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章 ☆、一點紅來了
楚留香不知道是什麽心情,那幾個身穿黑色勁裝急服的殺手一擊不中,便翩然而去,身影迅疾,幾個急掠間就消失在眼前。
“香帥,小姐掉了進去!”薛伯焦急地大喊。
楚留香當然看到薛紅紅掉了下去,事實上,當他運起可以稱得上此生最快的速度竄到薛紅紅身邊,卻只剛剛抓住薛紅紅的裙擺,生生看着她掉進山壁旁出現的暗門,此時的他手上還抓着一塊剛從薛紅紅身上扯下來的紅布,他的臉上帶着痛苦,懊喪,與憤怒。
心愛的人在他面前差點被人殺掉,如今更是生死不明,一向冷靜的楚留香此時也淡定不能。
在薛家莊的地頭竟然發生這樣的事情,薛伯想想就覺得憤怒,“到底是誰?難道我們薛家莊久不在江湖上行走,他們就忘記我們上上下下七十餘把劍也是鋒利異常的。”
楚留香知道自己心急了,慢慢地深呼吸了幾次,終于冷靜下來,他向來內心堅定,行事從容淡定,不然也不會被贊為踏月而來的佳公子。
此次也只是因為事情發生的太快,亂了分寸。
安定下神的楚留香神色一變,向薛伯拱手道,“薛伯,山莊裏恐怕有變,我不方便出面,山莊裏那就勞煩薛伯了,紅紅這裏我會想辦法。”
不管薛伯怎麽不願,薛家莊裏被人來去自如,作為管家的薛伯在幾個主人都不在的時候必須對山莊的安全負起責任來。
只叮囑了楚留香幾句他知道的信息,便急急地向莊內跑去。
薛家莊的劍窟雖然不大,也不過一個房間大小,楚留香細細在石壁上敲敲打打,很容易就打開了盡頭那扇暗門,只是他雖然進了那條石道,但并沒有和薛紅紅一樣,循着臭味而去,石道并不回環曲折,分道也有兩條,楚留香看到石道地上一堆整齊有序,卻不單單只屬于一個人的腳印,楚留香終于知道這夥人為什麽能不驚動薛家莊的守衛直接進到薛家莊內了。
長長的石道好像沒有盡頭,潮濕的,像是被遺忘在世界之外。
楚留香面對這兩個岔路,摸了摸鼻子還是選擇了相對幹淨的一條。
十餘個黑黝黝,長且窄的匣子靜靜地躺在廣闊石穴內的平臺上,幾點疏光灑在上面,措不及防也一起被塵封在歲月裏,腐朽,潮濕,風塵,遺忘。
楚留香上前打開了一只匣子,果不其然是一把長劍。
劍光掙脫了黑暗,寒氣直戳人心,拿至光亮處,一看,饒是見慣了寶物的楚大盜此時也不免驚嘆,這劍劍身奇古,黝黑中措着墨綠的劍身,畢竟沒有攝目的光芒,單單被拿在手裏,就能感受到一個桀骜不馴的靈魂不安分地嘶吼。
Advertisement
縱使楚留香不是劍客,也是為這絕世寶劍的劍光驚豔,無論哪個習劍的見了這裏的收藏,都為之瘋狂的吧。
劍膽,八方銅劍。。。那些只在記載中出現的絕世名劍,此時一一陳列在簡陋的方臺,那些能讓無數人瘋狂的劍器,在山洞陰沉的光影裏,劍光潾潾,沒有什麽比原本鋒芒畢露,匣氣沖牛鬥,山形轉辘轳的名劍靜靜地躺在塵埃裏,掩去一身淩冽寒光,更讓人感到可惜的了。
“你覺得他們躺在這裏很可惜?”一道溫和得好像鄰家大叔的聲音随着暗門打開而落
“美人遲暮,名将已老難道不可惜嗎?”
“如果沒有能駕馭他的主人,對于劍來說才是真的可惜與辱沒,你怎知他們不是願意待在這裏掩去一身光芒。”薛笑人淡淡地笑着,嘴裏說着劍,但實際上有沒有在說自己這八年的癡狂,誰又知道。
薛笑人本來就是個矛盾的人,他可以為薛衣人終身不娶,像個賢內助一樣料理家事,也可以裝瘋八年,一朝發動,慨然赴死。
他既對劍忠誠,但卻又不像薛衣人一樣,雖揮劍如意,劍意如神,卻更像劍的奴隸。
劍客劍客,最懂劍的是劍客,最不相信劍的也是劍客,掙不脫劍器的劍客永遠不可能成為絕世的劍客,縱使是幾百年後的西門劍神也是到了心中有劍,手中無劍,眼中萬物皆可為劍的無劍境界,從而得以封神。
“薛二爺,果然是你。”楚留香苦笑。
早在那夥殺手出現的時候,楚留香就意識到了不對勁,那夥人來得快,退得急,劍出如迅鹞,蹁跹來,燕掠去,劍去雖快,卻仍留有餘力,像是就是将薛紅紅逼到那個暗門位置,一擊不中便抽身而退。
再者,這幾位殺手的劍法也與他認識的那位劍客太像了,分明就是與一點紅一樣出自同一殺手組織。
薛紅紅的劍法楚留香見過很多次,她的劍雖然與一點紅一樣同為快劍,但是薛紅紅的劍更像是破開一切的驚鴻,一往無前,只有純粹的極限。一點紅的劍卻是帶着血氣的殺伐,一顆取人性命的魔蛇毒牙。
還有就是薛伯的态度了,自家的主人還深陷險境他雖表現得焦急,但也太相信他楚留香了。
他苦笑,這次他算是栽在那個丫頭身上了,真是栽得徹底,若在平時,他也不會到此刻才想明白。
“香帥果然是香帥,”薛笑人優雅地走到,最大的那個平臺上,像是宴請客人一般,閑适自得地靠在平臺上,口中說着贊服,言語裏還是如常的平靜。
他不再是初見時那副邋遢模樣,此刻的薛笑人言笑晏晏,更像是一個世家裏出來的貴公子,雖年已不惑,眼角纖細的眼紋且帶着幾分難言的韻味。
別窦素手恭立在旁,就像是一個謙卑,盡責的仆從,跟在主人身旁,當他注意到楚留香的視線,擡起頭沖他一颔首,随即當做什麽也沒有看到,什麽都沒有聽到。
“江湖中第一號的殺手,天下第一劍客薛衣人的弟弟,是瘋瘋傻傻的薛寶寶?我倒是不知道哪個是你了?誰也不會想到薛二公子會為了錢而殺人,這話說出來恐怕都沒人相信?”
“這些都是我,為了錢而殺人,對啊,薛二公子确實不會為了錢而殺人,而我殺人确實不是為了錢,至于為了什麽,你就當是每個劍客心中的一口氣吧。楚留香,你很聰明,自然應該知道這件事你不該在管下去,我們家侄女前段時間勞你照顧,她還太小,太任性,就不勞香帥再費心,我們自會管教。”
薛笑人笑了笑,淡淡道,“香帥還是請吧。”
“如果,我一定要管呢?”楚留香感覺到一股凜冽的劍氣從那個自始至終都溫和如春風的男人身上透體而出,只一瞬間,他的手心就微微見汗。
他終于知道一個絕世的劍客有多可怕,哪怕他此時沒有出劍。
“你應該知道,就算不是因為薛紅紅,左二哥與人不明不白的決鬥,我也要查查清楚,到底是怎麽回事?”楚留香沒有後退,他今天可能會失去生命,再也不能喝這世上最好的酒,見到最愛的人,最親密的朋友,但是為了他的本心,他今天這一劍就必須試試。
“好,好,好,楚留香,你知道這個劍匣裏躺着的這把劍的來歷嗎?”他狀若無人地拿起那把劍,劍光凜凜好像巨靈吐息,劍身無一配飾,只在劍柄上用小篆刻着什麽。
“此劍無名,因用劍之人聞名天下,這應該是薛莊主當年縱橫江湖時手中之物。”
“是了,是了,”指尖一彈,劍若龍吟,劍如閃電般刺向楚留香的心口。
這一劍之快當世少有人及。
楚留香運起輕功,不斷向後退去。
一陣尖銳的痛苦,直透入楚留香心底。
他身上每一根肌肉,全都生出了一種劇烈的反應,身子也立刻飛掠而起,淩空一個翻身,向後退了幾步,終于站穩。
“好,好,”薛笑人人口中稱好,眼中的光芒越來越亮,就像是找到了一個新奇玩具的頑童,一劍已刺,第二劍随即刺出,一把同樣快且利的劍從一旁刺出,像是要攔下薛笑人的劍。
只是薛笑人的劍豈是那麽好接的,片刻間,那人手中之劍已經脫手,薛笑人的第二劍刺進了他的手肘。
一點紅大喊一聲,“走。”
兩人也不管自己身上的傷,用上平生最大的速度向山莊外逃去。
“追不追?”別窦接過劍,問道。
“算了,真殺了他小姑娘要生氣的。”薛笑人不甚在意,他今天本來就不到算真的殺了楚留香。
“那左輕侯那邊?”
“給他們找點麻煩就是,我也是時候讓別人記住薛笑人這個名字了。”
作者有話要說: 終于寫出來,不忠于原著,請不要太挑剔,我知道薛家兄弟兩個人在原著裏是中年糟老頭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