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遇襲
第12章 遇襲
這次出來,西吉只知道夜王他們要去的是一個距離這裏大約有五天路程的地方,至于去做什麽,為什麽要去,一概不知,他也不敢多問。
西吉自從上了馬車之後,就一直老老實實的待着,一聲不吭,十分乖巧懂事。
和西吉想象中的急行軍不同,夜王他們這一路上都很悠閑,将他們晃晃悠悠的馬車包圍在中間,騎着馬兒不緊不慢的走着。
行過一日,已經離開了繁華的都城,來到郊外。
看了一眼快要落山的太陽,一直跟在夜王左右的侍衛長,朝着自家悠閑的王說道:“王,快要天黑了。”
夜王聽到他這樣說,斜着眼睛看了他一眼,囑咐道:“找地方安頓。”
“是。”得令之後的侍衛長立即帶着前鋒,找了一個地勢開闊的地方,将衆人都安頓了下來。
馬車停下來的時候,西吉便知道他們是準備在這裏過夜了,直到有侍衛來請,他和墨書才下了馬車。
一下馬車,便看到随行的衆位将士有條不紊的進行着自己的工作,雖也有人好奇他的身份,但都飛快的看了他一眼之後又匆匆的移開了視線,繼續着自己手頭上的工作,不敢有絲毫的懈怠。
西吉和墨書站在那裏,有點不知所措,剛才喊他們下馬車的那位侍衛也不見了。他們站在這裏,完全不知道該做些什麽。
在這各方人馬都很忙碌的時候,唯有一人,看起來很悠閑。
就是那位夜王,此時正坐在最先架起的柴火堆前,安安靜靜的看着火焰,沒有被面具遮蓋的半張臉棱角分明。
西吉想,也不知道那面具下的整張臉是個什麽模樣?興許,并沒有傳聞中的那麽恐怖。
夜王一擡頭,就看到了直愣愣看着自己的西吉,在見到自己看向他的一瞬間,又由原先的呆愣,變成了驚慌。就像是一只被吓壞了的傻兔子,左右張望,卻又找不到躲藏的方向。
夜王看着,忽然之間勾起了唇角,随後擡起手朝那邊招了招,示意他過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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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本見到夜王看向自己的時候,西吉就有些懊惱自己不應該一直盯着他看的,此時在看到他朝着自己招手,更是手足無措起來。
他想轉身逃跑,但是理智告訴他,這是不行的。于是,他強壓下想要拔腿就跑的沖動,一步步的朝着夜王那裏挪過去。天知道,他現在是有多麽的不想過去!
夜王當然看得出來西吉的不情願,那張精致的臉上全寫滿了內心的想法,讓人一眼便能知道他在想些什麽。
原本他還以為,西家送來的這個小哥兒和那些訓練好的玩物一般,沒有什麽不同,現在看來,卻是有些不一樣的。
等到西吉終于磨磨蹭蹭的走到夜王的面前,卻見原本叫自己過來的夜王又将視線移開,也不說話,也沒有事情吩咐他,甚至連叫他過來做什麽也沒有說一句。
西吉開始忍不住懷疑,自己剛才是不是有些自作多情了,其實夜王叫的根本不是自己,是別人,而自己會錯了意,還眼巴巴的跑了過來。
想到這裏,他便覺得尴尬得不知道該如何是好,只能木讷的站在那裏。
直到一個侍衛過來,在夜王的這堆火焰上架好了一個簡易的烤架,将他們不知道從那裏抓來的雞穿上去熟練的烤制起來,夜王才擡頭看向他,“你會弄吧?”
西吉:弄?弄什麽?
看着西吉一臉懵的看着自己,那張精致的臉上顯出了幾分的傻氣。夜王覺得,這小哥兒,大概有點傻。
看着這張莫名讓自己覺得很順眼的臉,夜王還是耐着性子繼續說了一遍,“烤雞,會弄?”
聽到他這樣說,西吉瞬間便明白過來他想要自己做什麽,連忙點了點頭,随後來到那侍衛身邊,接手了他原本要制作的烤雞。
那侍衛初時還有些奇怪,随後悄悄地看了一眼夜王,再看看撸起袖子露出一雙白皙的手臂的小哥兒,還是識趣的下去了。
見西吉毫不客氣的将自己的袖子撸起來,露出那雙在暮色中也依舊白的發亮的手臂,眼睛微微眯起,沉聲道:“将袖子放下來。”
做事的時候,為了防止這寬大的衣袖被弄髒,西吉向來是将那袖口撸上去的,此時聽到夜王聲音裏的不悅,結結實實的被吓了一跳。
回頭望去,只見夜王緊抿唇瓣,面色不善的看着自己,原本膽子就小的他此時也不敢多說些什麽,只能默默地嘀咕了一句神經病,便将自己的袖子放了下來。
放下之後的袖口實在是太妨礙他的動作了,于是他便從自己随身帶着的小布袋裏抽出了兩根絲帶,将那袖口紮起,雖有些醜了,但是勝在實用。特別是見到夜王對他的這番舉動沒有任何的異議之後,還默默地松了一口氣。
在發現自己身邊的人不會對自己指手畫腳之後,西吉便将目光移向了眼前正在烤的雞上。看着這幹巴巴的雞肉,想了想,還是對一直跟在自己身邊,此時表現得分外安靜的墨書吩咐了一聲。
只見那小童像是得到了聖旨一般,小心的瞅了一眼坐在那裏的夜王,接着飛速的跑回了馬車上,抱回一堆小巧玲珑的竹筒來,交到了西吉的手上。
西吉獎勵似的摸了摸小童的頭,把那些竹筒一一打開,将裏面準備好的調料塗抹到那只雞上。不大一會兒,那只原本就很普通的雞就散發出了一股迷人的肉香。
原本就饑餓的将士們不由自主的随着這陣香味,将目光移到了那雞身上。看着那散發着油光,焦香撲鼻的烤雞,艱難的咽下了口水,然後狠狠的咬了一口自己手裏的幹糧。
出門在外,能夠得到這種待遇的也只有王了。
而讓他們羨慕不已的王,從西吉開始接手那只烤雞之後,雙手撐着下巴,目光深沉的盯着那自從開始烹饪之後,就變得活靈活現的小哥兒。
看着眼前烤的松軟酥脆的烤雞,西吉有幾分得意,還好自己這次準備得充分,弄了不少調料,不然也不可能做出那麽好吃的烤雞出來。
只是剛得意完沒有兩分鐘,他便想到了什麽,頓時一僵,有些喪氣的将那烤雞取下來用幹淨的葉子包着,放到了夜王面前。
“王,請用。”
夜王看了一眼面前的烤雞,再看看那分明很是戀戀不舍,卻又裝模作樣顯得自己不在意的小哥兒,若非他不是偷偷地打量着這只烤雞,還有那明顯上下滾動的喉頭,估計他都信了。
将好不容易烤好的烤雞放到了夜王的面前,西吉強忍着讨要一口的沖動,準備退回墨書身邊,和他一起啃侍衛們準備的幹糧,反正放上準備的醬也一樣好吃。
他剛剛後退一步,只見眼前的夜王刷的一下就從自己的腰間抽出一把鋒利的匕首,吓得西吉立即停下了腳步,木愣愣的想着,“就算他沒有烤好,也不用這樣對他,他還可以按照王的想法再弄一次的。”
還沒有等他反應過來,只見寒光一閃,那只烤雞便被分成了兩半,接着其中一份被遞到了他的面前。
看着面前的烤雞,西吉有些難以置信的望了一眼夜王,有些不明所以。
“這是給你的獎賞。”夜王實在是不想承認,自己是被這小哥兒那可憐兮兮的眼神給觸動了,明明就不是什麽重要的東西,居然還如此的不舍。
捧着夜王分給自己的那半邊雞,西吉高高興興地道了一聲謝,“多謝王。”
美滋滋的捧着那烤雞回到墨書的身邊和他分了吃了,這烤的焦香的雞肉再配上那烤軟了的面餅,簡直就像是在吃北京烤鴨一般,幸福的想要流淚。
哎,現在的他已經淪落到吃一只烤雞都覺得幸福的地步了。
夜王吃東西的速度很快,三兩下就将自己的那份吃完了,在這期間時不時的看看在那裏竊竊私語的主仆二人,也不知道在想些什麽。
吃了飽飽的一頓,也到了該睡覺的時間。直到這時,西吉才起來一個問題,他們這次出行,除了他所乘坐的那輛豪華馬車之外,剩下三輛馬車都裝着一些貨物。
據他的觀察,在這個時代還沒有出現諸如帳篷這類的東西,因此在外宿營,要麽找個能夠遮風擋雨的地方,要麽就席天幕地的睡。
他們今天注定是要在這裏過夜了,但是他不認為那位高貴的夜王會睡在地上,唯一的可能性就是睡車上。
西吉很糾結,他想睡車上,因為他不知道自己在地上能不能睡着,而且他這副弱不禁風的身體,可能睡一夜,第二天便能直接發燒了。
可是,偷偷摸摸的看了一眼正在洗漱的夜王,他也不覺得這樣的夜王會睡地上。
就在他無比糾結這會兒帶着墨書上去先霸占了車廂,是會被夜王砍了,還是會被丢下來的時候。只見洗漱之後的夜王從自己身邊徑直走了過去,帶着一陣風,大步流星的上了馬車。
西吉看着這一幕,有些目瞪口呆,那他睡那裏?
就在西吉覺得茫然無措,不知道該怎麽辦的時候,侍衛長走到他的面前,朝着他沉聲說道:“小公子,你該上馬車去照顧王了。”
白衫看着眼前這個小哥兒瞬間睜大的雙眼,顯得可憐又無助的樣子,突然有些明白自家王為什麽會親近這樣一個來歷不明的人了,這小哥兒的樣子實在是讓人心底發癢。
西吉有些驚慌,就連剛才想要上馬車睡覺的想法都抛到了腦後。王是發現了他這幅皮囊的好看,所以想睡了嗎?可是還沒有這個心理準備,他不想啊?
西吉給自己做了很久的心理建設,還是沒有能克服自己心裏的那關,甚至身邊的侍衛長還在不斷地催促着他。
眼看打也打不過,跑又跑不掉,西吉一咬牙,一跺腳,步子十分沉重的朝着馬車走了過去。大不了,就當是被狗啃了,明天的他又是一條好漢。
只是等他磨磨蹭蹭的上了馬車,才發現原本就很寬敞的車廂此時已經被布置成了一個床鋪,而那位平日裏眼神淩厲的王正躺在上面,蓋着被子睡覺。
西吉偷偷摸摸的觀察了半天,确定他沒有醒來的跡象,卻還是不敢過去,只能委委屈屈的縮在角落,打起盹來。興許是白天一天的行程太累了,西吉不到一會兒的功夫就已經睡着了。
直到身邊傳來了勻稱的呼吸聲,原本逼着雙眼的男人立即睜開了眼睛,将自己的目光看向了角落裏那個睡得委屈巴巴的小哥兒。看了一眼,又閉上了眼睛。
第二天一大早醒來,還有些懵的西吉發現自己正平躺在馬車上,身上還蓋着被子,而除了自己之外,這車廂裏再也沒有其他人了。
之後的幾天,若是需要在外夜宿,都是夜王先上馬車,然後西吉才上去靠在牆角睡覺,一覺醒來又會發現自己平躺着睡了。
以至于後來西吉的膽子都大了一些,直接躺到了離夜王有一段距離的地方睡下,就連剛開始對夜王的那種恐懼也消散了不少。
直到自己身邊人的呼吸變得均勻,原本睡着的年輕夜王慢慢地睜開了眼睛,轉頭看向那個呼呼大睡的哥兒。看着他那張平靜的臉,忍不住嗤笑了一聲。
真蠢,就像是幼時見到的那只記吃不記打的蠢貓,明明剛開始還害怕得不行,給了點吃的便開始依賴于給他東西吃的人。
這樣天真的小東西,在這個時代怎麽可能活得長久?
……
隊伍行進了五日,原本應該已經到達目的地的時間,此時卻因為他們的拖沓而不知道還剩下多少的路程。
西吉已經漸漸地習慣了這樣的日子,白天給夜王做做飯,随便接受一下他的賞賜。晚上偷偷摸摸的上馬車睡覺,并告訴自己第二天一定要早起。
就在他以為他的日子會一直這樣持續下去,直到到達目的地的時候,他發現自己又天真了。
馬車平穩的行駛在路途中,此時的車廂裏又只剩下西吉和墨書兩人了,平日裏若非必要夜王都是不上馬車的。
西吉摸了摸墨書的小腦瓜子,有些歉意的說道:“這幾天辛苦你了,都讓你睡外面。”
墨書搖了搖頭,顯得毫不在意,“我沒關系,我還有公子給的被子,不涼的。”要讓他上馬車,他也不敢啊!
西吉一邊感嘆着墨書的懂事,一邊想着待會兒做飯的時候,還是多做點,這樣自己的那份就可以多分一點給墨書了。雖然每次他分東西給墨書的時候,總覺得周圍有什麽東西陰沉沉的看着自己,讓自己渾身都起了雞皮疙瘩。
可是他找了一圈,每次都沒有發現有什麽異樣,除了坐在不遠處安靜吃飯的夜王之外,再也沒有其他人了。直到現在,他都在懷疑自己是不是惹上了什麽不該惹的東西了。
就在他盤算着今天又做個什麽東西吃的時候,只聽到外面傳來了一陣喧嘩,接着便是一陣陣馬的嘶鳴之聲,隐隐約約還有人說話的聲音,他離得遠了,聽得也不算是真切。
“有埋伏。”不知道是誰大喊了一聲,接着上方的高地之上有碎石滾落,沒有防備的衆人頓時便被砸了一個正着,頃刻間人仰馬翻。
就連西吉乘坐的馬車都受到了波及,拉車的馬受驚之後開始四處沖撞,危急關頭,還是西吉拉過在馬車上備着的棉被護住了自己和墨書,才在馬車撞向樹幹之時護住了兩人。
等到墨書好不容易從已經報廢的車廂裏将自己和西吉弄出來的時候,又聽到周圍傳來了一陣喧嚣,有人聲嘶力竭的喊着:“沖啊!殺了他們,東西就是我們的了。”
忍着渾身劇痛,西吉張望着周圍,才發現除了他們之外,不知道從那裏沖出來的一群人,破衣爛衫,手持刀劍,沖着他們不要命的砍殺過來,那剛從馬上被摔下來的侍衛還沒有來得及清醒便被砍中,頓時血花四濺。
夜王看着周圍不知道從那裏冒出來的悍匪們,渾身戾氣,舉起手中的利劍,高聲呵斥道:“給我殺!”
有了他的這一聲,平日裏訓練有素的侍衛們回過了神來,高聲應道:“是。”
經過了剛才的混亂之後,即使來人再不要命,再兇狠,面對這些兇殘的侍衛們,局勢還是呈現出了一種一邊倒的趨勢。
劫匪的頭子原本以為這又是那隊武師押送貨物的商隊,中看不中用,這樣的隊伍他們已經截下了不知多少,每次憑借着他們出其不意的攻勢,還有不要命的打法,總能大勝而歸。
誰能想到,這次居然看走眼了。眼看打不過了,他便想着撤退,留得青山在不愁沒柴燒。只是一打眼,便看到了藏在角落的小哥兒。
望着那小哥兒那精致的容貌,驚恐的眼神,頓時便起了貪念。他已經好久沒有玩過這樣的富家哥兒了,雖不是個小姐,但也聊勝于無。
眼見騎馬朝着自己急速奔馳而來的悍匪,西吉拉着墨書轉身就跑,就在他聽到那馬蹄聲離自己越來越近,心生絕望之際,突然聽到後面傳來一聲慘叫。
下意識的回頭,臉上立即被飛濺上了溫熱的液體,接着那悍匪的腦袋滾落到了地上。
西吉看着眼前這一幕,吓得一個機靈,直直的坐在了地上。
夜麟皺着眉頭看向地上坐着的小哥兒,看着他被吓破膽了的樣子,翻身下馬朝着他走了過去。
西吉呆呆的看着剛才毫不留情的殺了一個人的夜王,提着那把還在滴着血的刀,一步步的朝着自己走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