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3)

去的腳步聲,皺眉嘆了口氣:他總要下山去将這件事情解釋清楚,不然整個鳳鳴寨怕是都有大難。

侯七一聽說雬璃要走,頓時不樂意了:“大王,咱們費了老鼻子勁把他扛回來,您放他走?不嫁啦?”

章小六心更塞了。

“嫁什麽嫁?他是柳家大公子你不知道嗎?怎麽可能娶一個土匪做老婆?還不如放他走,免得為了他得罪官府!”

沒錯,她雖然喜歡搶親,可也有自知之明的。

這種大家公子,她不會沾手。

她是不會承認,這幾天相處下來,她更喜歡雬璃了,除了皮相,更喜歡的是他的性格,和寨子裏所有男人都不一樣,那麽的優雅,那麽沉穩。

可他要走,她才不會一哭二鬧三上吊地想留下他呢。

而就在雬璃打算離開鳳鳴寨的時候,山下的鳳鳴縣裏,民兵隊長很郁悶地得了柳家那邊的消息。

錢拿不到了!

人家本來說好了是貨到付款。

結果他這裏并沒有拿到柳承志的屍體,也只能得了個事先的定金。

不過對方說了,很快,燕州城那邊就會派大軍前來剿滅鳳鳴寨,到那時,他或許能混進去,找到柳承志,擡着他的屍體去領賞呢……

第一卷 013 天大的冤枉

雬璃是月上柳梢頭的時候,從鳳鳴寨出發的。

他大搖大擺地一個人順着山道從大門出去,章小六蹲在塔樓上畫圈圈,暗暗罵了句:真是他娘的,走得連頭都不回,連聲“江湖再見各自保重”都不說,她好歹也是他的救命恩人啊,不說以身相許,好歹也要有點情意在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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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着他一步步走遠,她心裏真是貓撓似的難受。

雬璃走出山寨大門,回頭看了送他出門的土匪丁一眼。

壯碩又魁梧的土匪看着小白臉雬璃,用粗嘎的嗓音低吼了一句:“快走吧,不然咱們大王後悔了,又把你搶回去洞房,你可就跑不掉了!”

雬璃嘴角一抖,轉頭走遠了。

附近根本看不到章小六的蹤影,那丫頭要是能死乞白賴地來拉住他不準他走,他心裏,應該會有一點點高興的吧?

嗯,只是一點點……

侯七在塔樓上,蹲在章小六身邊,忍不住小聲問:“大王,那小子怎麽好的這麽快?身上中了那麽多刀,又中了一箭,居然沒事兒了?”

章小六捂着腦袋瞪他,下意識地替雬璃隐瞞:“你懂個屁!他中了很多刀,可是刀刀是輕傷,懂嗎?”

侯七滿眼崇拜地點點頭:七八刀啊,刀刀是輕傷,行兇的人果然是高手。

不遠處洪胖子操着洪亮的大嗓門站在半山腰上喊:“大王!吃飯啦!”

前一刻還沉浸在悲傷中的章小六立即滿血複活:“次飯次飯……”

不管雬璃是人是妖還是鬼,他沒說,她也不問,反正如今都跟她沒什麽關系了。

…………

雬璃離開鳳鳴山區之後,就直奔鳳鳴縣,他的身上,有章小六出于人道主義還給他的幾錠金子。

當然,秉持着雁過拔毛的土匪最高教義,章小六是不可能把從他身邊撿來的所有金子都還給他的!

他在鳳鳴縣裏稍微打聽了一下縣衙的所在地,就直奔過去。

他要擊鼓鳴冤!

震天響的鼓聲敲響時,縣令老爺還抱着美妾睡的正香呢,就被吓醒,氣呼呼地吼問:“誰在擊鼓?”

小厮急忙跑去前院裏問了問,就跑回來打報告了:“老爺,是個泥腿子,說有重大冤情。”

縣太爺一聽是農民,頓時不耐煩了:“是要民告官?先滾一遍釘床再說。”

小厮笑嘻嘻地把手裏的金子拿出來了。

縣太爺立即嚴肅了表情:“有冤情自然不能視而不見!走,聽聽他要說什麽。”

小妾服侍他穿好衣服出了門。

雬璃在前院的大堂上,被兩個剛睡醒上堂的衙役押着在大堂上站着,衙役們是想讓他跪下的,結果一看他手裏的令牌,就不敢逼迫了。

縣太爺一身正氣地坐在了明鏡高懸牌匾下,一拍驚堂木:“堂下何人?有何冤情?”

雬璃穿着一身從鳳鳴寨借來的灰撲撲的粗布衣衫,卻還是掩不住一身的磊落氣質和強大氣場。

他微微擡手一禮,朗聲說道:“大人,在下是燕州城柳家族長的嫡長子,日前出門辦事,經過鳳鳴縣境內時,遭遇逮人行刺,身受重傷。幸虧得到了鳳鳴寨現任寨主的救助,保住一命!在下今日下山,才得知,這件事情竟發生了天大的誤會,燕州城知州以為在下是被鳳鳴寨劫殺,派兵前來剿匪。這真是天大的冤枉!”

第一卷 014 兩千人來剿匪

縣太爺一聽這話,只覺得渾身一震,剛剛醞釀起來的一股尿意也憋回去了。

他抖着肥碩的下巴,看着雬璃,半信半疑地問:“你說你是柳大公子,可有證據?”

雬璃淡然地一笑,從腰間解下一個玉牌遞給了旁邊的衙役。

衙役接了,呈給大老爺。

只見玉牌用的是溫潤無暇的暖玉,刻着花開富貴的花樣,玉牌的正中央,有兩個龍飛鳳舞的字“承志”。

柳家大公子,的确名為柳承志。

他立即就信了。

雬璃看着他的神情變化,暗暗放心,好在下山的時候,章小六這土匪大發善心,把這玉牌還給他了。

不然今天這樁公案,可沒那麽容易解決。

縣太爺摩挲着玉牌,看了看他:“冤情解釋清楚自然是好事!可是,你這一大清早擊鼓鳴冤,就是為了這個?”

雬璃擡手又是微微一禮:“還請縣太爺您代為呈禀,燕州城的剿匪大軍入境必定會和老爺您打招呼,到時候,還請老爺您攔截下來,事後,在下一定銘記大老爺您的恩德,投桃報李必不會少了!”

縣太爺一聽,嘿,這感情好!就是一句話的事兒,還有銀子拿。

“好好,好說!”

旁邊的師爺卻苦着臉跺腳,忍不住就打斷了自家大人的美好意-淫:“哎呀,大人,您忘了嗎,昨兒個晚上,燕州城的大軍已經過境了,恐怕這會子都要到鳳鳴山下了啊!”

雬璃面色頓時大變:“什麽?”

縣太爺也頓時整個人都不好了:“什麽?我怎麽不知道?”

師爺也很委屈:“您昨晚納妾進門,卑職拿了公文去請示,您說這種小事不必麻煩您!卑職就蓋了公章,放他們過境了。”

“哎喲!!”

縣太爺頓時失了好大一筆銀子,心口都疼了。

雬璃的神色忍不住有些慌張起來,他剛進縣城就打聽到,這一次燕州城派來剿匪的兵馬足有兩千人。

鳳鳴寨統共才不到三百人,還有一半都是老弱婦孺……

“大人,在下先告辭了!”雬璃立即走過來一把扯過自己的玉牌,轉身就走。

縣太爺目瞪口呆地看着他的背影消失了,越想越生氣,轉頭狠狠地踹了那師爺一腳:“你啊……你啊你!”

師爺被踹得嚎哭起來,縣衙裏頓時一片鬼哭狼嚎。

…………

晨光大起的時候,章小六大馬金刀地站在了鳳鳴寨的塔樓上,看着遠處吹着嘹亮的號角邁着整齊的步伐奔襲過來的軍隊。

忍不住就腿軟了。

她在害怕!

從小到大,雖然知道自己全家外加七大姑八大姨叔叔伯伯全都是土匪,可是和官府這樣正面作戰,還是人生頭一遭!

來的還是整整兩千人的正-規-軍!

說不害怕,那是騙人。

“大王,咱們……咱們怎麽辦?”

她心口發苦,看着滿寨子的兄弟,還有後山那些婦孺和老人,滿心都是愧疚,都是她将雬璃帶回來,才招來了這場禍事。

可是後悔嗎?

不!

一點也不!

侯七在她旁邊拿着西洋鏡看着那些官兵,忽然臉色就變了,有些發抖地把西洋鏡遞給她:“大王,隊伍前面綁着的人,好像是……是大王您的二姐和三姐!”

第一卷 015 匪首自然是要砍頭的

被綁在戰車上,推在那群官兵陣前的人,的确是章小六的二姐和三姐。

二姐嫁的是燕州城內一個普通的屠戶,三姐嫁的是另外一個叫做顧縣的小縣城裏一個商鋪的小掌櫃,都是本本分分過日子的人。

想不到還是被這些官兵捉了來,五花大綁在戰車的柱子上,向整個鳳鳴寨的土匪們昭示着,作為土匪的家人,會有什麽樣的下場。

章小六黑了臉。

雖然她出生的時候,二姐三姐都快出嫁了,姐妹之間沒什麽深厚的感情,可是看着自己的姐姐被人這麽綁着,她表示,她還是怒了!

“山上的土匪們,你們都好好看看,這是你們匪首的姐姐們,你們要是識相的,就乖乖扔了手裏的刀下山來,不然的話,下一次被殺的,可就是你們的家人了!”

一個軍官模樣的人打馬走在最前列,旁邊一個大嗓門的士兵負責朝半山腰上吆喝。

章小六轉頭朝土匪丁打了個眼色,他也走過來,朝着山下吼道:“軍爺,咱們鳳鳴寨這些年和官府都是相安無事,大家發財,您們又何必為難我們呢?我們鳳鳴寨一沒有劫掠官家,二沒有騷擾百姓,我們都是和過往的商隊長期保持友好合作的,敢問官爺,為什麽要來走這一遭?還綁了咱們六爺的姐姐們,她們可不是土匪,都是無辜的老百姓,軍爺您們還講不講道理?”

那軍官看着年輕,卻是經過戰場血腥的,對着土匪絲毫沒有講道理的打算,長槍一指山寨大門的方向,親自喝道:“兵就是兵,匪就是匪,兵匪之間還有什麽道理可講?我等奉命剿匪,爾等速速投降就是!”

章小六面前是自己的兩個姐姐,背後是老弱婦孺,前進是死,後退也是死。

一不小心,就被逼入了這麽兩難的境地。

她只覺得心跳如雷口幹舌燥,想了想,讓土匪丁退後,親自帶着侯七和一幫弟兄打開了寨門,縱馬下到半山腰。

那軍官在馬上靜靜地等着,看到她只帶了二三十名弟兄就下來見面,倒是有些賞識,直到她打馬走近了些,才忽然發現原來這匪首是個女人。

雖然做了一身壯士的打扮,頭發高高地豎起來了,可胸前的風光和平順纖細的脖子,明明白白地告訴在場的每一個官兵,這就是個女人,還是個長得相當不錯的女人!

她看着那軍官:“軍爺,你綁我的姐姐之前,難道沒有打聽過,我和這些姐姐一向都是不來往的嗎?你覺得綁着她們,能威脅我下來乖乖投降?”

軍官皺着眉看她:“哦,是嗎?”

他忽然轉頭,朝扛着刀站在戰車邊的劊子手打了個手勢,那劊子手立即噗噗吐了兩口唾沫在手上,握着刀,舉起來就朝她二姐的頭上砍去。

章小六的二姐雖然和她長得有些相似,都是瘦高個的女人,性子卻完全不一樣,看到那刀舉起來,只吓得慘叫一聲翻着白眼暈過去了。

她三姐也吓得啊啊大叫起來:“啊!!章小六,你這死丫頭,你還跟官爺犟什麽,還不快投降了!你想害死我們啊??”

章小六:“……”

侯七在旁邊聽得上火了:“三丫,你這說的什麽話?小六投降了,寨子裏那麽多人怎麽辦?”

那軍官在旁邊冷笑着,說:“匪首投降後,自然是要枭首示衆的!至于其餘人,只要跟着匪首一起投降,可以保全性命,判個流放不成問題!”

這軍官居然也是個小白臉,面白無須,長相清俊,是章小六喜歡的款。

章小六聽完這番話,看着他,卻真想沖過去将他從馬上扯下來打一頓!

第一卷 016 感動得恨不得咬一口

軍官一番話說完,整個山寨都不好了!

侯七當先氣得舉起刀就想砍死這小子:“娘的個蛋,你這話說得自己難不難受?什麽叫枭首示衆,什麽叫流放千裏?兄弟們就是被你們官府逼得沒了活路才上山求個活命的地方,鬼才願意投降!大王,咱們跟他們幹到底,男子漢絕不投降!”

章小六汗涔涔地想:可是她不是男子漢啊,她只想保住這個山寨而已。

山寨上爆發出一陣陣沖=動的吼叫:“我們不投降!”

“大王,我們跟他們幹了!!”

她忍不住擡起手,做了個收聲的手勢。

整座山立即靜了下來。

那軍官看着這一幕,忍不住眸光一動,看着她,有些惋惜這個女孩子:“你如果願意投降,我将你押送到燕州城之後,可以在知州大人面前為你求情!我看得出來,你有統禦的能力,又有武藝在身,或許能被招安,以後保家衛國,總比做個山賊來得體面!”

章小六呵呵一笑。

“這位官爺,你有沒有想過,古往今來被官府招安的人,有幾個有好下場的?我這鳳鳴寨裏,保護的都是些被當地官府和豪紳逼迫得再也活不下去的老百姓,他們在我這寨子裏活得比外面自在,我們鳳鳴寨從來不和官府正面對抗,卻也不會向官府低頭!你如果放了我的兩個姐姐,咱們今兒個的過節,就當沒有,雙方各退一步,你的兄弟們不會有死傷,我的兄弟們也不會被流放,皆大歡喜,多好啊??”

那軍官卻一臉正氣地看着她,滿臉的可惜:“真是死不悔改!”

他忽然朝那劊子手打了個“斬”的手勢,劊子手得令,舉起來的大刀狠狠地落下。

章小六突然拔出自己腰間的小匕首,朝那劊子手射了過去。

就在這時,一衆官兵的背後,突然有人騎着快馬沖過來,遠遠地,好朝這邊高聲喊道:“刀下留人!”

誠然,這“刀下留人”的一幕是話本子裏常用的橋段,比較惡俗的,可是章小六作為女主,對于男主的及時出現,內心還是悸動的。

因為雬璃居然在最緊要的關頭出現了。

劊子手毫無意外地被她的匕首紮了,手臂一軟,砍刀從二姐的身邊偏離,哐當一身砍在她身邊的木板上。

剛剛幽幽醒轉過來的二姐,看着自己眼前明晃晃的刀,再次翻着白眼暈了。

雬璃縱馬跑過來,有官兵彎弓搭箭,警惕地對準了他的心口。

那軍官卻擺擺手:“住手!我認識他!”

“住手!聽我一言!”

軍官皺皺眉:“柳少爺,你還活着?”

他得到的命令就是,柳家大少爺被鳳鳴寨的山賊劫殺,知州大人震怒,才下令剿匪。

雖然他也不大想得明白,知州大人的妹夫和別的女人生出來的兒子和知州大人會有什麽親密的關系,他為什麽而震怒。

可知州大人說自己震怒了,那就是怒了。

可是現在,柳承志這不是還活得好好的嗎?

雬璃不認識這軍官,但是不妨礙他裝作認識地點點頭:“我還活着,這都是一場誤會!”

他氣喘籲籲地轉頭看了一眼章小六,朝她點點頭。

章小六在馬上,忽然熱淚盈眶,她知道,雬璃這麽一出現,這場沖突八成是會化解了。

他特意趕過來,救了她,救了山寨的三百口人。

她感動得恨不得撲下去抱住他啃一口。

第一卷 017 你要走了嗎

她還沒來得及行動,土匪丁已經撲過去,一把拉住雬璃的胳膊将他從馬上拽下來,抱進懷裏笑着砸了砸他的後背:“好小子,你居然回來了!”

雬璃冷不丁被拉下馬居然沒來得及反抗已經夠郁卒的了,後背還被duang~duang地砸了幾下,幾乎吐血。

雬璃轉頭看着那軍官:“這是害我的歹人設下的一場局,鳳鳴寨的好漢們,是我的救命恩人,并不是劫殺我的兇手!”

軍官在燕州城可說是和柳承志也是熟識的,小時候還一起鬥雞走狗,見他這麽說,也沒有懷疑什麽,當下擺擺手,劊子手收了刀。

“柳公子,就算這一次關于你的事情是一場誤會,這鳳鳴山的賊匪盤踞鳳鳴山多年,我等奉命剿匪,不能因為你一個人的緣故,就打道回府吧?”

雬璃眸光一閃,忽然輕笑着,岔開了話題:“将軍,我最近受了重傷,傷勢還沒有完全康複,之前在鳳鳴寨中,有寨主和各位兄弟護着,才沒有被歹人滅口。這一次,我想回到燕州城,能不能請将軍帶着衆位兄弟們一路上關照我一下?免得我再次被歹人下手,讓鳳鳴寨的兄弟們平白背了黑鍋?”

軍官沉默了半晌,看了看山坡上每隔幾步站着的山匪們,那些山匪,有的拿着刀劍和長槍,有的,手裏只是拿着種地的犁耙就出來想參加戰鬥了。

官逼民反,果真如此嗎?

他自小受的是最正統的貴族教育,對普通民衆的生活并不了解,可是看到這些山匪,他忽然有些相信章小六的話了。

雬璃一步步走近他,指着身後的兄弟,跟他說。

“将軍,你看看這些人,他們其實都是普通的老百姓,鳳鳴寨多年來并沒有做什麽傷天害理的事情,只是和官府對抗,向來往的商隊收保護費而已!不如這樣,看在我們柳家的面子上,這一次,将軍就鳴金收兵?稍後柳家會奉上一萬兩白銀,作為對各位看護着我平安回到燕州城的謝禮,如何?”

軍官想了想,一萬兩白銀對于他們這些沒什麽油水的燕州城守軍來說,是一筆不小的數目了!這幾年軍費拖欠嚴重,兄弟們都快揭不開鍋了。

他有些松動,轉身朝自己的副将打了個眼色,那副将立即懂了,笑眯眯地朝雬璃做了個鬼臉,轉身下了命令:“收兵!”

雬璃對這個結果很滿意,朝那軍官淡笑着擡擡手,軍官也似笑非笑地看他:“柳大公子,遭了一回難倒是變得禮貌許多,以前不是回回見了我都是直呼我高元儀的嗎?”

雬璃神色不變,眨眨眼:“是,人總是會成長的,不是嗎,高将軍?”

高元儀看他一眼,不置可否地撇撇嘴,看了一眼章小六。

她笑眯眯地朝他拱手抱拳行了一禮。

高元儀一愣,他深深地看一眼這個奇特的女人,調轉馬頭準備離開鳳鳴山了。

章小六忍不住在他身後喊了句:“将軍,是不是該放了我的姐姐們,她們都是無辜的人!”

高元儀一僵,朝副将又飄了個眼風,那副将立即讓人給二姐三姐松了綁,三姐還好,哭哭啼啼地扶着還在暈厥的二姐,逃也似的跑到章小六身邊,擡手就掐住了她的胳膊,叫罵道:“死丫頭,你還是不是人,咱倆可都是你的姐姐,你打算看我們死是不是?我打死你算了……”

當着一幫弟兄的面,章小六覺得自己的尊嚴受到了挑戰,忍不住板着臉低吼一句:“夠了!松手!”

三姐吓得趕緊松了手。

章小六轉頭看着雬璃,伸手一把拉住了他的大手:“你要走了嗎?”

第一卷 018 粗糙得欠修理

雬璃是必須要回燕州把這件事情查清楚的。

不然整個鳳鳴寨不會有好日子過。

他低頭看着兩人交握的手,眸光一閃,并沒有閃開,反手也輕輕握住了她,掌心還是那麽溫熱,隐隐能感受到她鮮活的脈搏,幾日不見,居然有些想念。

只是,他仍然輕輕點頭:“是,我必須回燕州。”

章小六點點頭,想了想,随即仰頭看着他:“我跟你一起去燕州。”

“為什麽?”

“你猜到是誰在害你,在嫁禍我們了,不是嗎?”

他眸光一閃,随即面無表情地點點頭:“嗯。”

“所以,我要跟你一起去燕州,找到這個王八蛋,揍一頓!”

他嘴角微微一扯,随即無所謂地點點頭:“也好。”

“侯七!”她朝侯七招招手,又指着自己的兩個姐姐,“找人送她們各自回家。”

侯七不大放心:“大王,你去燕州太危險了,官府的人……”他湊近了些,壓低聲音看了一眼高元儀,“這些人太危險了,他們要是扣了你,怎麽辦?”

章小六帶着他稍微走遠了些,低聲吩咐起來,侯七的緊張擔心漸漸好了些。

“知道了嗎?這些放心了些吧?”

侯七臉上的痦子抖了抖:“放心了,大王,一路走好。”

她笑眯眯地拎着刀牽着馬,接了他遞來的一小袋碎銀子,到了雬璃身邊。

“走吧?”

高元儀收了兵,看着她的時候就沒了那麽劍拔弩張,倒是帶着點淡淡的欣賞:“不怕我們扣押了你?”

章小六朝他龇了龇牙:“怕字怎麽寫?”

高元儀一愣,看了一眼她,随即板着臉轉過頭不敢再看了。

雬璃在旁邊,忍不住彎彎嘴角,随後淡淡地對她說:“我的傷勢沒好全,你載着我一起走。”

她無所謂地撇撇嘴:“好吧。”

她纖細卻又薄繭的手伸出去,拉着他上了馬。

雬璃坐在她身後,雙手尴尬地不知道該放在哪裏,想了想,索性背在身後。

章小六卻轉頭瞪他一眼:“抱着我,要是掉下去我可不負責!”

高元儀在旁邊聽見這話,看了一眼雬璃。

他尴尬地輕咳一聲,面無表情地伸手輕輕抱住了她的腰,只是姿勢僵硬得讓人不忍直視。

兩千人的列隊來去如風地離開了鳳鳴山下,只留下整個鳳鳴寨的人,在風中淩亂……

大隊路過鳳鳴縣,一路急行軍朝燕州進發。

高元儀一路上都很謹慎地沒有在野外露宿,沒過一鎮必然是在靠近村鎮的地方安營紮寨。

這一晚,衆人入了夜又在一個有些荒涼的小村子的村口暫作休息,高元儀派人在四周巡查,轉過頭,才和雬璃慎重地打了個眼色。

雬璃點點頭,轉頭跟還在拿寬背大刀削指甲的章小六低聲交代:“那些人就在周圍!”

章小六無所謂地擡眸朝他龇牙笑了笑:“哦。”

他一臉嚴肅:“所以,你要保護我。”

她一根指甲削了一半,沒法削了,于是塞進嘴裏用牙齒咬了咬,雬璃看得眉角一抖,忍住了當場把她的手拉過來替她用匕首修指甲的沖動。

她卻一臉輕松:“哦,那你別走遠了。”

雬璃難受地坐在她身邊,看着她把指甲咬得參差不齊,終于還是忍不住,暗暗地嘆了口氣,忽然一把拉過她的手。

“哎,幹嘛?”

他抽出腰間的匕首,面無表情地看她一眼:“別動!”

他與她十指相扣,死死地鉗制着她的手指,一根根地替她修理起來。

真是粗糙得讓人想修理的女人!他以為自己足夠淡定,可是遇上她,為什麽總是會忍不住打亂平靜的心池?

他一定是被下了什麽咒吧……

第一卷 019 撲倒

當着不遠處的千軍萬馬,章小六同志被男人拉着小手,小心髒還是忍不住羞澀地抽了抽。

她心頭像是有野馬在來回地奔跑着,看着他低頭給自己修理指甲,側臉俊美,嚴肅又認真,讓她忽然想起年幼的時候,娘親抱着她,輕聲細語地跟她說過的那些話。

“六丫頭,以後找個好男人嫁了,不需要多有錢有勢,只要他有擔當,肯疼你,肯包容你,讓着你,肯幫你做力所能及的小事。就好了,知道嗎?”

她擡了擡頭,朝着天上的雲朵咧嘴笑得像個小傻瓜。

娘親,這樣肯幫我修指甲的男人,是不是就不錯?

然而雬璃并不知道就是因為這一點點的小事,在她心中的形象頓時變得比之前高大了許多許多倍,他只是滿臉嫌棄地低頭将她的十根手指指甲都修理好了,一邊低聲吩咐她:“待會兒天黑之後你不要再和那群兵蛋子一起閑聊了,乖乖呆在我身邊,那些人跟了兩三天了,明天我們就能進燕州城,他們今晚一定會動手刺殺我,你別亂跑。”

章小六點點頭:“嗯,你放心,我不會讓他們再傷了你的。”

雬璃張張嘴,想說點什麽,最後想了想,算了,還是什麽都不說了,她不亂跑就行了,至于誰保護誰,沒必要分那麽清楚。

一群人草草地吃了晚飯,她就被雬璃拎着靠在一棵榆樹邊生起了火堆,章小六還是第一次出這麽遠的遠門,看着什麽都新鮮,忍不住看着燕州城的方向問雬璃:“我到了燕州真的可以住在你家嗎?”

雬璃木着臉,點頭:“嗯。”

一個女孩子家的,就算是粗糙的土匪,難道他還能讓她一個人在燕州城的街頭風餐露宿不成?

想想都不夠爺們!

章小六有些擔心了:“我聽說你們這種大家貴族的院子都特別大,我住你家人生地不熟的,你可別住的離我太遠了。我要和你住一起!”

雬璃:“……”

他無語地擡眸瞪她一眼,不得不承認,這女人真的是單純得沒有男女之防。

罷了,倒顯得他迂腐了。

“嗯,你繼續女扮男裝,不要讓人知道你是女的,能做到嗎?”

章小六笑眯眯地靠在他身邊,點點頭,像是滿臉讨好的小狗狗,雬璃看了一眼她的酒窩,面無表情的臉上,神情終于軟化了一點點。

正要開口繼續教導,章小六突然一個鯉魚打挺撲過來,把他按在了地上!

與此同時,只聽到高元儀大喝一聲:“有刺客!!保護柳公子!”

雬璃只覺得腦子裏嗡地一下,臉上突然間燒了起來。

因為,他在被撲倒的時候,下意識地用雙手擋在了自己身前,然後,兩團軟乎乎的肉,就送進了他的掌心。

他雙手僵直,動也不敢動,可就算是這樣,那溫軟的絕妙手感,還是沖擊着他的腦袋!!!

章小六瞪着眼看他:“別怕,有小爺在,他們殺不了你的!”

雬璃:“……”

為什麽他總是襲她的胸,這是一種什麽樣的古怪的緣分?!

他額頭青筋一跳,咬牙切齒地說:“你,你起來!”

耳邊有嗖嗖的羽箭射過去,章小六抱着他貼地滾了兩下,才松開他站起來,掄着刀和沖到他們身邊的一個黑衣刺客打在了一處。

“敢動小爺罩着的人,找打!”

第一卷 020 幕後兇手

來了六名刺客,身手都還不錯,章小六纏着一個身材稍微瘦小一些的刺客打鬥了一會兒,就一刀砍翻了他,随即一腳踩在他的傷口上。

刺客被踩得慘叫起來。

雬璃站在她身後,看着她打架,抖了抖嘴角:真兇悍。

不過被她守在身後的感覺,還挺爽的。

那被踩在腳底的刺客手裏的刀還沒有扔掉,被踩了一腳之後,抓着刀就要去砍章小六的腿。

手剛剛擡起來,就被一顆石子狠狠地打落,石子嵌進肉裏,悲催的刺客又是一聲慘叫。

章小六刷地回頭,身後沒有別人,只有雬璃而已。

可是這顆石子是從哪裏來的?

高元儀揮着長槍挑翻最後一個刺客,轉過頭來,正對上了章小六的目光,下意識地朝她笑了笑。

她一愣,也朝高元儀笑了笑。

高元儀只覺得胸腔裏突然間震動劇烈起來,血脈偾張的感覺,看着她的臉,居然想走過去看個夠。

雬璃站在她身後,看見了高元儀的神情,立即黑了臉,忽然伸手拉了她一把,冷冰冰地說道:“好了,剩下的事情交給高将軍吧,你過來。”

章小六老老實實地跟在他身後,到了榆樹後的小溪邊,奇道:“做什麽?”

他到了河邊,一臉嫌棄地将衣服上被她撲倒時沾上的泥巴洗掉了,轉頭朝她招招手:“過來,洗洗臉!”

她臉上沾了血跡,身上也有泥巴塵土,居然能這麽淡定地站在那裏。

章小六走過去蹲在他身邊,乖乖洗手,又草草地洗了臉,耳朵上一片血跡卻沒有洗掉,雬璃蹲在她旁邊,看着那塊血跡,又開始手癢了!

直到她想站起身來,他才暗暗咬牙,伸手一把拉住她的手,揪住了她的耳朵:“你洗臉只洗鼻子四周嗎?”

她點點頭:“洗臉就是洗臉啊。”

“那你也要把耳朵和脖子都洗洗……唉,算了,跟你廢話這些做什麽……”他冷着臉,揪住她的耳朵,也不管她大呼小叫,仔仔細細地把那塊血跡搓掉了。

高元儀站在不遠處,借着明亮的月光看了一眼小溪邊,神情有些晦暗不明,這一幕真是礙眼。

他居然覺得礙眼,于是不高興地轉過眼。

副将小心翼翼地湊過來,八卦地問:“将軍,那個鳳鳴寨的匪首,是個女的,是吧?”

高元儀瞪他一眼:“是男是女有所謂嗎?

兵是兵,匪是匪,道理就是這麽簡單……

高元儀忽然提高聲音沖河邊喊了一嗓子:“柳公子,刺客都綁起來了,要親自審問嗎?”

雬璃聽到這話,打了個手勢,轉頭嫌棄地松開哇哇亂叫的章小六,站起身來:“我去審問那些刺客,你跟着我,別亂跑!”

章小六抱着刀跟在他身後到了被綁着的刺客們面前,他們都被拿樹葉子塞住了嘴巴,雬璃随手取下那個被他用石子打斷手骨的刺客嘴裏的葉子,冷冷地問:“誰派你們過來的?”

那刺客獰笑着朝雬璃翻了個白眼。

雬璃面無表情地看他一眼,抽出匕首,紮進了他的大腿裏。

“啊!!!”

雬璃迅捷地拔了匕首,随手又紮進了刺客的手臂裏。

“啊!!!啊!!!!”

雬璃又順手拔了匕首,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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