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章

雲兮捏着鞭子緩緩從地上爬起來,看着因為拉扯跌坐在地上的陳蘭生。

陳蘭生臉色一變,大聲怒斥:“你想幹什麽?你還想打死你爹不成?”

雲兮冷笑了一聲,握住了鞭子兩端,一個用力,鞭子直接斷裂成兩段,“不分青紅皂白就冤枉我,還對我動粗,你要不是我這個身體的爹,我早就抽你了。若是我要是想要他死,還需要把他推到假山上?你也太看不起我了!”

陳蘭生:“……”

他被拽倒了!

他還被威脅了!

反了她了!這個逆女,要弑父不成?

陳蘭生沉默地望着被丢到自己面前的兩節斷鞭,他的女兒到底是怎麽徒手把鞭子給扯斷的啊!!!

雲兮當然不知道陳蘭生的腦子裏在想什麽,說完就憤怒地甩手走了,按照記憶的方位回到了自己的閨房,吩咐原主的大丫鬟白芷給她上藥。

陳蘭生也真是絲毫沒有手軟,這一鞭子下來,皮下隐隐滲血。

怪不得原主黑化了,這特麽換誰誰不黑化。幾鞭子抽下來都能要命吧?更何況打完還被罰去跪祠堂?

雲兮覺得原主對陳南珩的恨,可能百分之九十五都因為這個渣爹。

白芷一看到雲兮後背上那道血淋淋的鞭痕就倒抽一口冷氣,“誰竟敢對姑娘下這麽狠的手?”

“陳蘭生。”

“一定要告訴老爺,不能就這麽算了!老爺都舍不得動姑娘一根手指,他算個什麽東西!”白芷一邊給雲兮擦藥,一邊憤憤不平。只是說完後,她突然覺得這個名字有點耳熟。

姓陳,叫陳蘭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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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對,這不是家主的名諱嗎?

白芷手一哆嗦,頓時一不小心用了力,“姑娘,是老……老爺打的?姑娘您對小少爺做了什麽,才讓老爺氣成這樣?”

雲兮疼得倒抽一口冷氣,“我不是,我沒有,我什麽都沒做,不關我的事。”

看她死不承認,白芷嘴角抽了抽。

煩,不是她,還能有誰?

小少爺可是家主唯一的兒子,他娘又是家主捧在心尖尖上的,除了天不怕地不怕大小姐,這個家裏誰有那個膽子找小少爺的麻煩?

“姑娘,小少爺的事已經成為了定局,您就別再折騰了。老爺決定的事情,向來沒有人能違抗。您就算是不喜歡他,遠着他就是了,何必用這種傷敵一千自損八百的招數?夫人如果還活着一定不願意看到您這樣,不管您是否嫁出去了,這以後不是還得靠着老爺。”白芷只覺得自己像是老媽子似的為自家大小姐操碎了心。

看到雲兮不說話,白芷以為雲兮又開始像以前一樣軸了,頓時有些無奈,“姑娘,奴婢都是為了您好,您要是個公子,那奴婢肯定不會這麽勸您,可是您是個姑娘,以後到底是要嫁人的,和娘家的關系這麽僵,以後連個給您撐腰的都沒有,您在夫家怎麽辦啊?”

“您聽奴婢一句勸,等會用晚膳的時候好好去給老爺認個錯,您是老爺的嫡親姑娘,老爺肯定會原諒你的,%#¥@#¥@……”

雲兮實在是想不到原主身邊竟然還藏着這麽一個唠叨起來堪比和尚念經一樣的丫鬟,她實在是頭疼,終于忍無可忍地開了口,“他不可能原諒了。”

白芷以為雲兮終于聽進去了她的話,頓時心裏一喜,連忙繼續勸道:“不會的,老爺肯定還是疼您的。”

“不,這跟疼不疼的沒關系,因為剛剛我不但把他拽倒了,還威脅了他一頓。”雲兮看了白芷一眼,繼續砸雷,“我還當着他的面扯斷了他的鞭子,丢在他面前。”

白芷:“……”

雲兮滿意地看着白芷終于閉上了嘴,無視白芷的欲言又止,雲兮迷迷糊糊就睡着了。不知道是不是白芷的功力太雄厚了,她竟然在夢裏還夢到被一個老和尚抓走了,那老和尚非要給她念經。

_(:з」∠)_

陳南珩頭上的傷不嚴重,但是因為失血過多,倒是晚膳的時候才醒過來。一直像是透明人似的謝町瀾終于忍不住了,她去看完陳南珩之後,拖着病恹恹的身體去書房找了陳蘭生。

“娘娘……”陳蘭生沒想到謝町瀾竟然會拖着病體來,連忙起身行禮。

謝町瀾咳嗽了一聲,捂着嘴擺擺手,“大人不必如此,我現如今不過就是個庶人,還要靠大人庇護,當不得大人這般。”

陳蘭生一臉羞愧,原本還在想着怎麽和謝町瀾說今天雲兮所做的事情,然而他沒想到謝町瀾竟然會這麽快就找來了。

“……夫人這麽說折煞臣了,都是臣教女無方,才讓殿下……”

“不怪大人,都是我和珩兒給大人添了麻煩,若不是為了我們母子,大人也不必擔着薄情人的名聲。雲兮接受不了我能理解,我今日來找到大人,就是想說這件事。大人不如送我和珩兒去莊子上吧。”

“夫人?”陳蘭生一臉愕然,“莊子上的環境這麽差,這如何使得?”

“正好趁着雲兮和珩兒有矛盾,大人直接借此由頭将我二人送到莊子上去。”

“不行!恕臣不能答應夫人的要求,您和殿下的安危如此重要,在府中臣還可以照應一二,那些人也無發肆無忌憚的查探。若是您和殿下去了莊子上,臣恐怕……您也知道那位現在一直在找殿下的行蹤。夫人,您放心,臣會好好教導雲兮的,今日的事,臣保證不會再發生。”

謝町瀾心疼兒子,但是也擔心真的去莊子上暴露了,她有些拿不定主意,她看了陳蘭生半晌,才嘆口氣,“勞煩大人了。”

陳蘭生臊得臉通紅,只覺得這一刻臉皮都被剝下來了。

謝町瀾走後,陳蘭生直接砸爛了最喜歡的一個硯臺,“來人!”

小厮推門進來,一看到地上一片狼藉,頓時就猜到了陳蘭生是因為今日的事情生氣,立刻低垂束手目不斜視,“老爺,有什麽吩咐?”

“大小姐呢?”

“小姐今日受傷後就回房了,至今沒有出來。”

一聽到雲兮受傷了,陳蘭生瞳孔一縮,頓時想起來今日雲兮扔到他面前的兩節斷鞭。

既然心疼,又覺得好氣。

他是真沒想到這個女兒現在竟然膽大包天到敢威脅他了。

還說什麽他不是她爹,就早就被她打死了。

呵。

真是把她厲害壞了。

不孝不悌,心狠手辣,他都不敢相信這是他的女兒。

印象中,妻子在世的時候,女兒乖巧可愛,又聽話又孝順,嬌嬌軟軟的一小團,最得他心。

那時候他覺得有妻有女,他簡直是這世上最幸福的人。

怎麽一轉眼妻子不在了,女兒也成了這般模樣?

陳蘭生揉了揉眉心,“叫府醫給她上藥了嗎?”

“沒有。不過,大小姐的丫鬟去拿了藥,應該已經上過藥了。”

陳蘭生沉默了許久,今日他今日根本沒留手,雖然只有一鞭,但是應該傷得不輕。

不過,一想到還在昏迷中的皇太孫,他還是狠下了心,“讓她現在就去珩兒的門口跪着,珩兒醒了什麽時候原諒她,她才可以起來。起來後禁足一個月,罰抄佛經一百遍,去去心中的戾氣。”

小厮愕然地看向陳蘭生,對上陳蘭生黑沉的眸子的一瞬間,他仿佛從足底往上冒寒氣,“大……大小姐若是不去怎麽辦?”

“你們都是死的?”

“是,奴才知道了。”察覺到陳蘭生的怒意,小厮哆嗦了一下。

小厮在陳蘭生身邊伺候多少年了,陳蘭生有多寵着大小姐他都是看在眼裏。哪怕是之前大小姐做了那麽多的錯事,陳蘭生都沒有這麽嚴厲過。今日這般懲罰,簡直就是在為小少爺擡身份,這府裏怕是要變天了。

小厮帶着人直接去執行陳蘭生的命令,因為小姐的閨房他不好闖,特意帶了兩個強壯有力的仆婦,然而小厮無論如何也沒想到,他帶來的兩個粗使仆婦竟然全都被大小姐給踹出來了。

小厮一臉駭然地看着站在門口的大小姐,腦子一片空白。

“我記得你,你是在我爹身邊伺候的小厮水墨。”雲兮冷笑了一聲,站在門口居高臨下的望着他,“我沒做過的事情,我是不會接受懲罰的,想強逼着我跪下,你做夢!”

水墨:“……”

“陳南珩是自己撞的假山,我沒推他,要是再來找我麻煩,就別怪我不客氣了。”

“你個孽女,你想怎麽不客氣?”一直不放心,生怕下人們粗手粗腳傷到雲兮的陳蘭生頓時忍不住了跳了出來。

雲兮一愣,沒想到陳蘭生也會做這種偷聽牆角的事情,她嘴角抽了抽,看着她爹的黑臉,雲兮高揚着下巴,一臉冷笑,“我是孽女,那你是什麽?孽爹?”

“你放肆!”

“我都放肆多少年了,你才知道嗎?”雲兮整理了一下衣袖,不想跟陳蘭生吵得臉紅脖子粗的,于是直接開門見山道:“我可以為以前的所作所為向陳南珩道歉,但是今天的事情我沒做,我不認,也不可能去跪着求他原諒。”

“你還不承認?”聽到雲兮的話,陳蘭生說不上是失望多還是怒氣更多,他的眉心夾在一起,形成了一個川字。

“我沒做,我為什麽要承認,是他自己推了我一把沒站穩摔在假山上的。”

“陳雲兮,我是親眼看到你推的,你還想狡辯到什麽時候?我怎麽就生出了你這麽一個女兒?”

陳蘭生失望,雲兮比他更失望,大概是受原主的影響,只覺得委屈到心口痛,“爹,我是你的女兒,但是在你的心裏……陳南珩比我更重要是嗎?”

陳蘭生猛地擡頭,對上了雲兮的雙眼,那雙眼中充滿了抑郁悲痛和滄桑,他嘴唇動了動,心神震動下,什麽都沒說出口,然後他便看到一滴眼淚順着雲兮的臉頰滑了下來,而她的嘴角卻翹了起來,“我知道了。”

不知道為什麽,陳蘭生的心口一痛,他想大聲喊出不是的,但是卻緊緊咬住了牙關,只能眼睜睜看着女兒悲傷地望了他一下,然後疲憊地閉上了眼,再睜開,那雙眼已經無比清澈,再無波瀾。

一瞬間,陳蘭生覺得自己像是失去了什麽重要的東西,伸手摸了一下臉,卻發現竟然不知道什麽時候他竟然流淚了,“兮兒,爹……”

雲兮只覺得從進入這個小世界後,自己就一直覺得焦躁,時時刻刻都想打人,卻沒想到竟然是因為原主還在這個身體裏。

剛才原主突然獲得了身體的控制權,她被吓壞了。按理說管理員送她偷渡都是直接送到已死的人物身上,可是這次她卻是在陳雲兮的身上醒過來的。

當時接受劇情包的時候,她就覺得奇怪,按照劇情推算,原主這個時候應該是還活得好好的,可是她代替了原主,那原主呢?

她根本沒想過兩個人是同在一個身體裏的。

剛剛原主出現後,雲兮立刻聯系了管理員,管理員才告訴她,大概是上輩子太慘了,原主竟然在虛拟世界滋生了自我意識,這種意識體雖然還不能成形,但已經算是生命的一種了,管理員與她做了交易,滿足她的要求,然後與她簽訂合同,成為公司的一個員工,派送到其他小世界中去執行任務。

原主的要求就是再見到陳蘭生一次,問他一句話。

雲兮嘆口氣,陳蘭生不是原主那樣的意識體,他只是虛拟小世界的一員,是不可能違背人設告訴原主答案的,她也不知道該為原主開心,還是為原主難過。

就在這時,一個還在變聲期的沙啞少年聲響了起來,“父親。”

雲兮和陳蘭生同時轉過頭,書童扶着臉色慘白的陳南珩走了過來。

“珩兒,你的傷還沒好,怎麽能出來?”陳蘭生一臉緊張,瞪着陳南珩的書童道:“讓你伺候少爺,你就是這麽伺候的?少爺胡鬧,你不知道勸着點?”

“是我非要出來的,父親不要責怪阿虎了。”陳南珩對着陳蘭生一揖手。

“你自己什麽情況不知曉?非要鬧着出來,萬一再傷到,你娘怎麽能受這刺激?”

“父親,我說完話就走,不會出什麽差錯的。”

“什麽事情值得你病都沒好就跑出來?”

“懇求父親收回對嫡姐的懲罰。”

“……”

“與嫡姐無關,今日我是自己失足撞上的假山。”

作者有話要說:  雲兮:聽見空氣中啪啪的聲音了嗎?那是你打臉的聲音。

陳蘭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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