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章

宮廷片場。

韓森美坐在小板凳上,看着拍攝進度表,滋滋地說:“還剩一個星期就能殺青了,沒想到能拍得這麽順利~”

左邊的劉宛舟冷哼一聲:“呵,演員的戲是兆銘給講的,劇本是兆銘幫着改的,甚至你身為導演有些不懂的地方都是兆銘教的。要我說你就是個副導演,兆銘才是大導。你可好好謝謝人家吧!”

韓森白了劉宛舟一眼,轉頭對着右邊的兆銘笑得像朵花兒似的,“兆銘……”

李兆銘專注地望着遠處,根本沒聽旁邊這倆人在說什麽。

韓森和劉宛舟順着他的目光望過去,只見窗景中的盛夏一副雍容華貴的皇後妝容,在做最後的試光工作。

她下一場戲要拍的是皇後苦等皇上歸來。

此刻她輕扶窗前,眼中像舉起了一層霧,憂傷地待在木框窗前。

劉宛舟佩服地說:“你們看盛夏,多好的一個演員,還沒等拍呢就這麽入戲了。”

韓森又白了劉宛舟一眼,再轉頭看看李兆銘。他一直皺着眉頭、若有所思地望着盛夏,但盛夏不經意間跟他對視一眼,就立刻別過臉不肯看他。

韓森胳膊肘怼了怼李兆銘:“女人鬧別扭了就哄嘛,你們倆這還玩起冷戰了?咱們男人要大度點,能讓則讓。”

左邊的劉宛舟摸了摸韓森的肚皮,“你是挺大肚的,幾個月了?”

韓森頓時像炸毛貓一樣,跟劉宛舟打鬧起來。

李兆銘餘光瞥了他們倆一眼,怕白癡會傳染,站起來拍拍屁股走人。

盛夏試完光之後,再往導演那兒望去,已經不見了李兆銘的蹤影。

她收回目光失落地走到木凳上坐下,周圍的人忙得風風火火的,她卻像被按了暫停鍵一樣,發着呆,仿佛雨中的小白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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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杯溫茶遞到她面前,是她愛喝的味道。

她都不用擡頭,光是看那長而有力的手指,就知道是李兆銘。

她雙手接過茶杯,輕聲說:“謝謝。”

李兆銘見她還是不願意搭理自己,又問道:“晚上一起喝一杯?”

盛夏心想,喝完還不是跟現在一樣,繼續暧昧有什麽意義?

她搖搖頭:“不了,明天一早還有戲拍,我怕臉會水腫。”

盛夏屬于天生麗質那種人,前一宿不管怎麽折騰,只要睡一覺,第二天依舊容光煥發。

李兆銘苦笑。

他突然想揉揉盛夏的頭發,可她腦袋上帶着皇後誇張的頭飾;想捏捏她的臉蛋,可她又畫着宮廷裝,萬一捏花了會耽誤拍攝時間。

“無從下手”的他,只好雙手插兜,“好吧。”然後又風一樣的走開。

盛夏看他潇灑的背影,別扭地撇了撇嘴,明明是自己故意冷着他的,可他真走了她又氣得慌。

她也很不喜歡這樣口是心非的自己,可讓她當什麽都沒發生過,繼續像個娃娃一樣被他玩弄于股掌之間,她又做不到。

情緒複雜的她,完美地跟戲中的角色相結合。

這一場戲拍完,讓韓森贊不絕口:“這部戲要是電影的話,今年的戛納影後就是盛夏了。”

韓森說話一向誇張,劇組的人早就習慣了。不過盛夏這一場戲拍的确實服衆,等她走出景外,大家都紛紛鼓掌,搞得某位著名演技黑洞,都有點不好意思了。

盛夏走到躺椅上休息會兒,她望着藍天白雲,心想難道這就是情場失意,事業得意?

韓森和劉宛舟一臉愁雲地望着牆邊躺椅上的盛夏。

劉宛舟嘆口氣:“你看她,好好一個大美女,現在這副樣子,像不像入定的老僧?”

韓森摸着下巴說:“兆銘幫了我這麽多忙,關鍵時刻,我也得幫他一把。”

**

當晚,韓森組了一個飯局——

海邊燒烤。

可惜陰天,火總是剛打着沒多久就滅了。

劉宛舟看着烤爐裏的灰燼,一臉嫌棄地問:“韓導,你是認真的嗎?下雨天燒烤?”

韓森還不死心地往爐裏山風,氣急敗壞地說:“天氣預報說明天才下雨,我哪知道今天的空氣濕度就這麽敗火了!”

盛夏尴尬地把爐子上半生不熟的肉串裝回包裝袋裏。

她看着已經放棄燒烤的兩個男人,一個站着、一個坐着,皆是一臉死氣沉沉,仿佛将軍下令要全軍出擊,卻被告知士兵下班了。

盛夏安慰道:“你們別洩氣嘛,想營造一個氛圍輕松地劇情探讨會,也不是非要邊吃邊聊,大家吹吹海風聊劇情也很好呀。”她四周看看,“不過其他人怎麽還沒來?”

劉宛舟摸摸鼻子說:“沒有其他人了。今晚除了兆銘,我們只叫了你。”

盛夏:???

這叫什麽劇情探讨會……

一陣冷風吹過。

這黑燈瞎火的,兩個大男人圍着火堆,臉色忽明忽暗。要不是盛夏平時早就見慣了倆人耍活寶,此情此景怕不是要報警了。

不過盛夏也明白,形影不離的兩個人組了一個局,只叫了李兆銘和自己,明顯是想給自己和李兆銘制造相處的機會。

難道自己跟他之間的異常,大家都看出來了嗎?

那——

為什麽李兆銘沒有來呢?

遠處傳來一道熟悉的男人咆哮聲:“你們這倆混蛋!海邊燒烤居然不叫我!要不是我在酒店門口遇到兆銘哥,是不是就要錯過一個億了!”

盛夏擡頭望向路邊,原來是劇中男主劇賀雲從出租車上跑了下來。

劉宛舟一臉煩躁,“該來的不來,不該來的倒是來了!”

賀雲的火爆性子,本來想跟他争論一番,但看了看在場的人,他又笑着問:“該來的人是誰?兆銘哥嗎?他來了呀。”

盛夏像是被關在缺氧的房間裏,突然打開了一扇窗,整個人都精神起來了。

路邊又傳來“嘭”地關車門聲。

她悄咪咪地望過去,只見李兆銘從車上下來,把手機揣進兜裏,應該是剛付完車費。

然後他從後備箱裏取出一個箱子,抱到旁邊一個無人的崗亭裏放下,才走過來。

沙灘上的路燈并不明亮,盛夏根本看不清遠處的李兆銘,可他挺拔的身姿,讓她看到就莫名心安。

她勾起笑。

燒烤爐上的叉子,突然掉到地上。

她轉頭一看,只見其餘三個男人都一臉八卦地看着自己。

盛夏馬上收斂起笑容,轉過身子不去看李兆銘,仿佛走過來的是個空氣人。

李兆銘見盛夏立起了衣領,坐到了風口的位置幫她擋風,然後看了看爐子,“怎麽還沒點火?”

韓森洩氣地說:“天太潮了,點不着。”

賀雲一臉失望:“啊……那我們還不如在酒店待着了,何必過來吹冷風。”

劉宛舟恨恨地瞪着韓森,“還不是某個傻缺出的馊主意!”

氣氛又冷又僵,盛夏一時也不知該怎麽勸。

李兆銘依舊一派輕松地說:“沒事兒,點不着火我們就點外賣。”說完,又掏出了手機。

劉宛舟心直口快:“你瞅瞅你這消費習慣,怪不得那麽有才,還是個窮編劇。不過我喜歡。”

賀雲呵呵一笑。

盛夏皺眉瞅了劉宛舟一眼,心想他說這種話,也不知道會不會讓李兆銘難堪。可轉頭一看李兆銘,人家完全沒當回事,仿佛說的不是他。

好在海邊不缺燒烤店,半個小時後,大家還是按照原計劃,在海邊撸着串,聊起了劇情。

……盡管串不是自己烤的。

酒過三巡,大家就聊開了。

劉宛舟臉喝得通紅,抱着韓森取暖,陷入了回憶,“其實我本來開的是寶馬,有天有個傻缺哥們兒突然說,他要實現我們小時候的夢想拍戲,就拉着我一起搞了個劇組。哪怕是拍網劇,沒個百八十萬的也不行呀,于是我就把車買了,換了個二手捷達,那個傻缺也把自己房子抵押了。有時候我也想不明白,自己為什麽要陪着一個傻缺犯傻呢?也不知道是不是被坑了。”

賀雲酒色不上臉,斯斯文文地又喝了一杯,聽完劉宛舟的抱怨忍不住笑了,“你跟他起碼還算是一起實現童年夢想,我身為賀氏集團的太子爺,跑來跟你們一起瘋,我才是被坑的那個呢。”

賀氏集團……

李兆銘看了賀雲一眼。

不過賀雲雖然酒色不上臉,但酒勁兒上頭,完全沒有察覺到李兆銘的目光。

盛夏見李兆銘看着賀雲若有所思,瞬間警惕起來:他們這樣是不是在眉來眼去!

韓森聽着他們倆的抱怨,揚起了幸福的笑容,一手摟住一個,左邊親了一口,又親了右邊一口,“mua!mua!”

賀雲和劉宛舟被惡心壞了,急忙拿袖子擦臉上的口水,完了恨不得要打死韓森。

韓森笑得暢快:“本來拍這戲我真就當是瘋一把,投的錢只當打水漂了。可現在看來咱們這戲的質量可以呀!”他轉頭對着李兆銘笑:“當然少不了我們兆銘的大力支持!”

李兆銘怕他要過來親自己,直接擡腿擋,“得了,我心領,你坐好。”

韓森知道李兆銘的身材看着修長,其實身上全是肌肉,跟賀雲的棉花拳不同,他一拳下來,自己牙能掉一地,所以老實聽話地坐好。

盛夏雙手托腮,星光映在她眼睛裏,“沒想到你們還有這麽多故事,我沒進組之前,還以為這部戲是用來洗錢的呢。”

大家聽完都笑了。

韓森摩拳擦掌地說:“我相信咱們的戲上架後成績能不錯,現在只等視頻平臺贊助的尾款彙過來,我們拍完最後階段的戲,就可以迎接成功了!”

劉宛舟站起來舉酒杯:“好!我們再喝一杯!”

喝道最後,劉宛舟和韓森已經忘了今晚是為了什麽要組這個局了。

李兆銘把他們仨送上出租車,讓比較清醒的賀雲看好他們,然後關上了車門。

盛夏站在他身旁,以為他要再叫一輛車,跟自己單獨坐。

她正想着他要是想跟自己和好的話,自己要怎麽回應,突然冰涼的小手就被他霸道的握緊了手裏,還被他拽着走。

盛夏一臉錯愕。

李兆銘回頭說:“跟我來。”

他的語氣不容拒絕,盛夏習慣性地聽他話了。

盛夏跟着他走到沒人的崗亭裏,看着他彎腰捧起了剛才放在這裏的紙箱,不知道箱子裏裝得是什麽。

李兆銘把紙箱放到海邊上,盛夏跟上來往箱子裏看,卻被他攔住:“你往後點站着,往後走十步。”

盛夏不知道他葫蘆裏賣的什麽藥,但還是聽話的往後走。

李兆銘站在原地,确定盛夏走得足夠遠了之後,才打開箱子,從兜裏掏出打火機,往箱子裏一點,然後馬上跑向盛夏。

盛夏越來越猜不到他要幹什麽了,只見他笑着跑到自己身邊之後,一雙大手捂住了自己的耳朵。

有了一層阻隔後,聽到的聲音都悶悶的。

透着手縫聽到幾聲減弱的“炮火”聲之後,眼前的夜空上炸開了絢麗的煙花。

盛夏驚喜地看着眼前的耀目景色,嘴巴都忘了合上。

煙花像炸不完似的,不停升空再盛開,将漆黑的夜晚都照亮。

盛夏喃喃自語:“這得多少煙花啊。”

終于,夜空中只剩白色的煙尾巴。

盛夏以為煙花結束了,想轉過頭跟李兆銘說謝謝,她很喜歡。可李兆銘卻板正了她的腦袋,讓她繼續看着前方。

最後一發煙花,像穿天猴一樣射向天空,很高很高,但一直無聲無息。

盛夏還在想是不是壓軸的煙花壞了?好可惜呀。

接着,煙花從最頂點,開始向下散開一條臺階形的金色線條煙花。

金色的臺階層層向下,仿佛就要來到盛夏的眼前。

李兆銘這時采訪下捂住她耳朵的手,唇貼在她的耳邊說:“如果這是通往幸福的階梯,那麽……盛夏,跟我走吧。”

身體被海風吹得很冷,可耳朵卻感受着他溫熱的氣息。

告白來的太突然,讓盛夏的反應都慢了半拍,她呆呆地說:“好、好突然……”

李兆銘笑了,沒等她的回答,就捧起她的小臉,親了下去。

金色的煙花慢慢散去,周圍都黯淡下來,海浪聲很有節奏地撲在沙灘上。

盛夏卻覺得鬥轉星移,全世界都不複存在,天地間只剩下他們倆。

作者有話要說:接下來的劇情,會激烈一陣子。

不是你們想象中的那種激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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