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他為什麽會突然說這種話？
難道是節目組和經紀公司高層之間有什麽內幕？
盛夏的笑容凝住，剛想問一下，就聽到遠處又傳來紀萱的聲音——
“盛夏。”
只見紀萱踩着細高跟，帶着慣有的自信到有點嚣張的笑容，朝着盛夏走過來。走近之後，她先瞟了紀莫一眼，然後擋在他身前，握住盛夏的雙肩，說話語氣親密得像個大姐姐，“等會加油！贏了你就徹底轉型了！”
盛夏看到紀莫在紀萱身後推了推眼鏡。
怎麽這兩兄妹口徑差這麽多？
高層之間的問題，盛夏從不瞎參和。
她笑着“嗯”了聲，剛好副導演過來通知她準備上臺了，就趁機離開風暴漩渦。
等她走遠了，紀萱才轉過身，一臉冷漠地問：“你剛才在跟她說什麽？”
紀莫臉上還是斯斯文文的笑容，但笑不進眼底，“沒什麽，讓她別緊張而已。”
紀萱顯然不信，冷笑了一聲，“哥，你做個人吧。”
紀莫笑意加深，像是聽不懂親妹妹在說什麽，拍了拍她肩膀。
**
盛夏臨在上臺前，思緒亂得很。
紀莫和紀萱一個讓盛夏別在意結果，一個跟盛夏說贏了就能轉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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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個公司，兩種意見，到底怎麽回事？
演員靜不下心，就很難進入角色。
好在徐志剛實在是個太好的演員了，盛夏在臺上跟他一對視，瞬間就被他的眼神帶着入了戲。
臺下的紛紛擾擾在她把變成紫霞之後，統統消失不見。
一襲紅衫的紫霞，在意的只有那個踏着七色祥雲的男人，最後會不會出現？
戲外的盛夏，感情生活猶如汪洋之中的一葉扁舟，漫無目的。好在戲裏的紫霞，在幾經波折之後，終于跟至尊寶抛下了一切世俗，緊緊相擁。
城牆上的紫霞，依偎在至尊寶的懷裏，看到遠處有一個落寞的很像狗的男人。
恰好此時，盛夏看到攝影棚的最遠處，趙明慵懶的靠着門框。
他看着自己，臉上仍然只是淡淡的笑容，但笑的很滿意。
盛夏那一瞬間的目光，折射出複雜的感情，眼底盡是她的望眼欲穿和說不清的情愫。
李兆銘只覺得心上像是被人用力敲了一記，像是疼，卻又不疼。
他莫名地想抓住什麽，手下意識地往兜裏摸，摸到煙盒，像抓到海裏的浮木一般，飛快地抽出一根煙，想盡快脫離這種讓他陌生的感覺。
那種讓讓他隐隐約約地感覺到，他控制不了自己的感覺。
他轉身離開，沒繼續聽競演結果。
因為懸念不大。
導師們說盛夏最後的眼神，十分打動人心。但縱觀整場表演，徐志剛實在是碾壓級的優勢，他真的如網友們評價般，演技不輸影帝。
不過自己是輸是贏，盛夏不在乎了。
剛才的對手戲演得太過瘾，仿佛至尊寶已經替趙明愛過了她一遍。
現實中得不到的，戲裏滿足了。
盛夏感覺自己更喜歡演戲了！
節目結束後，盛夏剛回到化妝間，正準備卸妝，就被副導演通知，等下要接受訪問。
小蘑菇慌裏慌張地說：“天吶，怎麽這麽突然！我這就去找萱姐！”
盛夏以往接受采訪，回答的都是紀萱提前幫她準備好的答案，她還沒試過自己面對媒體。但還沒等小蘑菇回來，副導演就又來敲化妝間的門，通知盛夏現在就要去接受采訪了。
于是盛夏身上還穿着戲服，就被節目組的人簇擁着來到了背景板前。
記者們看到演技大逆轉的盛夏來了，像蟻群一樣圍過來。
盛夏手裏的話筒多得都拿不過來，場務和記者們紛紛幫忙舉着，硬是讓鏡頭裏形成了話筒包圍盛夏的畫面。
記者：“盛夏，總決賽輸了，會感到遺憾嗎？”
盛夏笑着搖頭，“我本來以為自己一輪游的，能演到決賽已經是賺到了！”
原來演技黑洞知道自己原來的演技不好啊？
周圍傳來一陣陣悶笑聲，已經得到演技平反的盛夏，并不會被此打擊到了。她大大方方地跟着大家一起笑，很是拉了一波媒體好感。
記者：“剛才宣布冠軍時，你鼓掌的手都遮住臉了，怎麽會這麽激動？”
盛夏跟徐志剛合作的相當愉快，一回憶就笑得露出了八顆牙，“徐老師讓我找到了努力的方向，在他身上我學到了很多，衷心的祝賀他。”
記者：“接下來會拍新戲嗎？”
盛夏眼中難掩期待，“現在還不知道呢，等公司安排吧。”
記者：“這次參加《演技》，有沒有什麽特別想感謝的人？”
盛夏腦中馬上就閃過了那個在黃昏下，對她說“演得不錯”的男人。要是沒有他，自己怕是真的要一輪游樂。但記者面前不容許她分神，她想了想說：“太多了。”
記者們哪知道她腦中的百轉千回，只當是她的猶豫，是在再一一回憶這段時間合作過的人。
通往采訪區的走廊上，紀萱手拿着現寫的稿子，一邊踩着細高跟趕路，一邊生氣地說：“節目組怎麽搞的！賽後采訪這麽重要的事，居然都能忘了通知？”
小蘑菇緊張兮兮地跟在她後面，伸長了脖子往前看，生怕紀萱去晚了，盛夏會不會說錯話。
等兩人提心吊膽地來到采訪區時，看到的卻是盛夏和記者們談笑風生的畫面。
小蘑菇拍拍胸口，松了一口氣。
紀萱滿眼欣慰，站在人群後面，無聲地為盛夏鼓掌。
她才不管導師們選了誰當冠軍呢，反正在她紀萱心裏，盛夏就是冠軍！
**
明星們都聚在采訪區，幕後大佬們都來到了制作人辦公室。
許是因為顧言平時人緣太好，各大演藝公司的高層和大導演們都聊着聊着就不走了，于是辦公室變成了茶話會加商談會。
人多了之後，讓本來挺大的辦公室，過路都擠。
顧言像擠公交似的，向大家一一道謝。
等走到紀莫面前時，兩個年輕有為的男人握了握手。
紀莫觀察着顧言。
這是個年輕有為、相貌堂堂的男人。
但普通人哪有那麽多機會年輕有為？
想到顧言的父親是那位拿過國際大獎的攝影大師，紀莫的眼神黯淡了，嘴角的笑意卻加深。
不過是個二代而已。
等兩人客客氣氣地寒暄完了之後，國內最著名的電視劇導演，沈如明過來跟紀莫說：“你們公司的盛夏雖然沒拿到冠軍，但是演得不錯。我下部戲的女主挺适合她的，紀總有沒有興趣合作？”
沈如明知道盛夏正當紅，很有誠意的直接拿出了女主角來邀請。
紀莫卻一臉遺憾，“那太可惜了，盛夏後面的檔期都滿了。”
沈如明笑了笑，随後又聊了兩句別的，就走開了。
等走回導演堆裏，另外一個電影導演問他，“跟華立娛樂的老總談得怎麽樣？”
沈如明搖搖頭，“假惺惺的一個人，我都沒說戲什麽時候開拍，他就來了一句檔期滿了。”
電影導演“哦”了一聲，心下了然，也打消了請盛夏拍戲的念頭。
**
盛夏換完衣服，從試衣隔間裏出來，看到化妝間裏只有小蘑菇一個人，坐在沙發上激烈地按着手機。
小蘑菇：“死了死了！快撿槍！啊——回來回來！前面有人！”
盛夏坐到她身邊，趁她沒那麽忙了才問：“萱姐呢？”
小蘑菇咬牙切齒盯着屏幕說：“萱姐去跟視頻網的內容總監，聊正在籌備的選秀節目了。”
盛夏點點頭，靠在沙發上，望着天花板，回憶着這兩個多月的演戲經歷，忽然很舍不得離開攝影棚，于是又站起來，“我出去拍幾張照片留作紀念。”
小蘑菇也跟着站了起來，“我跟你一起去。”
盛夏見她眼睛始終沒離開過屏幕，笑着把她按回了沙發上，“不用，我自己去就行。”
她先去拍了幾張空蕩蕩的排練室，又去拍了幾張正在拆景的舞臺。劃着看手機裏的一張張照片，她忽然很想再看一眼，第一次遇到趙明的地方。
摸着黑來到了外牆角。
今天的夜空灰蒙蒙的，不見星星，不見月亮，也不見她想見的人。
不知道以後還能不能再遇見他？
該不會以後再也見不到了吧？
盛夏落寞地把手揣進兜裏，原地發了會兒呆，再最後看了一眼這個讓她念念不忘的地方，才轉身離開。
她不自覺地來到了趙明最後給她一次講戲的走廊拐角。
擡頭一看，有個高大的男人，正背對着她，望着外面的夜空抽着煙。
他穿着白襯衫、黑皮鞋，煙裏帶着點薄荷味。
不是趙明又會是誰。
盛夏原地躊躇，有些尴尬。
想跟他打招呼，又怕打擾到他。可是都見到人了，不打招呼又不太禮貌。
她正糾結着，李兆銘聽到身後的動靜，轉回身，恰好抓住了她原地轉圈的一幕。
悄悄地在心裏又說了她一聲“傻”，怕煙味嗆到她，扔地上踩滅了，才朝她走過去。
“你在幹嘛呢？”
“呃……”盛夏也不知道怎麽解釋，只好扯開話題：“怎麽沒見你在外牆角那兒抽煙？”
她說完才發現自己暴露了什麽，慌慌張張地捂住嘴。
李兆銘悶笑了一聲，“你剛去過？”
盛夏假裝自然地甩甩胳膊，“嗯……我去散散步。”
大半夜的抹黑散步？
李兆銘沒戳穿她，只看着她笑。
盛夏平時沒什麽社交障礙，但每次遇到李兆銘都緊張地有點不自在。
李兆銘不說話，她就繼續找話說：“節目結束了，你之後準備繼續做綜藝，還是寫影視劇的劇本啊？”
“沒打算呢。”他不用工作。
盛夏點點頭，“天又聊死了。”
她只當是趙明跟自己沒話聊，怎麽也沒想到他純粹是看她窘迫的樣子好玩。
盛夏的手機響了一下，拿起來一看，是小蘑菇通知她可以走了。
她回了句：馬上。
然後看了看李兆銘，心裏想着還要不要問他加微信呢？但想到他之前婉拒了兩次，現在又有點冷淡。她心有點涼，默默把手機踹會兜裏。
“我要走了。”她鞋尖輕輕磨搓這地板。
“嗯。”李兆銘一如既往地雲淡風輕。
“再見。”她留有私心，沒說拜拜。
李兆銘還是一句“嗯。”
盛夏有些難過地轉過身，走了兩步，聽到他忽然叫住自己，“盛夏。”
她心裏一顫，這好像還是第一次聽到他叫自己的名字。按捺住心跳，轉回身，看到風吹起他白色的襯衫，見他身上淡淡的煙草味吹了過來。
“以後好好拍戲。”
“好！”
盛夏還是在他眼裏留下了最後一抹笑才離開。
失落和喜悅同時占據着她的心房，雖然趙明沒什麽興趣跟她做朋友，但至少他對自己的演藝才能還是有期許的。
以往都是李兆銘先行離開，這回換成他看着盛夏的背影漸行漸遠，忽然覺得有點懷念教她演戲的時光。
他發現自己好像比印象中更喜歡影視行業。
作者有話要說：大豬蹄子，你清醒一點！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