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合适
齊奕出診所的時候正是午間的高峰期，在高架上堵了四十多分鐘才到機場。
飛機已經降落一刻鐘了。
——大哥那啰嗦性子，竟然沒有打電話來催？
齊奕撥通齊潮聲的手機，電話被自動轉接到了語音信箱：“開會，有事留言。”
開會？
齊奕皺了皺眉，估計他是忘記開機了。
可大哥并不是個馬虎的人，因為工作需要，除非必要他都是二十四小時保持電話暢通的。
齊奕又撥了兩次電話，仍舊是語音信箱。
她沒有辦法，只能先到接機口碰碰運氣。
湊巧的是有兩班國際航班也是這個時間點到達，接機口人山人海，全是鬼佬、舉着牌子的地陪和搖着小旗的導游，根本沒有大男人帶個小姑娘的組合。
——難道是航班號錯了？
她拿出手機擡頭核對。
“姑姑——！！！”一個奶聲奶氣的音調響起來。
齊奕慌忙轉身，一個五六歲的小姑娘正坐在個身高一米九以上身材魁梧的男人肩上朝她拼命招手，不是磐磐是誰？
齊奕如釋重負。
“磐磐！”她兩步走上前，疑惑地打量着舉着磐磐的男人，“徐哥你怎麽帶着磐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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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早看見了這一對反差極大的組合的背影，卻因為一心想着磐磐是和大哥在一起的，自動把他們當成了來旅游的鬼佬父女。
磐磐伸手要齊奕抱，格格地笑起來：“是陸哥哥讓徐叔叔背我的！”
齊奕明白了，徐哥是陸闡的助理，兩人必當是一塊兒出現的，大概是陸闡出國采風回來恰好遇見了磐磐他們？
她又問徐哥：“阿闡和我大哥呢？”
“你大哥？大概還在京城睡午覺吧。”一個懶洋洋的聲音道。
一名戴着鴨舌帽和墨鏡的青年走到齊奕身邊，嘴裏咬着盒裝牛奶的吸管，遞了盒香蕉牛奶給磐磐。
磐磐甜甜地說了聲謝謝陸哥哥。
陸闡冷淡地點了點頭，對齊奕道：“你家大哥也真能啊，這麽小的孩子讓她一個人坐飛機？”
齊奕：“……”
“你也夠可以的，我來的時候磐磐都站這好一會兒了，若不是我認出來，被人拐了都不知道。”
磐磐搖頭：“不會的，那個大姐姐請我喝的可樂是機器裏面拿出來的。”
齊奕一腦補當時的場景，有些後怕。
“主要是剛高架上太堵了，的士過不來。”她解釋道。
陸闡呲呲吸了兩下空盒子，把垃圾遞給徐哥，反問：“你不是有駕照嗎？沈朝那兒沒多的車？環城路過來快又不堵。”
“我不是不敢開嗎？”她可不會蠢到說自個兒跑了一趟市區找何以濃弄藥。
齊奕抱了磐磐幾分鐘就抱不動了，讓她下來自己走。
磐磐不依，嚷道：“我要漂亮哥哥抱嘛。”
齊奕偷窺一眼陸闡的臉色，好像有點綠。
抱孩子的重任最終交到了徐奎手上，他一手托着磐磐，另一手拖着個大行李箱，肩上還挂了三個旅行包。
陸闡則大少爺似的兩手揣在兜裏，居高臨下地看着齊奕說：“走吧，我搭你回去。”
齊奕頗有些不好意思地分擔了一個旅行包。
陸闡從鼻腔裏哼出一聲，大步流星地先走了。
齊奕先前接人的時候在路上耽誤了時間，沒有吃飯，磐磐亦沒有吃上飛機餐。陸闡嫌棄飛機上的食物太糟糕，徐奎則是飯量太大，兩份都沒能吃飽。
四個人都沒有吃飯，一進市區，直奔餐廳。
徐奎再次發揮了保姆優勢，忙前忙後，還得喂小姑娘吃飯。
磐磐習慣了高規格待遇，坐在他的腿上一點兒不對的表情都沒有，一邊敲着勺子指着這個那個菜發號施令一邊問齊奕有沒有給自己的爸爸報平安。
這回電話很快就通了，齊奕劈頭蓋臉就把自家大哥罵了一頓。
“我要找爸媽告狀，你這也太不負責任了。”她說。
齊潮聲假裝聽不懂中文：“我這不是工作忙嗎？再者說，我早上不是和你說了磐磐是一個人去的？”
齊奕：“……”我睡得糊裏糊塗鬼知道你講了什麽。
沈朝的行動力極強，一起了給齊奕搬家的念頭就立刻讓秘書搜尋合适的房子。
讓齊奕住在公司統一的宿舍裏，那顯然是不合适的，那兒牛鬼蛇神都有，他放不下心；自己的其他房産也不行，沒有理由讓小丫頭住過去——他并不打算挑明。
想來想去，只能借齊家人的口和齊奕說，讓她搬出來住到齊家的房子裏。
齊奕住到沈朝家的時候原本就說的是借宿，有了合适的房子就搬出來，哪知道住得挺好，沈朝又放心不下這個小妹妹一個人，便一直讓她住了下來。如今若是她有了自己的房子，于情于理都沒必要再在沈家住了。
這種事情沒必要驚動長輩，沈朝又與齊奕在本市的二哥何以濃不熟，只能打給齊潮聲。
電話一直占線，打了三次才打通。
齊潮聲一接電話就抱怨道：“有什麽話不能一塊兒說完？”
“？？？”沈朝沒明白，當他認錯了人，“是我，你朝哥，有空嗎？和你說個事兒。”
齊潮聲應了一聲。
沈朝說：“我找了間房子，想讓齊奕搬出去住，你幫我和她說說？”
“成啊。”齊潮聲答應得爽快，“怎麽，這房子她住出感情了不肯走？”
“我還沒和她講，感覺你來說更合适一些。”
“怎麽我就合适了？她不是最聽你的嗎？你們自己搬家還是你講得好。”齊潮聲顯然誤解了沈朝的意思。
沈朝頓了頓，解釋道：“我是說，想讓齊奕一個人搬出去。”
電話那頭的聲音明顯靜了。
齊潮聲的聲音正經起來，問：“出什麽事兒了？”
沈朝說：“沒什麽，只是覺得她一個小姑娘和我一個大男人住在一起不合适。”
齊潮聲舔了舔嘴唇，開玩笑：“這都睡了三四年了，沈老二你可真是個負心漢。”
沈朝沒應聲。
齊潮聲認真道：“早知今日，你當初就不該答應她，你這人太沒原則了！”他義憤填膺，“你不會還覺得她這麽多年是開玩笑的吧？”
沈朝心想：我不是當她開玩笑，只是昨天才發現再這樣下去說不定她真的能得逞。
“我年紀太大了，和她不合适。”沈朝拿出當年長輩勸說齊奕的那一套說辭，“擱在古代，我生都能生個她出來了。”
齊潮聲只覺得這家夥真是認死理兒，改用激将法，反問：“那你覺得誰合适？陸闡？”
“那怎麽行！”沈朝幾乎要勃然而起，“那個病秧子怎麽配得上我家小丫頭！”
還你們家小丫頭呢，真不知道小三兒到底是姓齊還是姓沈。
齊潮聲暗笑，語氣仍憋得十分正經：“那你說誰合适？”
沈朝一手捏着鼻尖篩選名冊，竟是想不出一個滿意的人選。
“得了吧你。”齊潮聲忍不住笑起來，“總之我是不會幫你的，要說你自己說去，我才不幫你做無用功。”說完撂了電話。
沈朝皺着眉頭盯着手機好一會兒——方才齊潮聲倒是提醒了他，是不是應該給齊奕找個伴兒比較好，畢竟小姑娘也二十二了，再拖一年都到晚婚年齡了。
可一想到齊奕要和某個未知的男人攜手一生，他就又不舍又心疼。
嫁女兒的心态，大抵就是如此吧！
他支着腦袋默默地想。
白忙活了一天，沈朝帶着一大疊秘書整理出的房屋資料回了家。
一推開大門便聽見裏頭歡快的兒歌聲，還有小孩兒的笑。
怎麽回事兒？
“你回來啦！”齊奕蹦蹦跳跳地奔到沈朝的面前接過他手上的東西。
沈朝點點頭，盡量讓自己的表情冷硬一些：“回來了，家裏怎麽了這麽鬧騰？”
話音才落，一個年輕男人滿臉笑意地抱着個孩子走到齊奕身旁，一手搭着她的肩膀，十分挑釁地對沈朝說：“喲，你回來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