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章
盛夏不懂，為什麽賀雲看着李兆銘的眼神，就像在看救世主。
雖然李兆銘幫自己解決了很多問題，但他又不是萬能的。劇組的問題涉及到平臺的項目投資，甚至還有後續的審批問題，哪是普通人就能解決的。
她跟賀雲一起站在門口，看着李兆銘走到道具組已經洩了氣的暴躁老哥面前，從他手裏取下皇帝的保健，又拍了拍他的肩膀，“趙哥，你先歇會兒。”
暴躁老哥莫名其妙地瞪了一眼比男主角更帥、比制片人更懂市場、比導演更有掌控力的李兆銘，心想就剩這點活了，早幹完早回家，還歇什麽？
李兆銘笑了笑，沒跟他解釋太多，只是輕輕把寶劍放到了桌上，又走到了韓森和劉宛舟的面前。
這哥倆坐在牆角，像馬上要被執行死刑似的。
尤其是韓森，眼睛腫得像核桃仁，一看就是狠狠哭過。
李兆銘看着他們狼狽的模樣，眼底很深很深，像是想起了難忘的過往。接着釋然一笑，憑借強勁的臂力，硬是把兩個大老爺們兒從地上給拽了起來。
“別沉浸在悲情的自我世界裏了，起來把戲拍完。”
韓森拂開他的手，“還拍什麽呀，又播不了。”
李兆銘笑得溫柔，“你把房子都抵押了，不就是為了實現當導演的夢想嗎？但你得有一個完整的作品才算當過導演吧，現在剩下的戲一個星期就能拍完了，你忍心放棄嗎？即使播不了，也要給自己一個交代吧。”
韓森擡起頭，腫腫的眼睛亮起希望的星光。
随即，劉宛舟就在旁邊撲了盆冷水，“想拍完也得有錢才行。平臺解約後，尾款就不給我們了。後面的戲拿什麽拍？從酒店費到租場景器材，甚至大家日常的夥食費，哪樣不是錢？誰出？你出嗎？”
在場的所有人又因為劉宛舟的話，陷入了愁雲慘淡。
李兆銘轉過頭，下巴一揚，喊道：“賀家少爺，有沒有興趣做個投資？這戲拍完了說不定還能賣出去。”
在場幾乎沒人信這鬼話。
Advertisement
能買得起自制劇的都是大平臺。原來的二流平臺還是韓森和劉宛舟自出一半費用，千辛萬苦才談下來的。現在連二流平臺都不要這部劇了，大平臺更不可能買。硬塞給沒流量的小平臺，還不如投放到B站賺硬幣了。
盛夏感覺李兆銘這個提議有點坑人，希望賀雲不要怪他。
但轉頭一看，賀雲眼中竟閃過一道精光，仿佛舉着勝利的火炬般，跑到了李兆銘面前。
“我最近一直在拍戲，都沒什麽機會花錢，這個月的零用錢應該還剩幾十萬，夠當尾款了吧。”
韓森和劉宛舟詫異地看着賀雲，他們了解賀雲，資本家的兒子是不會做賠本買賣的。
他當初肯來劇組也是當玩兒，韓森和劉宛舟都一個抵押房子、一個賣車了，他也沒說出資。
怎麽現在就願意出錢了？
不過不管如何，至少現在關鍵問題解決了，戲就可以繼續拍了。
晚上回到酒店。
盛夏洗完澡後，特意切了一盤五顏六色的水果，端到了李兆銘的房間。
她坐在小圓桌前，雙手托腮，眼睛亮晶晶地看着他用牙簽把水果一塊一塊吃進嘴裏，目光崇拜又迷戀。
李兆銘明知故問：“看我幹嘛？”
盛夏說：“你好厲害哦。”
李兆銘劍眉一挑，“哪方面？”
盛夏真誠地說：“有你在，感覺什麽都不怕了。”
她剛洗完澡，穿着真絲睡衣，身上散發着清香，頭發還沒完全吹幹，白皙臉龐上沾着一縷濕潤的發絲。
既清純，又誘人。
如此溫香軟玉就在面前，李兆銘心想：其實我在某些方面更厲害。
不過鑒于他跟盛夏才剛剛在一起，現在就開車怕吓到她，他決定還是先維持一段時間正人君子的形象。
可沒想到身旁的沙發往下一陷，盛夏竟主動來到了他身邊，雙手勾住了他的脖頸，在他臉上啵兒了一下。
李兆銘僵了一瞬，腦海裏千軍萬馬、肆意奔騰。
然後只用了一秒鐘，就改變了主意。
決定要是她主動的話，自己就欣然接受。
哼，誰要當正人君子~
可盛夏親完他之後卻說：“你忙了一天肯定累了，早點休息。”
李兆民剛想說我不累，身旁的沙發又騰地一輕，盛夏笑得甜甜地離開了。
本來并沒有太多想法的他，現在被她不經意間撩撥了一下，不由地在心裏罵了一句：妖精啊……
**
明知道劇播不了，還堅持把戲拍完，靠得只有熱愛。
在最後一個星期的拍攝工作裏，劇組的氣氛不如之前那麽熱鬧搞笑，但正經下來的大家也多了一份認真。
十月中旬的一個中午，在江南B市的皇宮片場內，皇後抱着剛出生的太子，坐到了皇上身邊的鳳椅上。
随着導演一聲“咔”，全劇殺青。
不同于一般的劇組殺青後，大家都拍手鼓掌。
《當》劇殺青後，全體陷入了沉默。
他們終于拍完了這個沒有結果的夢想。
韓森紅着眼眶跟劇組的人一一握手，忍着哭腔跟大家說謝謝。
小蘑菇跟假小子緊緊相擁，“我好舍不得你呀！”
賀雲穿着龍袍一臉心事重重的樣子，時不時就瞄向李兆銘，剛想上去問他：難道讓戲這麽拍完了？沒有然後了？
接着就見自己的皇後，早一步走到了李兆銘的身邊，小鳥依人地站在他身旁。
李兆銘提議大家拍張大合照。
等在場的人站好後，照相機後面的攝影師突然脖子一伸：“怎麽不見劉宛舟呢？”
大家左右看看，面面相窺，以劉宛舟的性格肯定要在這種場合刷存在感的，不可能缺席。
韓森撓着腦袋說：“難道他躲起來一個人偷偷哭了？”
賀雲翻白眼吐槽：“你當誰都像你那麽娘炮。”
韓森反駁：“老子什麽時候娘炮了！”
正當他們倆一人一句争論不休時，失蹤的劉宛舟舉着手機，氣都來不及喘的跑到大家面前——
“有……有平臺要買我們的劇了！”
韓森和賀雲立刻停止了争吵，跟大家一起齊刷刷地看向他，眼中是不敢置信，但又滿懷期待。
就在大家還安靜地不敢說話，怕一出聲就把美好的夢境打破時，韓森飛似的跑出去，把劉宛舟抱了起來轉圈圈，激動地大喊：“太好了！太好了！”
劉宛舟滿臉嫌棄地錘他後背：“媽的！你把我放下！”但嘴裏雖然罵着他，心裏卻跟他一樣高興。
劉宛舟被放下來後，見韓森摸了摸眼淚，剛想開口安慰他別哭，就聽到他說：“太好了，有人買下這劇，我抵押的房子就能贖回來了。”
劉宛舟溫柔的神情瞬間冷卻，擡腿踹了他屁股一腳，“真沒出息，竟然只想着贖回房子。”
韓森反問：“不然呢，我還能指望賣劇的錢賺一筆？”
他以為是随便買劇沖獨播數的小平臺，花成本價買下的《當》劇。
哪知，劉宛舟卻搖着手機得意地說：“是奇酷騰買下了我們的劇！”
“什麽！最大的平臺買下了？”韓森根本不敢相信。
劉宛舟把手機上對方發來的正式函件給他看，韓森看完後還揉了揉眼睛确定自己沒看錯。
現場氣氛一片歡騰。
賀雲握拳：“耶！賺到了！”
盛夏拉拉李兆銘的袖子，小聲問：“是不是你幫的忙？”
李兆銘淡淡道：“回頭再說。”
在飛回A市的飛機上，盛夏問李兆銘：“你是什麽時候聯系好買家的？為什麽不早點告訴大家？我還一直難過了好久。”
李兆銘揉揉眼眶，略顯疲憊地說：“因為一直沒談下來。”
盛夏都習慣了李兆銘遇佛殺佛的辦事效率，突然聽他說有事情不好辦還有點不習慣。
“之前平臺提出解約的時候，戲還沒拍完，連個樣片都沒有，根本推銷不出去。再加上全劇除了你，沒一個人是有名氣的，各單位就更不願意買了。而且這劇的名字叫《當性感影後穿成不孕皇後》，特別具有撲街的氣質……總之協調了好幾天，最後是顧言跟奇酷騰簽了對賭條約，萬一這劇賠了，由顧言向平臺支付賠款，奇酷騰才同意買下這部劇的。”
其實簽對賭的人是李兆銘。
盛夏聽完心裏一揪，本來顧言借出三個億幫自己解約，她就很不好意思了，“萬一害顧言對賭賠了怎麽辦？”
李兆銘笑着說：“沒事，這戲內容不錯，至少能回本的。”
盛夏看着他的笑容，心裏卻一點都不輕松。
他這麽能幹的人，本應該前程似錦的，現在為了自己不但得罪了紀莫，還背上了巨債……
盛夏心裏覺得特別對不起他。
**
回到A市後，盛夏第二天上午，單獨去了趟顧言的辦公室。
顧言在沙發上坐下還問：“兆銘怎麽沒跟你一起來？”
盛夏淡淡地笑了笑，然後從包裏拿出一張紙，在茶幾上推到了顧言面前。
顧言拿起一看，竟然是三個億的借條，上面還聲明要是《當》劇賠了，賠款由她出。
盛夏解約的事，顧言基本了解。
但其實她的解約費并不是他出的呀！
顧言尴尬地笑了笑：“這個……那個……兆銘說了，這錢不用你還。”
盛夏搖搖頭，“事情本就是因我而起，我也不能讓他背上這麽沉重的負擔。”
顧言想把借條還給她，但她态度很堅決，顧言就只好勉為其難的收下了。
等夜裏回到家後，李兆銘正在陽臺抽煙，顧言走過去把借條遞給了他。
李兆銘看完後，皺起了眉頭。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