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半天風的相遇
一點紅在那天晚上就醒了。
一張放大的包子臉貼近着殺手冷酷無情的臉,他的臉上帶着好奇與殺手從未見過的純粹,靥邊帶笑就像這樣看着殺手。
一向警戒的殺手差點就下意識地掐死眼前的少年。
“你醒了,”少年像發現了新大陸,沖着不遠處的紅衣少女喊道,“姐姐,他醒了。”
在殺手看到薛紅紅那身紅衣,薛紅紅已經将手裏的肉湯遞給了殺手,“你終于醒了,我可吓了一跳,天下第一快劍一點紅竟然差點死在沙漠裏,這可一點都不好玩。”
“我欠你一命。”殺手的話冷冷的,不帶一點情感,薛紅紅卻聽出了其中不容置喙,以命相踐的堅定。
“你又何必這樣,我相信,無論是誰面對一個将要死的人都沒辦法不去拉他一把。”薛紅紅嘆了一口氣。
“不論你怎麽說,欠了你就是欠了你,以後你若有任何事我都不會推辭。”
“哎呦,難道我不救你,我有什麽事就不能麻煩你嗎?我們可是好朋友。”薛紅紅大笑,既然是朋友就不要計較太多,有些事是計算不清的。
一點紅的心底漫上一絲暖意,朋友這個詞實在是世界上最好的字眼。
一點紅醒來就意味着幾個人在找楚留香的路上少了許多麻煩,也節省了不受時間。
同時薛紅紅也知道了一點紅這樣的高手為什麽會傷成這樣。
楚留香還是一進沙漠便惹上了石觀音。
像是被魔鬼附身的江湖客在烈烈陽光下生生曬死,一顆仿佛帶着魔力的寶石從江湖客的身上挖下,搶走它的沙盜在破舊的小屋中随着詭異的音樂,無聲無息的死去。
龛上人的微笑在血腥籠罩的黃沙中,神秘而殘酷,身化木石,舉手投足間便能詭異殺死所有人的女人實在讓人心悸。
那鍋設計巧妙的肉湯更是讓楚留香一行見識到她的心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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随後,楚留香的一行便籠罩一片不幸中,水囊被毒針刺破,沙漠中最重要的水被消耗一空,幾人無奈被逼着走到最近的綠洲,結識了正在出逃的龜茲國國王,從他口中得知了有關那個極樂之星的秘密。
這塊美麗的精鋼石竟然是龜茲國歷代流傳下來的一座寶藏的鑰匙,野心勃勃的石觀音又怎麽會放棄得到這座寶藏。
而一點紅會出現在沙漠也是因為有人告訴他,楚留香希望他殺掉龜茲國國王,信守承諾的殺手自然會為了大明湖畔的承諾進入這要人性命的大沙漠
龜茲國國王接連遭遇幾場刺殺,為求自保更是将女兒嫁給胡鐵花以求庇護。
一點紅正是在胡鐵花新婚當天無意中,撞見龜茲王貌美如花的王妃正是石觀音易容的,被騙了婚的胡鐵花還沒有見到他的新娘,就已經被石觀音殺了他的新婚妻子。
一點紅正好看見石觀音将新娘藏在床底下。
“這麽說來,你是因為被石觀音發現行蹤,才被傷成這樣。她的武功竟如此可怖了嗎?”
薛紅紅的神色肅然,縱使是對石觀音有了了解,還是被這個女人表現的毒辣與心機所震撼。
他有些懷疑楚留香是不是真的能同原著一樣殺掉她。
“無論如何我們都不會放棄朋友,楚留香又恰恰是我們的朋友。”別窦笑道。
薛紅紅收起先前的沉重,十分豁達地笑,“不錯。我們幾個也不是聽到幾句傳言就會被吓跑的人。”
妹紙緊握手裏的劍,心中又是驕傲自信到好像世界沒有什麽能破壞這份自信,哪怕是面對別人口中的魔女石觀音。
幾人沒有注意到,一旁的施傳宗在聽到石觀音這個名字,不自覺微微發抖,他像是受了什麽驚吓,一雙眼睛睜得大大的,活像要把眼珠子都瞪出來一樣。
只有妹紙無意中瞟見施傳宗的臉色,又想到他之前的遭遇心中一驚,一個猜測呼之欲出。
施傳宗調戲的美人是石觀音!
真該大贊一句,無知者無畏無懼,還是不作死就不會死。
心下又對石觀音的手段忌憚又加重幾分。
幾人商量好明天先去半天風探聽消息,各自睡去。
薛紅紅猶豫了下,輕輕擁上施傳宗,一下又一下地拍着他的背,口中呢喃地哄着。
小團子原本緊緊閉上的雙眼此時慢慢地變成了如往日一般的安閑,輕眯。
別窦看了兩人一眼,倒是什麽也沒說。
第二日,出發時分配駱駝卻犯了難,四人三匹駱駝,四個人中又有一個商患,一個沒有什麽武功的團子。
“我和他一起,”一點紅一指施傳宗,冷冷道,他也不愧是一流的劍客,一夜的休息讓殺手除了臉色有些蒼白之外,與平常時沒什麽不同。
薛紅紅略一沉吟,“護好他。”
一點紅雖然武功并沒有回複全盛期,但七八分功力還是有的,護住一個施傳宗完全沒有問題,薛紅紅的另一個理由也是希望一點紅不要參與與石觀音一戰。
一座石山聳天而起,山雖不高,但在一望無際的大沙漠裏格外紮眼。
半天風的沙漠客棧就正是靠着這座山而建。
沒有招牌,只用□□在牆上寫着:“馍馍清水,乾床熱炕。”
“這幾個字在沙漠中竟比‘南北口味,應時名菜,原封好酒,招待親切’更具吸引力得多。”薛紅紅嘆道。
“只是這地方的兇險足以吓退任何客人。”別窦顯然也知道,這半天風就是個開黑店,殺人性命,奪人錢財的事沒有少做。
“客棧不是做人生意的嗎?吓退了客人,他又要怎麽做生意?”施傳宗這段時間,漸漸恢複了神智,一問一答間雖仍帶着幾分孩童的天真,但已經懂得一些人情。
一點紅與小團子好像格外投緣,不過是一會兒工夫,小團子就能拽着殺手問這問那,殺手從薛紅紅那聽來施傳宗的遭遇,不知是否出于同情,還是處于對薛紅紅那句保護他承諾,對小團子倒是極好的。
“別亂動。”
見他在駱駝上回身,殺手忙扶住他亂動的身子。
一個人就這樣生生地被扔到殺手和團子的面前,施傳宗還能清晰地看見他抽搐了幾下,再無聲息。
殺手大怒,将那人提了起來,又順着原路扔了回去。
薛紅紅與別窦在一旁看得目瞪口呆,竟是生生被殺手的彪悍吓到。
“別怕,沒事了,沒事了。”殺手此時的聲音生硬而溫柔,被吓得不輕團子也十分配合地靠着殺手,慢慢平靜下來。
“門外的小子,快進來。。。”門內人的叫嚣尚未說完,薛紅紅幾人便已進了半天風客棧,徑自找了一張幹淨的桌子做下,絲毫不在意客棧內幾人的反應,根本就不将屋內幾人放在眼裏。
被吓住的老顏深深吐出一口氣,“朋。。。朋友你來幹什麽的?”
“你這不是客棧嗎?自然是來喝茶休息的,”薛紅紅舒朗一笑,“還不快點給我們上壺好茶。”
說着将手上的劍往桌子上一放,森冷的劍氣像是最為鋒利的刀刃,掃過屋內幾人,衆人皆打了個寒噤,薛紅紅的劍氣一放即收。
老顏吓得大氣不敢喘一聲,規規矩矩地就下去泡茶。
他又不是沒有眼色的人,不提剛剛那女子的劍氣,就算是幾人剛從沙漠中出來,身上幹淨整潔,好像是出游一般,這幾人就不是他能惹得起的。
“這就是半天風客棧,你說這客棧裏誰是半天風?”薛紅紅毫不避諱地問別窦,絲毫不在意屋內幾人聞得此言,臉上的變化一時莫測。
“傳說半天風倒是一個人物,能屈能伸,最會審時度勢,他不知靠他那張臉皮和眼光躲過多少次仇殺。”別窦一樁樁一件件将半天風的生平道來,語氣間竟像是再講一個打發時間的故事。
掌櫃的在櫃臺後已有些面色不好,一股透骨的涼意從他的骨髓身處蔓延至四肢末梢。
那方老顏已經将茶送了上去,眼神中更有一份惡毒,別窦看也不看,就将茶壺摔在地上,“這茶不幹淨,再換一壺。”
別窦的臉上帶笑,眼中卻毫無笑意,對于半天風這樣既要人財又要人命的行徑,他也是看不太慣,既然遇上了,教訓教訓也無妨。
老顏被摔在地上的茶水濺到,又疼又怒,跳起來就向纨绔子弟模樣的別窦撲去。
幾個正在賭錢的也抄起家夥,張牙舞爪,一哄而上。
別窦卻仗着自己的身法靈活,穿梭其間,将幾人耍了各遍。
被吓得不清的施傳宗此時也好像被這班人竟然打着打着,卻互相掐起來的模樣逗樂,窩在一點紅的懷裏笑個不停。
一點紅也神色柔和的看着施傳宗,竟然沒有拒絕施傳宗抱着他。
薛紅紅坐在一邊神色複雜地看着兩人如此和諧的互動。
地上已經躺了一堆人,別窦依舊衣衫不亂,就連嘴角的笑都沒變半分。
“叫你們換壺茶而已,怎麽全躺地上了,要不,半天風你給我泡壺茶去。”
別窦看着櫃臺後的掌櫃的,笑容直讓半天風遍體生寒。
“朋友好俊的身手,朋友既然來了,不然朋友失望。”
一壺茶很快就上來了。
別窦卻嫌棄不幹淨,連着打翻了八壺,掌櫃的卻是什麽也沒發生一樣,依舊奉上茶水。
“果然是能在道上混了那麽久的半天風。”
“也難怪他能活到現在。”楚留香從門外看見薛紅紅正坐在那,看着他嘴邊帶笑,不由心情舒暢,對着薛紅紅笑得燦爛。
身後的姬冰雁見到這一幕,嘴角一抽,順着楚留香的眼神看去,紅衣少女的樣子與八年前冷清的小女孩相差太多,但是她眼中的單純對劍道對某些東西的執着依舊沒變。
“你們到了。”薛紅紅向他們身後瞅了瞅,“怎麽不見胡鐵花,莫非真的被石觀音扣下當面首用了。”
“你說,那天的新娘是石觀音?!”姬冰雁的神色冷了下來,陰沉得好像要把人凍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