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整個一上午都是鄧勻的戲，但何十方還是得陪着宋寧在片場等着，就為了最後一段的幾句臺詞。
何十方躺在椅子上無聊的刷着手機，“就這麽一場戲，不到二十句話，特麽都NG了幾回了。幸好你家宋寧跟她對手戲不多，男主和女二可就慘了。”
佩佩正在幫宋寧回複粉絲的留言，聽到何十方的話忍不住插上兩句，“可不是嘛，只希望寧姐以後都不要和她有對手戲，不在一個劇組最好。對了何總，你在外面可少說兩句，我們惹不起。”
何十方差點被這最後一句話給氣笑，他看上去是這種沒腦子的人嗎？他剛想再說些什麽，手機突然響了起來，是陳餘打來的電話。
“你在片場有那麽閑嗎？！”剛接通，電話那頭的陳餘便氣急敗壞的吼道，“沒事上課給我發什麽消息，手機在課桌裏震了半節課，還好我關了鈴聲。我還以為有什麽大事，一堆淘寶鏈接是什麽鬼？！”
即使在兩米開外，佩佩聽出了電話那頭是幾近暴走的陳餘，她默默的打開了手機音樂，随便放了首歌。何十方也察覺出了什麽，沖佩佩不好意思的笑了笑。
何十方用手捂着手機，低聲求道：“都是些正常的生活必需品嘛，大多數是因為個人習慣，徐行準備的我用不來。姑奶奶，我這才工作第二天，工資都還沒到賬，你這不幫我，還讓我觍着臉去找徐行啊，幾百塊錢的事兒，您幫個忙～”
陳餘抓狂的叫聲差點把何十方的耳膜震成篩子，“何十方你別給我蹬鼻子上臉！這是最後一次，我都給記賬上，到時候讓徐行從你下個月工資裏扣！”
“行行行，裏面的背心和內褲你幫我選幾個适合我的顏色，我周末讓小錢……”
話還沒說完，陳餘便挂斷了電話，何十方這才繃不住彎腰笑倒。
見何十方挂了電話，佩佩才關了音樂，小心翼翼的湊過來試探的問：“何總，你現在是缺錢嗎？我這還存了些，你要急的話我先借給你。”
何十方搖了搖頭，“別介，我還不至于缺錢到這個地步……”
“那你剛才電話裏還說……何總我沒有故意偷聽。”
何十方又躺了下去，不緊不慢的說道：“我逗陳餘的，她這人一毛不拔，別人一求她又容易心軟，逗起來挺有意思。對了，你以後別叫我何總了，雖然說剛開始聽起來挺有面子的，熟了之後吧總覺得有些別扭。我看你年紀也不大，叫我十方哥就行。”
佩佩乖巧的點了點頭。
何十方越想越覺得陳餘可愛，在學校的時候自己搶着付錢習慣了，到了這邊過着身無分文的日子，反而喜歡上了陳餘給自己買東西時一臉糾結又無可奈何的表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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手機又是一場震動，打開一看，是陳餘發來的短信——【已經買好了，自己去看看吧，希望你喜歡。】
何十方自覺情況有些不妙，趕緊去瞧了一眼。
不錯，有眼光！他看着那個粉色的內褲和大紅色的背心簡直欲哭無淚，自己怎麽這麽賤偏叫陳餘幫忙選，下次一定要換家只有黑白款式的店。何十方嘆了口氣，轉眼間無意瞥到了一旁躺着的宋寧。
宋寧今天的狀态看上去比昨天還差。
“你家寧姐怎麽了，一來就沒精打采的，在那兒躺了一上午了。她最近心情不好啊，感情受挫還是事業不順？”何十方最喜歡打聽這些八卦。
佩佩小聲回道：“我跟寧姐的時候她就這樣了，在劇組也不像別的明星那樣愛搭理人，偶爾開心了和我多說幾句，多數時候就像現在這樣躺着，最近幾天更是這樣。”
何十方心裏嘀咕，莫非是前經紀人給她也介紹了什麽金主，最近鬧得不愉快了？連佩佩也不知道她和哪個男人走的近，事業相對于同時期的小花也還算不錯，除了這個，還真想不出有啥別的別的原因。
“導演叫寧姐準備準備過去。”
那邊已經叫人來催了，佩佩趕緊叫醒睡着的宋寧，在水壺裏倒了些冷水讓宋寧灌了一大口，好清醒一些。
佩佩拿來劇本，“寧姐，我在和你對一遍臺詞吧，你都背熟了嗎？待會兒勻姐那邊可不好對付。”
宋寧露出輕蔑的表情，“你倒會說話，人家都沒正眼瞧過你，這就叫上姐了。跟着這種主子才叫威風，你也就委屈跟了我。”
佩佩一臉無辜，何十方忍不住出來幫她說兩句話，“你也知道佩佩跟着你委屈，你又有正眼瞧過她嗎？人家對你怎麽樣，心裏還是要有點數，別心情不好就沖着無關的人撒氣。”
“十方哥，別說了……”
宋寧輕哼了一聲，便轉身朝拍攝地點走去。佩佩不敢跟上去，也不敢坐回凳子上，只好呆呆地看着宋寧的背影消失在人群中。
“別人都覺得寧姐不好，可我偏覺得她好。”佩佩喉嚨有些哽咽，“當初還是寧姐不嫌棄我學歷低拼命留我，不然我可能在這裏真就待不下去了。我知道十方哥你是好心，可你剛才真不該說那些話，寧姐對我怎麽樣我心裏清楚得很。”
何十方不知道宋寧給佩佩吃了什麽迷魂藥，明明對她說話從來都不能好聲好氣，嚣張跋扈趾高氣揚，怎麽反而還對宋寧死心塌地的。
佩佩突然跑去灌了一壺熱水，塞到何十方手裏，“十方哥，你快去寧姐那兒看着吧，你在的話到時候勻……鄧勻耍起性子你還能幫着點寧姐。”
何十方算是服氣，宋寧真是命好，遇到這麽個不記仇的人，也不知道是忠心還是傻。
加的這場戲統共不過二十幾句話，等何十方趕過去已經拍完了第一條。宋寧一個人站在人群的最邊上，導演旁邊和他一起看錄制效果的女人便是鄧勻，他們周圍還圍着三四個人，都是鄧勻的助理。
何十方徑直朝宋寧走了過去，兩個人都默契的互不注視，一聲不吭。兩個人都尴尬的和那一堆人保持着一定的距離，像是和這場戲毫無關系。
“這場拍的不好。”鄧勻雙臂交叉于胸前，一字一句的說道，“我要重拍。”
這是何十方第一次聽到鄧勻的真聲，以前也看過她演的劇當中的一些片段，一張精致的臉加上配音演員完美的聲線，完全配得上女神這個稱號。只是這次聽到真聲，确實有些一言難盡——劇裏的配音那麽軟萌，沒想到真人竟然是個公鴨嗓。
聽到鄧勻重拍的要求，何十方忍不住湊上去看了兩眼。嗯，的确拍的不好，要求重拍并不過分，屏幕上鄧勻的臉都快趕上宋寧兩個那麽大了，臉上的表情也讓人覺得矯揉造作。
導演好像已經習慣了鄧勻提出重拍的要求，只回了句，“那就再拍一遍吧，各部門準備。”
等拍到了第九場之後，何十方終于知道了鄧勻的對手戲到底是有多難拍，難怪導演放着男主男二的戲不加，偏要大發善心的把機會留給宋寧這麽個新人。資本家永遠不可能做慈善家。
第九場拍完後，鄧勻依舊是愁容滿面的盯着屏幕，“導演，我覺得這場還是沒有發揮好，要不再來一次吧”
“我覺得挺好。”何十方走到鄧勻面前，“鄧小姐可是視後，演技超群而且天生麗質，自然沒什麽要改的，都怪我們宋寧拖了你的後腿。要不這樣吧，反正宋寧也就幾句話，直接給她拍個背影，到時候配上臺詞，順便最後給個臉部特寫，咱也不耽誤您的時間了，怎麽樣？”
鄧勻轉過頭看向何十方，“請問您是？”
何十方露出禮貌的微笑，“宋寧的經紀人最近幾天忙，公司讓我來代替趙姐這幾天好好照顧宋寧。鄧小姐覺得剛才我的提議如何？導演您說呢？”
導演看了看鄧勻，“宋寧啊，你這演技還有待提高，給你一個和鄧小姐這麽出色的前輩一個搭戲的機會，你的表現太讓我失望了。就先委屈你一下，拍個背影吧，以後還得好好加油啊。”
導演就是導演，何十方心想，給個臺階自己麻溜的就往下走。
“既然導演您都這麽說了，那就這麽辦吧。還有我什麽事兒嗎？沒事兒的話我就先走了。”
還沒等導演回話，鄧勻說完後直接扭頭就走，何十方有點同情導演了，這哪兒是詢問他可不可以先走，簡直就是直接下通知——我現在馬上就要離開。
導演朝宋寧揮了揮手，“那個，小宋啊，你再把這段來一遍吧。”
這次倒是一遍過了，只是可惜，除了最後露了一個側臉，其餘的全是背影，還是遠景。拍完這場後宋寧這邊就可以收工回去了，接下來兩三天的戲都很少，也只有一兩個鏡頭，最重要的一場留在周六拍，好像是車禍戲。
兩個人一起離開了拍攝地，回去的路上也是一前一後的走着，并無過多交流。
“剛才，還是要謝謝你。”宋寧說。
何十方輕描淡寫的回道：“我可不想在那兒繼續等着了，也沒個凳子坐着，站的我腳都麻了。倒是你，少了好幾個露臉的鏡頭，以後等我有能力了，再幫你争取回來。”
宋寧搖了搖頭，“不用了，這幾個鏡頭不要反而比要還輕松。”
何十方覺得此話說的在理。他不覺停下腳步和宋寧并肩同行，宋寧擡頭，二人相視一笑。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