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章 ☆、誤交歹人
? “小微,我要去趟澳洲。”柳澤在電話裏這麽說。
她從成堆的文件裏擡起頭來,并不算太驚訝:“去吧。”與其這麽不死不活地拖着,不如幹脆了斷。
柳澤猶豫了一下,加上一句:“抱歉,律所可能沒辦法再繼續了……這次之後,不管結果如何,我都打算回美國。”
姚微愣了愣,低聲道:“阿澤,你別這麽說。事實上,是我先離開律所的。如果要道歉,也應該是我道歉才對。”
電話裏一時無聲,兩個人相對無言。
一步步走到今天,大家終于還是分了兩個方向。
她心裏澀澀的,勉強笑道:“以後有什麽打算?”
“美國那邊有幾個律所有意向讓我加入做合夥人,我還在考慮。”他說。
“你跟卓越……”她狠狠心,還是揭開了這個瘡疤,“我聽說柳潤找過他。”柳潤找卓越,還能說什麽,無非就是再威脅一遍,要公開他和柳澤的戀情,逼~迫這位世界冠軍當着全國人民出櫃呗。
“是。”男人的聲音淡淡的,“卓越說,明年就是奧運會,他不能在這個時候給隊裏掉鏈子。所以他想拖一拖,暫時穩住柳潤。”
“……”姚微實在找不出什麽話來安慰他。
同樣的問題,已經困擾了他們這麽多年。世錦賽過了還有奧運會,一屆過了還有下一屆。不能說卓越不對,他确實肩負着很多人的期望。但對于柳澤來說,實在也太不公平。
“他說讓我等他,就最後這一年。”他輕聲道,“但我忽然就覺得累了。”
明明已經等了那麽久,他以為自己可以一直等下去,卻原來還是做不到。
“所以你那晚跟他提了分手?”姚微頓了頓,繼續道,“霆均跟卓然為這事吵了很久。”
“那晚他走之後,我給他發了條微信,說了分手。”柳澤苦笑,“然後我就喝多了,大概是一時沖動吧。他給我回電話我也沒接。現在想想,确實也過了。所以,我想當面再跟他談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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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說這個了。”他提提精神,笑道,“你跟霆均怎麽樣?我剛剛好像聽到有人改口了?不叫人沈大少了?”
她有些窘迫地解釋:“就那樣呗……在我爸他們面前提他,總不能叫他沈大少吧。”
柳澤笑起來,話裏卻帶着些苦澀:“小微,別讓他等太久。感情這件事,真的磨着磨着就沒了……”
“阿澤……”她一時不知道怎麽接話。
好在男人的語調很快恢複了輕松的上揚,“萬一鬧掰了就回來找我,怎麽也能賞你口飯吃。”
“呸。”她下意識地反駁,“烏鴉嘴,就不能說句好聽的嗎!”
“哈哈哈,看來局勢不錯嘛。”男人的笑聲朗朗,“我還等着吃你們喜糖呢,你看這句怎麽樣?”
“……”她被他氣得臉都紅了,卻無言以對。
“一說他,你嘴炮技能就直線下滑。”男人笑着繼續挑釁,“啧啧啧,真沒想到你也會有今天。”
她惱羞成怒地回嗆:“我就是喜歡他了怎麽着吧?你這就是赤~裸裸的嫉妒。”
“是啊是啊,我嫉妒壞了。我可是剛剛失戀呢。”男人笑嘻嘻的,“我剛剛電話錄音了哦,直接發給霆均他一定會很開心的。”
“你敢!”她氣急敗壞地叫道,“你要這麽幹~我就跟你友盡!”
“哈哈哈哈哈……”男人笑得肚子疼,“騙你的騙你的,發錄音也是發他的給你啊,咱倆感情這麽好。”
“你還有他的錄音?又是騙人的吧。”她冷哼一聲,“我看我跟他都是交友不慎,誤交歹人。”
說着她一擡眼,吓得手機差點掉桌上。手忙腳亂地挂了電話,她結結巴巴地問:“你……你什麽時候……進來的?”
身高腿長的男人懶懶靠着門,似笑非笑地揚了揚下巴:“有一陣子了。”
所以是都聽到了嗎?她心虛地看看他:“剛剛是阿澤。他說要去趟澳洲,然後會結束律所,回美國。”
“我知道。”沈霆均走進來,端然坐到她對面,“他也給我打了電話。”
“哦……”她說不清心裏是什麽感覺,倒是忽然又想起一件事,“法律顧問的事,對不起,我那時沒想到會變成現在這個樣子。”
他盯着她看,看到她心裏有些發毛,才笑了起來:“那都是小事。倒是你剛才說的話我比較有興趣。”
“……”她輕咳一聲,輕車熟路地轉移話題,“柳潤這事做得也太過分了些。咱們要不要給他點教訓?”
他輕笑一聲:“咱們?”
她的臉又開始熱起來,停了一秒,顧左右而言他:“說起來,他明明都逼阿澤簽了放棄繼承合約,為什麽忽然又這麽咄咄逼人?”
“這事兒恐怕得怪你。”他倒也不追問,淡淡回道,“你這段時間沒給過他好臉色吧?”
“你是說,他是因為這個才去找卓越洩憤?”她皺眉道,“我也沒怎樣啊。只是他約了幾次吃飯都被我拒了而已。”
她哪有時間跟心情陪這纨绔少爺吃飯?鬧了半天源頭還是她這兒,她立刻把對柳澤的歉意全數轉成了對柳潤的憤怒。
“光拒了哪夠。”他冷冷挂了一絲笑,“你就是對他太客氣了。”
“所以?”她也不惱,反倒甜甜一笑,“你有打算了?”
“當然。”他眨眨眼,一臉無辜,“等着看好戲吧。”
“不要動用暴力哦。”她想了想,還是提醒一句。
“殺人見血只能說明腦子不夠用。”他懶懶摸着下巴道,“放心,我還不至于low到這種地步。”
他的話聽起來有點漫不經心,但卻散發着強大的自信和果決。他這麽自戀也不是沒有道理,她想。
輕敲桌面,他笑着轉移話題:“可以走了麽?”
她看看桌上堆積的文件,又瞅瞅男人含笑的眸子,猶豫一秒,便站起身:“去哪兒?”
“去辰遠那兒。”他替她披上大衣,在她耳邊低聲道,“今晚是滿月酒。”
“現在就去?”她有些驚訝。這會兒還不到中午……
“中午先聚聚。晚上人多,沒什麽時間說話。”他解釋完,牽着她就往外走。
這還是她第一次到江家。
在場的還是上次那些人,雖然稍微熟了一點,但她還是人群裏唯一的陌生人,相對總是顯得隔膜了些。
好在這次有一個小嬰兒供人觀賞。
幾個女人圍着看他,一個個都挪不開眼。
沈霆均偷偷打量她的表情,自己先放下一半心。看起來似乎也很喜歡小嬰兒呢。那麽,到底為什麽不想要孩子?
轉了頭他就悄悄找秦韬求救。秦韬沉吟一下,道:“回頭我跟她聊聊吧。不過你得做好思想準備,如果人家就是不想要孩子,你怎麽辦?”
他是沈家繼承人,沒有孩子确實很難過長輩這一關。
見他默然,秦韬拍拍他的肩,溫聲道:“等先聊過再說吧。”
實際上,想要找個單獨聊天的機會并不容易。秦韬這兒還沒怎麽樣呢,姚微倒是自己找上門來。
那會兒吃過飯,秦韬出門接了個電話,一回身,竟被姚微堵了個正着。
“秦醫生。”女人淡淡颔首,“我有一個問題想問你。”
“請說。”秦韬雖然意外,卻仍然彬彬有禮。
“你還記得尹明凱嗎?”她低聲問他。
他沒想到竟會從她這裏聽到這個名字,吃驚地反問:“你跟他也有接觸?”
話問出口,他卻已經反應了過來。如果他們接觸過,那多半是因為莊淩煙的緣故。莊淩煙……是她同父異母的姐姐。
姚微點點頭,聲音有些落寞:“他去世之前,我們見過兩次。”
長久的沉默橫亘在兩人之間。許久,秦韬輕嘆一聲:“我很久沒有聽到別人提起他了。”
她眼角微微酸澀,低聲道:“秦醫生,我研究過當年的案卷,心裏一直有一個疑問。我姐當年被警方鎖定真的只是因為你的心理側寫嗎?”心理側寫據說和莊淩煙高度相符,但按常理來說,側寫只能替警方提示目标人群,并不足以把莊淩煙從人海裏揪出來。案卷記錄顯示,警方根據心理側寫排查時,非常巧地撞到了莊淩煙的作案過程。
按照這個記錄,莊淩煙這麽快被抓完全是因為太過倒黴。這種巧合雖然可能存在,但幾率其實很小。這也是姚微迄今仍然有些疑慮的原因。雖然她自己也說不清,自己到底在疑慮什麽。
秦韬擡眼看她,眼裏的疑惑一閃而過:“案卷上是這麽說的?”莊淩煙一案警方的最終案卷他并沒有看過。
“案卷上說按照心理側寫排查時,正巧撞見了她的作案過程。”她說。
“我當時的心理側寫并不足以找出具體人選。不然警方也不至于花費了三個月還沒有找到人。”秦韬頓了頓,皺眉道。他倒是并沒有追問她到底是怎麽看到警方案卷的,讓她之前準備好的說辭落了空。
“三個月?”那種隐隐的疑慮開始變得深重起來,她覺得自己的心正在緩緩下沉,“不是一周麽?”
有人改動了卷宗?是警方自己還是另有其人?目的又是什麽?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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