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未生

折騰了将近一個禮拜,磐磐終于玩夠了,想回家。

齊奕給齊潮聲打電話,男人十分潇灑地說機票他來定,她只要負責把人送到機場就行。

天底下哪有這樣的爸爸,忙起工作來什麽都不管不顧的。

磐磐更是深受她爸爸放養教育的影響,一個勁兒地拍着小胸脯保證自己能安然回家。

齊奕沒了辦法,問沈朝該怎麽辦。

沈朝還記恨着齊潮聲撺掇磐磐的那一聲“姑爺”,說:“還是問問你爸媽怎麽說吧,孩子不是二老帶的嗎?”

齊奕立馬就把情況上報了組織,齊媽媽一聽那作孽的兒子竟然讓心肝寶貝兒獨自坐飛機飛了一千多公裏,氣得當場就撂了電話轉頭去罵齊潮聲。

齊潮聲又給齊奕打電話埋怨她不義氣。

好一頓雞飛狗跳。

最後,齊家人給出的意見是讓齊奕親自把磐磐帶回家。

沈朝才和柳眉掰了沒幾天呢,要這個當口上走了,誰知道會不會又立刻冒出個張眉、李眉來?

“媽……我這工作正忙呢!”齊奕撒嬌道。

齊媽媽尤帶着未散的火氣,像是只機關槍似的篤篤篤開火:“工作?你那是什麽工作,我聽你哥說你就是個演屍體的!做的什麽孽!”

齊奕:“……”

——我還演過宮女兒歌手特務賣報紙的呢!

不過齊奕可不敢反駁她,畢竟更年期的婦女那就是燒不盡的野火,你越撲,她回頭給你燒得更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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齊奕“嗯嗯嗯”地應着,足足挨了半個多小時的訓,還是沒能逃脫送磐磐回家的命運。

她向沈朝通報大獲全敗的作戰成果,又問他要不要和她一起回家。

沈朝說:“我這忙不開,你自己回去吧,明天的機票可以嗎?”

理智告訴齊奕她應該見好就收,免得成為那種“不知收斂的磨人精”,可她忍不住。

沈朝就像是她的□□一般,從前小心翼翼地遠觀而不敢亵玩倒不覺得,可自從抱過、摸過之後,她總想着得到更多。

人就是這樣貪心的物種了。

“你就陪我去嘛……”齊奕跪坐在地毯上,眨巴着一雙水汪汪的大眼睛看着沈朝,小心翼翼地扯他的褲腿。

這一招亦是她從雜志上學來的,據說男人們都十分受不住這種臣服意味十足的姿勢。

沈朝原本是打算像往常一樣目不斜視、以沉默來表示立場的,可齊奕的動作太輕太柔了,像是小貓似的撩人發癢,他皺着眉掃了一眼褲腿,正撞上她的眼神——委屈、哀求還帶着一絲狡黠。

他那顆早就如磐石一般的老心髒再次被狠狠地擊中了。

沈朝在娛樂圈執掌大權這麽些年,見過的捧過的尤物兩只手都數不過來,齊奕這一招充其量就是個連門道都沒摸清的小伎倆。

可偏偏他就中計了。

——真是要糟。

因為有個陸闡在,他不放心齊奕一個人在外頭住,可就這麽放着她在身邊?

沈朝自認為沒有柳下惠的那份定力。

他揉了揉齊奕的頭發,站起身道:“你去收拾東西吧,我讓人給你們定明天的機票。”

齊奕懊喪地垂下頭——什麽破雜志,一點用都沒有。

齊奕心情低落,連帶着收拾東西都沒什麽心情。該有的家裏都有,沒有的也能直接買。

她一項一項對着沈朝挺早之前開給她的“出門要帶的東西”的清單,發現身|份證找不着了。

房間裏翻遍了都沒見影兒,她琢磨着會不會是落在客廳了。

探出頭去看一眼,沈朝并不在,沒有被數落丢三落四的危險,齊奕放心大膽地走到茶幾前。

沈朝先前看過的書還壓在桌子上,她順手拿起來看了看——隔着一層鋼化玻璃,桌面下正對着書本的一個牛皮紙袋吸引了她的注意。

紙袋沒有封口,裏面似乎是一疊紙。

齊奕抽出來看了一眼——竟然是一份購房合同。

房子的地點在離大學城不遠的一處小區,離齊奕的學校很近,小區的名字是水岸聽風。

齊奕聽說過這個名字,它還有一個外號,叫做二奶小區,裏面住的不少都是被有錢人包養的大學生妹子。

她的心瞬時間涼了半截。

每一次每一次,她永遠都晚了半步。

從出生,到成長,再到如今……

一股絕望爬滿了她的心髒,層層纏繞、收緊,讓她連呼吸都有些困難。

齊奕像是扔掉燙手山芋一樣把牛皮紙袋丢到一旁,冷靜了片刻,又再次把紙袋撿起來,連帶書本一起恢複原狀。

手才離開書,沈朝從房間裏出來了,笑容和煦如常:“收拾好了?”

“嗯。”齊奕壓下心頭翻湧的情緒,故作平靜地道,呆坐了一會兒,又想起來,“還有個身|份證沒找着。”

“是不是放在哪個錢包的夾層裏了?”沈朝提醒。

“大概是吧。”她已經徹底控制了自己的情緒,甚至還有心情從演員的角度來分析自己此刻的心理狀态,随時調整面部的表情和肢體動作。

她露出一個俏皮的笑,像是往常一樣用跳脫的語調道:“那我回去找找。”然後腳步輕快地小跑着回了房間。

反手關門,她臉上的面具驟然垮了,呼吸粗重反複,用指甲用力掐着手臂以防自己會哭出來。

“姑姑……你怎麽了?”坐在床上玩切水果的磐磐驚訝地看着這一幕。

“啊……沒什麽。”齊奕再次笑起來,“你玩兒吧,明天就回家了。”

半夜十一點,齊奕敲開了沈朝的房門。

沈朝才洗過澡,發梢、胸脯都泛着水汽,一身睡袍卻穿得十分整齊。

齊奕不好意思地偏過臉,把手上的牛奶盒往前一推:“剛才牛奶熱多了,我們兩個喝不完。”平時夜裏的牛奶齊奕喝不完也會分給沈朝。

她的另一手拿着一個玻璃杯,想要進門去。

沈朝攔下了齊奕,他一手撐在門框上,接過了牛奶盒,一飲而盡。

齊奕雙手握着牛奶杯,踟蹰片刻,仰起頭道:“我身|份證還是沒有找到,會不會是之前簽合同的時候落在書房了?”

書房是沈朝的領地,與他的房間想通,齊奕不常進去,不過偶爾還是會到裏面找一些資料書看。

沈朝皺了皺眉,習慣性地想要訓斥她丢三落四的毛病。

可齊奕的眼神充滿了期待,讓他的心像是泡在了一杯柔滑的牛奶裏,奇妙的情緒在慢慢滋長。

“來吧。”他側身讓開,順便在齊奕的背後伸了個懶腰。

或許是因為太久沒有舒展筋骨的緣故,随着骨骼的伸展,舒适的癢慢慢擴散開來。他撓了撓胸口,慢慢步入衛生間刷牙。

很快沈朝就發覺了不對勁,足下踩着的地磚太涼了,落在肌膚上的水珠亦涼得像是刀割,一股空虛的燥熱慢慢升起。

“哥,能幫我打開抽屜看看嗎?”

齊奕從門口探出個腦袋來,聲音有些太過甜膩。

沈朝緊了緊拳頭,說:“那裏都是我的文件,不會在裏面的。”

“這樣啊……”齊奕的語氣懊喪,眼神卻十分地亮。

都說燈下看美人,更添三分顏色。在浴室昏黃的燈光下,小丫頭的眉眼竟也有了些妩媚的意思。

那一雙明亮的眼眸中像是含着秋水,柔情溺人。

“那怎麽辦?”齊奕小聲說。

沈朝的身體更熱了。

他簡直不敢相信,一向單純得像是白紙一樣的小丫頭竟然會對他做出這種事情來。

他不想問,也不用問。

——小丫頭什麽都不懂,看了奇怪的書異想天開也是正常的。

“你先出去吧,我回頭幫你找。”沈朝說。

齊奕笑起來,問:“為什麽?”

她走進浴室裏,一臉得逞的狡黠。

沈朝盡量放緩了音調:“聽話,出去。”

齊奕伸手抱住了他,緊得像是一松手他就會消失一樣:“沈朝,我喜歡你……你也喜歡我好不好……”

沈朝的身軀一僵,少女身上甜美的氣息不斷地鑽進他的鼻孔裏,讓他的熱血沸騰、焚燒着他的理智,而這一股熱度,只有那埋在胸口、貼在腰腹上的一絲涼意才能緩解。

太糟糕了,他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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