睿一起射箭了。

和柳睿。

柳睿!!!

想到這裏,她開始莫名其妙的笑了起來。

太神奇了,她居然跟他一起射箭了,而且是在告白被拒以後。

看着傻笑的顧曉晨,藺焉以為她被柳睿虐到體無完膚,遭受太大打擊,因此有點失常,忐忑地又安慰了聲:“晨兒,咱不灰心,有的是報仇的機會。”

可顧曉晨完全不理會藺焉說了什麽。

柳睿淡淡瞥了眼神經質的顧曉晨,嗤地一聲笑,走開了。

作者有話要說:

下雨了,你帶傘了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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