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9章

自從藍豆米與紅卿瑞成親以來衙門就沒發成過命案, 這讓孫捕頭常常調侃兩人。

“今年說不定能過一個安安穩穩的年。”

孫捕頭面前放着一壺燒酒,一手往嘴裏塞花生一邊說道。

紅卿瑞将孫捕頭面前的燒酒移開,在孫捕頭瞪大的雙眼下回着, “您今日已經喝了半壺了。”

“對, 每日不得超過半壺。”

孫夫郎從将熱菜端上桌,瞪着孫捕頭道。

坐下紅卿瑞身邊的藍豆米裹得和鹌鹑似的, 沒法,這天兒太冷了, 昨兒夜裏下了大雪,現在只要不去衙門, 藍豆米就不會出門。

咚咚咚。

就在四人吃飯的時候, 院門處突然傳來了敲門聲。

紅卿瑞直接起身,“我去看看。”

“帶上劍!”

藍豆米連忙道。

隔幾天就會出現的“夜間活動”已經讓藍豆米養成劍不離身的習慣了, 更何況還是紅卿瑞。

“在用飯?”

令人意外的是,敲門的居然是柳師爺以及他身旁的顧長文。

“大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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紅卿瑞有些驚訝。

一刻鐘後,孫捕頭和紅卿瑞将顧長文請進了書房。

顧長文饒有興趣的看了看書架上擺放着的書籍, 他抽出一本翻了翻,最後輕笑道。

“這可不像是孫捕頭看得書。”

孫捕頭摸不清顧長文的來意, 笑了笑,“屬下只不過是做做樣子罷了,哪有大人這等才學。”

“孫捕頭嚴重了,今日我是客,你是主,不必對我這麽客氣。”

顧長文将書籍塞了回去, 随後轉身看着孫捕頭。

孫捕頭被顧長文看得很不自在,紅卿瑞上前,“大人,您坐下說話。”

顧長文沒坐,而是推開了書房的木窗,窗戶剛推開,一陣雪花伴着寒冷的風吹了進來,孫捕頭與紅卿瑞對視一眼,眼底皆浮起了戒備。

顧長文像是不知道冷似的,在窗戶處站了半晌,才開口。

“我不喜歡說話藏着掖着,我只問你們一句話。”

顧長文轉過身,面無表情的看着兩人。

“陸清垣你們可認識?”

陸清垣?!

孫捕頭心頭大震,察覺到他情緒的紅卿瑞不動聲色的往他這邊擋了擋。

“大人,可是找這人有何要事?”

紅卿瑞問道。

顧長文直直的看着孫捕頭,并不理會紅卿瑞的話,朝着孫捕頭一步一步的走了過來,“看樣子,孫捕頭是知道點什麽了?”

孫捕頭突然一笑。

“大人,若是屬下沒猜錯,這陸清垣應該是前朝逆臣,這逆臣早在多年前不是已經被處死了嗎?”

“處死了?”

顧長文停下腳,“押送他進京的獄車上可沒有這人。”

“大人說笑了,”孫捕頭面色淡然的與顧長文對視着,“若不是那人,當年當着京城百姓被處死的人又會是誰呢?”

“是誰,我想孫捕頭比我更清楚。”

顧長文的雙眼帶着厲色,看着他道。

就在孫捕頭準備抵死不認的時候,顧長文突然轉而看向紅卿瑞,“若是我沒猜錯,那位江湖上人成千臉的便是紅捕快的娘吧?”

紅卿瑞抿了抿唇,孫捕頭更是直接擋在了紅卿瑞的面前,“大人,您說笑了,咱們可都是小老百姓,哪裏認識什麽千臉千面的。”

“孫捕頭,我今日過來找你就是希望你實話實說,看來孫捕頭好像不懂這四個字的意思啊?”

顧長文的臉色看起來陰沉極了,紅卿瑞的右手微微一彎,袖口便露出一把匕首,可孫捕頭好似知道他的動作一般用腳碰了他一下,紅卿瑞垂下眼收回了匕首。

“大人,屬下只是一個小縣衙裏面的小捕頭,哪裏知道這麽多。”

顧長文定定的看了兩人半晌,最後從懷裏掏出了幾封已經泛黃的書信,“這幾封書信,我想孫捕頭不陌生吧?”

孫捕頭一瞥見那書信上的字跡臉色便一變。

顧長文自然沒有錯過對方的表情,“信上他似乎是你的外門師兄呢,上面還有你們換人的約定地點,以及後面的路線,孫捕頭,需要我一一念出來嗎?”

孫捕頭臉色極為難看,可就是咬牙不說。

顧長文垂下眼眸,情緒突然間變得極其穩定,“我只是找他有私事兒,我想問問他一些事情罷了。”

紅卿瑞聞言覺得顧長文的态度有些奇怪。

“這塊玉佩,可以證明我對他真的沒有惡意。”

說着,顧長文便拿出一塊碎得只有一半的血玉出來,孫捕頭瞪大眼接過手,這是....

“現在可以告知我他現在在何處嗎?”

孫捕頭擡頭神情有些複雜的看了眼顧長文,最後嘆息道,“他死了,确實死了。”

顧長文将書信放在書桌上,喉間微動,“怎麽死的,葬在哪裏?”

“他身上的舊疾太多,安置下來還沒一年便去了,就埋在城郊東邊的三巍林中,有墓碑的。”

“多謝,”顧長文沉默半晌後,才說道,“之前只是試探的意思,孫捕頭不必介懷。”

說完,他便帶着柳師爺離開了孫家。

藍豆米與孫夫郎趕緊圍了上來。

“怎麽了?”

孫夫郎看着兩人問道。

孫捕頭将桌上的信推給他,最後坐下嘆息道,“他是來找陸師兄的。”

陸清垣其實是他們的師傅找到第一個徒弟,可惜陸清垣出生與官家,注定不能進江湖,只能進朝廷,新帝即位時,恰好是朝廷需要換血的時候,陸家便是其中一個家族。

那時候陸清垣剛成年兩年,孩子還不到一歲,他很會做人,所以在禍事降臨之前便有人透露了些消息給他,陸清垣狠心之下以妻子犯了七出之條将其休棄,那個還不會說話的孩子也被他送給了自己最相信的人帶走了。

收到陸清垣的書信後,孫捕頭與紅老爺便定了一個計劃,在對方出事前将信送了過去,在陸清垣被押回京城的路上,他們換了人,将一身形與陸清垣相似,一作惡多端的山匪易容成了陸清垣的模樣,喂了對方啞藥,僞裝後被送去了刑場。

陸清垣被折磨得傷勢很重,即使救回來也沒活多久。

他最放心不下的便是自己的孩子與妻子。

“這信上什麽也沒有啊?”

拆開信的孫夫郎驚訝道。

“是啊,什麽也沒有,我被那小子詐了一把。”

紅卿瑞看向孫捕頭,“顧長文就是當年那個孩子?”

“那塊血玉其實是我們師門的信物,我,你爹,還有陸師兄都有一塊,陸師兄與妻兒分離的時候,便将血玉拆成了兩半,一半他交給了摯友,讓其在孩子長大後交給他,另一半則是交給了他的妻子。”

“可他怎麽會入朝為官呢?那朝廷是他的仇人啊。”

孫夫郎想不明白。

孫捕頭在桌子上寫了一個八字,“若是有人能幫他除掉那位殺父仇人呢?”

八王爺,可不是當今聖上的兒子,而是聖上兄長的兒子,因為八王爺長得酷像其早亡的父親,所以聖上才将其封為王爺。

其中有過繼的意思,同樣過繼過來的還有三王爺,只不過八王爺只要了閑職,而三王爺卻一直野心勃勃。

八王爺自然也得了一閑王,威脅不了聖上的親兒子。

“八王爺父親的死,可和那位脫不了幹系。”

帝王家,哪有什麽兄弟情。

“孫叔好像很了解這些事兒啊。”

藍豆米蹭到紅卿瑞的身邊低聲道。

孫夫郎擡手戳了戳孫捕頭,“他自然了解,當年若不是八王爺的父親保住了他,他早就投胎了。”

孫捕頭低聲一笑。

沒錯,當年保住孫捕頭的貴人便是八王爺的親父,前朝廢太子!

三巍林。

顧長文站在被積雪覆蓋的墳堆前沉默了半晌,最後掀開衣擺,跪在了冰冷的雪地上,對着墳磕了幾個頭。

柳師爺也跪在顧長文的身後。

“爹和顧嬸一定很高興。”

柳師爺突然道。

顧長文微微側頭,“高興什麽?”

柳師爺笑了笑,“高興你找到顧伯父了。”

當年,陸清垣将顧長文托付給了自己的好友,而那好友便姓柳,柳師爺正是柳家兒子。

至于顧長文為什麽姓顧,那是因為陸清垣的妻子,便是顧氏女。

因為這件事,顧長文對孫捕頭的态度變了許多,最顯見的便是時不時的,顧長文便帶着柳師爺到孫家蹭飯,在孫家顧長文還會叫孫捕頭一聲孫叔,聽得藍豆米很不自在。

一直到過年,都沒有出現案子。

這是孫捕頭等人最高興的事兒。

孫家夫婦沒有孩子,所以藍豆米與紅卿瑞便他們一起過的年,甚至藍豆米和紅卿瑞商量後,決定和孫夫郎他們一塊兒吃飯,每月給些食銀,孫夫郎哪裏會要,于是紅卿瑞便将銀子花在了孫捕頭的燒酒上。

孫捕頭表示很滿意。

回藍家的時候,藍二嫂已經生了。

藍大娘自然去照顧了月子,可藍二嫂出月子後卻對外人說藍大娘偏心,都是一個村子的,這閑話怎麽會包得住,沒多久藍大娘便知道這事兒了,可把她氣狠了,藍二哥因此和藍二嫂大吵了一架,最後藍二嫂居然在過年的前一天帶着孩子回了娘家。

藍二哥被藍大哥叫到老屋過年。

“你二哥當初也不知道怎麽的,選了這麽個婆娘。”

藍大娘一邊紮着鞋底一邊抱怨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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