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改變心态坦然接受樓監月的指導跟幫助之後,董曼妙驚喜地發現自己真的從他身上得到很多。
誠如薛老師所說,有個功力高深的專業設計師随時用心教導,在關鍵的地方指點一下,往往就能幫助自己突破局限,更上一層樓。
現在她就有這種感覺,說得更神奇一點,就像被打通了任督二脈一般,每個線條彷佛都有脫胎換骨的氣勢。
「這個地方,你看,如果這麽做的話就會呈現出完全不同的現代感。」
「對耶,你真的好厲害哦!」
董曼妙昂揚贊嘆的聲線與無限崇拜的眼神着實滿足了樓監月的男性虛榮心,他彎起性感嘴角,也發自內心的感到開心。
「那麽,如果我做了這樣的變化呢?」
靈感湧現的她迅速完成一幅簡單的草圖.再挑剔地打量了幾眼,用鉛筆補上幾畫,覺得差不多于是仰着笑臉望向他。
她清秀臉龐上的挑戰笑容與眉眼間的鮮活靈動着實勾動他的心,盈盈瞟動的眼瞳彷佛在催促他盡快将視線移向畫紙上。
他笑了笑,下一秒因為這幅草圖驚喜地挑了挑飒眉。
「我懂得舉一反三,讓你很驚訝嗎?」
「你甚至畫得比我還好!」
樓監月語氣裏的訝異逗樂了她,她支手撐托下颚斂眸細細凝望這随手畫的草圖,自己也覺得驕傲地道:「說它是我目前畫過最好的作品,應該不為過吧?」
他朗聲低笑,「确實是.我沒想到你進步得這麽快。」
「因為我有個傾囊相授的出色老師啊!」
董曼妙崇拜的晶燦眸光太過誘人,備受撩撥的他情不自禁地緩緩俯首欺近她嫣紅的雙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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察覺了他的意圖,她羞澀地閉上雙眼,微仰螓首悄悄等待——
突然地,一道冷涼的嗓音自他們身後響起——
「做得好就有獎賞,啊?」
兩人倏地睜開雙眼,董曼妙更在意會到辦公室裏還有第三個人之後,明顯地退離樓監月身邊。
看着她嬌羞退縮的側影,難掩失望的樓監月按捺住脾氣,轉頭瞪視仍在大放厥詞的雷庚年。
「什麽時候工作室有了這種福利,我卻不知道?既然如此我因應老板的需求寫了那麽多計算機程序,怎麽就沒見到什麽獎勵啊?」
董曼妙聞言害羞酡紅着俏臉,還想着要如何回嘴時,樓監月已經輕輕将手放在她的肩頭上。
「雷先生,你這是在讨獎賞嗎?」
雷庚年嘿嘿低笑,「如果能夠比照辦理,那是最好不過啰,既有的權利當然不能輕易放棄嘛!」
樓監月冷淡挑眉,「意思是說你也想要我吻你是嗎?」
董曼妙一聽,忍不住哈哈大笑!
雷庚年難掩一臉惡寒的模樣,「獎品不是應該由老板來頒發嗎?」
樓監月登時殺氣湧現,「你的意思是希望曼妙吻你嗎?」
「什麽?雷庚年,你這個心懷不軌的惡心男!」董曼妙馬上抗議。
「行、行,反正我說什麽都贏不過你們!」
他連忙擺手投降,到位子上坐下,主子那一雙殺氣騰騰的眼神,實在叫他忌憚,只是在他的心裏,也不免開始擔心起來。
能夠看到主子一天比一天更「人性化」,或者要說情緒化也可以,他其實是替樓監月高興的。
比起以前那個北皇集團的冷硬繼承人,每一次的回應、每個意圖都像是精準規劃不曾失誤,現在的樓監月偶爾會有不理性的反應,容易激動、容易誇張,每一種情緒高興的、沮喪的、失望的、挫折的……不再深深壓抑。
不得不承認,這是董曼妙的功勞.
是這個貌不驚人的壁花丫頭讓他向來冷靜沉穩的主子親手打破自己完美的形象,變成眼前這連吃醋都毫不遮掩地表達出來的坦率男子。
只是……此時此刻的主子恐怕也已忘了當初自己說過的話吧?
我怎麽能确定你達成心願之後,就會老實返回英國完成繼承人課程?
你在開玩笑嗎?董曼妙還沒有重要到讓我忘了自己的人生要務是什麽!
将目光調向樓監月,雷庚年悄悄捏緊手中的鼠标,欲言又止。
董圖秀的事情處理得差不多了,那個貪婪刻薄的老家夥在少主的強勢運作下,利用其在洛杉矶投資失利的機會,迫使董圖秀把所有私吞的財産通通繳了出來。
這樣的結果,也意味着少主「達成心願」了吧?
但是雷庚年仍然不免暗自懷疑,現在的主子還會潇灑幹脆地離開臺灣,返回英國嗎?
樓監月注意到他的目光,轉頭迎視,「你有話要跟我說?」
「不,沒有。」
一時間,雷庚年竟沒有勇氣探詢這個答案,下一秒,他的腦海裏驀然浮現一個人的身影……
太爺!
對了,自己怎麽就沒想到呢?趕快聯絡太爺啊!少主向來最服膺太爺的決定,只要太爺打一通電話叫主子盡快返回英國繼續繼承人的課程,相信少主應該不會抗拒才對。
一思及此,他立刻推開椅子站起來,找了個借口離開。
董曼妙眨了眨眼,看着他飛也似的跑出門口的背影。「他怎麽了?第一次看他這麽急着出去,你又使喚他去做什麽事了嗎?」
「我才沒有。」
樓監月拉了把椅子坐在她的身邊,瞅了眼仍然望着門口的她,他俊美的臉色有些陰沉。
「你就這麽在意庚年要去哪裏?」
她眨了眨眼,頓了頓……緩緩回頭凝視身旁的他,看見他飒氣眉宇間明顯的嫉妒與不悅。
她突然覺得有些好笑,這家夥是在吃醋嗎?
一絲蜂蜜般沁甜的暖意緩緩從心裏湧起,絲潤地滑過喉間滾淡彌漫在味蕾上,毫無預警地,她伸手扣住樓監月的衣領,強勢地一把将他拉了過來——
「啵」的一聲,印下一記響亮親吻。
「你——」
「甜嗎?」
「咦?」
她嫣笑的瞅睨他,熠熠閃爍的瞳眸裏有着晶燦的美麗星芒,「有沒有嘗到甜甜的味道?是你吃醋的味道哦!」
「有甜嗎?」
樓監月煞有其事地咂着舌頭嘗了嘗,「好像沒感覺啊,再試一次看看好了。」
說完,換他揪抱住她的腰肢,想将她拖進自己的懷裏。
她驚叫嬌笑着想抵抗,卻怎麽也阻止不了他的力道。
這一記親吻很強勢,但是當唇舌交纏的瞬間,他得到了她臣服的甜蜜響應,而她則得到了他深情的擁抱和綿密缱绻的濃濃眷寵。
當董曼妙回過神來,發現自己不知何時竟橫坐在他腿上,雙手緊緊攀繞着他的頸脖,親密的枕靠在他的肩頭上。
閉上眼,感覺他綿密啜吻自己的額頭,用他柔軟而甜蜜的嘴唇在她的心坎裏印下一串串輕吻。
「對了,有件事忘了跟你提呢!」
「什麽事?」
董曼妙枕在他的懷裏,惬意假寐。「薛老師希望你可以到學校替她的學生上幾堂課,充分發揮一下你的設計天才。」
「也不是不可以。」
她眨開一只眼觑他,「怎麽,不方便?」
「不是,而是我發現那裏的女學生對于外來的男人似乎太過友善了,那一天我只是站在老師辦公室外面等你,就碰到很多女學生搭讪說要帶我去逛校園……我想我似乎挺受女學生青睐的。」他故意流露出一臉無奈的樣子。
聞言,她立刻睜開雙眼在他懷裏挺直身。
對哦,她怎麽給忘了呢?
那一天樓監月光是站在走廊上,就算一句話都沒有說,英姿飒氣的俊美外表已把校花勾引過來,明顯表現出對他感興趣,如果再讓這家夥去上課,在衆女狼面前展現他的設計才華……
那還得了?恐怕就連出動消防車都澆不熄女狼們的滾滾熱情。
「我看你還是不要去好了。」決定了,不準他去,就算要把他鎖在保險箱裏也不許他去!
「但是薛老師都開口了——」
董曼妙颦起眉頭瞪他,「你就這麽想去嗎?」
「我考慮到的是薛老師的心情,她不是你最敬愛的老師嗎?如果我拒絕了,你對她會不會不好交代?」
「不會,那是我的問題。」
見他還想開口,她更惱了。「你就這麽想去嗎?好啊,那你去啊!幹脆明天就去吧,那些搭讪的女學生很合你的胃口吧?是不是迫不及待想讓她們見識一下你的才華?這個時期的女生最崇拜所謂的才子了,再加上你長得這麽帥,我看要同時來幾段師生戀都沒問題,你去啊,我如果再擋你豈不是誤了你?」
她說得氣憤激昂、醋味橫生,讓他忍不住噗哧一聲,朗聲大笑起來。
「樓監月!」
他突然熊抱住她,「我是才子?」
董曼妙仍然板着俏臉,「哼!我剛才說了那麽多話,你就只聽見這一句?」
「還有你說我長得帥,這個我也聽見了。」
她努力的想要繼續瞪他,卻發現自己根本做不到!「你是故意的?」
「不,如果你真的堅持希望我幫薛老師的忙,我會去的。」
一絲甜甜的蜜意融化了她臉龐上最後一點冰霜,被他緊緊擁在懷裏,讓她妥協的放松了緊繃的身形。
「曼妙。」
「嗯?」
「你在學生時代曾經崇拜過哪個才子嗎?你那口氣聽起來像過來人似的,你跟對方談過戀愛了嗎?」
察覺到樓監月語氣裏隐藏的介意,她忽然覺得好好笑。
「說話啊,你為什麽不回答?只是随便聊一聊,我不會介意的。」不過最後一句保證有點此地無銀三百兩的味道。
他不會介意才怪呢!「我不是曾經跟你提過我在學生時代的綽號嗎?」
「那又如何?」
「樓先生,我叫壁花啊,就是人群中始終不起眼的那一個,你認為哪個才子會有我的份?」
「我是你的份。」
她一怔,任由他報緊了雙臂,将自己抱得更緊。
「壁花小姐,我就是你的那個才子,好好抓緊我!」
她激動得幾乎紅了眼眶,主動投入他的懷裏,揚起螓首攫吻他性感抿起的雙唇……
「曉得我說的是哪一個了嗎?」
董曼妙注視着眼前的樓監月,他正似笑非笑地瞪着拎在手上的便當盒。
真不敢相信!這個丫頭竟然把堂堂的北皇集團繼承人當成送飯小弟來使喚?
「再跟你說最後一次哦,是對街樓下襬算命攤的易伯,你幫我把這個飯盒交給他,如果易伯問起我,你就告訴他我忙着收拾廚房所以才拜托你幫忙,知道了嗎?」
他聽到倒背如流了啦,她拿着鍋鏟時說了一遍、脫圍裙再說一遍,已經重複三百遍啦!
「快下去吧,送好便當之後就趕快上來,馬上可以吃飯啰!」
樓監月瞅着她輕笑嫣然的容顏,懷疑自己是不是應該搖着尾巴報以微笑,開心的答聲「好」?
在她輕快的催促聲中,他提着便當下樓,來到算命攤前。
「你是在曼妙的工作室打工的帥哥吧?」
一道女聲吸引了樓監月的注意,他擡起頭循聲望過去,一個沖着自己笑嘻嘻的年輕少婦正歪着頭打量他。
「曼妙都叫我梅姐,我是她的鄰居,你是來給易伯送飯的吧?他剛剛出去了,說是有事要辦應該等一下就會回來,要不,你就在這裏等一會兒吧?別客氣了,坐啊!」
樓監月低頭看了看她手指的矮板凳,順從地微笑坐下,然後看着她站在算命攤的另一邊像是在自家似的到處翻找桌面、抽屜裏的東西。
他定眼看了看,發現她懷裏抱着的是一堆又一堆的……羅曼史小說?
「這些都是我借給易伯看的,書期就要到了,我準備拿去還給租書店。」
經她這麽一解釋,他才發現這個算命攤上擺着的都是跟算命無關的東西。「我聽曼妙說,易伯是個很有趣的人。」
「是啊,易伯真的很好相處呢!很随興又很親切,是個不會跟別人計較的老好人,唯一的缺點就是算命都算不準。」
他輕輕淡笑,看着梅姐收拾桌上的小說,驀地,一個綠沉的小東西從小說裏滾了出來掉在桌上。
他的笑臉倏地退去,伸手一把抓起那個極其眼熟的物品。
這個是……
「你喜歡這個玉牌嗎?它是易伯的,看起來很古樸吧!」
樓監月不敢置信地将它緊緊捏握在手中,擡頭詢問梅姐,「你說這個……是易伯的?」
「對啊!」
「一定是哪裏搞錯了,這個東西怎麽可能在這裏?難道是有人從太爺那裏偷走了——」他困惑的喃喃自語。
「你在說什麽啊?它本來就是易伯的東西。」梅姐微微蹙起了眉頭,覺得樓監月的反應有些奇怪.「我看易伯都把它拿來充當看小說的書簽,聽說好像不只一個呢!」
「它們是一套的,總共有八只。」
「一套?可能吧,反正我不只看過一個就是了。」忙着整理小說的梅姐沒有認真聽,「我猜想這些玉牌大概不是什麽值錢的東西。」
樓監月睜着眼睛瞪她!
想當初太爺在蘇富比拍賣會上标下這一套商朝古玉牌,當日的成交價格至今仍是拍賣會排名前十名的天價,除了本身老玉的玉質溫潤飽滿實屬珍貴之外,據說這套玉牌是商湯為了紀念牧野之戰大勝而命人打造的,它們所代表的歷史價值遠超過玉牌本身。
結果這個女人竟然說它們不值錢?
梅姐閑聊似的又道:「我不只一次聽見易伯要把它們送給曼妙,如果真的值錢的話,易伯那個老窮蛋才送不出手呢!」
送人?
不可能吧!這個……
樓監月的腦海裏突然浮現一句話——
孫子,你也別肖想我這一套玉牌啦,我是絕對不可能送給你的……我早就決定好了,我要把這八個孩子送給我未來的孫媳婦,等我百年之後如果你想看它們,就去找你老婆借啊!
握着手中的潤玉,他忍不住再确定一次。「你說……易伯要把這些玉牌送給曼妙?」
「是啊,應該是要感謝那丫頭每天包辦他的午餐吧!喏,我趕着去租書店還書,你在這兒再坐一會兒吧!要不然把便當盒放下來離開也行,反正這個算命攤沒個值錢的東西,沒有人要偷的。」
目送梅姐離開,樓監月到現在還難以置信。
太爺向來不離身的玉牌在這裏出現,這就表示……可是不對啊!他老人家現在不是應該在南非度假嗎?
突然,原本離去的梅姐又轉了回來,一臉神秘兮兮的模樣。「那個人又來了啦!」
什麽人來了?他皺起飒眉,困惑不解。
她刻意壓低了聲音,對着他擠眉弄眼。「跟在我後頭的那個人啊!聽說是易伯的朋友,他來找過易伯好幾次了,可是易伯好像不太喜歡他,常常借口躲開。」
樓監月狐疑的微微側過頭,往她身後望去——
果然。
他的猜測沒錯。
他吐了口氣,主動起身走上前迎向來人。
對方看到他似毫不意外,立刻恭敬地朝他鞠恭敬禮,「少主,好久不見。」
「別這麽叫我,也別對我行禮。」
樓監月忌憚地瞥了瞥身後,簡單用眼神示意。「既然劉秘書在這兒出現,表示太爺真的在這裏了?」難怪當日雷庚年曾經說他好像看見太爺的貼身秘書,原來并不是一時眼花。
「是。」
「太爺什麽時候到這裏的?」
「早在少主放棄繼承人課程從英國逃跑的前一個月,太爺就已經來到這裏,并且跟董小姐成為好朋友了。」
啧,該說老家夥的動作真迅速嗎?
「我聽說你來找太爺好幾次了?」
「是,少主,大事不好了!」
「哦?」樓監月不由得蹙起了眉頭,要讓見多識廣的劉秘書喊出「大事不好」這四個字,表示情況真的不妙。
「英國總公司的高層千部出現內賊,陸陸續續有一些機密文件都被竊走賣給我們的敵對集團。」
「高層裏有內賊?」他聞言後不見慌張,徑自噙唇冷笑。
有意思!一只狐貍披着人皮潛藏在他的集團裏?而獵捕,向來是最能激人血脈贲張的活動了。
「請原諒屬下無能,我原本想在情況惡化之前揪出內賊,但對方可能感覺到了,所以最近有了更大的動作,直接把最關鍵的開發數據轉賣出去。」
樓監月一點也不惱,反倒笑了。「太爺怎麽說?」
「太爺堅持他仍然在放假中,明白的說公事別找他。」
這個老家夥!
「另外太爺還說……」
「說什麽?」啧,老人家不管事,不過廢話倒是挺多的。
「稍早之前太爺在電話裏跟我說,如果你能夠把這件事情搞定,那麽原本還有半年的繼承人課程他就當做你完成了,一個危機處理的實務經驗換您半年的自由,請您盡快考慮。」
聞言,樓監月迅速在腦海裏盤算起來。
明知道怎麽樣的取舍是最有利的,但是要他離開臺灣、飛離她身邊?這……
下意識地,他仰頭望瞭望對街公寓的二樓。
一個危機處理的實務經驗換得半年的自由……
一咬牙,他驀地收回視線,冷着俊臉拿出手機撥打——
才接通,就聽到雷庚年的呼喊聲,「少主,大事不好了,英國總公司……」
樓監月微微拿開手機,避開他爆裂般的吼叫聲,「我已經知道了。」
「那您——」
「你去安排一下,我要立刻回英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