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章
第三十四章
中午吃完飯，兩人窩在沙發上。
林筱想起陳圓圓在群裏調侃她的話，腦袋蹭了蹭徐清舟的臂彎，嬌嗔笑道：“你都沒跟我求婚，我怎麽就成你未婚妻了？”
徐清舟正在講電話，聽到她的問題，只是淡淡瞥了她一眼，又繼續講他的電話。
又過了好幾分鐘，他放下手機，微微勾起嘴角，反問一句：“難道你不想跟我結婚？”
林筱：“不是啊，但是…………”
徐清舟截住她的話：“那不就是了。既然你都想跟我結婚，不就是同意了？”
“可是……”林筱急了。可是他還沒有跟她求婚啊！
“既然同意了不就是我的未婚妻了？”徐清舟再接再厲。
“說得也挺有道理的，但是……”林筱總感覺哪裏不對勁。
“好了，別想那麽多了。”徐清舟起身：“我老師回來了，我們一起去接他。”
林筱再次狗帶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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市郊的機場。
可能是因為天氣太熱的緣故，機場并沒有多少人。
徐清舟簡單的給林筱介紹了一下他的老師：“我的老師是劉诠，是專精刑法的研究人員，并且參與過刑法的制定。今年已經快七十歲了，今年回來是打算退休在家休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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劉诠？林筱覺得這個人的名字非常熟悉，好像在很久以前的什麽地方見過。
等了一會兒，就見一個白發蒼蒼的老人走了出來。
見到人的剎那，林筱真的是驚呆了！
這這這……這老人家不就是她在夢裏夢見的那個人嗎？怎麽會？突然出現在現實生活裏？
徐清舟拉了拉林筱發愣的手臂：“怎麽了筱筱？這就是我跟你說的老師。”
筱筱稍微回過神來，還是不敢直視他的眼睛，只是低頭問好：“老師好老師好。”
上了車。
因為老人家暈車，所以就讓老師坐在了副駕駛的位置。
林筱則丢魂的坐在了後座。
徐清舟覺得林筱怪異極了，從後視鏡裏看了她好幾眼，有些不放心：“筱筱？是不是哪裏不舒服？”
林筱搖了搖頭：“沒有。”支支吾吾的說：“可能是因為我昨天沒睡好，有點困。”
“恩。那你先睡一會兒。”從市郊來回市區，至少也要一個小時的時間。
林筱聽話的閉上眼睛假寐。
她覺得自己還是有必要弄明白這一切到底是怎麽回事。怎麽那個白發老翁就突然出現了？而且，怎麽就突然變成了他的老師呢？
難道，這一切是巧合嗎？
可是怎麽會這麽巧？如果不是這個白發老翁給了她徐清舟的智商，讓他們之間突然有了交集。恐怕他們現在，都不會認識對方。
這一切真是太混亂了。
想着想着林筱就這樣迷迷糊糊的睡過去了。
徐清舟從後視鏡看了看她睡着的模樣，揚起嘴角笑了笑。
“聽說那個新聞又爆出來了？”劉诠小聲的問。
“恩。”徐清舟說：“是被網友扒出來的。”
劉诠朝他贊賞的點頭，畫風一秒就變了：“我看過你聲明的視頻，真是不錯！這追妹子的功力杠杠的！”
徐清舟露齒一笑：“這是我的真心話。”
劉诠掃了他一眼：“她知道了嗎？”
徐清舟手指輕輕扣打着方向盤，搖了搖頭：“還不知道。我想過段時間再告訴她。”
劉诠點點頭，知道他已經了然于胸。
到了市區，已經是晚上七點了。
徐清舟提前預訂了餐廳，是一家很有腔調的素食餐廳。他的老師從幾年前就開始吃素，這個習慣已經保持了很多年。
停下車，徐清舟打開後座的車門，搖了搖林筱，十分溫柔的說：“筱筱，到了。”
林筱揉了揉眼睛，擡起手表看了一眼。沒想到她一下子就睡死過去了，而且一睡就是一個多小時。
她有些羞郝的笑了笑：“我是不是睡太久了？”
徐清舟邊走邊幫她搓揉她發麻的手臂：“實在太累的話，等下你吃完飯就繼續接着睡。”
餐廳的食物很好吃，即使全部是素菜，但是做得依然十分美味。
他們師生兩人很久沒有見過面了，席間一直在聊天。林筱就在一旁默默地聽他們聊天，有時也會插插他們的話題。
老教授不像外表那麽嚴肅，相反的，說話十分風趣幽默。二者相比之下，徐清舟都顯得比他刻板古派。
吃完晚飯，兩人又把老教授送回家去了。
回到家，林筱玩手機時突然就想到了他為什麽會如此眼熟。
她在手機上搜索了她媽媽之前的新聞。當時的那樁案子是社會的重大惡性案件，所以采取的是公開審判的形式。
林筱看了看審判的視頻。
果然！她看到她媽媽對面的辯護席上赫然站着一個眼熟的人影。只是他當時的頭發還沒有完全發白，而且也沒有現在這麽老。
林筱嘗試着搜索了一下他的名字。
搜索框裏很快就跳出了這個案件的相關鏈接。
她看着手機屏幕，怔怔發呆。
“筱筱，快去洗澡。”徐清舟處理完卷宗，走到客廳叫她。
林筱沒有動身，而是坐在沙發上，無聲的望着他。
她的眼神很複雜：有驚訝有疑惑，甚至有一絲的恐慌。
“怎麽了？”察覺到她的不對勁，徐清舟走到她身邊，摸了摸她的額頭：“是不是哪裏又不舒服了？”
林筱拂開他的手，沉默的搖了搖頭。
徐清舟低頭看了看她還發亮的手機屏幕，什麽都知道了。
他沉默了一會，才直視她的眼睛：“你都知道了？”
林筱點頭。
徐清舟嘆嘆氣：“其實，我應該一開始就告訴你的。當年你媽媽的那個案件，我老師确實是對方的辯護律師。”
是真的。林筱的心突然一陣抽緊。當年如果不是對方的辯護律師的功力太過深厚，而且找到的切入點特別的偏，那人怕是要判處死刑。可是，經過了他的一番雄辯，最後那人被判了無期徒刑。
林筱對此一直耿耿于懷。所以那時候她就下定決心以後要當個律師，特別要當個為民除害的好律師。
可是…………這一刻，林筱忽然很想逃離這裏。
徐清舟将她的身子轉過來，認真的看着她說：“但是，筱筱。事情不是你想的那樣。雖然當時對方給出的辯護費用很高，但是我老師一分錢沒要，全部都捐了出去。他說他受不起這些錢，這錢，也不是他應得的。”
然後呢？林筱不知道為什麽他還能講得這麽坦然。
既然不是為了錢，那麽他當時為對方辯護是為了什麽？
徐清舟一點一點的給她分析。
“你知道，我們國家的司法審判系統常常會受到公衆意識的幹擾。有很多案件一開始并不會判那麽重，但是因為公衆的聚焦點在那裏，而且民意翻天。所以很多時候，法院為了考慮公衆的感受，常常将案件判得過重。我們都是學法律的人，不可能不知道，這是一種踐踏司法制度的行為。如果國家的司法審判一直受到公衆意識的幹擾，那這個司法制度存在的意義何在？整個法律就會形同虛設。”
“再則，當時的案件發生時你還小，你沒有了解過你媽媽那樁案子的全部過程與證據。你媽媽當時受到侵害是事實，但是我老師當時辯護的只是其中一個人而已。”
“你現在回過頭去看，去了解。你就會發現，當時的案子有很多說不過去的疑點，而且警察取證時也有很多的違法之處。”
“當然，我也不能告訴你我的老師有多麽偉大。但是我跟了他這麽多年，如果只是因為錢的話，他早就可以富甲一方了。可是他沒有。這樁案子結束後，他就再也沒有當過誰的辯護律師，而是一心投入了刑法的研究當中去。一直到今天，他才打算退休回家安享晚年。”
他很詳細的給林筱解釋了一遍，并且把他老師接手這個案件的種種原因分析給她聽。
他的話說完了，林筱還是無動于衷。
她的心情很複雜。徐清舟說的話确實句句都在理。特別是他們學法律的人，更加懂得要維護法律的公平與公正是有多艱難。也更懂得，程序的合法性又有多重要。
西方的多少案子，明明犯罪人自己都大膽承認，可是最後卻苦于證據搜集時程序違法的問題，而無法定罪。
于是，很多民意幹擾就上臺了。
可是，如此一來，審判将不再神聖，将不再公平公正！
讓民意遠離法律，讓法律發揮它自己的作用。這是他們學法律的人一直在堅守的，在為之努力的。
可是……說到底，她又怎麽能馬上釋懷呢？
林筱舔了舔有些幹澀的嘴唇：“可以送我去夏吟家嗎？”
徐清舟看着她，她的眼裏寫滿了堅持與固執。終究還是嘆了口氣：“好。”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